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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对于未来主流媒体市场的争夺,逐步成熟的网络媒体和日益萎缩的传统媒体之间的矛盾显得更加不可调和,而《新京报》与TOM在线的恩怨或许刚刚才揭开这两大阵营的诉讼序幕
两个月前,《新京报》正式把北京雷霆万钧网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旗下的TOM在线推上了法庭,理由是TOM在线涉嫌非法大量转载使用《新京报》的作品,《新京报》为此索赔人民币300万元,并要求TOM通过各大商业网站和新闻媒体公开赔礼道歉。
显然,这是一起期待已久的“媒体风波”,已成为《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颁布后涉及规范网络新闻信息转载协议的首例诉讼。《新京报》以传统媒体的身份,把商业门户网站推上被告席,因而吸引了业内的无数眼球。
中国传媒大学国际传播学院知名学者、教授、硕士生导师刘笑盈对《中国新时代》表示:《新京报》的文章被TOM转载数量达数万篇之多,无偿使用稿件历时三年之久,很明显矛盾已经到了比较尖锐的地步。
其实,《新京报》和TOM的冲突并不是一个孤立、偶然的事件。多年来,互联网一直在蚕食报纸、图书、杂志的市场。门户网站等新闻网站为它们的用户提供新闻报道和图片,并获得收入,但它们没有向这些新闻和图片的所有者支付过一分钱。这种“免费午餐”肯定为传统媒体所不能容忍,现在,这些传统媒体要开始反击了。
当事人的诉说
《新京报》最初是在2005年时发现了TOM在未经授权的的情况下使用其稿件,其实,这样的转载情况已经持续了近两年。
随即《新京报》电话跟TOM沟通,要求他们停止不规范的转载,并表示可以具体谈合作的事情,但是没有得到TOM在线的回复。“这是我们发现未经授权转载的情况后第一次和TOM进行沟通。”《新京报》的代理律师张岩表示。
2006年5月,《新京报》又一次致电TOM与之进行沟通,仍然没有得到回复。6月13号,《新京报》给TOM发送了书面公函。这次发公函和前两次打电话沟通一样,都是发到前台小姐那里。但在公函发出三天之后,《新京报》才找到TOM在线媒体合作部的一名高姓员工。
据张岩律师讲,TOM在线的这名高姓员工对发出的书面公函做出了回复,说这件事情会内部处理,会考虑把转载的内容删掉。这是TOM在线给与《新京报》的惟一一次回复。
但是后来《新京报》发现TOM在线不仅没有删除转载的内容,而且继续转载《新京报》的稿件。在沟通得不到回馈和解决的情况下,《新京报》决定用法律手段来解决问题。
经过两个多月的收集、整理,《新京报》统计出TOM未经授权擅自从《新京报》网站转载的作品篇数大概在两万三到两万五之间。2006年10月16日,《新京报》向法院提出了起诉。《新京报》以《出版文字作品报酬规定》第十条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关于确定著作权侵权损害赔偿责任的指导意见》第二十六条为依据,提出金额为300万元人民币的赔偿。
其实,《新京报》在整个过程中也发现了其他网站存在未经授权转载的情况,但是其他网站基本上都能通过沟通解决,对方都表示愿意进一步把这种现象规范起来,用规范的形式和行为来操作。
正是在极力和TOM沟通但得不到正面接触的情况下,《新京报》才决定采取法律手段捍卫自己的权益。在《新京报》起诉后,TOM曾提出希望与对方进行进一步磋商,但是却没有提出明确的磋商方案。至于TOM表示磋商的后一步行动,张律师表示目前尚不清楚。
记者企图联系TOM在线采访,但TOM在线媒体公关部的一位男士接到电话之后表示,这个问题并不是他的职责范畴,只是留下记者的联系方式说会转达给有关负责人,然而几次致电均未得到明确的答复。
TOM在线一直的“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似乎将矛盾更加激化,张岩表示,两个单位都是成熟、理性的企业,应该都能够理性的来看待和处理问题。
免费午餐成双刃剑
究竟是两种媒体竞争导致的矛盾激化,还是媒体行业内知识产权秩序尚不健全、完善所引起的冲突?
刘笑盈认为,这几年媒体间的竞争特别是纸媒和网络媒体之间的竞争比较激烈,纸媒体的发行、广告都在下滑,生存越来越艰难,但是网络媒体这几年的广告收益却在上升,这就导致两种不同媒体之间关系的紧张化。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2005年就初露倪端,在南京举行的一次都市媒体会议上,23家报纸就提出不再给互联网提供“免费午餐”。此次《新京报》第一个站出来说“不”,故引起了行业内的广泛关注。
刘笑盈认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知识产权问题,而是一个导火线、一个突破口,实际上其背后的因素是两种媒体形式的博弈。以前网站采纳报纸的内容进行网站建设,有的是签有协议,而有的没有签。没有签的报纸采取了一种默认的态度,主要是报纸要借助网站的传播力量扩大它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但是,平面媒体越来越发现,这样做只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报纸的影响力在得到扩大的同时,自己的受众却在流失。显然,默认转载成了一把双刃剑,尽管在提供免费午餐之后扩大了影响力,但是受众流失却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中国互联网协会网络版权联盟秘书长王斌并不这样认为。王斌表示,其实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因为两个行业就转载问题已经达成了共识。在这段过程中,虽然互联网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互联网依然没有自己的信息采编权,信息来源仍是传统的报刊媒体,网络仍然只起一个放大的作用。
目前双方分歧的焦点所在就是两个媒体之间是否签署了合作协议。王斌认为《新京报》和TOM之间出现的这个问题不具备普遍性。“具体情况可能出现在合作上,或者双方寻求和解的方式上,我在这里不方便做出评说,因为双方的理由和具体的证据可能会是不一样的。”她说。
对于《新京报》诉TOM在线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刘笑盈表示,会对建立知识产权体系,和“内容为王”的新闻传播模式产生积极的影响。“过去我们一直在讲‘内容为王’,而实际的结果却是渠道为王。做内容的往往会被压在传播的底层,尽管它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由于目前知识产权体系不够完善,再加上渠道的重要性,内容的价值往往没有得到应有的体现。所以,我认为《新京报》的这个行动是可以理解的。”
有个美国学者说:“如果没有报纸,新闻就像一辆没有引擎的敞篷汽车”。然而互联网的迅速崛起,一直被认为将彻底取代传统媒体,尤其是报刊媒体,成为新的主流媒体形式。
刘笑盈说:“这个前景现在来看很难说,但我个人并不认为网络媒体会取代所有传统媒体。比如说平面媒体,平面媒体拥有的那种文字的力量,还有便携式阅读的特征和它所形成的文化习惯、消费习惯一时之间是很难取代的。也许它的传播方式会消失,但是它的文字传播、深度报道以及源新闻这些特点是不会被取代的。”
正因为对于未来主流媒体市场的争夺,逐步成熟的网络媒体和日益萎缩传统媒体之间的矛盾显得更加不可调和,而《新京报》与TOM的恩怨或许才刚刚揭开这两大阵营的诉讼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