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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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国际安全环境的变化,各国军队无一例外地将其职能使命进行了拓展。在我国,军队应对突发事件既是国家确保安全和发展利益,有效应对各种挑战的重要手段,也是我军履行职责使命的重要途径。根据部队担负的应对突发事件的任务越来越繁重的实际,现仅就此问题谈几点认识。
  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任务属性及其要求 军队作为国家完成政治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任务的特殊武装集团, 任务属性及其要求在担负传统的军事任务之外,在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担负处置突发事件任务等方面发挥作用,其独特的任务性质及其要求是十分明显的。具体来说主要有如下几点:
  1. 具有本质上的政治性,要求牢固树立坚强的政治意识
  军事是从属于政治的,是为国家利益全局服务的。我军作为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遂行应对突发事件任务具有很强的政治属性。从近年来参加处置事故灾难、重大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社会群体事件和最近的海外营救华人等实践来看,完成多样化的非传统军事任务, 其牵动着我国政治、经济、社会乃至外交大局,政治性、政策性、敏感性都很强。稍有疏忽,就可能会给党和国家的工作大局带来被动。由此可见,军队应对突发事件,既是军事仗,也是政治仗,必须牢固树立坚强的政治意识,始终坚持从政治层面和战略全局的高度来运筹谋划军事行动。必须牢牢把握政治方向,确保部队的一切行动听从党中央、中央军委和胡主席指挥。必须坚决服从服务于国家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大局。必须大力弘扬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使军队一切行动的落脚点落在服务人民和履行使命上。
  2. 具有时间上的突发性,要求不断提高快速反应能力
  从近年来部队应对突发事件任务的实践来看,突发事件一般事发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这对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比如,发生在2008 年年初我国南方地区的严重雨雪冰冻灾害,起初人们并不在意,还以为瑞雪兆丰年,结果短短几天就演变成特大自然灾害。汶川“5.12”特大地震,事先毫无征兆,几十秒时间就造成了巨大灾难。实践表明,为了及时有效地应对突发事件,消除多种安全威胁,必须不断提高快速反应能力。做到在第一时间传达学习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指示,统一官兵思想和行动;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指挥机制,组成联合指挥机构,对部队行动实施有力指挥;第一时间完成战备等级转换,部署兵力快速机动到位并展开行动。
  3. 具有技能上的专业性,要求具备相应的专业技能
  应对突发事件,不论是处置事故灾难、重大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还是社会群体事件,都要求具备相关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比如抗震救灾,就要有搜救、医疗、卫生防疫、通信和大型机械使用与维修、心理救助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如汶川地震中,仅对唐家山堰塞湖进行排险,就综合运用了天文学、地质学、水利学、工程力学、爆破学、气象学、航测学等多门专业知识和技能。在处置工业、生产、核设施等灾害事故中,不仅需要化学、防化、防辐射、洗消、消防、压制井喷、处理核电站事故、修理或置换输油管线、恢复和保证电力供应等专业知识和技能,还需要医疗、卫生防疫、核辐射检测等专业人员,甚至还需要做大量深入细致的群众思想工作。虽然在处置行动中, 许多场合和时节打的是混合仗,即专业知识技能与一般知识技能都上阵,有时甚至更需要强壮的体魄、坚强的意志和不畏牺牲的精神。但多数情况下,具备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人员更为缺乏。如这次“3.11”日本东北部地区发生特大地震后,日本自卫队紧急出动, 在转移和疏散民众、运送救灾物资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处理核泄露事故方面,虽有多批自卫队员英勇献身,但发挥作用还是受到一定限制,原因是“不懂核电站技术”(日本自卫队干部语)。从这种需要出发,应该看到我军指战员的知识结构和专业技能, 与完成这种应对突发事件所需要的专业知识和技能相比,也存在着不少差距。
  4. 具有力量上的多元性,要求努力提高协调指挥能力
  军队遂行应对突发事件任务,往往是与地方各种力量、部队内部不同建制、不同隶属关系的单位共同完成的,在参与力量上呈现多元性特点。比如汶川地震救灾中,军地参加单位之多、人员之广、战线之长,前所未有。仅参加抗震救灾的部队即来自全军所有大单位,涵盖了陆军、海军、空军、二炮、武警的20 多个专业兵种。在此次地震救灾中,成都军区在构建处置突发事件联合指挥体系、提高协调指挥能力等方面进行了有效的探索和创新。在部队指挥上,根据军委指示,在战区建立了联合指挥部,同时构建了在其领导下的责任区指挥所、任务部队指挥所。该指挥体系同时在协调与地方的关系方面作出了很大的努力,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对整个抗震救灾任务的完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实践证明,力量的多元性,要求必须加强军地之间的协调和军队内部的集中统一指挥,要整合各种资源,形成整体力量, 发挥合力优势。
  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兵力运用 军队参与应对地方突发事件,应综合考虑政治需求、法律要求、用兵权限和任务需要等因素,做到依法用兵、科学用兵、适时用兵。
  1. 按照权限,依法用兵
  使用军队应对突发事件是我国法律的明确规定,《突发事件应对法》第十四条明确指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和民兵组织依照本法和其他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军事法规的规定以及国务院、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参加突发事件的应急救援和处置工作。”这说明,我军参与处置突发事件是完全合法的。而且,军队作为国家强力集团,在参与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活中,理所当然地负有在各项活动中,维护法律尊严和保障法律实施的职责。但与此同时,动用军队还必须严格按照国家批准用兵的权限执行,不得超越用兵权限派兵执行任务。这就是说,军队担负合法、护法的应对突发事件任务,不仅要在内涵上予以体现,而且还必须在形式上,通过行动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和每一项措施体现出来,使每一个行动步骤和每一项措施都具有法律依据, 符合法律要求。
  2. 根据情况,科学用兵   突发事件事发突然、处置要求时效性强,要求军队快速反应、果断决策、科学用兵。从实践来看,军队处置突发事件在用兵上应注意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就近用兵。应始终掌握预定执行任务部队的部署位置,以及交通条件、机动距离等,优先使用事发地部队, 并就近抽调部队支援,以便迅速投入,控制局势和事态。二是量情用兵。应预先制订兵力出动和使用预案,根据突发事件的性质、规模和危害程度,确定兵力出动的规模大小、种类和专业类别,并视情况的发展变化,及时调整任务和部署。如我军某运输航空兵师, 作为空中紧急运输服务部队,被赋予国家级空中应急运输和救援任务,在青海玉树地震救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因为玉树不通火车,空中救援是当时唯一的最佳救援途径, 动用这支力量也成为最优选择。三是专业用兵。应全面掌握部队的人员、装备、专业特长和战备训练水平,根据不同任务派出相应的部队和专业力量。例如这次在利比亚撤回我国公民的行动中,派出了空军运输航空兵和海军舰艇护航力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四是重点用兵。围绕重要地区、重点方向和要害目标集中用兵,把部队用在最关键、最危险、最薄弱的部位和环节,以发挥中流砥柱和突击队的作用。
  3. 把握时机,适时用兵
  军队应对突发事件,如前所述不仅是合法的,而且具有护法的性质,应当积极参与。但由于军事行动的独特性毕竟不同于一般力量的使用,其严格的批准权限与突发事件的紧急处置要求之间会形成一定的矛盾。这种矛盾在近些年军队参与处置此类事件的初期是明显的,比如在2008 年应对南方部分地区的雨雪冰冻灾害中,就曾出现过审批迟缓于行动的情况。但随着实践的深入和军地联合行动的增多,这种矛盾正在缩小,将来会趋于消失。原因是军地在联合行动中了积累了很多很好的经验,同时,大家也加深了对法律原则的理解,特别是对军事法规中关于“在险情、灾情紧急的情况下,地方人民政府可以直接向驻军部队提出救助请求,驻军部队应当按照规定立即实施救助,并向上级报告; 驻军部队发现紧急险情、灾情也应当按照规定立即实施救助,并向上级报告”(见国务院、中央军委2005 年6月21 日联合颁布的《军队参加抢险救灾条例》)等规定条文的理解。事实上,就应对突发事件而言,早用兵和晚用兵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都符合法律的要求,但早处置和晚处置在效果上是大不一样的。这即要求在用兵时机上要高屋建瓴,抓本撮要,趋利避害,适时介入,特别是在抢险救灾中,要视灾情为命令,视时间为生命,不畏艰险,勇担重任,做到在灾情控制上不失利,在政治上不丢分。
  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协调与指挥 军队参与处置突发事件,由于是党政军警民联合行动,就军队外部而言,其领导机关或领导人的工作主要是与地方搞好协调的问题;就军队内部而言,主要是集中统一指挥的问题。搞好与地方的协调,是了解和掌控全局,保证完成任务的基础。在军队内部实施集中统一指挥,是保证部队在完成任务中,起到合力突击和控制局势发展等作用的关键。
  1. 与地方的协调
  与地方的协调,主要是指与地方政府及政府各部门、各系统之间的协调。《突发事件应对法》第四条规定:“国家建立统一领导、综合协调、分类管理、分级负责、属地管理为主的应急管理体制。”这就是说,应对突发事件的工作,必须在党中央和各级党委的统一领导下,由国务院和各级地方政府按属地管理为主的原则具体负责。这就要求军队必须服从这样的管理大局,自觉地在这样的大局下行动。实际上由于政府和军队的分工不同,这样的应急管理体制是完全符合处置突发事件的实际需求的。因此,参与应对突发事件,各级军队指挥机关的一个突出任务就是搞好与地方的协调。在近几年军队应对突发事件的实践中,已经摸索出与地方协调的有益经验。如根据涉及地域和范围的不同,组成不同级别的军地联合指挥机构;根据任务性质的不同,组成不同类别的军地联合指挥机构;如此等等。前者如汶川地震救灾中,成都军区参与构建的四川省军地联合抗震救灾指挥机构。后者如在2008 年抗击雨雪冰冻灾害中,建立了以省军区领导同志为主的军地各级联合指挥机构。其中任务部队的主要指挥员视具体情况也可参加军地联合指挥机构,同时军地之间互派联络员。上述的这些尝试在实践中都取得了良好效果,今后还应继续探索和创新。同时,从应对突发事件的任务日益繁重的趋势来看,下一步还应把建立健全军地联合指挥平台、完善军地联合指挥机制、进一步明确指挥权限、规范联合方法、形成高效顺畅的联合指挥体系等任务提上日程。甚至也应把与外军部队的救援协调纳入视野,予以关注,及早进行研究。如这次日本“3.11”地震中,日本自卫队即与参与救灾的美军部队进行了协调行动。
  2. 在军队内部的集中统一指挥
  在军队内部的集中统一指挥,应主要解决“统”和“活”的问题。“统”主要是观念上的,也包括实践中的。一个建制单位和相同隶属关系的部队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应对突发事件,往往是不同建制单位和不同隶属关系的部队同时参加,有时甚至是陆海空俱全。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把观念上缺乏“统”的问题予以足够重视,首先予以解决。必须强调,实施集中统一指挥,是确保人民利益和处置行动成败的关键,必须确保组织指挥的决定权高度集中,不允许任何的干扰和削弱。同时,还必须保证在行动上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论是任务部队的最高首长,还是当地军事机关的负责同志,一旦进入军地联合指挥机构,担负起协调军队各方面任务和行动的重任之后,就一定要尊重其身份和责任,听从其指挥,确保军队行动贯彻统一的意志,形成整体合力。
  解决“活”的问题,主要是解决集中统一指挥之下的灵活行使指挥权的问题。强调集中统一指挥,并不意味着事无巨细,统统指挥,也不意味着要代替行使非隶属部队的直接指挥权利,或干涉乃至包办下级指挥。而是既要允许和提倡下级指挥员在不违反总意图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性的完成任务,又要注重在紧急情况下,适度赋予下级指挥员机动行事的权利。对突发性,多变性较强的处置行动来说,要善于打破常规,坚持把集中指挥与分散指挥、综合指挥与专项指挥、按级指挥与超级指挥有效结合起来。基本原则是,当地最高军事机构可将任务部队的具体任务,纳入统一的意图下进行整体筹划,在确保对各级指挥活动与实施宏观指导和跟踪监控的前提下,由各级指挥机构按照担负的任务和实际情况实施相对独立的指挥。
  (霍凤鸣 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 )
  (陈胜武 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非战争军事行动教研室)
  (刘志超 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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