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武的诗(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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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兄弟


  我还没有坐上酒席,
  人已经少了很多个,他们散落各地。
  那桌告别的酒席
  每个人的生命中只出现一次——
  在出门娶亲的前夜,
  一桌特设的酒席像轮渡码头,
  新郎端起酒杯敬向在座的九位未婚兄弟,
  九位兄弟随即斟满他的杯子。
  烟火爬满墙壁,熏黑了房梁,
  酒融入血,而沸腾的情感
  最终冷却成墙脚的残雪。
  这桌酒席消失多年,
  离乡的人们搭上天际的航班。
  酒瓶空空,风吹过院子空旷的水泥地。
  我坐在桌边,有人会铺好桌布,摆上碗筷,
  往每只杯子倒上谷酒,
  掌勺厨子又扯起嗓门催人上菜。
  我坐在桌边,一辆收割机隆隆开过,
  我的黑发少了一点,
  父辈们的日子,还有我的日子都少了一点。
  那些旧时场景,我平时已经淡忘,
  偶然想起便发愿赶赴那桌酒席。
  人们聚在堂屋,酒已倒好,
  桌邊的长凳总是没法坐满,时光收割了所有人。

秋夜鸟鸣


  每在深秋的日子,更多是夜里
  鸟叫从高空传来,
  我总是不经意遇到这位久违的朋友。
  它去向年年要到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看不见的鸟,在我的头脑
  已成为一个既定的符号,
  常常给我一击,
  像棒喝又像突袭。
  一位朋友说去北方,她拒绝
  伸筷子去搛酒席上那钵炖好的大雁,
  我为此而对她多了一些好感。
  在汽车呼啸声的间歇、楼宇的缝隙,
  一声鸟叫落下来,穿越重重夜色,
  荡进我的耳朵,清洗迟钝的鼓膜。
  那只鸟是领头还是已经落单,
  它的处境,我无从得知。
  我了解一点它的生活习性,
  也知道自己不孤单也不合群。

滇朴林


  我们特意骑车去河边
  看那些滇朴。刚刚立冬,傍晚
  夕阳从眼皮缝里射出来的最后光束
  落在那些树上,叶子亮黄亮黄。
  多好瞧啊!你轻声说着,像在叹气。
  我从前去一个地方,也有一片滇朴树林,
  当地彝人还给它取了名字。
  春天来了,人们穿上新衣服
  (在衣服上,花了很多夜晚
  女人们绣出斑斓的花鸟虫鱼)
  聚在树林空地,跳舞,唱歌,
  小伙子在人群里寻找自己中意的姑娘。
  直到夜色弥漫,一拨拨男女走了,
  第二年又来一拨新人,
  歌声仍然响起,和季节一样准时。
  那个该相遇的春天,总有人错过什么,
  剩下自己像目击证人徒然端详整树的金黄。
  还有多久,天将会黑,
  在冬天后面,春天又会到来,
  年年回荡山谷的歌声
  再度潮水般冲刷一群男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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