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画家、导演、同性恋者、时尚创造者、慈善家，一生在多种“角色转换”之间，美国艺术家安迪·沃霍尔的名字可谓在东西方艺术界都振聋发聩，他在大众流行文化领域的艺术探索，以及富有争议的创作、生活方式，影响了后世无数的艺术家。沃霍尔辞世20多年后，人们对他的关注和热情不减，每年有大量学者研究、出版专著，策展人在世界各地组织与沃霍尔有关的展览；任何一部20世纪艺术史都不可能少了沃霍尔这重要的一章。
继2011年秋天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宣布解散“安迪·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 之后，今年夏天，基金会又与佳士得拍卖行联合发表声明，将由后者承担基金会所藏沃霍尔作品的悉数出售工作。这一系列决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基金会作为美国最大的私人艺术基金会，它是怎样运营的？对美国艺术界有着怎样的影响？本文作者通过采访，带给您最为准确的答案。
无所不在的沃霍尔
今年9月，大都会美术馆推出了一个特别展览《关于沃霍尔：六十艺术家，五十年》（Regarding Warhol： Sixty Artists， Fifty Years），展出了据说是半个世纪以来，受到沃霍尔影响的艺术家和作品；尽管展览的创意被许多批评家认为过于平淡无奇，却也道出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沃霍尔在西方艺术界的影响力确实是无可争辩的。10月，著名的Skarstedt画廊在伦敦的分支也举办了沃霍尔的美国印第安人绘画展；再加上匹兹堡市常年开放的安迪·沃霍尔美术馆，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时间段，在世界各大艺术中心城市，都不难找到各种以沃霍尔为主题、或与他有关的展览与活动。
除了学术界，沃霍尔的作品更是世界各大拍卖行重要拍卖会上受到追捧的拍品。有机构统计，自2000年至2010年十年间的当代艺术拍卖市场上，沃霍尔作品的成交额超过了10%；2010年，他的作品成交额更是占了当代艺术拍卖市场的17%。沃霍尔的作品还特别受到俄罗斯与亚洲新兴高净值人群、收藏家的青睐：2006年佳士得纽约秋季“战后与当代艺术拍卖”夜场上的一张《毛》（印有毛泽东肖像的布面丝网版画）就以1700多万美元的价格被香港富商刘銮雄纳入囊中。
而印有沃霍尔肖像和其他著名作品——花卉、 坎贝尔罐头汤、美元符号、影星玛莉莲·梦露、伊丽莎白·泰勒头像、猫王肖像的各种商品：T恤、外套、背包、丝巾、香水、卡片、滑雪板，iPad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行销于世界各地。沃霍尔的艺术并不高深莫测，他的作品大量采用流行文化中的信息和元素：影星伊丽莎白·泰勒、前总统夫人杰奎琳·奥纳希思，猫王、米老鼠、美元符号，等等，为人们喜闻乐见，历久不衰。
难怪沃霍尔生前的好友，杰瑞米亚·纽顿（Jeremiah Newton）说，“我从来不认为他（沃霍尔）已经离世了。……安迪无处不在。他在欧洲，在亚洲。报纸上每天都有人引用他的话。……他就像是，还依然活着！”
遗产，不仅仅是艺术
然而，沃霍尔留给世人的遗产还不仅仅是他的艺术。他在遗嘱中申明，除了少量留给家庭成员的财物；他的所有遗产都将用于设立一个基金会，以“促进视觉艺术的发展”，每年以数千万美元的资金资助艺术家和机构，促进美国当代视觉艺术的繁荣。
1987年2月，沃霍尔由于胆囊手术后突发的心脏衰竭在纽约家中不幸辞世，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以下简称“基金会”）也于同年创立，宗旨为：“推动与提高公众对视觉艺术的理解和欣赏能力，并普及艺术家与艺术创作将有助于建构一个更有创造力和凝聚力的社会这一共识。”
基金会的所有经费都来自沃霍尔遗产，既不申请任何政府官方资助，也不接受任何企业和个人的捐助。它的收入来源共有以下几个方面：直接出售基金会收藏的安迪·沃霍尔作品，出租安迪·沃霍尔肖像和作品的使用权，这两块收入的一部分用于基金会日常的运营经费，一部分则归入本金（endowment），做长期投资；本金投资产生的收益以及自身的利息收入也都计入每年的经费中。截至2011年4月底，基金会总资产达3.24亿美元，其中本金高达2.3亿美元。
基金会的日常工作由学术研究、发放资助和授权使用沃霍尔作品图像等几个部分构成。
1989年，基金会在成立不久之后，就捐出3000多件沃霍尔作品和200万美元，联合纽约的蒂亚艺术中心（Dia Center for the Arts）和匹兹堡的卡内基研究院（Carnegie Institute），在沃霍尔的家乡匹兹堡市成立了同名美术馆，并使之成为沃霍尔作品学术研究的基地。基金会内部也有策展人，与世界各地的美术馆合作，举办沃霍尔艺术展览。从2012年到2014年初，为纪念沃霍尔逝世25周年，由沃霍尔美术馆策划的展览《安迪·沃霍尔：十五分钟的永恒》（Andy Warhol： 15 Minutes Eternal）将在新加坡、香港、上海、北京、东京五个城市展出，首次将沃霍尔的主要作品呈现给亚洲观众。
此外，基金会还组织学者编纂《安迪·沃霍尔作品全集》（Catalogues Raisonné），囊括沃霍尔一生在绘画、雕塑等艺术领域内的全部作品目录。迄今为止已出版了三卷，收入沃霍尔1961年至1974年间的全部创作。作品全集的出版，也意味着“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历史任务的终结。
基金会对于艺术家个人和艺术机构的资助有策展经费、学术研究、艺术家驻留计划、艺术家创作基金和艺术写作基金等多个项目。2011财政年度共提供资助近1350万美元，已经批准、来年支出的资助达900多万美元。目前的资助对象主要限于美国国内的艺术家和机构。国外艺术机构举办与沃霍尔相关的展览，或可申请到一些资助。
由于人们对沃霍尔作品的喜爱，除了购买、收藏原作，还对以其作品为题材或装饰的商品大感兴趣，所以基金会的一大收入来源便是向企业出租沃霍尔肖像与作品图像的使用权。基金会共有三名职员负责审核世界各地的申请方案（目前基金会还未收到过来自中国大陆的申请），考量产品的质量与投放范围，草拟合同，最终使沃霍尔艺术衍生品上市销售，而基金会则按比例收取佣金。这项收入呈逐年增长趋势：1997财政年度的版权收入仅为40万美元，而2009年就达到了250万美元。 基金会由董事会管理，共有17位董事，任期一般为2-4年，最长不可超过8年。董事成员的构成十分多样，包括不同的性别、种族和年龄层次，他们中有美术馆策展人、学者、艺术家，他们的职责是审核大型资助项目的开支；也有法律和投资界人士，他们在基金会的诉讼和投资问题上可以提供很好的建议。著名艺术家辛迪·谢尔曼（Cindy Sherman）也是基金会现任董事成员之一。
与其他非营利性美国艺术机构不同，基金会并不对其董事在经济贡献上做出要求，相反，每年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感谢他们的工作。 每当有成员的任职期满，董事会提名委员会将会讨论新的董事人选，在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将其简历提交全体董事会投票表决。今年也有两位董事任期满，他们分别是耶鲁大学美术馆馆长乔克·雷诺兹（Jock Reynolds）和纽约新美术馆馆长丽萨·菲利普斯（Lisa Phillips），接替他们的是纽约惠特尼美术馆的馆长、策展人亚当·D·维恩博格（Adam D. Weinberg）和艺术家凯利·梅·威姆斯（Carrie Mae Weems）。在美国艺术界，受邀担任沃霍尔基金会的董事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
“盒子风波”与大胆的决定
基金会本来附设一个由5名学者专家组成的“安迪·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以下简称“鉴定委员会”），负责鉴定沃霍尔作品的真伪。然而，沃霍尔的艺术创作不仅数量庞大，媒介众多，作品中还有不少是利用现成品创作而成，这为确定其真伪带来很大的难度，对于现成品艺术，如何定义“原创”与“真迹”，仍然是一个令人头疼，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引发争议、很难达成共识的问题。鉴定委员会的裁定往往引发争议，藏家们不满自己的作品被判为“非原作真迹”，甚至闹上法庭。基金会就曾为一场旷日的诉讼支付了近700万美元的律师费。2011财政年度的法律费用支出更是高达近390万美元。
1990年，瑞典著名策展人庞特斯·豪尔顿（Pontus Hulten）在沃霍尔逝世三年后监制了105只“布列罗”牌肥皂箱（Brillo-Box）（沃霍尔生前曾在瑞典的美术馆展出由这一牌子的纸箱组成的作品）。之后豪尔顿将这些箱子当作沃霍尔原作出售， 它们有的被拿到拍卖会上竞拍，有的被画廊转手高价倒卖，还有的被藏家买下后欲捐赠给美术馆。但此事败露后，一石激起千层浪，真伪一念之间，牵涉面却不可谓不广。尽管豪尔顿也已作古， 基金会却陷入持久的各种诉讼纠纷中。
终于，2011年10月，基金会宣布出于“策略原因”，解散了鉴定委员会，而将工作的重心转移到资助艺术家上来。其继续编纂的《作品全集》有望在今后成为裁定沃霍尔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另一个大胆的决定是2012年9月，基金会宣布委托国际著名拍卖行佳士得出售其全部沃霍尔作品收藏，后者将采取“单一艺术家专场拍卖”、“私人洽购”和“网上拍卖”的方式为这些作品找到买家。消息传出，艺术市场哗然，不少人认为这是基金会在“倾销”沃霍尔的作品；而大量作品流入市场，必然会改变“供不应求”的现状，稀释沃霍尔作品现有的价值。11月12日，佳士得的首场沃霍尔作品专场拍卖，吸引了全球各地的藏家，总成交额达17，017，050美元，成交率为91%。不仅如此，11月13日苏富比纽约的当代艺术夜场拍卖上，沃霍尔的几件纸上作品都连连打破此前的纪录，最高的一件《自杀》（Suicide）以1632万多美元成交，几乎是此前沃霍尔纸上作品的拍卖价格纪录的3倍。紧接着，14日晚上佳士得纽约的战后与当代艺术夜场，沃霍尔的作品依然热卖。这些鼓舞人心的销售成绩一出，可见市场对沃霍尔作品的关注与喜爱一点也没有减少，关于沃霍尔作品“清仓甩卖”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捍卫“艺术表达”的自由
沃霍尔是战后美国当代艺术的代表人物，是波普艺术的精神领袖；他一生追求创作的自由，在绘画、雕塑、摄影、电影、音乐、行为表演等多种艺术媒介之间游刃有余地转换，并将许多现成品直接引入作品。他旺盛的创造力和不断开拓艺术新疆域的执著也是留给后人的重要精神遗产。
除了直接资助艺术创作项目，基金会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捍卫艺术表达的自由”。2006年，基金会设立了“维恩·克拉玛斯基艺术表达自由奖”，用于奖励在作品中深植艺术表达自由，捍卫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权利（该法案主要涉及言论自由，作者注）的作品。
2010年，由于受到天主教联盟和一位众议院议员的反对，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国家肖像美术馆（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将已故艺术家戴维·沃捷纳洛维茨（David Wojnarowicz）的录像作品从展览中撤出。而此前美术馆接受了基金会资助该展览的10万美元。基金会当即决定今后再也不向国家肖像美术馆提供任何经济资助。基金会主席怀克斯先生在公开信中称：“为了艺术的繁荣，艺术必须是自由的，这一撤出作品的决定强烈地违背了我们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保护艺术表达自由的宗旨。”
结语：
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是美国最大的私人艺术基金会之一，它的成就超过许多同类组织，在美国艺术界影响深远，迄今为止，以各种形式资助艺术创作的总金额高达2.5亿美元。由于董事会富有远见的决策，基金会可以支持许多艺术家大胆的创作计划，不受政治和经济利益的约束。
艺术是人类思想的前沿，保护并支持艺术家表达的自由，的确是沃霍尔精神的最好延续。
继2011年秋天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宣布解散“安迪·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 之后，今年夏天，基金会又与佳士得拍卖行联合发表声明，将由后者承担基金会所藏沃霍尔作品的悉数出售工作。这一系列决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基金会作为美国最大的私人艺术基金会，它是怎样运营的？对美国艺术界有着怎样的影响？本文作者通过采访，带给您最为准确的答案。
无所不在的沃霍尔
今年9月，大都会美术馆推出了一个特别展览《关于沃霍尔：六十艺术家，五十年》（Regarding Warhol： Sixty Artists， Fifty Years），展出了据说是半个世纪以来，受到沃霍尔影响的艺术家和作品；尽管展览的创意被许多批评家认为过于平淡无奇，却也道出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沃霍尔在西方艺术界的影响力确实是无可争辩的。10月，著名的Skarstedt画廊在伦敦的分支也举办了沃霍尔的美国印第安人绘画展；再加上匹兹堡市常年开放的安迪·沃霍尔美术馆，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时间段，在世界各大艺术中心城市，都不难找到各种以沃霍尔为主题、或与他有关的展览与活动。
除了学术界，沃霍尔的作品更是世界各大拍卖行重要拍卖会上受到追捧的拍品。有机构统计，自2000年至2010年十年间的当代艺术拍卖市场上，沃霍尔作品的成交额超过了10%；2010年，他的作品成交额更是占了当代艺术拍卖市场的17%。沃霍尔的作品还特别受到俄罗斯与亚洲新兴高净值人群、收藏家的青睐：2006年佳士得纽约秋季“战后与当代艺术拍卖”夜场上的一张《毛》（印有毛泽东肖像的布面丝网版画）就以1700多万美元的价格被香港富商刘銮雄纳入囊中。
而印有沃霍尔肖像和其他著名作品——花卉、 坎贝尔罐头汤、美元符号、影星玛莉莲·梦露、伊丽莎白·泰勒头像、猫王肖像的各种商品：T恤、外套、背包、丝巾、香水、卡片、滑雪板，iPad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行销于世界各地。沃霍尔的艺术并不高深莫测，他的作品大量采用流行文化中的信息和元素：影星伊丽莎白·泰勒、前总统夫人杰奎琳·奥纳希思，猫王、米老鼠、美元符号，等等，为人们喜闻乐见，历久不衰。
难怪沃霍尔生前的好友，杰瑞米亚·纽顿（Jeremiah Newton）说，“我从来不认为他（沃霍尔）已经离世了。……安迪无处不在。他在欧洲，在亚洲。报纸上每天都有人引用他的话。……他就像是，还依然活着！”
遗产，不仅仅是艺术
然而，沃霍尔留给世人的遗产还不仅仅是他的艺术。他在遗嘱中申明，除了少量留给家庭成员的财物；他的所有遗产都将用于设立一个基金会，以“促进视觉艺术的发展”，每年以数千万美元的资金资助艺术家和机构，促进美国当代视觉艺术的繁荣。
1987年2月，沃霍尔由于胆囊手术后突发的心脏衰竭在纽约家中不幸辞世，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以下简称“基金会”）也于同年创立，宗旨为：“推动与提高公众对视觉艺术的理解和欣赏能力，并普及艺术家与艺术创作将有助于建构一个更有创造力和凝聚力的社会这一共识。”
基金会的所有经费都来自沃霍尔遗产，既不申请任何政府官方资助，也不接受任何企业和个人的捐助。它的收入来源共有以下几个方面：直接出售基金会收藏的安迪·沃霍尔作品，出租安迪·沃霍尔肖像和作品的使用权，这两块收入的一部分用于基金会日常的运营经费，一部分则归入本金（endowment），做长期投资；本金投资产生的收益以及自身的利息收入也都计入每年的经费中。截至2011年4月底，基金会总资产达3.24亿美元，其中本金高达2.3亿美元。
基金会的日常工作由学术研究、发放资助和授权使用沃霍尔作品图像等几个部分构成。
1989年，基金会在成立不久之后，就捐出3000多件沃霍尔作品和200万美元，联合纽约的蒂亚艺术中心（Dia Center for the Arts）和匹兹堡的卡内基研究院（Carnegie Institute），在沃霍尔的家乡匹兹堡市成立了同名美术馆，并使之成为沃霍尔作品学术研究的基地。基金会内部也有策展人，与世界各地的美术馆合作，举办沃霍尔艺术展览。从2012年到2014年初，为纪念沃霍尔逝世25周年，由沃霍尔美术馆策划的展览《安迪·沃霍尔：十五分钟的永恒》（Andy Warhol： 15 Minutes Eternal）将在新加坡、香港、上海、北京、东京五个城市展出，首次将沃霍尔的主要作品呈现给亚洲观众。
此外，基金会还组织学者编纂《安迪·沃霍尔作品全集》（Catalogues Raisonné），囊括沃霍尔一生在绘画、雕塑等艺术领域内的全部作品目录。迄今为止已出版了三卷，收入沃霍尔1961年至1974年间的全部创作。作品全集的出版，也意味着“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历史任务的终结。
基金会对于艺术家个人和艺术机构的资助有策展经费、学术研究、艺术家驻留计划、艺术家创作基金和艺术写作基金等多个项目。2011财政年度共提供资助近1350万美元，已经批准、来年支出的资助达900多万美元。目前的资助对象主要限于美国国内的艺术家和机构。国外艺术机构举办与沃霍尔相关的展览，或可申请到一些资助。
由于人们对沃霍尔作品的喜爱，除了购买、收藏原作，还对以其作品为题材或装饰的商品大感兴趣，所以基金会的一大收入来源便是向企业出租沃霍尔肖像与作品图像的使用权。基金会共有三名职员负责审核世界各地的申请方案（目前基金会还未收到过来自中国大陆的申请），考量产品的质量与投放范围，草拟合同，最终使沃霍尔艺术衍生品上市销售，而基金会则按比例收取佣金。这项收入呈逐年增长趋势：1997财政年度的版权收入仅为40万美元，而2009年就达到了250万美元。 基金会由董事会管理，共有17位董事，任期一般为2-4年，最长不可超过8年。董事成员的构成十分多样，包括不同的性别、种族和年龄层次，他们中有美术馆策展人、学者、艺术家，他们的职责是审核大型资助项目的开支；也有法律和投资界人士，他们在基金会的诉讼和投资问题上可以提供很好的建议。著名艺术家辛迪·谢尔曼（Cindy Sherman）也是基金会现任董事成员之一。
与其他非营利性美国艺术机构不同，基金会并不对其董事在经济贡献上做出要求，相反，每年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感谢他们的工作。 每当有成员的任职期满，董事会提名委员会将会讨论新的董事人选，在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将其简历提交全体董事会投票表决。今年也有两位董事任期满，他们分别是耶鲁大学美术馆馆长乔克·雷诺兹（Jock Reynolds）和纽约新美术馆馆长丽萨·菲利普斯（Lisa Phillips），接替他们的是纽约惠特尼美术馆的馆长、策展人亚当·D·维恩博格（Adam D. Weinberg）和艺术家凯利·梅·威姆斯（Carrie Mae Weems）。在美国艺术界，受邀担任沃霍尔基金会的董事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
“盒子风波”与大胆的决定
基金会本来附设一个由5名学者专家组成的“安迪·沃霍尔作品鉴定委员会”（以下简称“鉴定委员会”），负责鉴定沃霍尔作品的真伪。然而，沃霍尔的艺术创作不仅数量庞大，媒介众多，作品中还有不少是利用现成品创作而成，这为确定其真伪带来很大的难度，对于现成品艺术，如何定义“原创”与“真迹”，仍然是一个令人头疼，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引发争议、很难达成共识的问题。鉴定委员会的裁定往往引发争议，藏家们不满自己的作品被判为“非原作真迹”，甚至闹上法庭。基金会就曾为一场旷日的诉讼支付了近700万美元的律师费。2011财政年度的法律费用支出更是高达近390万美元。
1990年，瑞典著名策展人庞特斯·豪尔顿（Pontus Hulten）在沃霍尔逝世三年后监制了105只“布列罗”牌肥皂箱（Brillo-Box）（沃霍尔生前曾在瑞典的美术馆展出由这一牌子的纸箱组成的作品）。之后豪尔顿将这些箱子当作沃霍尔原作出售， 它们有的被拿到拍卖会上竞拍，有的被画廊转手高价倒卖，还有的被藏家买下后欲捐赠给美术馆。但此事败露后，一石激起千层浪，真伪一念之间，牵涉面却不可谓不广。尽管豪尔顿也已作古， 基金会却陷入持久的各种诉讼纠纷中。
终于，2011年10月，基金会宣布出于“策略原因”，解散了鉴定委员会，而将工作的重心转移到资助艺术家上来。其继续编纂的《作品全集》有望在今后成为裁定沃霍尔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另一个大胆的决定是2012年9月，基金会宣布委托国际著名拍卖行佳士得出售其全部沃霍尔作品收藏，后者将采取“单一艺术家专场拍卖”、“私人洽购”和“网上拍卖”的方式为这些作品找到买家。消息传出，艺术市场哗然，不少人认为这是基金会在“倾销”沃霍尔的作品；而大量作品流入市场，必然会改变“供不应求”的现状，稀释沃霍尔作品现有的价值。11月12日，佳士得的首场沃霍尔作品专场拍卖，吸引了全球各地的藏家，总成交额达17，017，050美元，成交率为91%。不仅如此，11月13日苏富比纽约的当代艺术夜场拍卖上，沃霍尔的几件纸上作品都连连打破此前的纪录，最高的一件《自杀》（Suicide）以1632万多美元成交，几乎是此前沃霍尔纸上作品的拍卖价格纪录的3倍。紧接着，14日晚上佳士得纽约的战后与当代艺术夜场，沃霍尔的作品依然热卖。这些鼓舞人心的销售成绩一出，可见市场对沃霍尔作品的关注与喜爱一点也没有减少，关于沃霍尔作品“清仓甩卖”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捍卫“艺术表达”的自由
沃霍尔是战后美国当代艺术的代表人物，是波普艺术的精神领袖；他一生追求创作的自由，在绘画、雕塑、摄影、电影、音乐、行为表演等多种艺术媒介之间游刃有余地转换，并将许多现成品直接引入作品。他旺盛的创造力和不断开拓艺术新疆域的执著也是留给后人的重要精神遗产。
除了直接资助艺术创作项目，基金会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捍卫艺术表达的自由”。2006年，基金会设立了“维恩·克拉玛斯基艺术表达自由奖”，用于奖励在作品中深植艺术表达自由，捍卫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权利（该法案主要涉及言论自由，作者注）的作品。
2010年，由于受到天主教联盟和一位众议院议员的反对，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国家肖像美术馆（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将已故艺术家戴维·沃捷纳洛维茨（David Wojnarowicz）的录像作品从展览中撤出。而此前美术馆接受了基金会资助该展览的10万美元。基金会当即决定今后再也不向国家肖像美术馆提供任何经济资助。基金会主席怀克斯先生在公开信中称：“为了艺术的繁荣，艺术必须是自由的，这一撤出作品的决定强烈地违背了我们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保护艺术表达自由的宗旨。”
结语：
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是美国最大的私人艺术基金会之一，它的成就超过许多同类组织，在美国艺术界影响深远，迄今为止，以各种形式资助艺术创作的总金额高达2.5亿美元。由于董事会富有远见的决策，基金会可以支持许多艺术家大胆的创作计划，不受政治和经济利益的约束。
艺术是人类思想的前沿，保护并支持艺术家表达的自由，的确是沃霍尔精神的最好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