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照顾好年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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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慢慢地把心靠拢
  
  ⊙1⊙
  我执拗地怀念着桐,就像禅执拗地不肯提及他一样。
  我与桐都曾是读高一时学校“唱响乐队”的成员,他是主唱,我是吉他手。每次大大小小的节日,都是我们大出风头的时候,尤其是桐,人长得帅,唱歌又极富蛊惑性,一个眼神漫不经心地滑过去,都能让全场的女孩子们兴奋地尖叫。偶尔我们也会在校园外“走穴”赚点儿小费,这样几场走下来的直接结果是,桐招来了更多的“桐粉”。其中,就包括禅。
  禅是一所中学的校花,也是我们男生的梦中情人。当年在这所中学门口,天天都会有痴情的小男生等在那里,并不是要给禅送情书,也不是奢望与她谈一场恋爱,或者有幸和她搭讪几句,他们只是想看一眼,就足够了。
  但如此多的男生暗恋着禅,她却并没有自己心仪的护花使者,直到遇见了桐。我们是在街头“走穴”的时候遇到禅的,当时桐在台上唱得一片喝彩,台下突然就起了喧哗,几个小混混正百般纠缠着禅,不肯给她让行。周围的人,要么冷漠看一眼便走开去,要么嬉笑着看热闹,而不肯站出来说一句话。桐就在这时将话筒砸过去,不偏不倚,恰好砸到其中一个混混的头上。一伙人“嗷”一声大叫,便将禅放了开去。但禅并没有走,而是和小混混们一样,朝桐走过来。桐练过跆拳道,不过是几下工夫,便将一伙人打得落花流水。在一群人的叫好声里,禅很平静地对桐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当然不只表示禅的感激,更多的,则是她不肯轻易示人的爱恋。像是一朵花,遇到了春天,禅闭锁了许久的爱,绽放开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禅毫无保留地喜欢着桐,而桐亦是深深地眷恋着禅。我当然属于醋意大发的男生。在禅到来之前,我就曾因桐招摇的肢体语言湮没了我的身影,而闷闷不乐。而禅到来之后,我更是对其心生不满,常常在台上走神,将音节弹错。而桐,因为对禅的痴恋,亦是将整个乐队冷落掉,有几次已经定好的演唱会,因为与禅的约会,都被他取消了。
  
  ⊙2⊙
  我们对于彼此的变化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学校就以耽误学习为由将乐队解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会考。我一个人狠命拼了一个月,终于在考试中勉强过关,而在爱情中沉醉的桐,则不幸被Pass掉。按照学校的规定,桐可以选择去读职业高中,或者等着学校再一次补考。而桐义无反顾地退了学。
  退学后的桐依然继续着他流浪歌手的梦想。我时常在新开张的店铺庆典仪式上,看到他穿着有些滑稽的衣服,自弹自唱。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离开了乐队的桐就像失去了群队的鸟,不管他怎样努力,飞翔的姿势始终仓皇。桐在小城里,从偶像级的歌手沦为三流的卖唱者。为了挣钱,他几乎每天都奔走在路上,在各个店铺间辗转,毛遂自荐为他们举办促销的演唱会。他很少再有时间去哄着禅,而禅亦忙碌到没有空闲去看他的演唱。原本热恋中的两个人,就这样突然地冷淡下来。
  但只有我知道,其实桐依然关心着禅,而禅亦默默支持着桐。只不过这种爱与支持,在现实面前变得如此无助又忧伤。有许多次,桐托人捎信给我,让我照顾好禅。而禅也来学校找我,问我关于桐的近况。我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他们两个人最信任的信使。
  可那时的桐,并不知道我在与禅的几次会面中,已经无法自拔地暗恋上了禅。而这种转变的结果是我将桐留给我的话,在禅的面前统统地掩藏掉了。而让我欣喜亦不安的是,禅在我隐藏得了无印痕的关爱里,慢慢将爱的帆船掉转了方向。
  
  ⊙3⊙
  等到我与禅皆发现了彼此的改变,已经来不及了。是禅先给我写的纸条,说,怎么办呢?我犹豫了许久,终于回复禅说,或许你的爱情,本来的方向就是驶向我的,只不过因为桐的出现暂时偏离了航向,我愿意继续陪你走下去,不管是暴雨,还是狂风,你呢?
  禅并没有回答我,却用她的行动远离了桐。桐那一年背了吉他,执意要去北京闯荡,走前他让我和禅去车站送他,但禅却在中途走丢了。等我寻找禅未果,匆匆赶往车站时,桐坐的车已经开始启动。桐隔着窗户朝我大喊:替我照顾好禅。我拼命地点着头,让他放心,但当车走得远了,我的眼泪却是莫名其妙地哗哗流了下来。
  此后,我与禅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起桐。即便是桐来了信,也是一个人看完了,悄无声息地放入另一个人的书包。这样的时光,一晃就是一年,其间我们很少知道桐的消息,只收到过他的三封短信,说自己在一家地下的
  乐队唱歌,或许一年后,等我们考入北京的大学,便能够与他相聚。
  为了桐的这句话,在报考志愿的时候,我和禅都一致地避开了北京,填写了另一个繁华的城市——上海。一年后,我如愿考入了上海,而禅却被调剂去了苏州。消息出来的时候,我与禅都长长地舒了口气。谁都没有说,但彼此都知道这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与禅需要一点儿距离,重新审视这场走弯了的爱情。
  城市的繁华与大学生活的悠闲,让我很快忘记了桐。而桐,亦失去了消息。
  
  ⊙4⊙
  许多年后一个秋天的傍晚,我在小城的街头再一次碰到桐。他依然是在台上,抱着吉他,很认真地唱一首自编的歌。他的后面是年轻得让我嫉妒的一群伴舞的女孩。这么多年之后,桐终于还是回到了小城,重拾那段绚丽的时光。他带领着这支乐队,游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一直走到他的歌声有了暮气,他的面容亦不复昔日的俊朗,甚至为了生计,开始有了插科打诨的俗气。
  可是,当我站在人群中,看见台上喷出的五彩的泡沫,在秋日的风里,飘摇着升到看不见的半空里去。当我像许多孩子一样,伸出掌心,接住那些瞬间便逝的精灵,我的心中依然浮起无限的感动。
  “替我照顾好禅”,或许桐在那个小小的站台上,看见单独赶去的我,就早已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亦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依然怀念着我与禅,就像而今的禅,偶尔将我拥住,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我其实知道她是想起了桐。
  而不管哪一种可能,当我们回望这段斑斓多姿亦忧郁感伤的时光,我想我们都应该感激,感激岁月如此地眷顾,让我们彼此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淡淡地怀念起那些再不会回来的往昔。
  编辑 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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