每一条路都通向你(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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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羊湖
  船划破湖心的时候
  我看见浪涛下面
  那黝绿的肝胆。附近住着
  树根、瓦片、青铜
  和幽灵般的鱼群
  那荡到远处的每一抹涟漪
  都是一个我们无法够到的传奇
  如果我跳下去,将会栖息在
  哪一条碧波的枝上
  将会变成一只
  什么形状的鸟,唱出
  可以把夕阳骗入水中的歌声
  暮色的大船将我们撞翻。这一夜
  我们被迫沉迷于水草,与星星游玩
  雨中靖港
  从水里长出的街道
  青石板是水的皮肤,杨柳枝
  是水的气韵。低矮屋檐下
  跑出浑圆可爱的孩童
  和叫卖声
  有人落水啦!——这是一个
  可以改写历史的人
  但没关系,靖港的水
  淹不死人,只会给你以洗礼
  水里可以长出水草,一直
  蔓延到宏泰坊门口
  水里也可以驶出艨艟巨舰,扫荡发匪
  定邦安民
  雨中游靖港,眼神柔曼如苇
  呼吸啸傲成剑
  高天之上,英魂重聚
  湫隘之所,众神安居
  铜官窑
  这里,豆腐都可以制成陶瓷
  唐朝的那片云
  一直停在对面山坡。还有那炉火
  烘烤着悠长缓慢的日常生活
  我听到很多声音,在沸腾
  火焰的舌尖,将泥土的味道
  凝练成魂。这是一种肉体的欢娱
  在焚烧中接受神明的接引
  于是,粮食有了着落
  诗歌有了载体,爱情
  有了寄托。人生从那么高的温度上
  冷却下来,底气自然更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如此断肠的诗句,经过
  拉坯、刻制、淬火、煅烧
  沉埋千年。一出土,便光芒万丈
  龙兴讲寺
  我从东土大唐而来,一路上遇见
  宋代诗人,元代官员,明代大儒……
  遇见兵荒马乱、草头粗服、衣香鬓影
  遇见钟声、鬼魅、古陶
  以及那不知来由、宛如叹息的轻尘
  你是佛泡的一杯茶,早已凉了
  你是儒制造的过期的点心
  你是诗的标题,斑驳得仅剩残迹
  这时,大叶女贞和小叶紫薇趁机崛起
  为了不让你们骨肉分离
  只是灵魂走得太远
  虽然夜半,还能听到它神秘的脚步声
  去延安
  那年,在山西壶口坐一辆
  包括司机和售票员只有四个人的中巴
  穿过一场北方极为罕见的暴雨
  路过两个污染异常严重的工厂
  然后,沿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
  到了延安——
  天黑得,我看不清它的模样
  第二天醒来,一出门,发现自己
  走进了一张张印刷品
  宝塔山、延河、杨家岭、枣园……
  从小就看过的那些熟悉的画
  我竟然不可思议地伫立于
  它明亮的光泽里
  身边簇拥着无边而温厚的黄土
  像一株永远不愿长大的树
  可园,兼赠友人
  当我们深入这个词的内部
  感知它朴素的外表下
  灵魂的丰富:一切都在坠落
  同时又在飞舞
  翅膀掠过密集的三角梅花丛中
  那道肉眼看不见的缝隙
  和塔楼上
  有如遗老的檐宇
  紫荆清点自身的颜色,故意
  把在树下合影的我们
  也算了进去。石榴讲述的故事
  过于红火,仿佛世间不值一提
  兄弟,此生能有几次相遇
  但在这个名叫可的园里
  我们一经进入,便永不离散
  就像曲池那些鱼,虽然不断错过
  却拥有一片相同的水域
  问津书院
  忽然听到大悲院的钟声,渡过海河
  在码头滑了一跤,险些摔倒
  你青衫布履,小平头
  一个书生的作揖,即将它扶起
  俄顷,这边厢月迷津渡
  那边正雾失楼台。语言早已在广场狂欢
  你悄悄派遣出一队又一队
  汉字,在朴素的单色封面里蛰伏
  年代太过久远,你将它们
  一一装订成册。无论沉痛、悲欣還是欢快
  皆形如书院庭中的
  红砖石柱,流水喷泉
  此刻,母语的蚁群
  化作通往暗处的桥梁。开卷吧
  在这参差的世界里
  开卷是问津的唯一方式
  千佛洞
  都来住吧,这里
  绰绰有余
  可以建立佛国
  不过,人在这里
  永远只有一个身份
  他们注定将成为
  我们消化的食物
  或者,我们梦里的
  幻影。最后变成
  时间的齑粉
  也许,灵魂最可靠的伴侣
  还是
  趴在壁顶和洞沿
  那一千只
  孤独而安静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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