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孩子设立安全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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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语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每位家长都会遇到一个相同的问题:随着孩子逐渐长大,他们难免会遇到一些具有攻击性或以欺负别人为乐的小朋友,甚至成为被欺负或施暴的对象。这时候,家长该如何教孩子保护自己又不纵容他滑向暴力?应如何教给孩子宽容大度又不让孩子变得懦弱好欺负?在宽容和自卫、勇敢与友爱这些看似矛盾的坐标上,如何教孩子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希望今天的讨论能够帮助家长朋友们有所收获,早日教会孩子理性地为自己设立“安全界限”,学会自我保护,远离暴力侵犯。
  不妨教孩子几个“魔力关键词”
  (朱先生,室内装潢设计师,34岁)
  我儿子朱然长得很健壮,从小就被别的小孩称作“胖子”、“胖哥”。因为年纪小,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们大人也没有太当回事。上幼儿园之后,朱然开始被小朋友们叫做“大猪”,我觉得这是侮辱性的外号,便向老师提了出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师的禁令反而让很多孩子更喜欢偷偷叫这个外号。朱然的反应是能忍则忍,偶尔忍不住了就对小朋友大打出手,为此我也屡次被老师叫去谈话。我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家庭教育问题,不是幼儿园老师就可以帮助解决的。
  我在网上查阅了一些资料。美国一位教育学家写了一本《如何让孩子不被欺负》的书,里面有几个很实用的方法。于是,我教了朱然几个关键词:“我很……”、“一点不好笑”、“请你走开”。
  我用书上建议的方法对朱然说:“这几个词都是很有魔力的哦,只要你选择恰当的时机并用恰当的语气说出来,就会让那些孩子停下来!不过,你要练习很多遍,好像练武功一样。你把我当成挑衅你的孩子来练习吧!”
  当然,朱然一开始很没有底气,说话唯唯诺诺,很容易激起那些调皮孩子继续嘲笑他的欲望。于是,我给朱然演示了几次:我让他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坚定而友好,既不要唯唯诺诺,也不要怒气冲天;音量要适中,不要大吼大叫,但要让对方听得很清楚。我教他表情要严肃,让对方感觉他很认真。说的话尽量简短,不用发挥,讲完之后立刻离开。
  朱然开始很不愿意练习,他觉得自己从前以牙还牙的方式比较好:“如果他们叫我大猪,我就叫他们小猪!”我告诉他:“这样不仅不能让欺负你的人走开,反而更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会因此而更有理由和你动手,甚至一群孩子合起来打你一个。挨打之后即使告到老师那里,你也是理亏的。所以,你要学会给自己‘立界限’,从而对欺负你的小伙伴起到震慑作用。”
  朱然非常熟悉“界限”这个词,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一直用“界限”来告诉他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学习给别的小朋友立界限。
  我结合最近新闻上屡屡曝光的“性侵幼童”的事件,告诉他内裤和背心下面的皮肤不能给父母之外的任何人摸,如果有人摸了,你就要马上大声说:“请你走开!”这就是你的第一道界限,如果这个人不管你的界限继续摸,你就要大声说:“我爸爸会报警的。”如果他还不住手,你就要在不激怒这个人的情况下,想办法逃出来,立刻告诉父母,或者向你最早遇到的成年人求助。
  朱然听得似懂非懂,我耐心地给他讲了几遍,并且让他反复练习“我很……”、“一点不好笑”、“请你走开(停下来)”这几个句式。我让朱然表演一下让他觉得最受欺负的情况,并且使用这几个句式。
  他说:“我很生气,因为周康吃中午饭的时候抢走了我的肉。他让我减肥,但这一点也不好笑。”“玲玲不愿意和我跳舞,她嫌我胖,我很难为情。”“陈东东把我的名字写在球上,请你停下来!”……
  朱然一边说,我一边给他做示范,纠正他的语气和表情。书上说,绝大多数容易被欺负的孩子,自身的表情和语气都会透露出软弱和惧怕。只要孩子自己底气充足,意志坚定,那么挑衅者就会自觉没趣了。
  第二天,我去接朱然回家。我们刚好听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对他妈妈说:“这就是我们班的大猪,那个是猪爸爸。”朱然听罢低下头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附在他耳朵边告诉他:“你可以去告诉他你的界限。”
  朱然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当着那个孩子妈妈的面,坚定地说:“我很生气,请你停下来!”
  那个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的妈妈立刻给朱然道歉,并且让孩子也给朱然道歉。当这位妈妈特意走过来给我道歉的时候,我说:“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过了一会儿,朱然和这个小朋友居然又玩到了一起,他们分享贴纸,似乎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经过类似的几次实践之后,朱然已经学会使用这几个关键词了。我又进一步告诉朱然,“界限”是立在自己身上,而非小朋友身上的。对于那些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孩子,你要学会告诉对方,如果他进一步怎么样,你就会做出什么反应。比如:“如果你再打我一下,我就马上去告诉老师。”“如果你不停下来,向我道歉,我就告诉你妈妈。”“如果你不跟我跳舞,我就去找别的小朋友跳。”
  练习几次之后,班里最调皮的孩子也不敢轻易招惹朱然了。朱然也渐渐明白了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当小朋友因为他胖而歧视他的时候,他可以用“界限”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并且去寻找接纳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在这个基础上,我再教朱然豁达和幽默,告诉他其实“胖”也有“胖”的好处——比如他极少生病等。
  现在,朱然在这方面已经越来越释然了。偶尔听到别人说他胖,他还会幽默地说:“我不是胖,是健壮。我从来都不去医院打针,你羡不羡慕我?”
  对留守儿童更应设立“保护墙”
  (陈女士,进城务工人员,28岁)
  我的家乡在河南省的一个小县城。我生下儿子半年后便随着丈夫到宁波工作。我们把儿子交给爷爷奶奶带,一年回去看他两次,我们尽可能地努力打拼,希望在孩子上小学前可以在宁波买下房子,把孩子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今年,我儿子乐乐刚刚6岁。我这次回去探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小区里的男孩子们都喜欢在一起玩。有一个8岁的男孩是他们的“老大”,其余的男孩子总是抱团跟着老大。而这个老大呢,常常会让小男孩们做一些“坏事”来向他表忠心,比如给老太太晒的被子上浇点水、摁了门铃就跑、往宠物狗身上扔鞭炮……   虽然这些是很多男孩子都会做的恶作剧,但是我觉得一群男孩子一起干,就多少有点“小混混”的味道。我劝了公公婆婆好多次,请他们不要允许乐乐跟那帮孩子玩,可公公婆婆觉得我大惊小怪,认为没必要把一个男孩子整天关在家里。
  我问乐乐:“你真喜欢跟老大他们在一起玩吗?”
  乐乐沉默着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心里很难过,我们做父母的常年不在他身边,他害怕自己被孤立,所以内心深处肯定会没有底气。即使他知道老大带领男孩子们做的事情不好,但也没有勇气说“不”。我听婆婆说,乐乐身上有过被打的痕迹,但是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挨了打。看来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已经蛮重了。他既渴望友谊,又害怕被拒绝……也许他受过某些恐吓和痛苦,是我们家长所无法知晓的。
  我深深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乐乐带到宁波,在我们身边读书。但是现实情况不允许,我至少还要将他在老家放一年。
  于是,我开始琢磨起来:我们不在老家的时候,谁可以成为乐乐的保护墙呢?想来想去,我觉得小区陈哥的儿子大康最合适。陈哥是警察,整天都穿着制服,这群孩子都怕他。陈哥也很会教育儿子,他们家的大康从来都不和这群男孩子一起玩,他们也不敢招惹他。于是,我私下里跟陈哥沟通了一下乐乐的情况,请他给孩子吃个“定心丸”。
  陈哥就带着孩子到我们家来玩,他对乐乐说:“乐乐,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整天跟那些不爱学习的孩子混在一起。以后啊,你多到我们家来跟大康玩。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说你是陈大康的好朋友。”
  乐乐一听眼睛就一亮。这个警察叔叔的一番话,简直胜过我们家长的千言万语。他对陈哥说:“我早就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了,就怕他们打我。”
  陈哥拍拍他的肩膀说:“国家有法律,打人是犯法的。我拉着你们的手在小区走几圈,看看谁以后还敢打你。”
  你别说,这招还真管用。乐乐因为感觉到有警察叔叔保护自己,一下子开朗了很多,走路也昂首挺胸起来。
  在探亲的这段日子,我特意带着乐乐去拜访了他的幼儿园班主任。我当着老师的面跟乐乐说:“如果有小朋友威胁你,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或者有人合伙欺负你,你要及时告诉老师。”老师也向乐乐保证,她一定会保护他。
  回宁波之前,我再三告诉乐乐什么是“正常的调皮”,什么是“不正常的骚扰”。比如小伙伴对你说了你无法接受的话或做了你不能接受的事,你提出反对之后对方会及时停止并向你道歉,就可以视为正常的调皮;反之,当你提出反对之后,对方仍不停止,也不道歉,就属于“不正常的骚扰”了。前者你可以原谅,后者你就要告诉老师、家长或者陈叔叔。我告诉乐乐,你要尽可能避开老大那群孩子,如果他们挑衅或骚扰你,你应该保护自己,充耳不闻,马上走开。我还告诉他“朋友”和“帮派”的区别——朋友会尊重你,你可以说不;而帮派会让你做坏事,你说不的话就会倒霉。
  我反复对他重申:“只要你心里害怕,就要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乐乐和我拉钩,保证会把小秘密告诉我。看着这个早熟的孩子,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再快一点将他接到自己的身边。
  居安思危,设立界限
  (孟老师,上海某幼儿园教师)
  随着校园暴力及儿童性侵案屡屡曝光,越来越多的家长意识到培养自我保护意识,要从幼儿开始。中国的很多孩子在亲人身边得到了过多的宠爱,但孩子总有离开父母的时候,所以教会孩子自我保护就显得非常重要。
  对广大幼儿来说,遭到同龄人的欺负,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家长教孩子一味地忍让。这种做法表面上太平无事,实际上会导致孩子的是非观念混乱,有的孩子因此自信心受挫,甚至蒙上终生的心理阴影。有的家长教孩子以恶制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却纵容了孩子的暴力倾向,让孩子无法信赖老师和家长。这样的孩子在长大之后很难顺服领导,缺乏宽容美德和团队精神。也有一些家长教孩子事事告状,孩子就会渐渐习惯于依靠权威者的帮助,缺少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有的孩子还会渐渐混淆“打小报告”和“自我保护”的区别,最终被大多数孩子孤立。
  一般来说,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都有他们自己心目中的游戏规则,家长们应尽可能地不要去掺和孩子的事,而应担当起幕后顾问和教练的角色,教孩子们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家长要让孩子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安全都是首要的。家长应教会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来制止暴力,应引导孩子“回应时注意分寸,不要攻击、伤害,最好用语言来解决”;如果孩子要借力于家长或老师,则要帮助孩子分清楚“告知”和“告状”的区别:前者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别人不受伤害,后者是为了给某人带来麻烦和报复。
  朱然爸爸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教孩子立界限是给孩子一道隐形的保护墙。孩子在练习使用“我很……”、“一点不好笑”、“请你停下来”这些用语的时候,也是在学习梳理和表达自己的情绪。在操作过程中,家长要鼓励孩子,以“对的方式”说“对的话”。家长要让孩子知道懦弱和暴躁都是无能的表现,“对的方式”应该是平静而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底线,维护自身的权益。
  很多孩子存在的误区是将界限设在别人身上,比如“我已经生气了,你就应该把玩具还给我”。我们一定要让孩子知道,他不能掌控并要求别人的行为,他只能控制自己。所以,界限是设立在自己身上的。“如果对方进一步伤害我,我就要……”孩子在学会正确立界限之后,就能够渐渐明白自己要为自己而非别人的行为负责。他会意识到,你这样是你的错,我虽然不能够强迫你停下来,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感受,我还可以选择用某种方式来保护自己。这样的界限如同一道保护伞,可以保护孩子的心灵不受伤害,保护孩子的尊严和安全感不受侵犯。在这样的基础上,家长再跟孩子谈宽容、饶恕和豁达,才是合情合理的。
  现在全国许多幼儿园和小学都开展了各种形式的儿童安全教育。儿童安全教育应该成为家长的一种意识,做到未雨绸缪。前文中的陈女士,就有着很好的居安思危意识。她敏感地意识到儿子可能受到了威胁和骚扰,并且感觉到儿子心理的阴影和胆小怕事的性格和他身处的同龄人群体是有关系的。所以,她给孩子找到了警察叔叔和老师作为“保护墙”,并且让孩子知道,面对胁迫和威吓,必须立刻告诉大人。她明确把朋友和帮派的区别告诉了孩子,让孩子知道在一个健康的关系中,他应该有说“不”的权利。这样的教导能够很好地帮助孩子用“自由”作为界限来保护自己,从而不会为了获得同龄人的认同而盲从于不良的小团体。
  〔编辑:冯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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