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好心人画皮:一场车祸黏合了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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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5月,数学老师赵莉的父亲遭遇车祸,被好心人送进医院。赵莉买了锦旗去感谢好心人,却发现真相另有隐情……

父亲突遇车祸,好心人及时救援


  2018年5月的一天下午五点,赵莉接到弟弟赵雷的电话:“姐,咱爸被人撞了,现在在急诊室……”
  赵莉和弟弟都是山西省忻州市人。赵莉是一家辅导机构的数学老师,正准备去上课。听了弟弟的诉说,心里一颤。她想到父亲去年做了开颅手术,赶紧跟弟弟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说完,赵莉给爱人打了电话,向距离三百米开外的母亲家跑去。她爱人罗辉是名大巴车司机,今天正好返程,还在回家的路上。弟弟赵雷是一名铲车司机,今天也是工地临时休息,才得空回来。
  赵莉推开大门,母亲眼泪汪汪地对她说:“今天菜园子的小油菜长得好,你爸就想带去看你姑,我叫他坐公交车去,他非得骑自行车,你看这下麻烦了吧?”弟弟安慰母亲:“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要先吓自己。”说罢,姐弟俩陪着母亲去了医院。
  路上,弟媳周洁也已经等在商场楼下,她在商场里有个卖服装的店铺。在车上,周洁问赵雷:“电话里怎么说的,是不是骗子打来骗钱的呀?”
  赵雷正在开车,烦躁地说:“还不太清楚,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他又反问弟媳:“叫你准备的钱,你带上了?”弟媳拉着脸转头看向车窗外:“带上了。哎,过两天还得去进货,事儿咋都往一起赶!”
  听了弟媳的话,赵莉内心泛起一阵反感。现在事情紧急,为何说话还这样难听?车里出现一阵沉默,只有赵母发出低低的叹息声。十几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县医院急诊中心。
  护士向他们介绍了情况:“病人来的时候意识不清,血压偏高,心律紊乱。进一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只是用了一些消炎药,结果出来会马上通知你们。”说完,她继续忙其他病人去了。
  赵莉看见父亲在病床上躺着,打了吊瓶,脸上有多处擦伤,凝固的血液粘在脸上,还有一只冰袋敷在左脸肿胀处。赵母哽咽着吩咐赵莉:“你去买脸盆和毛巾来,我给你爸擦擦。”
  赵莉“嗯”了一声,匆匆出去。她在附近超市买了毛巾和脸盆,打来温水。母亲仔细给父亲擦去脸上残留的血迹和污渍。此时,父亲虽然睁着眼睛,却不是清醒状态。弟弟赵雷弯下腰问:“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迷迷糊糊地说:“我被车撞了。”弟弟又问:“被谁撞了?怎么来的医院?”赵父连连摇头。最后,赵雷指着自己问:“你知道我是谁吗?”父亲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赵雷跑出去找医生,妻子周洁也跟着跑了出去。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父亲,内心的恐惧揪着赵莉的心,可看着母亲,她强压下悲恸的情绪,不敢出声。赵莉回忆起往事:父亲是山西省同煤集团的一名退休工人,单位在外地,辛苦一辈子,退休之后才回到老家。母亲是家庭主妇。就在前几个月,父亲买来锄头和铁锹,要整理离家不远的一块坡地种菜。弟弟看见了说:“能吃多少菜?费那事干吗,有时间还不如去广场多锻炼会儿身体!”可父亲不听。
  他每天忙小菜园子,连最爱的打牌都不去了。那时,赵莉还想,忙菜园子比坐着打牌要对身体好。她还买来西红柿苗鼓励父亲种上。先前撒的油菜籽,在父亲不辞辛劳地浇灌下,长出一簇簇油菜苗,父亲对赵莉说,马上就能吃了。
  就在昨天,赵莉还从父亲手里接到一把小油菜。离开时,父亲对她说,明天要去看独居的姑姑。赵莉顺嘴说:“给姑姑也带一把油菜去,叫姑姑也尝尝。”哪知,父親就遇上车祸了呢?
  “姐,我和周洁现在要到肇事地点去找找线索,你就守在医院。”弟弟匆匆进来,打断了赵莉的回忆。没等她回答,他拉着妻子又跑了出去。
  一直到晚上9点多,弟弟和弟媳回来了。情况非常糟糕,那个路段比较偏僻,行人稀少,现场什么都没发现,连父亲的自行车都不见了。偏偏路口的摄像头还坏了,他们在交警队忙碌半天,无功而返。此时,罗辉也抵达医院。
  罗辉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分析现状。赵雷告诉他,医院下午四点左右接到急救电话,之后迅速出动救护车到出事地点,和打急救电话的男子一起接父亲到的医院。当时那名男子,他称自己是做好人好事,看到父亲倒在路边就帮忙打了120。当时医院方忙着抢救晕倒的父亲,没有人去关注好心人,他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就消失了。

送锦旗以表谢意,发现惊人秘密


  赵雷和妻子赶去监控室,在医院急诊室门口的监控里看到了那个好心人。那是一个留寸头的中年人,中等个头,身材微胖,上身穿灰色夹克,下身穿黑色裤子,脚蹬一双黑帮白底的运动鞋。
  虽然县城不大,可赵莉一家谁都不认识这个人。赵雷把录像截图发到每个人的手机上。“我们这个县城不大,只有两条主街。这条沿河公路那个时间点行车并不多,这个监控坏了的话,附近挨着的不一定都坏吧?”罗辉推测道。
  当下,赵父还是糊涂状态,寻找肇事者是一件事,寻找好心人更是当务之急。赵莉想,也许通过他能了解一些肇事现场的情况。
  弟媳周洁看了一下手机,振作地说:“刚才我让群里的大姐帮我照顾商铺,把好心人的截图也发群里了,说不定有认识的。”那一刻,赵莉对弟媳不好的印象有了改观。
  弟弟刚谈朋友时,周洁性格泼辣,处处要强,并不招人喜欢。赵父却觉得合适,积极促成。婚后两人多次吵架,日子过得磕磕绊绊。每每这时,赵莉没少怪父亲瞎撮合,她对强势的周洁很不喜欢。
  可眼看这个弟媳,为父亲的事跑来跑去,赵莉有些自愧不如。“赵雷,你和周洁明天还去肇事现场跟周围的人多打听,找线索。我去交警队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罗辉说。
  那一夜,大家都守在医院,谁也没回家。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路上传来沙沙声,那是环卫工人扫街道的声音。躺椅上的周洁翻身起来,叫道:“赵雷快点起来,咱趁早去,晚了环卫打扫过,什么线索也留不下了。”弟弟一骨碌翻身,两人出发了。
  赵莉起身去看父亲,父亲还在睡觉。她买来早点,罗辉去了交警队。上午十点多,罗辉传来好消息,在其他相邻的监控上,发现有一辆长安七座面包车有异常,通过事发路段的时间也比较长。他告诉赵莉,交警已经在查那辆车的车主。   罗辉还说,他跟相熟的司机们有一个群,他昨晚在群里发了好心人的照片,有一位司机师傅说好像见过,那人在一家轮胎店工作,是个卖轮胎的。
  罗辉对赵莉说:“去做两面锦旗,一面送给好心人,一面送交警队。我先去找到那好心人,然后再通知你和弟弟、弟媳,我们一起去感谢他。”
  挂了电话,赵莉激动地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赵母在给丈夫喂小米粥,一宿过去,赵父总算清醒了过来,身体各项检查并无大碍。赵母对女儿说:“可得好好感谢他,要不然你爸的后果不敢想象。”
  赵莉点点头,出了医院病房。她去广告店定做了锦旗,给弟弟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电话没打通。她又给弟媳打电话,也是占线。刚回到医院,弟弟的电话回过来,说他找到了父亲的自行车,被人扔在肇事地点200米远的绿化带里,昨天天黑没看见。他还说弟媳有了好心人的消息。
  丈夫和弟媳都找到了好心人,难道有两个不成?弟弟来到医院后,赵莉说了大概情况,弟弟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周洁找到的那个人就住那个小区。”原来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赵莉这才放心。
  大家笑作一团,一扫几天来的阴霾。赵莉把买好的盒饭递给弟媳,她打开大口大口吞咽起来,以前赵莉觉得她糙汉子一个,现在却越看越顺眼。
  等罗辉到医院会合后,四人一起赶往好心人的小区。他们按图索骥敲开了门,门里男子面露诧异的目光。赵雷握住对方的手说:“谢谢!我们今天是特意来向您表达感谢的,感谢你昨天救了我爸爸。”
  好心人搓着手,有些局促不安。进门后,好心人不自然地说:“我救人是出于同情心,谁家还没个老人,遇上了还能不伸手帮一把?”又问起父亲的病情,赵莉说:“今天早上清醒了,亏得你及时救人。”
  赵莉心急肇事司机的事,接着问:“您能说说我父亲当时的情况吗?我们现在找不到肇事司机,没一点有用的线索。”好心人嘴角抽了下:“我回家路过,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老人家晕倒在路边。我光顾着救人,没顾上看周围的异常,估计帮不上忙。”
  说话过程中,他眼神有点躲闪,赵莉只当是不好意思。罗辉说:“今天没准备,明天中午我们请你吃饭表达谢意。”推辞一番,他们约了第二天的饭局。
  出了门,赵莉向他们的车走过去。走后面的弟媳突然“咦”了一声,说:“肇事可疑的车是不是这样的车?”赵莉向她指的地方看去,有一辆长安七座车,停在角落里,弟弟的车和它隔了两个车位。刚才有辆车挡在那里,加上要找人,谁也没去注意。
  既然父亲极有可能是被一辆长安七座车碰伤的,赵莉和弟媳围着车看起来。在右侧靠墙的那一面,车头处有一块新的刮痕,明显可见是黑色印记。
  赵父的自行车正是黑色。一个念头压抑不住地冒出来,赵莉拿出手机拍了照,招呼在一边抽烟的罗辉和弟弟过来。

剥开好心人画皮,亲情意外回暖


  他们起先不以为意,谁知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弟弟惊呼:“自行车尾,我仔细看过了,上面有白色车皮的剐蹭。”赵莉脱口而出:“救父亲的好心人开着一辆白色长安,可疑肇事车也是一辆白色长安,难道,会是一个人?”罗辉说:“走,返回去问问他。”
  当他們再次敲开房门,好心人怔了一下后,听到质问,大发雷霆:“那辆车是我的,车上的剐蹭早就有了。难怪现在没人敢扶跌倒的老人,做好事还要被人讹诈,谁还敢帮人?”
  罗辉和赵雷一时语塞,周洁故意说:“我们现在手里有了证据,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接着她眼睛一转:“交警队刚才打电话来了,还有一个隐藏的监控,你不知道吧?它拍下了肇事的全过程,就让警察帮我们找吧。”
  听了这话,好心人的神色开始慌乱,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没做亏心事,去哪我都不怕。”他的态度,让赵莉印证了猜测。她厉声道:“我父亲现在没什么大碍,不用你赔多少钱,如果不能协商解决,那就法庭上见吧。”赵雷双手握紧拳头,想要挥向她,被罗辉及时拦下。周洁也赶紧阻止丈夫,怕他节外生枝,弄巧成拙。
  “好心人”害怕这家人一起动手,慌忙抓起茶几上的手机,骂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根本不是来感谢我的,我这就打110,告你们入室逞凶。”
  等了没一会儿,有人敲门,是交警到了。交警了解情况的时候,110也到了。一群人互相指责对方,七嘴八舌。警察干脆把他们全都带到派出所。
  面对交警和110警员的询问,“好心人”刚开始还坚持自己是做好人好事。交警一边发出严厉警告,一边又耐心诱导,并向他承诺,这件事他们会妥善调停。或许,自知瞒不住了,“好心人”终于承认了过错。他是在一个岔路口碰倒赵父的。因为有路口,当时车速并不快,他接了个电话,方向盘歪了一下,车头轻轻触了父亲的车尾。
  就这一触,赵父跌倒了。他下车发现老人并没有受严重的伤,只是晕倒在地上,这才打了120急救电话。怕家属对他狮子大开口的讹诈,所以他把赵父的自行车扔进绿化带,伪造了救人现场。
  通过交警从中协商沟通,鉴于父亲并无大碍,赵莉同意跟他协商解决。他负责父亲住院这几天的全部费用,共计八千多块钱。
  很快,“好心人”被警察带走了。后来,赵莉听罗辉和弟弟聊天时提起,这人被交警队罚了钱,还被关了几天,他对自己的行为很后悔。
  一个星期后,赵父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菜地。赵莉和弟弟都没有拦阻,只是说多喊他们帮忙。他们的孝心,父亲看在眼里,满心欣慰。
  这场意外,让赵雷感受到了妻子的情义,他们不再吵架,变得如胶似漆。2019年8月,周洁怀孕了,赵雷天天陪在她身边,小院里传来赵莉一家人的阵阵笑声……
  编辑/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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