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一部谍战题材的电影,《东风雨》站在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上统观全局。影片着重展现了珍珠港事件中我国的中统、军统和中共谍战人员联合起来与特高课的殊死较量,同时也涉及了英、印、美、苏等多国在此期间的做法与态度。“东风,有雨”本是日本打着天气预报的幌子发出的进攻珍珠港的预警信号,而用在电影的名字中突出了故事的叙述线索,也奠定了全片“阴郁”的基调。《东风雨》的很多场景拍摄都选在雨中,邮递员在雨中送信,中西正弘和安明的两次谈话都在雨中,安明和欢颜在雨中嬉戏,人们在银行外打着雨伞排队取钱,日本人在雨中抓捕美国人,欢颜在雨中毅然走出警戒线……这些阴雨绵绵的天气只是营造气氛,不承担叙事内容。导演在展现情报传递手法上独具匠心,比如贴寻人启示,弹钢琴曲,做成寿司,放进酒瓶塞子等等。本文从四个方面分析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不仅在拍摄手法上非常到位,在剧情的推进上也十分精妙。
　　【关键词】东风雨;谍战;情报;特工
　　
　　《东风雨》是柳云龙首次执导并主演的电影,他凭借多年拍摄谍战片的经验出色的完成了一部高质量高水准的谍战大片。影片没有奢华的明星阵容做幌子,而是用繁笔勾勒出一幅承载内容和信息极多的旷世佳作。其中恰当的融入了中外文化,成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重要元素。《圣经》在基督教中是记录耶稣言行的福音书,本片的中共特工人员用它作为情报的联络密码,被日本人破获并且逆用了。化妆舞会本是西方庆祝圣诞节的仪式,片中却成了取走情报的场所。受到希特勒迫害的犹太人流离失所,但中国的上海给了他们容身的诺亚方舟,是好心的犹太人给了谍报人员帮助。塔斯社是前苏联的新闻通讯社,在片中却成了传递情报的接头地点。《三岔口》是我国一出经典的京剧武戏,放在片中影射谍战是在黑暗中的较量。《孙子兵法》是中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用间篇有五间:因间、内间、反间、生间和死间。这五种使用间谍的方法应该说在本片中都有涉及,但主要突出的是欢颜的“死间”。“赵氏孤儿”的典故缘于司马迁所著的《史记?赵世家》,其故事在我国广为流传,现已成为很多地方剧种的传统剧目。片中把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比作赵氏孤儿,为了“这个孩子”所有相关的谍报人员都献出了生命。
　　
　　一、精彩的开篇巧置悬念
　　
　　随着字幕“东风雨”的消失,用钟声转场切换到跑狗场的全景,在这里不断给一个吃爆米花的年轻人各个角度特写。在一声枪响后,他倒在了地上,跑狗场顿时一片慌乱。此时我们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导演也没有交代是谁开的枪以及为什么要打死他。其中穿插了一对情侣看似毫不相干的对话,也运用了很多蒙太奇。特别的背景音乐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预示着要出事。镜头给笼子里的狗特写时,用了隐喻蒙太奇,暗示像狗一样凶恶的人在嗅着什么。后面笼子开启的一刹那,所有比赛的狗蜂拥而出。隐喻有一群人在这里都追逐着什么。再一个对一圈圈展开的绳子的特写镜头,也用了隐喻蒙太奇,暗示有人在放长线钓大鱼。当一只狗撞上了另一只的时候,隐喻有事要发生了,枪声就在此时响了。惊慌失措的人们四散而逃,把先前的那对情侣挤散了。他们在人群中　拼命挣扎呼唤对方的名字,眼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暗示他们终究被无法抗拒的因素分离。下一情节用一名女子破窗跳楼自杀制造悬念,她和之前被枪杀的男子都没有台词,因而对眼神的特写就尤其重要,前者警觉而沉稳,后者谨慎而坚毅。后面男主人公用一句话就揭开了谜底,他们一个是交通员,一个是报务员,都中共的特工人员。在特高课赶来抓捕报务员的过程中,不断插入一只小老鼠的特效镜头,这里的隐喻蒙太奇暗指报务员心理一直战战兢兢的,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在她飞身跳下楼时,缓慢的扑向地面的一朵朵伞花,伴随洪亮的钟声就当作对其英勇献身的纪念。至此,故事开始展开了,这个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安明,必须在没有交通员和报务员的情况下,传递出美国在十二月七日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二、复杂的故事一波三折
　　
　　“12月7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偷袭美国珍珠港”,这是一条情报,也是影片贯穿始终的线索。主人公安明用预警方案传递出这条情报,但却没能阻止战事的发生。美国人认为日本不敢对富强的美国开战,因而没有做好防范。英国为了让美国参战,杀死了印度公主摩莎拉小姐。苏联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收到这份情报,日本的特高课在破获共产国际间谍团案中,牵扯出一个传递珍珠港战略部署的胶卷。为了拿到这个胶卷,特高课逮捕了“满铁”的共产碟报员中西正弘,并且查到了来上海给中西正弘送胶卷的日本青年成海岸。机要员郝碧柔在与成海岸接头的时候暴露了身份,日本人利用她传递出一份假情报:中西正弘叛变了,胶卷在仙乐门俱乐部的面具舞会存衣间147号大衣里。得到消息的欢颜拿到了假胶卷,她表面上是安明的女朋友,真实身份是军统特工。为了鉴别胶卷的真假,欢颜选择了“死间”,招供把交卷给了老易。安明按照与欢颜的约定找到寓公,寓公为了打探消息暴露了身份,临死前传递出确切的消息:中西正弘没有叛变。在狱中中西正弘表达了对共产党的忠诚和信仰,为了拯救日本人免受战火涂炭,为了全世界大众不惜献身。最后安明在仙乐们俱乐部找到了真胶卷,并用生命为代价把胶卷交给了组织。影片在短短的一百一十七分钟里,先后出场的人物有二十个之多,并且身份都不同,有的国别也各异。导演把这样庞杂的人物一丝不紊的串联起来实属不易,突出了所有谍战精英的死士精神。其中对主要人物性格的塑造也非常到位,不仅表现了大敌当前大家团结一心的爱国,也穿插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尽管真心相爱的安明和欢颜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他们出色的完成了各自的使命。
　　
　　三、暗喻的台词揭示宿命
　　
　　本片的场景和人物众多,但没有一句台词不承载内容,必要时才用语言或旁白交代原委,能够用镜头语言交代始末的一句话也不说。可以看出每一句台词都是导演斟酌再三才用的,尤其是有暗喻之意的话都涵义颇深。“记得我以前问过你,日本人为什么喜欢吃河豚?味美但或许可以致命。”“做间谍不也是这样吗?”在安明与中西正弘的第一场对话中,就点出做间谍的感受,那是一种寻求冒险的刺激。薄冰上的舞蹈固然很美,但稍不留神就会落水。“樱花的寿命很短,但很美。”“生如夏花之灿烂,逝如秋叶之静美。”开篇就预示情报人员的生命都不能够长久,但却如夏花与秋叶一样,完成了使命也就无怨无悔了。“摩天大楼组成了上海,大楼的下面却地狱。”特高课的藤木芳雄在谈到叫“上海”的鸡尾酒时发出这样的感慨,他暗示这座城市表面上奢华安逸,实际大家都提心吊胆,就像活在地狱中时刻面临丧命的威胁。“就这么走回去…一直走到天亮…走到太阳来了。”在漫步中安明这样对欢颜说,他们都满怀希望,相信黎明前的黑暗终会过去,光明总会到来。“你是夏天,我是冬天,我们俩就像暖热的炉子边上摸到了雪。”在电车上安明这样预测他们的未来,传达出两个人注定各奔东西。“你看那黑夜里的蝙蝠,一半兽一 半鸟,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做鸟,飞到有亮的地方去。”欢颜两次对安明重复这段话,表达了自己渴望和安明比翼双飞的心愿,但间谍的工作身不由己。“欢颜对于我,是冬天里看到的第一枝迎春花,她告诉我,冬天再冷,也会过去的。”安明对欢颜的爱刻骨铭心,把她当作自己前进的动力和希望。两人的爱情已经超越了生死,即便对方不在了,也永远活在自己心中。
　　
　　四、精良的制作视听盛宴
　　
　　本片的导演在视听语言上下足了功夫,不论是从光影、色彩、音效、构图、场面调度方面,还是从后期剪辑和特效运用方面都精益求精。第一场重头戏在跑狗场,用平行蒙太奇的快节奏剪辑使观众应接不暇,后面的数字老鼠举手投足间的可爱也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仙乐门俱乐部的水上芭蕾更是精彩绝伦,多用俯拍的全景镜头展现各种花样造型。钢琴师手上跳跃的音符与记录编码的特写镜头形成交叉蒙太奇,暗示安明在用钢琴曲传递情报。女主人公欢颜在仙乐门的第一场演出造型别具一格,一瞥小胡子很是奇特,再加上一顶歪戴的小礼帽,既符合四十年代舞女的装扮特点又不落俗套。除了最大限度的还原旧上海景象,影片还用了逼真的特效镜头表现日军炮击黄浦江上的英美军舰,以及日军进驻上海公共租界的场面。在空灵的唱诗声中,日本人穿着厚重的皮靴走进公共租界,这里声画对立,让观众觉得日军在闯入圣地。在柔美的歌声中,半醉的欢颜手捧小橘灯跌跌撞撞的走着,镜头对小橘灯的特写用了很多叠和化手法,表现出梦幻的感觉。在化妆舞会上完全用镜头语言叙事,没有台词,只有背景音乐。这场戏的安排隐喻特工人员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用各种不同的职业掩饰自己的身份,如:邮递员、钢琴师、歌女、教师、京剧演员等。在表现日军追捕开车逃离的安明与欢颜时,用了很多快节奏剪辑的运动镜头,有点儿好莱坞的惊险。欢颜最后一次唱歌时穿了一件大红的长裙,鲜艳的色彩和夸张的造型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样庞大的礼服极具感染力,当她被日军吊在半空中行车裂之刑时,像一团燃烧的烈火牵动观众的心弦,似乎是对欢颜铤而走险不畏牺牲的赞扬,也是对欢颜和安明两人爱情的升华。
　　最后胶卷终于被传递出去了,竟然是一份关于珍珠港的战略情报。瞬间一切都归于原点,余味无穷,给观众们留下很多思考。《东风雨》就像一首散文诗,形散神不散,由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传递贯穿始终,可见编剧在剧本结构上也煞费苦心。尽管是一份已经过期且毫无意义的情报,但所有人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都在所不惜,相继牺牲。本片的中共交通员被枪杀,话务员跳楼,机要员不堪酷刑服毒,安明也死在特高课的枪下;军统的欢颜被毁容,寓公喝毒酒自尽;日本的尾崎秀实被处以绞刑,成海岸以死明志。正是无数视死如归的小人物,在大难当头的时候团结一致,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这种联合可以跨越国界,超越党派,化小爱为大爱。除了表现谍报人员同仇敌忾抗击侵略者的情怀,本片对爱情的阐释也感人至深。尽管安明真的非常爱欢颜,但他看到欢颜被吊在空中痛不欲生时,却希望结束她的生命,因为他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受折磨。机要员郝碧柔为了不暴露安明的身份勇敢的撞向电车,被捕后一次次被打断腿,但却守口如瓶,坚持到最久,只为了让安明跑的远一些。可以看出她是暗恋安明的,是爱情给了她无穷的力量。不过本片并不煽情,表现至真至纯的情感都淡如止水,需要演员压抑内心的冲动。此外,本片基本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还原历史的真实,当年在日本也有反法西斯的人民,日本也有布尔什维克。尽管四十年代的国民党与共产党势不两立,但面对日本的侵略还是一致对外的。与之前的谍战片不同,《东风雨》没有表现日军在监狱中滥用酷刑的场面,只是用语言叙述,给观众留下根多想象的空间。精致的电影需要我们细细体味,其中每个镜头都是经得住推敲的。总之,电影《东风雨》在一定程度上开创了谍战影片的新纪元,值得我们借鉴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