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调查对高中史料实证素养的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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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轮高中课程改革的最大亮点在于把培养学科核心素养作为教育教学改革的重要方向,基于核心素养培养的中学历史教学新模式探索已经蔚然成风。《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2017年版)》中明确提出:历史学科核心素养包括唯物史观、时空观念、史料实证、历史解释和家国情怀。史料实证是指对获取的史料进行辨析,并运用可信的史料努力重现历史真实的态度与方法。[1]“史料实证”作为历史学科核心素养之一,是历史教学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特有思维品质,是理解和解释历史的核心能力和方法,是诸素养得以达成的必要途径。
  田野调查又叫实地调查或现场研究,其英文名为Fieldwork,只要是研究者到实地从事的调查研究活动,都可称为“田野研究”或“田野调查”。田野调查涉猎的范畴和领域相当广,而史学田野调查是将历史学的社会变迁研究导向田野地点,使研究者身处真切的社会场景中,综合运用跨学科的实地调查方法研究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社会变迁过程。某种意义上,田野调查还能拓宽调查者观察历史的视野、丰富研究历史的资料,在此过程中,调查者的史料实证能力得以增强。
  一、田野调查有利于落实史料实证素养
  1. 传统高中课堂落实史料实证素养的局限
  高中历史课堂落实史料实证的主要地点是教室,场所固定而单一;主要载体是历史教科书,它是学生学习历史、教师教授历史的主要工具,也是“史料实证”素养培养的重要依托。历史书中选入的许多有价值的材料不仅提高了学生历史学习的兴趣,也可作为学生理解和解释历史的“证据”。但从教材编写的角度看,历史教科书限于篇幅,不可能将课标范围内的所有观点都用史料来佐证,故而往往直接呈现简短生硬的历史结论。长期以来,基于高考的现实压力和课时不足,高中历史课堂教学也侧重于传授结论,而对获得的过程则缺乏重视,教学中普遍存在着重结论、轻证据和逻辑的倾向,导致学生缺乏问题意识和质疑精神。
  周治安老师认为:“史料教学有三个层次,即史证型史料教学、建构型史料教学和开放型史料教学。史证型史料教学是指通过史料来印证教材观点的教学类型,是史料教学的低级阶段。建构型史料教学是指围绕某一主题提供丰富史料建构知识体系的教学类型,该类型拓展和深化了教学内容。开放型史料教学是指通过提供多元化史料来放飞学生思维并帮助学生得出个性化结论的教学类型。目前大多一线教师基本处于第一阶段,即史证型史料教学。”[2]高中历史课堂落实史料实证的主要途径是史证型史料教学,教学中往往出现偏差:一是运用史料的目的不明确,把“史料实证”误解为“教学过程中用史料来证明书中的结论”,带有强烈的形式化色彩;二是选用史料的内容不精确,一味求多与单一化两种偏向并存,具有明显的泛滥化和幼稚化倾向;三是研习史料的方法不正确,缺乏系统思维,史料与结论之间的逻辑关系不紧密,或过度诠释,或孤证而立、以偏概全,带有一定的反智化倾向。这些偏向和弊端的存在,大大降低了落实史料实证素养的实效。
  2. 田野调查落实史料实证素养的优势
  “一分史料说一分话”,19世纪德国法兰克学派强调“据事直书”,中国史学家傅斯年主张“史学即是史料学”,虽有偏颇之处,但史料的确是历史解释的重要媒介。田野调查的重要落脚点是现场,用田野调查的方法落实史料实证就是将历史教学从僵化的教室转移到活态的社会。历史过程是不可逆的,认识历史只能通过现存的史料。要形成对历史的正确、客观的认识,必须重视史料的搜集、整理和辨析。而田野调查中所发现的零散的遗迹、斑驳的古籍等都构成了历史证据。
  走向田野,在田野调查中搜集史料、解读史料,可以帮助我们获取历史现场感、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和大量的证据,进一步验证历史结论的真实性、深化历史教学内容、激荡学生历史思维并形成个性化的判断,从而把握上述史料实证的三个本质层次(史证型、建构型和开放型)。这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赵丗瑜博士的观点不谋而合,“走进田野,就是要去发现不同的声音,通过民间文献去理解正史或档案,……揭示其‘历史性’。”[3]
  固守在教室里的传统历史教学,在落实起新时代的核心素养时,总是显得单一、间接而乏力,学会利用周边丰富的资源,重返历史现场,不失为打开历史的另一种方式。本文以2019年第二届深港澳西樵山田野研习为例,阐释田野调查对史料实证素养的落实。
  二、田野研习中史料实证素养的落实
  田野点的选取要有特色和意义,实际调查中又要方便可行。此次由深圳市福田区教科院主办、香港中史教师会协办、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支持的“2019第二届深港澳中学生田野研习活动”选择西樵山为田野点的考量有二:一是作为旧时广东岭南名胜之一的西樵山,素有“珠江文明的燈塔”的美誉,它在广东这片区域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占有重要价值和地位,这里不仅诞生了维新领袖康有为、民国武术家黄飞鸿,还有近代民族工业的先驱陈启沅;二是深港澳三地,同宗同源、同饮一江水,开展三地历史教育交流工作既着眼于珠三角的过去,更放眼于大湾区的未来,同样也涵养着未来建设者的核心素养,可谓意义重大而深远。
  1. 走进田野和证据意识
  田野调查者怀揣备好的田野问题走向广阔的历史现场,把史学理论和田野实践紧密地结合,依循着清晰的方向和明确的证据意识,拓展新视野,搜集新史料,找寻新证据。
  此次田野调查点之一的西樵山简村实为岭南一普通村落,却诞生了中国近代第一家民族缫丝厂,经过走访调查,我们搜集到了佐证:(一)简村有养蚕缫丝的传统,巷口竖立的缫丝铜像和展馆里的干瘪蚕茧都依稀可见当年蚕桑养殖的繁盛。(二)简村陈氏具备一定数量的货币资本。据《续修南海县志》记载,陈启沅一度志在科场,但屡试不中。后随其兄赴南洋经商,成为南洋华侨中首屈一指的富豪。(三)出现自由的劳动力。外国资本主义对中国的大量商品输出,造成南海地区许多手工业者和农民破产失业,沦为依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雇佣劳动者。(四)陈启沅注重总结和研发技术,改进缫丝工艺,提高生产效率(缫丝机模型见于陈启沅纪念馆)。此外,他乐善好施、热衷公益事业(《陈启沅生平史迹展览》见于纪念馆),这些都为缫丝厂在民智还未开启的19世纪下半叶的顺利创办且经久不衰提供了有效的保证。由此可见,广东南海诞生中国近代最早的缫丝厂证据确凿而详实、符合历史事实,它既是本地区小环境多重因素作用下的产物,又符合19世纪下半叶中国封建经济逐渐解体的时代特征。本次田野实践不仅印证了高中历史教科书的结论,此过程属于史证型史料教学的实践;同时鉴于它围绕近代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兴起于东南沿海的命题,此过程又是建构型史料教学的范例。总之,此次田野调查对落实史料实证素养方面达成了双层次目标。   2. 问题意识和研究意识
  在走向田野之前,尽管我们已初步掌握田野理论和田野问题,但在实践中还是会有新的发现。对这些新问题,田野调查者要敢于进行剖析和再审视,从而拓宽、深化调查的领域。在教学田野实践中主要通过行动、观察、倾听和思考这四个环节的结合来培养问题意识和研究意识。只有将四个环节有机结合起来,才能透过教学现象探究其本质所在,发现问题、提出自己的主张,从而提升调查者的史料实证素养。
  简村研习活动之中,有学生发现了一个问题,“陈启沅缫丝厂”的产品除了自给自足外,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得以外销。我们一路行走,从简村的自然环境找到了答案。简村四面环水,水道蜿蜒,形成丁字涌。当时缫丝厂的货品都是由它运输出去,远销外地。因而,丁字涌是当时西樵的“丝绸之路”,西樵也有“广纱甲天下、丝绸誉神州”的美名。丁字涌的调查更是让我们单一固化的思维得以释放,学会从多元化史料中发散探究,这是田野调查对开放型史料教学实证的体现。
  参加此次调查的某位学生反映:“为期三天的田野调查活动,在某种意义上,收获比在学校上一个学期的课还要大。”田野是与传统课堂完全不同的两个天地,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书本上的历史结论提供给学生的只是一种僵化的记忆,而身体力行的田野调查则将这记忆转化为灵活的创新能力。这种创新能力既包括书本知识的融会贯通、社会问题审视角度的转化,也包括社会思维方式的创造以及社会现象解决方式的革新等。
  总之,田野调查对于史料实证素养的落实确有明显的实效,我们完全可以将田野调查落实史料实证素养所习得的思辨历史、探究历史、问题意识的路径和启迪迁移回历史课堂之中,全方位地把史料实证素养落地生根。田野中“史料實证”素养的培养有利于学生掌握搜集和分析史料的方法,涵养历史思考的智慧,养成实事求是、求真求实的历史思维和批判精神,进而引导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念,是建构正确的历史知识、落实立德树人任务的重要助力。
  【注释】
  [1]教育部:《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2017年版)》,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年,第4页。
  [2]周治安:《思想史教学应注重思想发展的“源”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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