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的玩具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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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住在北极的圣诞老人有一个玩具作坊,给全世界孩子的玩具都是小精灵从那个作坊里生产出来的。
  现实中圣诞老人的作坊就在广东东莞、深圳一带,全世界圣诞老人掏出来的玩具,有七成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与大多数商人不同,蓝思红每年有长达两个月的固定年假。用两个月来养精蓄锐,倒非她刻意而为。这得益于她从事的行业——圣诞礼品的制造和出口。
  每年一进入11月,公司的货都已按预定轨道奔往全球各地,下年的订单要到开春后才接,蓝思红的工作旋即随天气进入冬眠期,一家人飞赴加拿大,过一个漫长的圣诞节。
  


  


  3年前,蓝思红全家办了移民,此后每年的11月中旬至下年农历新年前,他们都是在加拿大度过。整个圣诞节,刚好囊括其中。
  在加拿大过这个洋节,于生意、于生活,对蓝思红来说,都是受益良多的事。
  
  圣诞老人今年不要那么多玩具
  
  2008年,蓝思红的圣诞礼品生产及出口公司的销售额是500余万美金。去年是700余万美金,一年间,销售额下降了逾20%。而3年前的2005年,是1200万美金,基本是这两年的总和。利润率的下降幅度比销售额更甚。
  早在上半年时,蓝思红就已经闻到了金融海啸的腥味儿。
  美国礼品店里,圣诞节前那些精心挑选圣诞装饰品的中产们,大约不会想到,他们手中那个可爱的雪人,在春天时,即已在中国工人的手中,开始由绒布棉花变做雪人的历程。
  每年2月,蓝思红开始接到来自全球各地的订单,北美、中南美、欧洲、日韩、俄罗斯,还有百盛(中国)旗下的肯德基和必胜客。陆陆续续,一直接到5、6月。而真正的截单,要到9月。因为蓝思红公司的出单时间是两个月,如果11月还不能运往出口的国家,对方就只能赶下一年的圣诞节上架了。
  今年6月,看着手中已经接到的订单,蓝思红感到了职业生涯中不多见的压力。
  人民币的加速升值带来的压力最为明显。“上半年很早时,我就预感汇率要降到6.8,后来果然不出所料”。尽管国外的进口商皆知此情,但当10%——20%的涨价,涨到自己头上时,总归是难以接受的。最终,这颗苦果,中国出口商不得不尝;
  其次是人力成本的上涨。去年开始,国内物价飞涨,CPI的高企一次次撞击蓝领工人的收支承受底线。以廉价劳动力而著称于世的中国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不得不承受前所未有的人工成本上涨浪潮;再就是内地原材料价格的飞涨。
  这些都让在这个行业里拼战了近20年的蓝思红,对即将到来的海啸,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对我们这个行业来说,真的疲软,要到明年。今年,全球海外都掀起缩减开支风潮,明年会比今年更糟糕。”蓝思红感叹道。
  其实,纵观国内整个礼品玩具出口市场,蓝思红公司今年的成绩,就算无功,也可算无过。
  据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今年前七个月内地玩具出口企业数量骤降52.7%。10月中旬,中国最大的玩具制造商香港合俊集团倒闭,而此前的9月30日,李嘉诚所控制的和记港陆出售东莞冠越81%股权。
  10月底,在深圳举行的国内规模最大的玩具礼品展上,由于面临倒闭、资金缺乏等众多原因,原本计划参展的近500家企业临时撤展;有媒体报道,今年外商订购的圣诞树都较往年小一号。
  能在如此大环境下做到无功无过,蓝思红的银凌工艺品公司,自有其优势:
  银凌出品的一个20厘米长的布偶圣诞老人,在美国的精品店,要卖到10美金,最大的可以买到数百美金。显然,银凌定位的是中高端市场。从经济学角度看,定位高端的产品,对于金融衰退的抗压能力,通常大于低端产品,因为前者的利润空间会比后者更大,更有弹性。
  其次,过去的7年里,银凌一直努力打造自己卖到海外市场的品牌Jave's,一直坚持自己设计产品。相对于拿着国外大品牌的设计图纸、做贴牌加工的“中国制造”企业,这样的企业更有抗压能力。
  
  自有品牌、自主设计的圣诞礼物
  
  上世纪90年代初,蓝思红一毕业就进了广东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跟国外圣诞节礼品的订单。其时,这是广东省唯一一家做此生意的公司,“利润高、竞争少,那个时候一年就有300万、400万美金的订单。”蓝思红就此入行。
  1998年,国企性质的广东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日益不景气。蓝思红和先生出来单干。
  借着之前的经验和人脉,新成立的公司仍做圣诞礼品的出口,但自己不生产,纯贸易。做了3年,两人觉得有个自己的品牌才是立足于行业的长久之计。
  砸进去手头积蓄,弄了生产线,摸索着干。
  那时候,国内,尤其珠三角地区,已经有过圣诞节的风潮,但对于真正国外人的圣诞节怎么过、买什么样的礼品、家里摆什么样的饰品,知者寥寥。
  有一个美国的客户,从广东省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时期就跟蓝思红合作,一直至今,成为蓝思红最大的客户。开始自己设计产品时,蓝思红见这家客户,就把设计师带上。客户怎么描述,他们怎么画。有时,客户会带一些样品或者本国进口商销给零售商时用的销售产品目录。“他们学美术的,对这些很敏感,看了就立刻能照实画下来。回来自己琢磨,再设计。”
  蓝思红每次出国,总是尽可能多地带国外的此方面杂志回来。近几年,每年1月的法兰克福国际礼品展,蓝思红也带着设计师过去。“主要是看今年会流行的色系和整个市场的流行走势。”
  礼品,也是有潮流的;礼品,也是讲究色系、风格、材质的。
  国外的中产家庭,每到圣诞,家里会摆设大量饰品,所以圣诞饰品的色系、风格与家庭装修风格要一致。清新的乳白色雪人系列、传统的红蓝金相间骑士系列、具有乡村气息的深色纹格系列……
  此外,地域文化上也会有差异。比如,“南欧就几乎从不会订制雪人,因为那边不下雪传统里就没有雪人这个角色。”
  还有按主题分类的,比如这家的爸爸特别爱打高尔夫。圣诞时,他自己的卧室里,会摆放一套高尔夫系列的饰品,比如打高尔夫的圣诞老人、打高尔夫的小朋友、打高尔夫的雪人等等;而同时,可能家中小女儿的房间,都是粉红色的小兔系列。
  这些,是她进入这个行业近20年里,了解到的圣诞礼品“常识”。只是这在外国人看来的常识,在中国人,是日积月累有心学回来、悟回来的。
  
  漂亮的圣诞树比新娘更惊艳
  
  多年的行业浸润,蓝思红学到的,还有耳濡目染到的西方圣诞文化。
  “他们对圣诞传统和家庭氛围的重视,开始很令我惊讶。比如,客户会让我们在装‘圣诞老人装礼品’的长筒袜上写上这样孩子口吻的话:圣诞老人,我需要跟你谈一谈,我今年做得不够好,但是如果我从现在起努力改正,争取做好,还来得及吗?还能得到你的礼物吗?
  比如,孩子们睡前会放几块饼干和一杯牛奶在床边的桌上,他们希望第二天醒来,零食都被圣诞老人吃掉,同时,床头的长筒袜里有满满的礼物。而父母,总是会满足孩子的小小愿望。”
  传统的仪式之外,圣诞前后,家中浓郁的节日氛围,饰品功不可没。
  与中国人更多选择一次性的年节装饰品不同,西方中产或者更有钱的家庭,更多选择做工精致、品质上乘、耐看耐放的饰品。这年的圣诞结束了,清洁干净,收进储藏室,来年的圣诞,仍然拿出来摆放。但通常每年都会买些新的回来。年头久了,每到圣诞,一年比一年热闹。偶有保养的好的,传给下一代,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遇上今年这样的经济萧条,少买些新的,也不至于凄凉。
  装饰品中的主角,是圣诞树。
  舍得花费的人家,买真的回来,宝塔形的枞树、柏树或者松树,整间屋子都溢满浓郁的植物香气。上面缠着金色、银色丝带,琳琅满目的礼物,放在屋子里,渲染力极强。
  蓝思红见过最叹为观止的圣诞树是在白宫。
  “白宫在圣诞节期间对外公开。每一间可供参观的房间里,都会有一棵精心装饰的圣诞树,比穿婚纱的新娘更惊艳,美不胜收。国内每到圣诞节,许多五星级酒店的大堂也会摆放装饰了的圣诞树。你可以看出他们想努力把那棵树打扮得像那么一回事,但大多数时候,我一眼看得出,它们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蓝思红的家里并不多摆,即使在加拿大过圣诞——“做了这么多年这一行,难免审美疲劳了”。然而,作为5岁女儿的“圣诞老人”,蓝思红还是会按规矩办事,把要放进长筒袜的礼物准备好——圣诞节里,生意免谈,来年的订单,来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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