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 2011年，微博上有人说在三里屯意外撞见基努·里维斯，并晒出合影。合影中的基努·里维斯留着胡子，外形很“黑客帝国”。
　　那时我觉得他不过是来中国的一位著名的“游客”而已。
　　但这之后，有人又相继在北京南锣鼓巷、工体饭馆三样菜和成都撞见他。我心想，这位仁兄在中国还挺贪玩。
　　直到有新闻爆出他正在中国执导一部处女作，名字叫《太极侠》，才了解为了这部电影他在中国呆了近 1年的时间。期间爱上了白酒、川菜，特能吃辣，与陈虎一起开车去成都拜访他的家人和朋友，学会了打麻将。
　　还得了一个昵称“老李”。
　　老李现在对中国文化很有兴趣，比如绘画、文学、艺术甚至对儒家和道家学派也有所了解。
　　专访时，握手，寒暄，我也叫他老李。“laoli，nice to meet you！” 他笑，打趣道：“我是很老的李！”
　　老李喜欢去南锣鼓巷，因为那里混合着新旧元素，让他觉得很酷也有一些伤感。“有获得就有失去，想保留又必须要放弃……这样的矛盾在中国一直发生着，在全世界也是这样。”
　　说这话的老李，也让我看到他身上的“新与旧”。外形上刮了胡子，身材略有发福，跟 15年前《黑客帝国》中那个一袭黑色风、高傲孤独的救世主有些反差。但不变的是眉宇间的英气，还有嘴角的一抹坚定。
　　这种矛盾也伴随着他人生的成长， 1964年出生的基努·里维斯，十多年前就已跻身好莱坞炙手可热的明星之中，如果说“得到”，算得上功成名就。
　　但 “失去 ”也一直伴随着他。他深爱的妹妹患有白血病，长久以来，基努都伴她左右，为她支付巨额的医疗费； 1993年，曾经与他合作《不羁的天空》的好友菲尼克斯因为吸毒身亡；而在《黑客帝国》大卖之时，他和女友尚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接着女友又因车祸意外死亡。
　　谈起这些得失，基努·里维斯略有停顿，然后抬起头，用很平静的语调说：“这些失去虽然很可怕，但对我来说是爱和回忆，让我更加珍惜失去的人，也更珍视现有的一切。”
　　老李的童年一直在不同国家迁徙，后来父母离异，高中辍学， 17岁与表演结缘虽看似偶然，但似乎也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他坦言这些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吉普赛人，适应能力很强，也有征服的欲望。
　　所以，他敢于放弃。他说自己不会为钱而接片。因出演《生死时速》名声大噪后，有人曾找他拍《生死时速2》，但他觉得剧本不过关，虽然见过了导演，但仍坚持拒拍。他热爱音乐，曾放弃五千万的片酬，带着自己的乐队，进行长达 8个月的全球音乐巡演。1997年，为了能让奥斯卡影帝阿尔·帕西诺出演《魔鬼代言人》，他提出自降身价一百万美元，以补贴前者高昂的片酬。
　　有媒体曾经这样描述基努·里维斯：拍戏以外的时间里，他不修边幅，穿开了口的皮鞋，出行基本靠地铁，饿了就在公园里的花坛边上铺张报纸啃三明治，邋遢得像流浪汉。
　　但纵使这样的他，成名的这些年关于外形一直离不开“帅”和“酷”。1 995年，他被“人物 ”杂志评选为全球最美 50人之一。对话中，聊到这个话题，他直摇头，笑言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很好。问他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吗？他点头：“当然，谁都想得到认可，希望自己给别人的是正面的形象。”
　　请他自我评价下，他先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然后边想边说：随和，有幽默感，带点艺术气息……
　　采访之后，见到陈虎，请他以朋友的角度评价下基努·里维斯。他说：外表放浪不羁、注重内心的对话；尽管江湖排名颇高，却游离于体制内外、视金钱与名利于无物。
　　说到他们相识的渊源，要追溯到1997年。因为拍摄《黑客帝国》，身为武术教练的陈虎结识了基努·里维斯，之后他们又合作了《黑客帝国》系列的后两部。如今两人是朋友更似好兄弟。
　　但是我仍很好奇，一个武指怎么就能跟一个好莱坞明星因为一部戏就成为好朋友。
　　陈虎听出了我的诧异， “你是说身份有些悬殊吧！的确，我想我们 ……主要是个性相投！ ”老李说： “这就是缘分！ ”在他眼里陈虎是一个很正直传统的中国男人。
　　“于是我们有了一起工作的想法。”老李说电影《太极侠》正是源于他对陈虎的一个承诺。 “我们酝酿这部电影用了五年时间，电影讲述的是陈虎由一个普通快递员，在恶魔的引诱下深陷邪恶深渊，最后又有所顿悟成就一代 ‘太极宗师 ’的历程。 ”
　　不同于好莱坞大片《蜘蛛侠》和《蝙蝠侠》对“侠 ”的诠释，老李对“侠 ”有自己的定义。他说，侠都有两面性，一面是英雄，一面是入世的；他们必须隐藏真我，才能成为英雄。也就是克服心魔，实现自我的圆满。所以他拍的“侠 ”是个普通人的英雄，而非“超人”。
　　老李说他拍的《太极侠》跟“太极 ”在理念上异曲同工。新旧、阴阳、善恶，互斥又调和，独立又有内在联系。
　　“《太极侠》这个故事让人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老李说起太极，总是神形兼备，说到兴起，甚至还比划起一招一式。
　　在《太极侠》中，老李出演的是一个“超级恶魔 ”——不仅掌控人的生死，更掌控人的意志，一手操纵“太极之子 ”的人生。老李戏里戏外可谓“双重导演”。不仅是电影的导演，还在片中导演了一场“杀人游戏”。
　　“天黑了，请闭眼 ，杀手睁眼，开始杀人……”
　　很多人都不可思议，基努·里维斯为什么去演“恶魔”。其实，不脸谱化的“恶魔”要让人相信，更难。
　　“天亮了，大家睁眼，开始讨论。”
　　且听老李发言。“演恶魔很过瘾，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暴力，他试图控制距离，同时还要掌控你的灵魂。我的这个角色，很像梅菲斯特与魔鬼进行交易……”

　　 BQ =《北京青年》周刊KR =基努·里维斯（Keanu Reeves）
　　关于导演：生命是有重量的
　　作为一个演员，我是为角色来进行创作；作为一个制片人，我为故事进行创作；作为一个导演，我为如何讲好一个故事来进行创作。所以对于我来说创作是我的真正的根本。 ——基努·里维斯
　　BQ：第一次做导演很过瘾的同时，也会遇到一些困难吧？
　　KR：非常过瘾，所以我不会用“困难”来形容。很多时候，困难就是机会，有时候你看似找不到方向，但其实困难是给了你另一个方向。当故事遇到了一些问题，你调查做得越多，你就会找到不同的出路。就比如我们拍摄的时候，因为时间很紧，这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但我们却找到了一种拍摄的方式，让进度变快。所以对我来说，困难是最好的找寻机会的方式。
　　BQ：陈虎不是专业演员，你觉得他在表演上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
　　KR：陈虎在电影中表现太棒了，他的情绪十分饱满，看着他在剧中从一张白纸到步入“黑暗 ”的转变十分震动人心。他的表演很自然，他把自己性格中的一些东西带到了戏里，那种内在的东西非常令人惊奇。我不希望你是感觉在表演，我希望你是戏的一部分，这样才能把观众带到戏里。
　　BQ：《黑客帝国》时你是主演，陈虎是武术指导。而这次在《太极侠》中陈虎从幕后转到了幕前，这种身份的置换带给你什么感受 ？
　　KR：这种换位很棒。陈虎是很有天赋的演员，也是一位卓越的武术家。真实的功夫与电影中的功夫是有区别的，但他把二者驾驭得很自如。我很有信心并且很希望他会在演员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BQ：你把《太极侠》作为导演的处女作，有陈虎的影响吗？
　　KR：是的，他练习太极内功，他也打拳。陈虎名字中老虎的寓意，老虎是一种非常传统的标志，陈虎在太极方面的造诣就好比老虎一样是大师级别的。
　　《太极侠》这部电影其实是我从陈虎身上得到的灵感。他受过专业的太极训练，他的武术是渗入身体、心灵和精神的。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既传统又现代的人，这种二元化的综合使他能够把这个关于太极的故事完美诠释。
　　BQ：陈虎最吸引你的是什么呢？
　　KR：真的很难说出一个“最”，我不仅看到他出众的功夫，更看到了他的野心和激情。
　　我受到陈虎很深的影响，我们谈论电影，及控制力道的策略：如果你很擅长功夫，你能杀人，那是一种力量；你也可以回到责任上，知道生命是有重量的。
　　BQ：你想帮助陈虎成为第二个李小龙、成龙或者李连杰吗？
　　KR：不会再有第二个李小龙、成龙或者李连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东西，我希望陈虎能有机会走出自己的路。我觉得他可以做很多事，他能拍喜剧，他是一个性格演员，我希望《太极侠》能够让大家更多地了解陈虎。
　　关于太极：打架不为了热闹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传统的太极功夫博大精深，然而在一个西方人眼中所看到的太极会有些许不同。对我来说，表现出这些文化差异是很重要的，我希望这部电影具有普世意义。 ——基努·里维斯
　　BQ：在你来中国之前对中国有哪些了解 ？
　　KR：我对中国的了解是从我祖母那里开始的，从她房间的家具开始，椅子啊，屏风啊，标着“中国制造”的玩具啊等等。我生长的城市是多伦多，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中国人，学校里有很多中国小孩。我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都有遇见中国的美食、电影，还有孔子、《论语》。
　　BQ：对中国哪位导演的电影印象比较深？
　　KR：姜文导演的《让子弹飞》，还有王小帅的《十七岁的单车》，他是中国的第六代导演之一，这是一个非常感人的电影。再就是一些香港的电影，比如《窃听风云》、《无间道》、《喋血双雄》等等，当然还有一些功夫电影。
　　BQ：谁是你中国功夫的启蒙者？
　　KR：我不太记得了，我在加拿大的多伦多长大，看过很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功夫电影，所以我不太记得第一个人是谁。我记得我看过的第一部功夫电影是《天下第一拳》，然后就是李小龙的一些电影，然后就是成龙，再就是李连杰，李连杰的《少林寺》我看过一部分。
　　BQ：你会因为拍了《太极侠》而更钟爱太极吗？
　　KR：在拍之前我就非常喜欢太极，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拍这个电影的原因。我理解的太极可能不是一个对抗，不是一个矛盾，而是当你理解了这个矛盾，理解了里面的内涵以后，你可以用这个东西来做一些事，比如理解他人，同情他人。
　　BQ：太极形似柔缓，但力量很猛烈，你怎么看太极的力与柔？
　　KR：大家对于太极的普遍认知没有错，太极以硬与柔的不同方式来发挥人的能量，太极的艺术在于攻击。陈虎也有他自己的风格，我觉得太极的精髓在于吸收别人的风格，然后用别人的东西来对付他们。我们想要表现的也是这样一个理念。
　　BQ：你说过太极不仅是一项生理运动，也是一项心灵运动，能否具体解释下？
　　KR：当你在冥想的时候你就会有这种理解，当你做一些太极中的练习时，你不只是在运动身体，也包括自然和宇宙的能量的运动。所以它不是只运动身体，而是在调动你全身的细胞。施展拳脚，很美丽，像是跳舞。
　　BQ：“太极”题材近年在中国很热，你为这一题材带来哪些不同的文化视角？
　　KR：我不想让电影里的招式看起来跟陈氏太极一模一样，所以我们设计了一种“凌空太极”，因为我并不希望被限制在某一种类型之下，我想要拥有一种虚构的感觉，可以使用太极中的一些理念，同时我们还有很多对别的功夫形式的模仿，比如散打、攻击、拖拽及摔跤。
　　电影中陈虎打的风格是跟着人物性格而变化的，刚开始他比较单纯，根据他邪恶的一面越来越强，对力量的渴望越来越大，他的招式就越来越刚猛，甚至吸收了很多其他拳法的刚猛。这些打都是为了表现人物，而不仅仅是在武术。我想说这部电影是有野心的，它的打不是热闹而是值得深思。 　　BQ：袁和平曾经为《黑客帝国》设计出十分震撼且极具美感的动作场面，时隔多年他又为你的导演处女作担任了武指一职，他这次又完成了哪些突破？
　　KR：有袁和平在，就像有位大师坐镇。大师是自成风格的，所以他不需要再创造一种新的风格。风格源自大师之手，你自能感受其中境界。而站在大师的肩上，也有可能创造一种风格。（笑）他和我很有默契，有时候我会问他针对某个场面你会怎么来运镜，其他时候他则会实现你想要的效果。
　　我想每部动作片都应该有它独特的标签，我只能说这次我个人非常想实现的一点是给陈虎量身打造一个鲜活的角色，我们不光是想把拳脚的部分拍漂亮，不是光拍动作，而是动作场面。拍武打场面，我尽量让人看不出编排感，而是非常真实自然。
　　BQ：有人表示电影几乎从头打到尾，多达 18场武打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KR：其实我们还剪掉了一些打戏，现在可能只有 30分钟左右。虽然打的比较多，但我们的打戏都有不同Style，大部分是 1对 1的，有一场戏是 1对2。对我而言，这些武打场面都关系着陈虎角色的发展，不是为打而打，比较有看头。
　　BQ：也有人说去看这部电影主要是为了看你？
　　KR：是嘛！我非常开心。
　　BQ：接下来有执导下部作品的计划吗？
　　KR：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故事再次做导演。但现在我期待着回归演员的身份，明年可能就要拍《乘客》了，秋天还会拍一部动作剧情片。
　　在好莱坞工作了十几年的陈虎告诉 BQ记者：“袁家班没有在好莱坞，现在好莱坞的华人武术指导几乎全回来了！”好莱坞最买账的华语电影类型，就是功夫和武侠，所以华人武术指导一直是那里的香饽饽。陈虎说，从 1997年到 2004年华人武指都混得不错，“各大片场都是中国武术指导，各大片场都在抢人”，但不过 7年的光景，老美对功夫片的老三样已经审美疲劳，武指的抢手程度逐渐走下坡路。
　　美国人对功夫片不再狂热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中国大市场吗？华人武指不止是回流，而且还顺手把里维斯这样的大腕儿牵了回来，这也是功夫的另类重生吧。
　　刘家良
　　刘家良是货真价实的武人，父亲是黄飞鸿的第二代传人，因此他也把宗师的架势贯彻到底。他的南派功夫硬桥硬马、朴实无华，在上世纪70、80年代拍摄的功夫片，尤其是“少林寺三部曲”对一些美国影人影响很大，昆丁在《杀死比尔2》中就邀请他粉墨登场。
　　离开好莱坞：曾经成龙的诙谐杂耍式动作片大受欢迎时，刘家良很不以为然；后来电脑特技大行其道，他又批评特技损害了功夫片。他硬桥硬马的功夫在视觉时代丧失了部分观众，2002年《黑客帝国》和他的《醉猴》一起上映，《醉猴》票房惨败。
　　成龙 +唐季礼
　　1980年，成龙在好莱坞拍了《杀手壕》，但成绩很糟糕。当时拍动作片的美国人都是肌肉男，成龙抱怨对手动作缓慢，“我连续打击三次，他只能挡住第三拳”。直到 1995年的《红番区》，成龙跟唐季礼合作，追求大场面和动作戏的热闹，《尖峰时刻》又票房上亿，让他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离开好莱坞：杂耍幽默加动作的套路固然好卖，但没有过硬的剧本也容易让人厌倦，成龙和欧文·威尔逊合作的《环游世界 80天》投资了 1.1亿美元，而北美票房仅约 2400万美元，票房惨败。
　　李连杰 +元奎
　　1998年到 2004年，李连杰在好莱坞拍了 6部电影。元奎和李连杰合作了很长时间，他们的《方世玉》至今还被影迷无数次翻看，1998年李连杰赴好莱坞出演《轰天炮4》，元奎就一路跟随，担任他影片的武术指导。此后《致命罗密欧》、《救世主》凌厉又快速绝伦的动作，都出自元奎之手。
　　离开好莱坞：元奎对于好莱坞是连连吐槽，他说：“我的招式要讲究细腻，每个动作一定要将就机器的位置，每一个招式最精华的部分一定要拿出来，而每个招式只有一个角度是最好看的。老外是四部机器一块儿拍，四部机器一起拍的话，俯拍那个就不行了。老外就不大明白这个道理。”
　　袁和平 +陈虎
　　1999年《黑客帝国》上映，在全球引起轰动，“子弹时间”之类的动作设计让人炫目。比如《卧虎藏龙》灵性飘逸的动作设计蕴含了东方美学，再次抓住了老外的心。袁和平领导了包括陈虎在内的袁家班，在好莱坞担任了《霹雳娇娃》等大片的武术指导，他的前作《铁马骝》重新被挖出来在美国放映，票房竟达 3000万美元。
　　离开好莱坞：八爷袁和平对好莱坞也有怨气：“他们注重科技，不会把重点放在动作上。他们是为了打而打，没有剧情，没有理由。从李小龙的电影开始，西方人就把‘功夫’二字等同于武术，但我们中国人知道，‘功夫’这两个字不能完全概括武术。武术的精神是什么？它不是打打杀杀，而是止戈。”
　　全盛时期：熊欣欣 郭振峰 林迪安 程小东
　　在 2000年左右，香港电影全面崩盘，武指都谋求出路去好莱坞发展。其中林迪安为《蜘蛛侠》做的动作设计，其精彩程度被赞誉为“比上集进步十倍”，郭振峰加盟007《明日帝国》、熊欣欣在《全职剑客》中的炒冷饭，都获得了美国观众的赞赏。包括拍摄时间的硬性规定，一天都不能拖延。
　　离开好莱坞：程小东闯荡好莱坞失败，但他却很聪明地看到了内地市场的崛起。他和张艺谋合作做出了内地第一部商业大片《英雄》。飘逸、天马行空的动作就像舞蹈一样，正好迎合了当时视觉为王的观众诉求。
　　甄子丹
　　作为新一任功夫皇帝，2002年他曾经担任血腥 B级片《刀锋战士2》的武术指导，还打酱油了一个没有台词的小角色，此后就没有进一步发展。与此同时，他凭着《叶问》却成为片酬最高的华人明星之一，在内地、香港、东南亚都有大量粉丝，好莱坞对他而言再无吸引力。 　　离开好莱坞：甄子丹的动作狠劲十足，对于被 B级片锻炼过的美国人来说，这样的路数不算太有新鲜感——况且还有更有血有肉的泰拳片做竞争对手呢？与之相反的是中国市场越发壮大，甄子丹的影片不愁票房。所以，不出去有什么关系呢？
　　追忆


　　美国著名杂志《Total Film》把李小龙主演的《龙争虎斗》评为改变世界的电影之一，指出上世纪 70年代的功夫片热潮由李小龙而起。在美国人眼中，李小龙等同于功夫，他不只是电影巨星，更是个真正的武人。
　　李小龙在好莱坞时运不济，发展得并不顺畅，除了在一些电视剧中客串，就是做武术指导。现在大家记住的只有在香港大受欢迎的《青蜂侠》，他演青蜂侠的华人助手，算是个男二号。60年代李小龙在美国更多的成就是在弘扬武术上。他在西雅图设立的“振藩国术馆”，把功夫教给了老外。他创立了截拳道，倡导抛开传统形式，以高度自由和本能来进行格斗，还写过不少书籍来讲述自己的武术哲学。他的电影走红后，双截棍和寸拳在美国也有不少追随者。
　　李小龙风靡世界，其实是在 70年代回到香港之后，主演和创作了《唐山大兄》、《精武门》等打鬼子的电影。李小龙成名的最大原因，是他把武术和电影结合起来，《时代》杂志描述说：“如果你看到一个身影飞旋在空中，一瞬间把两个恶汉踢得昏死过去，然后又见两个飞拳，另外两名恶汉也应声倒地，你就知道那是李小龙来了。”这么鲜明的辨识度，后来再没有一个华人巨星能做到。
　　武术指导、武术家、电影巨星，李小龙是这三个身份合体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后来到好莱坞发展的华人，就算能打能演如成龙，也没有李小龙在现实武术界开宗立派的魄力和成就。好莱坞注重视觉，此后真正的武术精神和武者越发没有立锥之地。


　　 Al Novak第一个学习中国功夫的老外
　　基努·里维斯并没有学习太极拳，在生活中，他永远不可能打败陈虎。但 Al Novak曾经很得意地说过，他是李小龙不敢挑战的对手。这是因为他长得肌肉发达、魁梧无比，站起来像一座山似的充满压迫力，这样的人在电影里通常是炮灰打手，迟早会被男主角撂倒，但在现实中却是很不好惹的对手。他有没有跟李小龙对打过，胜负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他辅助了李小龙开办了“振藩国术馆”，也是最早学习功夫的美国人之一。
　　猴子吧的江湖
　　华人对所有白人统称“鬼佬”，有一个流行的传说是，中国师父拒绝教鬼佬功夫，而李小龙力排众议收了白人做徒弟。鬼佬在功夫圈子里是被歧视的。作为最早学习功夫的美国人，Al Novak说这都是谣言。
　　尽管难以置信，Al Novak第一次接触武术居然是通过函授学校。1939年他在一本杂志的小广告上看到了柔道馆招生，于是开始了长达一辈子的柔道学习——通过邮件教材。这么晃荡了几年，他才去密尔沃基的学校正式学习了一年半。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他应召去了夏威夷做海军。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丰富多彩的武术世界。在美国，夏威夷是最早的武术发源地，因为这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亚洲人。美国人最早从这里见识到了各种武术——应该说是武术杂种，比如混合了空手道和中国南拳的Kempo。Al Novak回忆说，当时他就在著名的猴子吧里混，这个龙蛇混杂之地养了 4只猴子，所有想要习武的人都可以去那里，猴子吧就是个江湖了，他在这个地下的拳击擂台里得到了许多挨打和实战经验。
　　日本人轰炸珍珠港终结了这个乐园。Al Novak离开夏威夷，在日本投降当天，他乘坐的军舰是第三艘到达东京湾的船只，然后他就在当地住了下来。数年后他回到美国，定居洛杉矶。上世纪 50年代，旧金山弯区是武术的另一个根据地，他在这里跟严镜海修习“少林佛家”，可以说从这个点开始他才进入真正的功夫世界。
　　猫王的老师
　　他们在地下室训练，学的东西很唬人：劈砖。Al Novak是练习铁掌的惟一一张白人面孔。他跟着严镜海想了一个生财之道，就是教授白人怎样劈砖。在《大众科学》等杂志上，他们做了一个名片大小的广告，广告词里承诺能“100天内学会怎样劈砖”。广告上的模特就是大块头的 Al Novak，架势十足地砍向一大摞的砖头。他们贩卖的教材叫《功夫空手道》（Kung-Fu Karate），售价 5美元。没想到这个广告反响很好，他们渐渐打出了名声。
　　1962年，他在严镜海的房子第一次见到李小龙，他们筹办了第一所的“振藩国术馆”。当时李小龙要去见空手道大师 Ed Parker，本来要带严镜海去做他演示武功的对手 ，不巧严镜海进医院了，李小龙只好找了 Al Novak的徒弟前往。Ed Parker有名，是因为他是猫王的保镖和老师——有些人可能不知道，猫王可是个空手道黑带！在这个功夫界名流面前，李小龙表演了“寸拳”，一下子震惊了整个功夫世界。
　　从来不开枪
　　“寸拳”讲究速度和爆发力，李小龙的功夫是具有实战意义的。Al Novak把功夫和武术（wushu）区分开来，他说，这几十年来，武术越来越受欢迎，“这种形式很好看，但我是个站着打的战士，我受不了他们躺在地上翻滚十五分钟而完全不受伤。我不能打‘武术’，我学的是少林佛家，我们踢腿是不会踢到腰围以上的。我们注重的是力量。我们会用尽全力去打斗，所以受伤是难免的。在旧时代，我们学习打法，也得学习‘活法’，那就是疗伤的法门。你有能力去伤人，就要有同样的能力去救人。”
　　Al Novak没有进入电影圈。在李小龙最火的时候，他除了教授徒弟，就是跟自己父亲一样做了警察。他早期学习的拳法叫做Kajukenbo，其实也是一种只存在于美国的混种功夫，囊括了柔道、空手道、中国拳法甚至是拳击。所以他把自己练得铜皮铁骨，皮肤跟大象一样坚硬。有一次车祸进医院，护士很厌烦地说：“他是什么人？我没办法麻醉他。”他的女儿赶紧解释：“没事，他不怕疼，他喜欢疼。”他说学习功夫让他跟其他美国人不同的是，他由此获得了自信，觉得自己掌握了。“我做警察的时候从来不开枪。我是踢过几个人的屁股，但他们照样尊敬我。今天如果你再这样做，对方可能就会直接开枪了。这不是原来的时代了。”
　　功夫已经成为过去，制度和武器凌驾了匹夫之勇，也覆盖了武者的血气。2011年，Al Novak车祸逝世，他代表的时代也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