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节气的忧郁星期一，我接到了这个冬季国际乐坛上最令人寒冷的消息，指挥大师克劳迪欧·阿巴多（Claudio Abbado，26 June 1933 – 20 January 2014）逝世，享年81岁。
　　阿巴多生于意大利的一个音乐世家，儿时在米兰威尔第音乐院学习，后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跟随斯瓦洛夫斯基（H.Swarowsky）学习指挥。1963年赴纽约参加第一届米特罗普洛斯国际指挥比赛荣获第一名，自此展开了他的职业指挥生涯。指挥大师卡拉扬偶然间在电视中看到阿巴多的指挥，邀请他于1965年8月14日在萨尔茨堡音乐节上，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出马勒《第二交响曲》。这次成功的演出是阿巴多职业上的转折点，此后生涯中阿巴多曾历任斯卡拉歌剧院乐团首席指挥（1968年）、维也纳爱乐乐团终身指挥（1971年），并于1973年率维也纳爱乐乐团巡日本、韩国与中国；1979年接替普列文出任伦敦交响乐团首席指挥，1981年，成为欧洲室内乐团艺术顾问，并成为美国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首席客座指挥。1986年阿巴多出任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最后在1989年达到指挥生涯的最高峰，接替卡拉扬出任柏林爱乐乐团首席指挥。
　　阿巴多的曲目广泛，从歌剧到交响乐，从古典到现代无所不包。他的指挥风格细腻优雅而富有生气，即使在音乐最激烈宏伟的高潮中，依然能保持著优雅与歌唱性的平衡。他对于音乐谱上的细节总是一丝不苟，即使有些人认为他保守了无新意，但是这种理性的风格也有人推崇他是第二个托斯卡尼尼。
　　我在上世纪80年代非常喜欢他的录音，他指挥伦敦交响乐团录制的展览会之画，曾是我最喜欢的版本，华丽细腻与戏剧张力让这张片始终是百听不腻。他指挥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马勒第二号与第五号也是极为杰出的版本，除了刚猛与宏大的音响外，更多了细腻与歌唱性，即使编制庞大结构复杂，他棒下的所有线条绝无丝毫凌乱。在他那个世代，能在所有条件都保持平衡并达到最高点，阿巴多可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他接任柏林爱乐后，有人认为柏林爱乐失去了卡拉扬时代的光芒。我虽然不太喜爱他在柏林爱乐时代的录音，但是看过几场音乐会的实况录影，我倒觉得柏林爱乐华丽宏大的音响，与他这种优雅细腻的风格不甚契合。他也努力想要走出卡拉扬的阴影，开创柏林爱乐的新道路，只可惜竟罹患胃癌，不得不于2002年辞去首席指挥职位。不过经过疗养，他又马上复出担任瑞士琉森节日管弦乐团艺术总监，其中2003年8月的马勒第二号的演出，可以说是脍炙人口的“复活”宣言。我看了这场的录影，他那削瘦的身影，驱动着全欧洲最知名的乐手组合，挥洒出马勒那如同天堂般的宏大的音响，当合唱唱出：“复活吧，是的，你将复活，你的心在眨眼的瞬间，因这一生的奋战，终将引领你回到上帝的身边。”彷佛阿巴多以燃烧生命的炙热，打开了天堂的大门，令我不禁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