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是你的“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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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神嫌弃我太黑,我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结果居然碰上了男神的死对头,还被他掳到了自己的地盘里!听说这个男人他没事就爱吃个人,妈呀求放过!
  (一)那个男人扛着山
  轩辕哥哥第一百零一次拒绝了我。这一次的理由是我太黑。
  听到小萝传来的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太黑?他是第一天知道我黑吗?我都黑了十五年了,以前怎么没见他嫌弃?
  再说,白能当饭吃吗?
  然而,三天后华夏部落举行了一场选美大赛,当肤白貌美气质佳的西陵族大小姐碧螺夺冠而出,受到全部落男女老少狂热追捧,获得金银财宝无数时,我这才绝望地明白,原来,白是真的可以当饭吃的。
  当然,这一切也是小萝告诉我的,这女人当了碧螺的侍女多少年,就和我作对了多少年。眼下我已经很沮丧了,她还要夹枪带棒地嘲讽我。我心中不忿,当天夜里就收拾行李,一个人义愤填膺地离家出走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发誓:不变白,不回来!
  轩辕哥哥并没有派人来找我。这也是正常的,因为我三天两头就会闹一次离家出走,然而又没什么骨气,一般也就是去附近溜个圈,半天内就会灰溜溜地自己滚回去,整个华夏部落的人都拿我当笑话看。
  然而这一次我没回。倒不是我变得有骨气了,而是夜里出走,黑灯瞎火的,我不幸地迷路了。
  三天以后,我啃完了身上最后一块干粮,瘫在地上,饿得像死狗一样,正打算就这么睡死在这荒郊野外时,远处忽然传来轰隆的巨响,连大地都开始猛烈震动起来。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感觉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强悍力量正在朝我逼近。
  我看到了一座山。山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它不是静止的,而是一点儿一点儿地正在朝前移动。顺着山脊往下看,有一道黑影屹立在山的下方,那是个健壮的男人,然而和巨大的山比起来,他简直像一只蝼蚁。
  那个男人,他扛着一座山。
  “妈呀,有妖怪!”
  我当场吓得尿了裤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一跃而起就要逃命。慌乱间我踩中了一颗石子,一下子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等我终于稳住身体,爬起来,准备继续逃命时,一抬头,正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个男人,藏在山的巨大阴影里,站在我面前……他竟然还长了一对角!
  我两眼一闭,晕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一点儿意识,只记住了那男人头上犀利的牛角,而且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哪里来的小黑妞?”
  (二)没事就爱吃个人
  我是被饿醒的,对食物的饥渴迫使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陌生的床帐,陌生的房间,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我一下子眼放绿光,面目狰狞地扑过去狼吞虎咽,正吃得凶残时,一道平稳的嗓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好吃吗?”
  我吓得一抖,差点儿被噎死,愤怒地转头看向角落,醒来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角落里竟然不声不响地藏了一个人!
  那是个英伟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五官仿若刀裁,深刻立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比起轩辕哥哥来说有点儿糙,但整体看着还不错。
  然而,这种感觉在我看到他头上的那对牛角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颤抖地用手指着他,惊恐得说不出话:“你……你……”
  男人平静地与我对视:“这里是九黎部落。”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九黎部落,那不是华夏部落多年的死对头吗?!
  男人看了我片刻,皱了皱眉头:“你不记得我了?”
  我蜷缩在床脚边,瑟瑟发抖地瞪着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不就是你把我吓晕过去的吗?你还把我抓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男人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神里带着威慑力:“我是蚩尤。”
  我呵呵笑了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说:“我一定是在做梦。”然后眼前一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神仙,所以这辈子才倒霉成这熊样。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蚩尤?在华夏部落的传说里,此人身为九黎部落的首领,据说牛头人身体宛如铜墙铁壁,目能放电口能喷火,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皮,总之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华夏部落的小孩儿不听话,大人们都是拿蚩尤吓唬他们,一吓一个准。
  然而我就是被这个传说中的大魔头,抓到了他的地盘里。
  我缩在被子里,老泪纵横,只觉得生无可恋。
  被子卷突然被人戳了戳,有人淡淡地开口:“醒了就别装睡。”
  我身体一僵,偷偷地将被子攥得更紧,决定将装睡进行到底。那人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我这个人,没事就爱吃个人……”
  “嗖”地一下,我裹着被子滚到床角,又惊又怕地露出两只眼睛瞪他,男人神色淡淡的,眼里一抹笑意却一闪而过。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老大,我……我又黑又瘦,肉不好吃……”
  男人瞟了我一眼:“无妨,就当是吃牛肉了。”
  我气得几乎吐血,你自己不就是牛妖吗?你怎么不吃你自己!
  然而这话我不敢说出来,只能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求饶道:“老大,大王,我的亲爹,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养了群小羊羔,呜呜呜!您就把我当个屁一样地放了吧……”
  “阿黛。”男人突然出声。
  我的话一下子全堵回了喉咙口,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乖,我不吃你,但是你也别想走了。”
  (三)听说洗澡能变白
  我就这么被人野蛮地扣留了。
  本来按照我的惯例,我应该再宁死不屈地挣扎一番的,但是还没等我摆好造型,我就被另一件事完完全全地转移了注意力。   我发现,九黎族的妹子们都特别白!
  这个认知让我在惊喜之余又感到有些羡慕嫉妒恨,于是一天到晚揪着她们询问美白秘笈:“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变得这么白的?”
  妹子们纷纷表示这是天生丽质,从娘胎里就是如此,而且怎么晒也晒不黑……
  我嫉妒得眼睛发绿,这时有一个妹子告诉我:“不过传说我们的祖先九天玄女曾在不周山净水泉沐浴,所以从此九黎族女子都肤白如玉哦。”
  我一下子双眼放光,当机立断地往不周山跑,至于妹子后来说的不周山是九黎族禁地,只有首领和刑天大人能去什么的,我表示风太大,我听不见。
  净水泉果然是个好地方,水质清澈见底,一看就能洗髓伐筋,美白养颜。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以向前翻腾三周半的标准跳水姿势落入泉中,要不是怕被憋死,我连脸也想埋在水下面。
  我保持着水上漂了个人头的姿势泡在泉水里,感受着温润的水流拂过我的每一寸肌肤,带走那些黑色的暗物质,让白透出来……
  然而并没有。
  一个时辰后,我带着一身泡皱的黑皮从水里爬出来,沮丧地发现传说果然都是骗人的。垂头丧气地准备穿衣服时,我惊恐地听到旁边的树林里竟然传来说话声,猝不及防间,我和当先走出来的那人大眼对小眼。
  那人是蚩尤,而且我还没穿衣服。
  “刑天,闭眼转身!”
  蚩尤猛地大吼一声,同时脱下斗篷当头将我罩住,我已经完全蒙了,任由他冷着脸一把将我拎起,跟夹麻袋一样把我夹回了九黎族住所。
  “啪!”
  狠狠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到我臀部上,我惊呆了,愤怒地转身瞪着他:“你干吗打我!”
  蚩尤的脸色比我想象中更吓人,他完全不理我,箍住我的四肢把我往床上一按,狠狠的巴掌接二连三地就落了下来。
  我活了十五年,何曾受过这样的罪?轩辕哥哥虽然不喜欢我,却也从没打过我,我感到耻辱又委屈,一撇嘴就想哭,蚩尤寒着脸,一瞪眼,我吓得一噎,眼泪就又给憋了回去。
  他冷冷地望着我:“为什么要去不周山?”
  我委屈得直打嗝:“我听说在净水泉洗澡可以变白……”
  蚩尤往下落的手掌顿了顿,我抽抽噎噎地继续道:“我想变白,变白了轩辕哥哥才会喜欢我……”
  蚩尤冷笑一声,然后巴掌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这次任我求饶撒泼都不管用,他冷着一张脸把我往死里揍,整个人完全陷入疯魔化。
  我感觉快被打残了,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喜欢一个人而不得,想要变白也不得,末了还要被人揍,我招谁惹谁了?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开始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蚩尤起初还试图用他那张冷脸吓住我,后来发现不管用后便有些手足无措,僵持了片刻,他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别哭了……我知道怎样可以变白。”
  咦?
  (四)美白大计失败了
  蚩尤告诉我的美白方法,是吃肥猪肉。
  我怀疑地瞪着他:“你行不行?”
  他转头睨了我一眼:“你可以试试。”
  我气急,然而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只好一咬牙,接受了这个肥猪肉疗法。
  蚩尤是个行动派,当天下午就端着满满一大盆肥猪肉放到我面前,抱着胸,老神在在地望着我。
  为了我的美白大计,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硬着头皮将那盆肥猪肉吃了个精光。
  吃到最后,我简直快要吐出来,蚩尤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冷不丁来了一句:“为了他,你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含着满嘴肥猪肉,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他没再说什么,隔天又端了来一大盆更有分量的肥猪肉,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一个月后,我坐在床脚,歇斯底里地吼:“别过来,谁敢让我吃猪肉我就跟谁急!”
  蚩尤端着那个罪恶的盆站在床前,面不改色地看着我:“你不想变白了?”
  我以头撞墙,自暴自弃:“再这样下去,我还没变白,就先吐死了……”
  蚩尤没多说什么,端着那个盆就走了,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似乎有点儿高兴。
  美白大计终于还是失败了,我沮丧得一天到晚长吁短叹,刑天听见了安慰我:“阿黛姑娘就算不白,其实也很好看。”
  自从上次不周山净水泉的乌龙事件后,我和刑天就算是相识了,蚩尤说刑天是整个九黎部落最正经的人,从来不说一句谎话,所以他说我好看,是真的觉得我好看。
  我感觉有点儿小羞涩,同时又有了几分伤感,为何轩辕哥哥不这样觉得呢?
  说起来我已经离开了两个多月,不知道轩辕哥哥有没有找过我,我莫名失踪,他一定会着急的吧?
  于是我跑去问蚩尤,最近有没有华夏族的人在附近出现。蚩尤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怎么?盼着你轩辕哥哥过来找你?”他整个人阴阳怪气的,我还没接话,就听他嗤笑一声,“你的轩辕哥哥有如花美眷在侧,只怕想不起你。”
  “你放屁!”我怒吼。
  “我说错了吗?”他上下扫了我一眼,“听说西陵族那个叫碧螺的长年陪在姬轩辕身边,你觉得你跟她比如何?”
  我无话可说,气得夺门而出,口中恨恨地咒骂着,难抑的酸涩却开始在心中蔓延。
  蚩尤真是讨厌死了!
  (五)无边梦里似有他
  阳光很好,有微风卷着树叶缠绵。
  我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有一张肉嘟嘟的黑脸,紫葡萄一样的眼睛,正噘着嘴,嚷嚷着要爬树去掏鸟蛋。
  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温声阻止我,我不高兴了,撇着嘴就要哭出来,这时一旁的一个黑衣少年突然开口:“姓姬的就是婆婆妈妈,阿黛,你只管爬上去,若是不小心掉下来,我会接住你。”
  少年的容颜看不分明,我瞪大了眼去看,画面却突然一转,我看见自己蹲在河边的湿地上,正指挥着一群鸭子两两成对,跳华尔兹。   黑衣少年出现在我身前,声音听起来很严肃:“阿黛,你听我说,永远都不要告诉别人你能够操纵万物生灵,任何人都不能,记住了吗?”
  我下意识地要点头,画面却又变了,空荡的原野里,黑衣少年按着我的肩膀,一声一声地在我耳边念叨:“阿黛,我要走了,等我有能力和他对抗,我就来接你……阿黛,你要记得我,不许忘记我,阿黛,你知不知道?”
  我被他吵得头疼,不耐烦地大声吼道:“我知道了,蚩尤!”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跳如擂鼓,冷汗从额上滑落。蚩尤……我刚才似乎梦到了蚩尤?
  蚩尤被我闹出的动静惊醒,这厮自从把我抓来就一直逼我跟他睡同一间房,他睡床我睡榻。他下床,走到我面前,温热的手掌贴上我的额头,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的心跳得仍然很快,喃喃道:“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了你……”
  蚩尤的脸色有点儿黑:“梦见我就是噩梦?”
  我呼吸急促,夜半噩梦醒来总是让人觉得脆弱,我没有再和他拌嘴,轻声道:“蚩尤,你陪我说说话吧。”
  蚩尤为我倒来一杯热水,然后沉默地坐在我身边,半晌开口道:“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紧紧地皱着眉,“头很疼,我想不起来……”
  他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就别想了。”
  后半夜他一直陪着我,我捧着茶水,低声诉说,他沉默地听,天将明时我才猛然发现,我觉得自己讨厌他,可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我从未对人说过,却在这个夜里毫无芥蒂地告诉了他。
  我问他:“蚩尤,你说,这世上的喜欢是不是都是不对等的?”
  蚩尤看了我一眼:“你以为的喜欢,也许从来都不是喜欢……若有人真喜欢你,他一定不会在意你黑不黑,无论你是什么样,在他眼里你都是最好看的。”
  我愣愣地抬头望着他:“会有这样的人吗?”
  “就在你身边。”
  我怔住了,蓦然眼前一亮:“你说的难道是……”
  蚩尤认真地盯着我。
  “刑天?”我感到有点儿羞涩。
  蚩尤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着门外:“你走。”
  (六)我不知道他喜欢
  蚩尤最近仿佛吃错了药,莫名其妙地不肯理人。
  确切地说,是不肯理我。
  我乐得清闲,每天用大把大把的时间思念轩辕哥哥。
  我想,轩辕哥哥的生辰快要到了,我应该开始为他准备礼物了,年年我都会送他礼物,今年也不能落空。在他生辰之前,我总是要回去的。
  我找来上好的蚕丝,捻线纺纱织布,决定为他裁一件新衣。
  午后阳光温暖,我坐在院子里,一心一意地穿针引线,却隐约听到院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首领,阿黛姑娘最近哪儿都没去,每天纺纱织布在为您裁新衣呢。”
  “真的?”
  “绝对错不了,奴婢偷偷看过一眼,那是一件男人穿的衣裳,除了送给首领,还能给谁?”
  ……
  我感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但是忙着手上的针线活,于是也没在意。
  只是蚩尤突然又开始理我了,态度甚至比从前更加好,我不明所以,只觉得这男人真是喜怒无常。
  蚩尤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手上即将裁好的新衣,神情微妙,好像有点儿高兴又刻意压抑着一般,淡淡地道:“你为人做衣裳,都不用别人先试尺寸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看着他:“当然不用,轩辕哥哥的衣裳尺寸我记得很清楚。”
  一瞬间,我觉得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抬头去看时,却只看到蚩尤没什么表情地开口:“这件衣裳……是你为姬轩辕做的?”
  我不明所以地点头。
  他逆着光站着,隐在阴影里的神情有点儿可怕。我有些心慌地想往后退,他却突然一伸手,夺走了我手上的衣裳,还没等我回神,只听见“咝”的一声,那件衣裳已被扯成碎片。
  我气得扑上前就想咬死他,却被他可怕的神情震慑,他盯着我一扬手,衣衫的碎片纷纷扬起。在满地碎片中,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而去。
  我愣愣地瞪着他的背影,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我又跑去了不周山,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抹眼泪,天黑时我肿着眼睛往回走,一不小心踩空从山上滚了下来,正滚得晕头转向时,有人接住了我。
  我睁开眼转着圈看,没看见人。
  “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源头往下看,然后我看到了一头牛。
  我趴在一头牛的背上。
  “噗!”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牛长得真丑!
  蚩尤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尴尬的无奈,还有微微的如释重负:“你不生气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我便立马想起了他之前的可恶。我恨恨地抓着他的牛角又揪又扯:“别以为你变出原身我就会原谅你,而且你的原身真丑,哪像轩辕哥哥,他可是一条金色的龙,又威武又帅气……”
  “阿黛,”蚩尤突然出声打断我,闷声道,“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过他?”
  我被他问得愣住了,道:“你没事儿跟轩辕哥哥比做什么……”
  一阵金光闪过,化为人形的蚩尤站在我面前,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我,然后伸手,轻轻地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喜欢你啊,阿黛。”蚩尤的嗓音轻得像一阵风拂过,“你到底知不知道……”
  从不周山回来后,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蚩尤说他喜欢我。然而问题是,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察觉?
  几个平时和我交好的妹子纷纷表示她们早就知道了,平时看我和他都冒着粉红泡泡,一直等着喝喜酒……我黑着脸打发了这群不靠谱的人,默默地跑去询问刑天。   刑天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首领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低头道:“那他最近怎么一直不见踪影?”
  “神女节到了,首领忙着祭天典礼。”刑天道,“神女节是九黎族每年最重要的节日,青年男女若两情相悦,可以互赠信物表白。”他顿了顿,看着我补充一句,“首领这些年一直很受姑娘们的欢迎。”
  我觉得刑天也不是那么正经了。
  神女节那天夜里,九黎族燃起了盛大的篝火,男男女女盛装出行、载歌载舞,天地间尽是欢欣。我在人群里挤得差点儿发霉,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总算在角落里寻到了蚩尤的身影,他果真被一群妹子包围着,还笑得特别开心。
  我一下子爆发了,冲动了,扑上去就要把他从人堆里扯出来,然而一不小心力气太大,“呲啦”一声就把一根带子扯断了。
  然后全九黎族的人都看见他们首领裤子掉了。
  在哄堂大笑中,我总算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完全不敢看蚩尤恐怖的脸色,一转身就溜回房间,撅着屁股一个劲往床底钻。
  一只手把我从床底拖出来,我哭丧着脸对上蚩尤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颤抖地举起爪子:“喂……”
  蚩尤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坠,自作主张地系在我脖颈上,然后捧着我的头与他对视:“送我一件礼物,我就不罚你。”
  我犹豫了片刻,颤颤巍巍地将手心攥得皱巴巴的荷包递给他,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却温柔得出奇:“你特意做了送给我的?”
  “才……才不是,反正我最近很有空……反正那件衣裳的碎布料也没啥用……反正轩辕哥哥也不喜欢这种粗糙的东西……反正……”
  蚩尤低下头吻了我。
  (七)原来不过一场劫
  神女节那天,以我揍了蚩尤一拳告终。
  第二天,九黎族众人纷纷询问他们首领那个黑眼圈是怎么来的,我表示不解释。一转身,我嘴角漾开止不住的笑意。
  我以为日子就当一直如此了,以至于一个汉子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面前:“奴才奉轩辕首领之命,来接阿黛姑娘回家……”
  我奇怪道:“接就接,你哭什么?”
  汉子哭得更凄惨:“随奴才来的一共有五人,剩下四个全被蚩尤那个魔头杀了,奴才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你说什么?”
  我不相信,立马去找蚩尤对峙,结果蚩尤一看见我身后的汉子,当场变了脸色,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就朝汉子狠狠地刺过去。
  我死死挡在他面前,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真的是你杀了他们?”
  蚩尤的脸色从没有这么阴冷过,他沉声道:“阿黛,你过来。”
  我呆呆地站着,摇了摇头:“蚩尤,你不能在我面前杀华夏族的人。蚩尤,你放了他。”
  蚩尤死死盯着我身后,脸色沉得可怕:“阿黛,你过来!他是——”
  “阿黛姑娘快走!”
  身后的汉子突然拉着我飞奔,蚩尤一下子双目赤红,长臂一挥,一块山石带着雷霆之力朝汉子砸过去,眼看就要将他砸成肉夹馍,我咬着牙催动了念力,指挥着另一块巨石飞过来撞在一处,“轰隆”一声巨响,顿时碎石飞扬。
  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前有人对我说过,永远也不要动用自己的自然之力。我不记得是谁,却一直记得这句话,只是眼下什么也顾不得了。
  蚩尤定定地看着我,面无表情:“阿黛,你为了这个羌族人,同我动手?”
  我莫名有些心慌,不敢看他,胡乱道:“蚩尤,我不会跟他走的,你就把他当个屁一样地放了吧……我……我先送他离开,回来我再同你好好谈谈!”
  我手一挥,天地开始变色,风雷隐动,御风而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蚩尤站在那里望着我,突然释然一般勾起嘴角,轻轻说了一句话。
  很久之后我才逐渐回过味来,蚩尤那时说的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直被我护在身后的汉子突然开了口:“阿黛姑娘竟然背叛轩辕首领,和这魔头有了私情,真是不可饶恕。”
  我愕然回头,汉子古怪地吹了一声口哨,那样尖锐而诡异的声音仿佛划破空气,钻进了我耳朵,我一下子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我无法清醒。
  我梦见一个女人,脸看不清,但是很白,真是让人讨厌。
  她说:“我即将随父神羽化而去,九天玄女,你已度过八十劫难,只差最后一劫,你便能修得万世神体,接替我执掌一方天界。”
  我呆呆地问:“最后一劫,是个什么劫?”
  她道:“情劫。”
  然后我就踏空了,从九天之上坠落,直挺挺地砸到了黄土地上。我痛得哇哇大哭,这时有两个少年出现,穿白衣的少年轻声道:“咦,这儿怎么会躺着一个小婴儿?”
  穿黑衣的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捏了捏我的脸:“还是个小黑妞。”
  我长到一岁时,浑身上下黑得跟炭一样,旁人都不喜,只有那个黑衣少年拎着我抛上抛下,笑道:“黑成这样,以后就叫阿黛吧。”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动用自然之力,一向不羁的黑衣少年板着脸吼我,我吓得大哭,他手忙脚乱地安慰我,轻声道:“以后永远别在人前操纵万物生灵。”
  八岁那年,两个少年起了冲突,势弱的黑衣少年被迫离开华夏部落,临走前揪着我耳提面命,警告我永远不许忘了他。
  只是他不知道,他走的那天晚上,白衣少年笑盈盈地端来一碗糖水,从此阿黛的记忆里,再也没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此后很多年,我只记得一个俊俏的白衣少年,我的轩辕哥哥,他捡到了被人遗弃的我,为我取了名字,悉心抚养我长大。我的整个世界里都只有他,可他的眼里却总不能只有我,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女子。
  我伤心沮丧,于是离家出走,在一片渺无人烟的荒野里,我遇到了一个长着牛角的男人,那个男人,他扛着一座山。   他走到我面前,我吓得要死,可他的面孔却突然与很多年前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叠,他看着我,道:“哪里来的小黑妞?”
  我就在那一瞬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叫蚩尤;他曾背着我漫山遍野地游玩;他要我不要忘了他;他告诉我永远都不要动用自然之力……
  我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轩辕领着九州大陆的苍生百姓跪在我面前,高呼感谢神灵下凡,赐予神力剿灭叛族。
  从小萝望着我的既敬畏又惧怕的眼里,我大概能想象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是怎么丧心病狂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九黎部落搅成一片狼藉。
  羌族是华夏族的偏远分支,其族人最善制蛊,八岁时那碗糖水原来不止是为了让我失去记忆,更是为了让我在未来某一刻,失去意识由人控制。
  人的力量永远也无法抵挡自然之力,我在涿鹿之野找到蚩尤时,他看起来很惨,断了胳膊又失了角,鲜血从嘴角流出,却还朝我勾起一个笑容。
  他说:“真是丢脸,阿黛,我打不过你。”
  他说:“成王败寇,我不怪他,却恨他用蛊毒算计你。”
  他说:“可惜刑天也死了,阿黛,以后就照顾好自己吧。别喜欢轩辕了,他不喜欢你。”
  ……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中了蛊呢?你早知我总有一天会受人控制,动用自然之力杀了你吧?为什么不先杀了我呢?”
  他最后朝我笑了笑:“我舍不得。”
  我问女娲:“不过是我的一场情劫,何至于让九黎部落生灵涂炭?”
  女娲淡淡地道:“九州大陆部落纷争,又造成了多少生灵涂炭?蚩尤和姬轩辕,原本就有一人背负着统一九州的使命。”
  我道:“只是上天选择的是轩辕。耽于情爱的人,注定无法执掌天下。”
  女娲看起来有些欣慰:“你能悟到这里,方是大道。”
  我笑了:“可惜我这个人,没事就爱偷个人。”
  (八)九天玄女养头牛
  九天玄女长得很黑,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女神。
  然而九天玄女养了一头粗犷的牛,这就有点儿像是女神经了。
  九天玄女去哪都带着她的牛。记得一次蟠桃盛会,众仙云集,九天玄女也牵着她的牛到场了,一下子就把众仙都挤到了犄角旮旯里,众仙嘴角抽了半晌,还是一个平日机灵的小仙结结巴巴地奉承了一句:“这是玄女娘娘的宠物吧……呵呵,长得好方……”
  ……
  身为九天玄女,我表示这些流言蜚语于我全是浮云。
  这些愚蠢的神类,他们不了解,当年我倒转阴阳,违逆生死,几乎和整个上古神族翻了脸,才得以从宇宙洪荒里重聚精魂重塑肉身,耗尽了一身精血才养成了这么一头牛,怎么可能不随身带着。
  只是很多年过去了,刑天转世成了战神,轩辕飞升当了帝君,我的牛却还是牛。
  我一个人过得不耐烦的时候,就抓着牛角又揪又扯:“你快给我变个身啊!”
  牛摇着头,用角将我轻轻顶开,甩了甩尾巴,又趴下来在我身边躺着。
  刑天来看过我,轩辕也来过,然而牛都不怎么理他们。
  我渐渐地有点儿绝望了,我的牛,也许永远都只能是牛了。
  有一天,一只叫孙悟空的猴子突然闯到了我居住的不周山,想要盗我的自然之力,据说是为了救一个叫作紫霞的仙子。我可怜他情深义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让他得逞了。
  我将自然之力灌注在一只小巧的玉坠里,玉坠就挂在我的脖子上。那猴子猥琐地朝我伸出手时,一道金光突然在他身后亮起。
  我的牛终于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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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Long long ago,我曾经暗恋过我的同桌。那时的我还不懂“矜持”这俩字怎么写,于是,在某个乌云蔽日(……)的情人节,我写了一封情书,准备表白……  再然后,我顺利把情书交到了……我的班主任手里!  (别问我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我至今都难以忘记班主任看到情书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错别字这么多,怎么有脸写情书告白”时的微妙表情……  最后,我被罚抄五百遍写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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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儿我能救你,明儿我也能毁了你  白家满是红布彩灯的大堂中央,沈清歌直挺挺地跪着。  四周坐满了白家人,他们一个个都满脸凝重,气氛相当紧张。  白老爷坐在最中间的一张红木椅上,他轻刮着杯中的茶梗,眼睛也没抬,问道:“最后问你一遍,真的不知道老大去哪儿了吗?”  白老二的媳妇白孟氏闻言,小声跟白老二嘀咕:“看来大哥是真的不喜欢这新媳妇儿啊,不然怎么会新婚之夜都没圆房就留书出走了?啧啧,也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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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铜镜朦胧光,绰绰佳人影。  骆欢额间缀着一颗小巧的水滴形美玉,将她妩媚的容貌映得淸艳绝伦。她揽镜自照许久,嘴角噙了一抹笑:“小参精,我这样好不好看?”  我在后面捧了一个桃子吃得正欢,头也不抬地应道:“好看。”  她瞥了我一眼,眼波如秋泓,不满的意味颇为明显。  我两口吃完了桃子,抹了抹手上的汁水,认真地奉承道:“这三界之中,谁不知孔雀帝君的长女,苍梧渊王女骆欢美貌与智慧并重,乃是九重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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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我挨了整整二十八棍,又在大院里跪了四五个时辰,供人观瞻。王府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对我报以同情的有之,抱着手看好戏的有之。前些日子和王老一起去我房里搬小黄书的光棍记恨我说他们无法实践书中内容,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笑得很是猖狂,还跟同行的下人说:“这小郡主就是嘴欠,总算来了一个能治她的人了。”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这家伙,又瞅了瞅他的屁股,道:“你找不到娘子可以找汉子啊,我看你腰细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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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苏染染听说表姐梁添被游龙公子退婚,十分惊讶。  我睨了苏峻一眼:“真的假的?大哥,你已经是有女儿的人了,可不能乱嚼舌头,小心梁添找你麻烦。”  苏峻笑了笑:“我一个有女儿的人还跟你一个小姑娘开玩笑不成?不信你问姑姑。”  姑姑脸色不太好:“你大哥没骗你。可是添儿看着挺正常的,还说退婚正合她的心意。我本来还想好好安慰她,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放心了。可是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了,唉……”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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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衙门的众多水火棍里,小六是最早成精的,虽然他还没能化出人形,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根有思想、有灵魂的水火棍了。  小六修出灵智的那天,恰逢聂楚通过了朝廷的“公务员”考试,正式进入皇粮队伍,成了衙门里的一个常驻衙役。聂楚来报到的第一天,县太爷把小六从仓库里拎出来,往聂楚面前一递,兴奋地说道:“我苦苦等了这么久,终于为这根水火棍等来了一个新的主人。聂兄弟,你仔细看,是否发现了这根水火棍有何不寻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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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寡妇门前是非多  时隔一个月,我终于接受了陆铮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进而从心理上接受了自己从新婚少妇到寡妇的身份转变。  人生总是这样,坎坎坷坷,苦楚无限,幸福又很短暂,刚成亲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这个我也就认了,只是……  我忧愁地看着坐在我对面优哉游哉地喝酒的青年,他一袭白袍,头发漆黑柔顺,面孔俊秀,白袍纤尘不染,袖口搭在桌沿,让这桌子看起来都显得贵了不少。一个男人看着比我还讲究,我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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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我夫君缠霖呢  我叫阿江,是一只出生在蓬莱仙岛上的仙鸟。几个月前被一位天界的仙君定了亲。与我一同被这位仙君定亲的,还有同一片区域内的十七只小仙鸟,其中我排最末,注定只能做小妾,还是第十八房。  所以我对这门亲事一直有点儿犹豫,三番两次同我爹娘抱怨,他们俩却不为所动,再三劝诫说我这是攀了高枝。但其实他们俩就是嫌弃我在家吃得多。  吃得多怎么了,我能吃,我也能打呀!  我们这邻里间都是仙鸟,身体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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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被女帝打入冷宫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奕川。  彼时,他正在小茅屋里洗澡。  冷宫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高级的卫浴设施,我哼哧哼哧地翻进奕川的专属小茅屋时,正好看见他赤条条地站在木桶旁,背对着我,舀起水往自己的身上浇。  此景难遇,我立刻就放荡不羁地吹了一声口哨。  要知道,在奕川遭到女帝迫害之前,一直是幽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昔日他一头银白长发,一身似火红衣,每当策马过京华时,不知生生迷晕了多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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