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自大(十六)

来源 :飞魔幻A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buhuigree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上期回顾:婚后的舒城在沈夜和白少棠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白少棠。深夜和白少棠谈心时,她敞开心扉,表明了心迹。末了,白少棠竟然表态自己等得起,并放出大雷:自建朝以来,大楚隐帝,向来没有活过三十岁的!
  他这话如惊雷般劈在我的脑海里,我忍不住上前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迎上了他带着痛苦的神色。我愣了愣,他苍白着脸,艰难笑了笑,道:“舒城,睡觉好不好?”
  “好……”说着,我便愣愣地放了手。
  白少棠自己脱了外衣,我看见他颤抖着,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便道:“对不起。”
  他没回答我,躺到了床上。我想了想,让侍从们灭灯下去,便也脱了外衣,同他合卧到床上。我们俩就这么平躺着,他在夜色里注视着我的眉目,我就任由他看着。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便温柔地出声:“少棠,除却家人,你是我这一生里,对我最好的人。”
  说着,我伸手抚摸上他的眉眼,才发现他也是长得很好看的。如果没有沈夜,大约这样的容貌,也会惊艳我。
  可是,有他,已有他。
  于是,我描绘着这样的眉目,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对于面前这个人,他年少时守护我,长大后于我艰难时又来陪伴我,我心里满是愧疚和感激。我给不了他爱情,可这一分钟,我却忍不住相信了他的话。
  “我会陪着你,守着你,珍惜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少棠,我会慢慢爱上你。”
  他没说话,我感觉他眼里带了一些水汽,像个孩子一样。我忍不住微笑开来,像个姐姐一样,用头抵到他的额头上,温和地道:“你再等等,等到那一天,好不好?”
  “好。”他沙哑地开口,拼命点头。
  我们俩就这样睡了一夜,第二天上朝时,我爹派来的丫鬟很是惊喜,眼里充满了“小小少主马上就要有”的喜悦,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后来几天我都歇在白少棠的宅院里,一次静心水榭都没去过,沈夜也没说什么,安静得让我觉得有些心慌。我忍不住让人去打探沈夜在做些什么,小厮回来禀告道:“苏少君每天就吃饭喝茶写字,偶尔让人去外面采买。”
  “采买不必了,”我怕沈夜又作妖,便吩咐道,“少了什么从府里拨给。太奢华的不要给,其他基础用品都可以。如果府里面没有,一律按照府里面的采购流程去做,不能破例。”
  下人们应声下去。但我后来想想,又觉得其实沈夜若不打算遵守我的规矩,我也不能拿他如何。
  过了两个月,白少棠已经几乎完全掌管了舒府的内务。这段时间沈夜一直很安静,没有沈夜的干扰,白少棠本就聪慧,两个月过去,便已经将府里内账清洗了一遍,上上下下整顿了不少。母亲对他很是满意,父亲也觉得少棠有才,不由得与他更为亲近了些。
  而沈夜性子向来清高,我母亲不喜,又听闻初嫁进来那天,我父亲训话时他突然站起来走了,让我父亲很是恼怒,因而他和家里人也就没什么交集,每天就在自己的水榭里,谁也不理。
  于是,上上下下都看清了局势,白少棠才是舒府真正的主人,而沈夜,不过是仗着圣旨入的门。
  这话也没什么错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我也没多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
  我总觉得沈夜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一直等待着。直到大楚今年第一场大雪下的时候,沈夜终于出手了。
  那天除了下雪,本也没什么,我如往日一般上了早朝。上朝的时候,兵部尚书陈鹤面色惨白得可怕,摇摇欲坠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发慌。我不由得和上官流岚对视了一眼,她眼里亦是担忧的表情。我们本以为圣上会有什么举动,结果整个早朝,今上都没有什么动静。可奇怪的是,圣上越是如此平静,陈鹤的面色就越发难看了。
  下朝后,上官流岚便踱步走了过来,同我道:“同回?”
  “同回吧。”
  我压着情绪,故作镇定,余光却瞟见陈鹤直接追着圣上去了御书房。
  我们俩走出大殿没多久,上官流岚就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个儿早上看见陈鹤的面色,才觉得有异。”
  “陈鹤坐在尚书位置上快十年了吧,”我回忆着,又问:“她是白家的人吧?”
  “她家主君是白少棠的舅舅。”
  “这么近的亲戚?!”我倒不知道这一环,不免惊讶地出声。
  上官流岚面色淡淡地解释道:“是白家的私生子,但颇得白少棠外婆的疼爱,临终给白家家主留遗言的时候都不忘嘱其特意照看。陈鹤当年不过一介商贾出身,如果不是攀上了白家的高枝,哪里能有今天?”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上官流岚倒没觉得我这称赞多么值钱,只是道:“各家有各家的耳目,等你日后当了家主,你母亲会将这些东西一并授权给你。”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家的耳目,可比我们家多得多了。前两天我刚从府里拔了两个,要不要送过来给你处置?”
  一听这话,我不免心头一颤,赶忙道:“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别找我麻烦。”
  “我省得的。”她转过头去,瞧着御书房的方向,淡声道,“我在你家也放了,没什么。”
  我:“……”
  这朋友还做得成吗?
  我们俩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将要走到宫门前,突然一个宫人疾步从我面前冲了过去,猛地撞了上官流岚一下。他慌忙跪下道歉,上官流岚没为难他,便让他离开了。
  等我们俩走出宫门,上官流岚忽地从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片刻后,她皱起眉头道:“陈鹤死了,在御书房门口,一头撞死了。”
  我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片刻后,我突然想起来,又确认了一遍:“陈鹤的丈夫是白少棠的亲舅舅?”
  “对。”上官流岚有些不太理解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顾不得解释太多,忙同她道:“我先回去,改日再说。”
  说罢,我便慌忙奔向了我的马车,然后吩咐下人,让他们赶紧去兵部尚书府上下个拜帖。吩咐完,我便赶了回去。
  朝廷党争虽然已久,但措不及防就倒一个兵部尚书,这样的手笔着实是太惊人了。我思前想后,所认识的人里,会做这样事的,只有那一个人。
  我赶回府里的时候,刚下马车,便看见白少棠寒着脸站在门口。这令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等他开口,我便道:“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了。”
  说着,我便带着他往静心水榭赶。
  我们赶到静心水榭的时候,沈夜正在屋里看书,炭火将整个房屋弄得温暖如春,他坐在摇椅上,神色似是有些疲惫。我带着风雪开门进去,他也不惊不怒,见我和白少棠进来,便一指椅子,漫不经心地道:“坐吧。”
  “你是不是动陈鹤了?”我让人退下去,关上房门便直接质问出声。
  沈从从里阁走出来,给我们倒了茶,替沈夜回答道:“陛下需要一个尚书的位置。”
  “需要一个尚书的位置……”我忍不住颤抖着出声,“何以至此!”
  “我说过,”沈夜漫不经心地道,“别给别人找麻烦。舒城,你忘了。”
  我猛地反应过来,他选上陈鹤,果然是为着我与白少棠之间的事情。我忍不住颤抖起来,暴喝出声:“他人性命在你眼里就是儿戏吗!为争风吃醋害人性命,沈夜你不怕天道责罚吗!”
  “性命?”沈夜愣了愣,抬起头来,皱眉道,“我未曾取她性命。”
  “陈鹤死了!”
  我的话一出口,便是沈从都愣住了。
  白少棠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朝着沈夜扑了过去。沈夜手中的小扇瞬间飞出,在白少棠碰着他之前抵在了白少棠颈间,而白少棠的剑也指在了沈夜的胸口。
  看着这样的情势,沈从站在一旁,淡然开口道:“白少将,这并非主子的意思。”
  “把我表妹交出来!”白少棠没有多说,红着眼道,“昨夜你们暗庭的人围了尚书府掳走了陈敏,今天姨母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要你滚。”沈夜面不改色,“如果你觉得我这个警告还不够清楚的话,可以继续试试。如果日后舒城还敢进凝兰阁,她进一次,我就要你白家断一根手指头。”
  “你!”白少棠红了眼,剑又近了一分,脖颈就抵在了沈夜的小扇上。
  沈夜勾起嘴角,冷声道:“你白家我动不了,边边角角的,我还动不了吗?你不就是在等着我死吗,怎么,这点都忍不得?”
  白少棠脸色大变,沈夜淡然收回了小扇,将它合拢收到袖中,垂下眉眼:“你心里有什么念头,等我死了再说。我只要活着一天,你就给我规规矩矩地收拾着自己,在凝兰阁养老。今个儿我是给你和舒城提个醒,我还活着呢。”
  白少棠没有说话,他的唇颤抖着,好像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我走上前去,站在他旁边,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看我,眼里全是痛苦,夹杂着愧疚、屈辱。我捏了捏他的手,温和地道:“回去凝兰阁罢。”
  “舒城……”他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叹息出声,在他眼泪落下来的前一瞬间,抹上他的眼角,温和地道:“一切有我,回去吧。”
  他闭上眼睛,眼泪蓦地就落了下来。我想他这一生,都未曾有过如此屈辱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刻。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等他走了,我坐到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道:“说说吧,陈鹤为什么死了?”
  “陛下想升任顾蔷笙,你在御史台,顾蔷笙升不上去。她毕竟是陛下一把好用的刀,品级太低了发挥不了效果。”
  “所以你挑了陈鹤?”
  “原本目标是上官家的人,陛下想敲打上官家,只是我临时改了主意,说服了陛下。”
  “想不到你在陛下那里,还有如此分量。”我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忍不住苦笑出声,“必然是为了陛下做了很多。”
  “为了这份信任,怕是越王勾践都不如我。”
  “那你选陈鹤,就是为了警告我和白少棠?”我拨开茶面浮动的绿叶,低喃,“真是好大的手笔。”
  “她本身底子不干净,以前的账本我这边都有。只是陛下以前没想动她,想动她,多的是理由。”
  “既然如此,为什么掳走陈敏?”
  “我没想过要她死,”他垂下眉眼,“我只是想逼着她自己辞去兵部尚书的位置,只是没想到,陛下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话,我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些,觉得面前这个人,也不是我所想象中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然而,我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他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了我,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白少棠和我,不是因为我执意要去白少棠那里,那么陈鹤就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我心里如同压了大石,呼吸都变得沉重。其实我未曾想过我们俩会走到这一步,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沈夜,”我闭上眼,轻笑出声,“当初我不敢娶你,想着的,便是或有一日,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只要你没有其他男人,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慢慢收紧了手,沙哑着声音道,“只要你还是我的,你只将我看作沈夜或者苏容卿,所有的事情,我便不会牵扯上朝堂,更不会牵扯到陛下。”
  “我没有和白少棠做什么。”
  “我知道,”他哑声道,“所以他活着。”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竟更害怕了些,颤抖声音道:“是不是只要我不同他做些什么,哪怕我不爱你,哪怕我爱着别人,你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胁迫于我?”
  “是……”他开口,声音里有了抖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的身子属于我,哪怕你不爱我……我也不会逼你。”
  “舒城,”他苦笑起来,抬头直视我的眼睛,“你以为,我喜欢逼你吗?”
  他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有太多言语。可我不想读出来,也不愿意看出来,只能转过头去,继续道:“我明白了。可我得给白少棠一个面子,白少棠得是我舒家的少主君,你知道的。”   “你想怎样?”
  “以后我会夜里去凝兰阁,但我只是过去,然后马上偷溜出来,回我这边。你在我这里等我,等早上我再偷偷回凝兰阁。”
  他没说话,我继续道:“我需要大家面上都知道少棠受宠,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每一夜?”他似是心情很好,弯了眉眼。
  我点了点头:“每一夜。”
  “好。”
  “与此作为交换,在舒府,你就只能是苏容卿。你不能用凤楼的人,更不能用隐帝的权势,一切都要遵照着舒府的规矩。如若违规,”我看着他,头一次,这样坚定,这样冷淡,仿佛我那当了舒家几十年家主的母亲,淡淡地道,“我便休了你。哪怕你要杀了我,甚至陛下要杀了我全家。”
  他没说话,注视着我。好久之后,他终于回答:“好。”
  我没再多说,站起身道:“放了陈敏。陈鹤已经死了,她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我便离开,他也没挽留我。
  走出门,我径直去找白少棠。
  大雪已经累积得可以踩得嘎吱作响,他站在庭院里,用长枪挑开风雪,仿佛在边塞战场。我站在门口,撑着伞,就这么安静瞧着。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长枪,将长枪一扔,仰倒在雪中,我一抖动伞,便落下了如书一般厚的积雪时,我才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用伞为他遮住落在他脸上的大雪。
  “以后晚上我过来后就走,等天明时再回来。你不要说出去,就告诉大家,我一直宿在你这里。”
  “这是他提的要求?”他看着伞面,没有望我。
  我沉默不语,默认了他的猜测。
  他用手掌捂住了眼睛,好半天才道:“舒城……我真是太没用了……”
  我没说话,就静静站着。
  片刻后,我便听到外面响起了沈从的声音:“少主,主子问你要不要过去用膳。”
  “少棠,”我背对着沈从,温柔地道,“我们等得起的。”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走向沈从道:“让沈夜到我那里去吃。”
  我径直回了自己房里,把几个心腹侍从叫过来道:“以后入夜之后,你们就把人都赶出去,不必服侍。”
  侍从们没问其他的,领了命,便下去安排,而后如以往一般上了菜。我拿起勺子,同暗中的影卫道:“若是苏少主君来,不必阻拦。”
  “是。”
  暗中传来影卫的声音,我低头抿了口热汤。
  不一会儿,我便听到有人开窗的声音。我一扭头,便瞧见沈夜站在窗户边上,迅速关了窗户,搓着手道:“今夜可真冷,还好你这房间够暖和。”
  “坐吧。”
  我不动声色地道:“我要吃饭了。”
  “来来来,我陪你一起吃。”
  他似乎很是开心,迅速走到了桌边,坐下来便拿起筷子道:“还给我准备碗筷,你久等了吧。”
  我没说话,自己开吃,他却一面吃,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不停。说着说着,他便道:“舒城,我给你说故事吧?”
  “嗯。”
  “从潋滟开始?”
  “嗯?”我有些疑惑,总觉得这样的故事,难道不会透露太多他的事情?
  然而,他瞧着我,眼神坦坦荡荡。我也不想多问什么,就听着他说下去。
  他说了很久,我们俩合卧而睡时,他还在讲,我便听着他的声音入眠。
  等到我揉着眼睛醒过来时,已经在白少棠床上。侍从们敲门进来,让我洗漱上朝。白少棠瞧着我,欲言又止,然而他终究没说什么。替我穿上衣服后,他便送我出去。
  临到门前,他忽地开口:“舒城。”
  “嗯?”我打着哈欠回头。
  他只着里衣站在门口,好久才道:“今晚陪我吃晚饭吧。”
  听到这个要求,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暗了下去,我立刻道:“晚上到我那里吃吧。”
  有前车之鉴,我确实不太敢再亲近他人了。
  我怕给他带来麻烦。
  白少棠眼里有些苦涩,点了点头,便挥手道:“走吧。”
  我上朝去,一进朝堂里,便听到大家议论陈鹤暴毙于御书房的事。朝中官员能探听到内廷消息的人不多,大多只听闻陈鹤是疾病突发,纷纷感叹着陈鹤如此早逝。而如我等知情人,自然是不会多言。
  陛下一来,就先宣布了陈鹤的死讯,而后便开始由人举荐适合兵部尚书位置的人。
  尚书之位的争夺,向来热门,各大世家昨夜探听到消息,估计就已经同幕僚准备了一宿,所有人各自举荐了自己这边的人,便是秦阳都给出了人选。
  朝上一时争执不下,便将这事搁置下来,处理其他事宜。大楚这些年风调雨顺,也无甚大事,鸡毛蒜皮地扯了一阵,便下朝回家。
  回家路上,母亲与我共车,低吟道:“陛下心里应是有人选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吗?用暗庭将人拉下马,若不是有了人选,至于下黑手?
  “你知道?”母亲看我的神情,立刻察觉。
  我点了点头:“是暗庭下的手,为的是顾蔷笙。”
  “顾蔷笙……”母亲露出了然的表情,“你手下那个?一直留在御史台被你压着,倒确实是可惜。”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被我压着可惜……这是亲妈说的话吗?
  “清流有个秦阳,现在又升了个顾蔷笙,华州镇安王还手握五十万兵权,陛下这天下,倒是越坐越稳了……”
  母亲自顾自感叹着,忽地想起来,问:“你打苏容卿那里知道的?”
  “嗯。”提到沈夜,我有些不愿意谈。
  母亲眼里露出了笑意:“倒还有点用处,晚上我让人赐对玉如意去给他。”
  “不用了吧……”我面色不太好,就沈夜那家当,看得上我母亲赐的玉如意?
  母亲老谋深算地笑了笑:“那再给白少棠也送一对。他们进府这么久,我作为岳母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怕他们以为我不喜欢他们。”   “你喜欢?”我有些诧异。
  母亲笑出声来:“一个给我们家送了云州二十万骑兵,一个给我们送了个陛下的情报,想不喜欢也难啊。”
  我:“……”
  母亲,你看得真开。
  但想想我母亲那堪比后宫的内宅,我突然觉得,其实在驾驭男人这件事上,我与母亲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当然,我也不想去弥补这差距。我向来不觉得,有那么多身边人是什么好事。
  喜欢向来是独有,爱更是如此,我从不信一份爱可以分给几个人。
  我不愿同她讨论这些,就随意点评了一下朝中局势,便到了屋里。
  而后我便在房里看了会儿书,等夜里让人准备了菜肴,将沈夜和白少棠都叫了过来。
  两个人一见面就变了脸色。我坐在主座上,不等他们说什么,便径直道:“既然都嫁进来了,还打算打一辈子吗?”
  两人脸色变了变,沈夜率先道:“但听妻主安排。”
  白少棠紧接着道:“都好,都好。”
  “那便入座吧。”
  两人不说话,各自坐在了我旁边。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白少棠一直都在咬牙切齿,吃肉几乎是撕扯下来,而沈夜的表情却一直是淡淡的。
  夜里我照旧去了白少棠那里,又悄悄潜回了房。我一开窗跳进去,就被沈夜接到怀里亲了一口。
  我:“……”
  他怜惜地拨了拨我沾着雾水的头发,温柔地道:“回来啦?”
  就这么一句话,忽地就软了我的心肠。我多说不出什么,仿佛是被火灼了一般,从他怀里慌忙退了出去,点头道:“嗯。”
  当天晚上他又同我说起凤楼的故事,潋滟的故事没说完,我就安静听着。听到一半,我觉得困顿,迷迷糊糊要睡了,神智不甚清醒,便低喃了一句:“你说陛下是什么人呢?”
  “你指的是什么?”
  “明明拿下陈鹤就是为了顾蔷笙,今天还要搞什么推荐,为什么不直接就定顾蔷笙?”
  “陛下是要面子的人,”他一句话就说得我清醒了,“若是她直接就点了顾蔷笙,她怕别人说她有失公允,更怕别人发现陈鹤之死是暗庭做的。”
  “陛下还想的挺多……”我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有点懂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实话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今上不大在意自己的名声。毕竟一个在意自己名声的人,不至于将那深得民心的贤王魏云曦大大咧咧地直接斩杀在宫门外。
  沈夜单手撑着脑袋,侧卧在我身边,拨撩着我的发丝,温和地道:“其实要想讨得圣上欢心很简单,只要凡事顺着她就好。摸透了她的心思,她高兴了,便不会为难你。”
  “若是她想要我的命呢?”
  “就给她。”他盯着我,无比认真地道。
  这句话说得我心上一寒,瞬间睡意全无。我盯着他绝美的容颜,突然想,圣上将这样一个美人放在身边,还如此信任他,将暗庭交给他,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头一次如此幻想陛下和沈夜之间的关系,一想就没法停下,那绿帽子的感觉如此真实,让我忍不住变了脸色。
  “你在想什么?”看着我变了脸色,他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他低下头,附在我耳边,温柔地道,“陛下有没有睡过我?”
  这句话说在我心坎上,我感觉有把大刀直直地砍向了我那脆弱的内心。
  然而,我却故作镇定,继续道:“你不必告诉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当然,如果你不想过去,我也不会拦住。”
  “你想太多了。”他笑眯眯地打断我,“陛下只对我父亲有兴趣。”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想告诉他,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我心里的大刀就突然化作了一朵朵小花。
  然而,我明明内心已经如此欢喜,面上却还是僵着脸,翻过身道:“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获得陛下信任的吗?求我,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用了,我要睡了。”
  “求你求求我。”
  “我不需要……”
  “你亲我嘛,亲我我就告诉你。”
  “你烦不烦……”
  “亲我亲我……”
  他在我背后一直拉扯我,我被他扯得烦,实在没忍住,转身抱着他就狠狠亲了一口,怒道:“好了,睡觉!”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真会亲他,竟愣在那里。好半天后,我才发现,他白皙的耳根竟滚烫发红。
  这下,换我愣在那里了。好半天后,我才不太敢确信地道:“沈夜,你是不是害羞了?”
  他没说话,我撇了撇嘴,觉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翻身继续睡觉。
  过了好久,他约莫以为我已经睡了,温柔地伸出手来,将我揽进了怀里。我本来已经快睡着了,忽地就感觉他附在我的耳边,含着我的耳垂,低声道:“对,我害羞了。”
  我没说话,继续装睡。
  然而,那一刻,也不知为什么,我心鼓如雷。
  上市预告:故事连载到这期就结束啦!沈夜以白少棠及其家人为威胁,逼迫舒城答应夜里和自己歇在一处,但下定决心只是做表面功夫的舒城,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把持住不去亲近他吗?身为大楚隐帝的沈夜,真的活不过三十岁?舒城究竟情归何处,沈夜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一切精彩后续,敬请期待8月上市的《夜郎自大》!
其他文献
楔子  挽歌被绳索捆住,浑身贴满黄纸赤字的符咒。她被放置在一具石棺里,丝毫不能动弹,只是嘶哑着声音道:“你果真是要把我封死在墓里吗?陆临,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爱过我?”  陆临扬手,并以铁水封棺,他面无血色,淡淡地回答:“不曾。”  挽歌痛哭,泣泪成血。  铁水注入,合上棺盖,隔绝阴阳,棺内再没了动静。  道一声“起灵咯”,唱一曲《蒿里行》,招魂幡动,身后落下白纸如雪。从此阴阳殊途,上天入地,不再
期刊
遇见《飞·魔幻》,遇见初恋  第一次看《飞·魔幻》,是从一个男生那里。  那时候,我刚读高一。,坐在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后面。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大家都去吃饭了,只有他还坐在教室看书。看的却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小说,。我爱捣乱,便走上前抢了他手中的书,然后迅速跑到讲台坐下。,拿着书扬扬得意洋洋地跟他说:“想拿回书的话,用一包可比克换”。”  他也不恼,只是笑笑,看着我说,:“那本书挺好看的,文字很美,
期刊
上期回顾:  朱尾深深觉得,这靖国公府跟她八字不合,才没来几天,又有两个人在她眼前死去,她还被冤枉上了刑。不过陌少装疯卖傻救了她,还来亲自给她上药,似乎对她也很不错。  唔,朱尾的小心思有点小雀跃。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深衣费力地咽下满嘴干巴巴的馒头渣,抗议道:“好了啦,你再继续问,我没法吃东西了。”  陌少果然不问了,挑起盘子里一棵绿油油的碧玉小白菜,一片一片地连叶带梗吃得十分认真。  
期刊
编辑部里的晴子、小沐、团子和川贝,皆乃吃肉星人。每次组内聚餐,桌上摆的是鸡、鸭、鱼、牛、羊肉这些“正宫娘娘”,素菜则全被打入了冷宫。人生与肉常相逢的编辑们,这次被罚去开辟一个小园子,喂马劈柴种菜咯。  先导片:编辑们的菜园子里,谁是卧底?  晴子的园子——种着水稻和白菜  小沐的园子——种着向日葵  团子的园子——种着梨和荔枝  川贝的园子——种着大豆和韭菜  问:谁家的园子里种的是外来的食材呢?
期刊
一  近年大晔兴起一项活动,名曰“抢红包”,各大商铺在开业庆典或节日酬宾之时,都喜欢在门前办个场子,漫天洒落红包雨,任路人哄抢,图个高兴。渐渐地,许多富贵人家也开始效仿,但凡家中办喜事,必会派洒红包,将喜悦传遍全城。  许是这项活动名声太响,当今圣上一时兴起,竟来了个“红包立储”,将一众皇子下放至江南,并明言说,:半年之内,谁抢到的红包越多,择储时便越有优势。  这听起来十分荒诞。  是夜,竹林深
期刊
自从小沐来公司之后,编辑部总是弥漫着一股“朱门酒肉臭”的气息:晴子姐姐今天不开心啦,我们去吃一顿吧;团子今天出片辛苦啦,我们去吃好吃的吧;川贝贝今天穿了新衣服,要吃烤肉庆祝一下;我又写不出四格脚本啦,出去聚餐才有灵感……这群吃货们,为了食物,都付出过怎样惨痛的代价呢?飞碟们来评评这期出场比惨的小伙伴谁最惨吧!  北奚——千万不要贪吃不是自己的东西!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真的特别贪吃,零花钱又少,于
期刊
楔子  那寒汤江上掌着渔火白烛的老人忽然就失踪了,自此再无有缘人得见。  夜幕初临,偶有路过的人向寒烟渺渺的江心望去,只见一少女穿着白衣,头簪白花,站在扁舟一角,一动不动,静得像画中仙。  1.寒江  寒汤江上有一叶扁舟,但凡能在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时,隔着浓浓雾气望见那轻舟的,都是它的有缘人。  白鱼第一次来到江畔,细雨纷纷,江心云雾缭绕,她一眼就望见了红莹莹的渔火。按照江湖上流传的规矩,她划着小船
期刊
她被丢弃的那个雪夜里,风波桥上方是漫天的星子,而她也有着一双倒映了漫天星子的双眸。  姑娘,你看,我才是这个世间,除了你爹娘之外,第一个和你相逢的人。  【一】  他想起初始,是在岁初寒意未消的春日。那个女人是浊世的事端,偏偏陈歇遇见她是在一个天光稀薄、雾淡云散的上午。  骑马场周边星散地围了人,世家子弟鞭促胯下骏马,如疾风般争先跑去。年纪最轻的陈公馆的独子陈歇不紧不慢地跟在众人马后,总是恰到好处
期刊
楔子  一声惊雷在山上炸开,刺目的白光映得漫山碧色都带了几分骇人的惨白。  风声猎猎,鼓起她墨色锦缎般的长发与雪色衣袍。她将剑竖在胸前,映着电闪,明明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偏偏看上去却像是渡世观音。  随着她凛凛的目光看去,却是个同样拿着剑,浑身染血的单薄青年。他睁大了一双眼与她对视:“师父……我只问你,你真下得了狠手杀我?”  女子神情无波,运起手中的剑,淡淡地道:“你造了那么多杀孽。”  男子看
期刊
驻颜之术,起于东方,以驻颜师心血为之,方可容颜艳丽,永葆青春。  我叫卓赛,是一名驻颜师。准确来说,我是一名从未为人驻过颜的驻颜师,是西冷上一代最有名的驻颜师林冷唯一的入门弟子。而这一代西冷最有名的驻颜师,是韩柏。  韩柏成名那一年,十五岁。找他驻颜的那位客人,在驻颜之后成为当今圣上的宠妃,韩柏因此名动天下。可是那位客人在驻颜之前是什么身份,却无人知晓。她就好像凭空出现,等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