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受成:争气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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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财富堂》杂志社,不出十分钟就能溜达到上海最为繁华的南京西路。见惯那附近大型商厦里“英皇钟表珠宝行”的招牌,却从来没花半秒去想过它跟英国皇家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还真起得一个贵气好名字!作为媒体一员,我自然熟知这是香港英皇旗下产业,也晓得英皇名头下的煌煌家当均由香港的杨受成先生一手缔造。
  但若问及路人是否知道香港杨受成,那么估计点头的人群里面,更多是听了种种坊间传递的娱乐圈性感绯闻而对这个名字略有记忆。的确也是,人生的试卷你即便考足99分,而人们往往只愿意记取你错手的那1分。
  但是年近古稀却仍意气风发的杨受成,今年先后于香港和内地推出自传体《争气》的繁体字与简体字版,一意要把自己的那份人生答卷在大家面前徐徐摊开,长处短处黑白分明。他也不管大众眼里见黑抑或见白,随着母亲离世,他惊觉一生最有力的证人已经不在,决定出自传,要的就是在“见证高低之人一一离世前”给自己的记忆一个比较完善的交代,“如果我今天不把记得的回忆写下来,我怕我会忘记了,又加上今年是英皇集团成立70周年,故我决定出自传作纪念”。
  阅读香港六十年,
  必先阅读杨受成
  那本港版的繁体字《争气》先睹为快了,却是意料之外的精彩。暗想,若芸芸众生,每人都白纸黑字弄本书出来,那么堆满“人生书籍”的书店里,杨受成的《争气》绝对会是放在中央堆高好卖的“bestseller”那种,毕竟,世上会有几多人生如此跌宕起伏、多姿多彩!
  而事实上,繁体字版《争气》在香港居然已经连续印制10次,热销5万本之多。对于今年11月下旬发行的简体字版在内地接受程度的预期,杨博士则低调地回应说:“最初也没有预计自传在香港会如此受欢迎。内地阅读风气比香港还强,我只是希望给予读者多一个选择,受欢迎与否由读者决定。”
  原本以为会在书里针对坊间传闻给多些猛料或反击,没想到关于那些桃红柳绿的故事,基本上被几笔带过,留有想象余地却没有过多的暴露,想来那些最爱八卦蜚语的读者会略感失望。但作为一本励志型传记的好看程度,《争气》真的很争气。
  从来拒绝媒体专访的杨受成,在自传发行后为推广该书以极其合作的态度跟媒体接触。在简体字版即将面世之前,他还跟内地包括本刊在内的几家媒体,在那间宽敞的看得见赛马场风景的总裁办公室里,进行了为时一小时的面对面群访。
  记者会上提问时大家都称呼他为“杨博士”,或许有人不明就里,其实这头衔是2007年杨受成获得美国西亚拉巴马州大学颁授“荣誉商学博士学位”而来。谦和有礼的他,在群访结束后,为每个记者在新书上签名留念,还亲自送到电梯口与大家握手道别,一派绅士气度予人印象深刻。
  这本《争气》出得时机恰当,杨博士说它的诞生“适逢英皇70周年,对自己对公司都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年份”。一个69岁的富豪级香港生意人,请人写本描绘他从金字塔底层爬到塔顶的自传,便绝不会仅仅只“对自己对公司很有意义”。它见证的,几乎是一段波澜壮阔的香港发展史。
  香港著名作家、该传记作者陶杰在开篇中写道:“杨受成这个人物,无可质疑的一点,是聚焦香港此一经纬纵横的巨变者,唯杨受成的色彩最丰富。将来的历史学家,要阅读这六十年的香港,必先阅读杨受成;要了解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亦必先了解杨受成。”陶先生的这几句,按大陆的说法叫做“上纲上线”,立即让《争气》一书博得了史学价值与口碑。
  不算剧透算“片花”
  但普通读者如我,却仍可以抛开那些历史和学术的用途,仅把它当一本好看的人生书籍来翻阅。厚厚300多页,有做生意的门道,有处世的讲究,有交友辨人的方法,有玄学的奥秘,有男女的不同心态,有婚姻的经营之道……总之各个角度看下来,都少不了几分收获与心得。
  据说杨受成在三年间多次邀请他心目中的“香港第一笔”陶杰出手撰写这本书,却一直遭遇婉拒。最后陶开出三个条件:一,要坦白,不论好与坏都一定要真实;二、可审稿但不可改动;三,作者可向书中人求证事实真相。
  “这些要求我立即答应了,所以整本书都没有造假,所有事都经过求证,查过背景资料,做过求证的访问。我只是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口述给陶杰,他求证后再以自己的方式演绎出来,最后我也一点没有修改他的文字。”杨博士回答时的诚恳,让人相信他这本自传的真实性,然后他进一步补充道:“而且,书里提到的人物,除了有一个律师建议不公开姓名以外,其他都是真名实姓,完全不是A先生C女士那种,但是港版发行超过半年了,到今天都没人开过律师信给我,要是说了假话,当然人人要告你啦!”
  如果把《争气》拍部50集连续剧,相信对于编剧来说,剧情方面会是比较容易梳理的工作,因为这位杨生自传里的故事,足够细节化足够戏剧性,易引人入胜。不想在这边细细摘抄书里的种种大事小情,因为“剧透”是不厚道的。但如“片花”般泄露一些些精彩之处,还是读者乐见的。
  比如12岁时第一次冒险出海送货、21岁取得欧米茄及劳力士代理权、第一次的结婚和离婚原委、1983年金融风暴时的彻底破产、跟玄学大师陈朗的交往、追求第二任妻子陆小曼的过程、塑造娱乐圈巨星谢霆锋和容祖儿、东周刊封面人物刘嘉玲事件……这些往事,在自传中都被工笔写过,甚至连当时的气氛、当事人的对白以及感受,都历历在目。
  书中亦有不少篇幅涉及玄学,其中陈朗与白龙王对天机的揣摩和预测非常活灵活现,不禁令人对玄学“肃然起敬”。书中不少情节均明示,陈伯对杨受成的生活和商业上的决断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访谈现场难免出现这样的问题,即作为创造历史和奇迹的人必是敢于向命运挑战之辈,而杨生又从陈伯那里获知不少天机命理,前后这两者是否矛盾?杨坦然答曰:“陈伯只是给我指点方向,并不是他一句话,我什么都不做都可以成功的,还是要靠自己起身奋斗,去争取成绩。其实,每个人一生中都有很多机会,但也是要靠自己不断装备和努力,方能捕捉成功的机会。”
  但之后杨受成表示他此生做过最令自己后悔的事,就是把亦师亦友的陈伯于临终前从成都接回香港救治,或许如此延长了他承受身体苦痛的时间。“他都同我讲,因为泄露天机太多,上天是要惩罚他,到临终时受了好多苦,最苦的是最后几个月都好似被人把头按到水里,透不到气。我最痛心就是这个。”   70周年话“守信”
  从1942年的油麻地上海街“成安记表行”开始,英皇集团发展至今已有整整70周年,业务遍及八大行业:金融业务、地产业务、钟表珠宝、娱乐电影、酒店业务、出版印刷、家居产品、餐饮业务。但杨称已无另行拓展全新行业的心思,而是一意计划继续深化现在的八大业务。
  其实,令他在坊间比较出名的英皇娱乐,只占到英皇资产的10%以内,“不过因为这个行当比较多明星,所以大家都知道我,原本想保持低调都很难做到了。”占总资产比例约达共计70%的金融证券和房地产两个行业,才是英皇旗下的最大产业。在诸多行业中,杨生最爱那行呢?“本人最喜欢金融证券业务,很有挑战性,回报高,满足感大。”杨博士还很看好国内房地产,他说目前集团在香港和内地房地产的投资比例约为7 :3,但5年后会逐渐调整至比例对半。
  今年的9月14日,英皇集团70周年志庆晚宴邀请了2000多位政商界名人好友聚会一堂,浩浩荡荡200桌筵席摆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云集诸多内地和香港演艺人士,一时衣香鬓影盛况空前。
  想想一个人,也不过跟大家一样的一双手两条腿,居然可以把一家小小表行发展到八大行业。除了自己的精明努力之外,善于用人自然也不在话下。杨受成曾表示:“在今天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时代,甚至未来一两百年里,一间公司的成功最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人才。”
  又或者,这句重视人才的话,也被无数老板以同样的姿态昂然说过。但不同之处是:英皇集团的员工里头,已有一千多人服务超过10年。英皇发展至今,对员工最基本的回报薪酬这项从不怠慢,自70年代开始,坚持每月28日经银行转账,确保员工在下月1日之前收到薪金。而且随着公司赚钱,英皇员工收入也水涨船高,相比其他同行业雇员的收入情况更为良好。集团里的员工,年薪含佣金高达七八位数字的比比皆是,于是上上下下的拼劲很足。
  阅人无数,又善于用人,那么他最看重人的特点是哪一项?答案并不出人意表:“守信。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就讲什么都没有用了。所以我也常常教导下属和子女,做生意一定要讲信用,没有其他东西比守信更重要。如果你没有信用,客人不会信你,业务伙伴不会信你,员工也不会信你。”
  即使拥有财富和成功后,人仍是需要强大自制力。杨受成曾看见某些友人被赌博拖下水去,便自问自己还有什么缺乏自律的地方。“我一不好赌,二不好杯中物,看看手上提着的这根雪茄,恍然大悟。嗜吸雪茄已经20年,雪茄不离手,最多曾一天抽十根八枝。”于是便要从戒雪茄下手。
  结果他买了一大包口香糖、话梅之类的零食带进公司,然后向全体员工宣布戒雪茄:“一年之内,如果大家看见我杨受成在公司重新拿起雪茄,不管点火吸了还是没吸,肯跟我下注的,一位两千元,如果我输掉,会赔他二十万。”从此无论在家或是在公司,杨受成都没有碰过雪茄!当天开玩笑般下了2000元赌注的总经理,遭遇到这位意志力惊人的老板,也只好输掉,但也输得心服口服。
  财富生活 彰显态度
  如今身家亿万的杨受成,外貌由年轻时期的英挺俊朗变到如今的精致儒雅。但有谁可以料到,这位先生的口袋里,居然随时可以携带4、5万现金!作者陶杰分析这是出于补偿早年缺失的一种心理行为,若早年当过穷人,身无长物,则安全感必须来自身边的现金。
  而当一班记者在办公室的宽大沙发上嘟囔着“那么多钱哪有口袋能放进去”时,杨生还真的变戏法一样从裤兜里掏出折得很厚很厚的一大迭港币:“年幼时家父经营钟表店常因现金周转不灵而欠债,时时有债主临门,令我觉得很自卑。加上之后又经历了83年的破产清盘一劫,几许风雨,令我坚信Cash is king(现金为王),做生意一定常备足够现金。现在这个已经成为习惯,每天上班或外出饭宴应酬往来,口袋里总藏有四五万元港币的现金。若没有这点钱在,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众人又是一番唏嘘,看来心理分析中的童年影响论真的放之四海而皆准呢。
  一直担当家族重任的杨生,对于自己财富的继承与规划非常在意。早在九十年代初,他即成立基金,立好遗嘱,“好多人不喜欢立遗嘱,觉得不吉利。但我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后,家人后代要靠打官司来处理财产。我也同家人说,我担保有一日离开这世界,没人和你们争身家,因为我没有小老婆,外边没私生子。”这份遗嘱,亦非恒定不变,他坚持每六个月看三女俩儿的表现而重新修订一次。
  作为有社会责任感的富裕阶层一员,杨受成决定每年根据集团盈利的情况,取其10%至20%来回馈社会。于是,自2009至2012年,杨受成连续四年入选成为《年度中国慈善排行榜》上的“中国十大慈善家”。在慈善的领域中,杨博士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世界上有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而我比较关注‘长者善终’服务。期望能帮助社会上无依无靠的长者,为他们提供更有尊严的生存空间和更好的生活环境。在未来的日子,我会投入更多私人时间,努力实践这个重要的人生目标。”
  时间表爆满的杨受成,仍是最最中意工作,急流勇退不是他字典里的词语:“我喜欢我的工作,所以是永不言休。现在每天的排程就是我自己最想过的生活模式了,我会工作到最后一天!当然,工作娱乐两方面我也平衡兼顾。”
  娱乐里头,他对电影情有独钟,最爱明星是他年轻时代的偶像演员James Dean(詹姆斯·迪恩)。为了保持身体健康,他冬练跑步夏练游泳,并且常年坚持气功锻炼。但他也有完全不碰的项目,比如,高尔夫。
  多少生意人士都爱煞高尔夫,又练习球技又开拓人际。但杨受成却不玩高尔夫,说自知性格好胜,一打就会上瘾,尚未言休的他只要还工作一天就绝不碰高尔夫球杆。他甚至跟员工打趣,“假如有天我拿起球杆,你们立即找新工作去吧,因为我一定会沉迷其中而做不好生意了。”
  见惯豪车的杨博士,提起他的车牌倒是心心念念的珍惜。港英政府当年赠给邓肇坚爵士9号车牌,他身故后公开拍卖,杨受成“不惜代价,志在必得,一早请我的好友们手下留情,割爱相让,最后以一千三百万元投得9 号车牌,一度也是世界纪录。”这么坚决是因为邓肇坚曾是杨博士非常尊敬的良师益友,亦是他进行慈善事业的启蒙老师。
  能在事业上获得巨大成功,或许与其性格追求尽善尽美也不无关系。杨受成自曝在飞机舱内即便只跟太太俩人相伴,但凡他看过报纸或用过盖毯都一定会自己折迭整齐。所以杨太陆小曼女士会笑话他说,他们俩的生活就好似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与敌共眠》一片中,女主角只要看到屋里东西是否收拾齐整,就知道男主角是否回过家。
  好人缘 女人缘
  杨受成说他做人的其中一个原则,就是“千万不要轻视女人,无论老幼、美丑、聪愚,女人都是值得男人敬畏的品种。”他庆幸一辈子未曾在某些女人际遇微寒时对她们有过任何不敬,故她们日后发迹也视他为好友。
  杨欣赏的女生有四大条件:有学识、有礼貌、有修养、有贵气。像是丰胸圆臀的月历女郎,或是令多数男性躁动的惹火尤物之类,绝非杨受成心头所好。就外形而言,他偏爱斯文、高瘦、皮肤白皙、不矫揉造作的女性。
  他一生阅女无数,对于异性也大有一番心得。而他对于欣赏的女人便非常宠爱,“让她感到无后顾之忧,以后终身记得没有一个男人像杨受成对自己那般宠爱和包容过。”如果男士们能够做到这步田地,想来跟他相处过的女人也只能在心里永远记住他的好了。
  《争气》书中有传达他的一条理念:“男人上进的动力来自钱银及女人,女人上进的动力来自贪慕虚荣,但要取之有道。”能公然昭示财富和虚荣是人们上进的动力之一,可谓毫不留情,直面人心所向。但这也表明,杨博士对待他人的种种,是基于对人性弱点的理解之上,所以他能受到朋友、员工、女性的欢迎,拥有极好人缘,也在所难免。
  更因为在娱乐圈出名,关于他的负面社会传闻也容易走街串巷。对此杨受成不以为意,“负面的东西大家都爱看爱传,比如市井男人拿着一份写富商作恶的报纸,回家跟老婆就可以说‘你看人家虽然有钱,但我对你有多好’,如此这番也可以找到些心理平衡。”对于这种情形,杨受成总结出三个“只要”:一、只要喜欢你的人比不喜欢你的人多;二、只要你身边的朋友比敌人多;三、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若能牢记这三点,相信裹挟在社会负面新闻里的人士大可自动调整心态,甚至连我们芸芸大众也可以借鉴一下,做人便无怨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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