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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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然而仍不能免俗,常常为爱而晕。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一直很小心地照顾瘫痪在床的妻子,八年中的每一天都在盼着老伴儿站起来,开口讲话。而妻子的病情却好像越来越重。老人开始责备自己,总觉得做错了什么,或还有什么没做到。人们劝他,你已做得够好了,他反问人家,为啥我老伴儿的病还不见好,她有不满意也讲不出来,肯定是嫌我笨,不再爱我了。老人忧心忡忡,时而担心饭菜不够热,时而又怕太烫。一顿饭要吃很长时间,有时光顾着老伴儿,忘了自己还饿着。那天,老人收拾碗筷,脑袋里突然一空,跌倒在地,老人很想爬起来……第二天傍晚,结伴而去的老人终于被邻居发现。老太太的脚悬在床沿儿,大半个身子伏在老伴儿身边,他们的表情好像并不痛苦。以后再见到十分亲昵的男女或吵得很凶的夫妻,勇就会下意识地想到那对老人,头晕晕的,怕一切“分手”,怕爱情不长久。
  勇从小不喜欢吃烧饼,嫌那扁扁的一张麻脸嚼进嘴里像搅拌混凝土一样,糊嗓子眼儿是常事。可最近.勇居然迷上了那张麻脸,具体说是卖“麻脸”的阿兰。
  天空落下帷幕,灯光占领了小街,与四周的昏黑搭建起简陋的舞台。临街的一问摊档,三面玻璃,像个透明的宝盒,炉灶、案板、炊具像展品一样。这烧饼摊的透明度给竞争对手带来了压力。阿兰齐耳短发,高身量,人很白净,眼睛会说话,笑时像震落梅枝上的瑞雪。买了N次烧饼后,勇颤着声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买你的烧饼?
  阿兰笑得很浅,不过,足够勇受用一阵。可阿兰毕竟没有接话,手底的烧饼依旧齐步走。勇设计的台词失望地卡在喉咙里,暂时上不了场,也许生吞一个烧饼能解决勇的难受。
  这之后,阿兰消失了,代之以胡子里埋着煤末的一张煳烧饼脸,阿兰的父亲。勇坚信阿兰在逃避丘比特之箭,又以为箭尖已经射中,只不过箭杆断了,阿兰假装没看见。
  勇不是那种允许爱情烂在肚子里的糊涂主,所以当勇把阿兰守株待兔到的第二天,勇正式发出了爱的宣言:咱们交个朋友吧,我是大学生,老爸正局级,有宽敞住房……其实,勇还想说:跟我交朋友后,你就不用卖烧饼了。勇没有说。他的爱意和冲动搅在了一起,麻酥酥的,很好玩。
  勇拎着十斤烧饼走得很威武。阿兰从玻璃屋追出来,笑着找他钱。勇的自尊散落一地,像烧饼上的芝麻。回家后,勇把烧饼扔进垃圾道,有一些快感。
  不久,勇搞上一个哪儿都大就是心眼不大的女孩。一次,两人上街,看见阿兰从一辆高级轿车中款款步出,勇说:那个卖烧饼的肯定傍上大款了。女友尖叫一声:你玩儿哦!她是我们公司老总。勇愣了一愣说:我早就知道,刚才是开个玩笑。女友撇了撇嘴:追人家没追上吧,我最讨厌背后说人坏话了。勇有些急:她真卖过烧饼!算了吧你,嘴里净跑火车,你还说你爸是正局级呢,我一打听是个司机,有正局级司机吗?我爸真给局长开过车。那就是正局级了?
  望着化蝶般远去的女友,勇恨恨地:你再能,也是给卖过烧饼的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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