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战横戈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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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得志,湖南醴陵人,1928年参加革命,曾任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华北野战军第19兵团司令员、一野第19兵团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1.桶得志提着那支杂牌枪,迅速朝山上跑去,到跟前才看清,班长躺倒在地。被子弹打穿的肠子流了一地。
  “叫什么名字?”
  “杨得志。”
  “多大啦?”
  “17。 ”
  “家住哪儿?”
  “湖南醴陵南阳桥村。”
  “哦,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有爸爸、姐姐,还有刚才叫杨海堂的是我哥。”
  “行,就留下来当红军吧!”
  “是!”那个自称“杨得志”的小伙子,立刻喜上眉梢,高兴地跳了起来。
  这是杨得志报名参加红军时的情景。
  杨得志怎么也忘不掉这一幕情景,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开始了他漫长的军旅生涯。
  这是1928年1月。
  杨得志是随他哥哥一起来报名参军的。在这之前,他和哥哥在衡阳修路工地当“挑脚”。也许是从小吃苦经受了磨炼,小小年纪的杨得志对160多斤的担子应付自如。然而工头太刁,常常克扣他们的工钱。杨得志兄弟俩合计了一下,觉得比以前在安源煤矿挑煤还稍强些,便坚持了下来。
  现在红军来了,路也不修了,他便和哥哥一起投奔红军来了。他哥杨海堂先报的名,被分在师属特务连。
  杨得志被留在师部当了一名通信员。以后才知道,他们投奔的是红7师,是朱德、陈毅领导湘南起义时建立的一支队伍。
  当了红军的杨得志,一切都感到那么新鲜。他不怕吃苦,干什么都很卖力,脑子又很灵光,干什么都干得很漂亮。
  只是有一点,他感到不满意,他想得到一支枪。在他看来,没有枪,怎么能算个兵呢?可是,当通信员,部队给他的仅仅是一杆梭镖,甚至连军装也不发。他穿的还是原来的破棉袄,盖的还是带来的破棉被,惟一能证明和老百姓有区别的,就是戴了一个土布做的红袖章。
  杨得志很羡慕那些背着枪的士兵。他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该多好啊!”他听人说,只有战斗连队,才能享受到有枪的待遇。于是,他盼望有一天能被分配到战斗连队。
  一天,杨得志接到命令,让他到师属特务连去当战士。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这样,他就可以领到一支枪了。
  。
  杨得志来到了特务连3排7班。7班班长热情地迎了上来:“你是杨得志同志吗?” “是的!”杨得志回答。 班长接过杨得志手中的行李,说:“我是7班的班长,我代表全班欢迎你!”
  “我一定和同志们一起多打胜仗。”杨得志说完,跟着班长走进屋。
  班长把杨得志的行李放在稻草铺上,顺手从稻草下边摸出一个梭镖头,对他说:“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装好。”
  “这是什么?”杨得志感到不解。
  “你的武器,以后用它的地方多着呢!”
  杨得志愣住了。他原以为到连队能领到一支枪,没想到还是梭镖,而且梭镖头都快磨平了,还不如他在师部当通信员时用的那个好,便愤愤地说:“我不要!”
  “你说什么?”班长压住心头的不悦问。
  “我不要!我要一支‘汉阳造’。”杨得志毫不示弱地说,还是没有去接梭镖头。
  班长火了,提高了嗓门:“杨得志同志,我再说一遍,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装好!”
  杨得志心里虽然感到震惊,可仍站着没动。
  班长显然是强忍着,把梭镖头放在地上,猛地转过身,大声喊道:“全班带武器集合!”
  随着班长的一声命令,全班迅速集合起来。杨得志这才发现,从班长到班里的每个人手里拿的武器都是梭镖或者大刀。他默然了,悄悄地拣起留给自己的梭镖头。
  “想要‘汉阳造’,”班长对杨得志,也是对着全班战士说,“好呀,打仗的时候自己从白匪手里夺吧,解散!”
  “是呀,不要一来就要这要那的,有本事自己去夺嘛!”有个老兵一边说,一边擦着自己手里的梭镖。
  杨得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梭镖头,又看了看老兵手里的梭镖,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个老兵发现杨得志在看他,又说:“看什么,全班都是这样,用农友那里送来的武器,班长早说过,要想换好武器,就得靠自己打仗的时候去夺。小兄弟,今天算你走运,班长没用皮带抽你,他可是干过旧军队呢!”
  杨得志不愿要梭镖的事,很快被他在2排当班长的哥哥杨海堂知道了,他找到弟弟,说:“那梭镖头是农友们打土豪得来送给红军的,不容易哩,你怎么可以不要呢?”
  杨得志本来想向哥哥诉一诉心中的委屈,听哥哥这么说,便说道:“他那么凶,简直像个工头。”
  “怎么可以这么讲?他是红军的班长,是我们的亲兄弟!”杨海堂生气了。
  杨得志一看哥哥这副模样,知道自己错了,忙说:“等打仗的时候我拼命夺两支枪,送给班长一支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哥哥点点头,笑了。
  没几天,这样的机会来了。
  那天,部队打土豪归来的途中,班长问杨得志:“今天要是碰上敌人,你怎么办?”
  杨得志举着擦得雪亮的梭镖说:“用它夺‘汉阳造’!”
  “好!”班长说。
  也真让班长说着了。当他们走到一个山梁上,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四周一片寂静,忽听得队伍中有人惊呼:“敌人!”
  果然,山梁下走着一队敌人。
  敌人也发现了红军,开始猛烈地射击,子弹“嗖嗖”地从杨得志他们的头顶、身旁穿过。 “卧倒!”连长喊道。 杨得志就势往地上一趴。他想抬头看一看山下的敌人,在他身边的班长猛地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厉声说:“身子再低点,否则,要吃亏的。”
  “班长,我想夺两支;汉阳造’,一支送给你。
  “好,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轰!轰!”两声炮响,炮弹在连队的周围炸开了,班长对杨得志悄声地说:“别怕,这只是小炮,没有瞄准镜的,吓唬人而已,准备冲锋。”
  敌人在几声炮响后,壮着胆,开始慢慢地向山上攻来。敌人愈来愈近了,透过夜色,杨得志清楚地看到敌兵们打的青天白日旗,还有胳膊上的白袖章。
  只听得连长大喊一声:“上!”
  班长随即在杨得志背上猛拍一下,说:“快,去夺他们的‘汉阳造’!”
  战斗开始了,这是一场白刃格斗战。黑暗中,战友们只能从对方的白袖章上去辨认敌人。年轻的杨得志犹如下山的小老虎,在敌军的队伍中冲来冲去,在他闪亮的梭镖下面,敌人乖乖地举手投降。
  这是一场小小的遭遇战。战斗很快结束了,杨得志站在那儿发愣。那个老兵走过来问道:“怎么啦,杨得志,吓坏了吧?”
  “谁说的,我答应给班长一支‘汉阳造’的,可现在只夺了一支杂牌枪,这可怎么办?”
  正说着,只听一个声音从山坡上传来:“快来呀,班长不行啦!”
  杨得志提着那支杂牌枪,迅速往山坡上跑去,到跟前才看清,班长仰卧在那里,被子弹打穿的肠 子流了一地。
  “班长!”杨得志趴下身子,对班长喊道。
  班长朝杨得志笑了一下,用手轻轻地指了指身边的一支真正的“汉阳造”,就停止了呼吸。
  杨得志轻轻地拿起班长留给他的那支“汉阳造”,拂去枪上的灰尘,把它背在肩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对着班长的遗体说:“班长,我会用这支‘汉阳造’,去狠狠地痛打白匪,为你报仇!”
  算起来,这是杨得志参军后参加的第一次战斗。第一次参加战斗就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拥有一支“汉阳造”步枪,而这支枪却得之不易,是他的班长用生命换来的。这也是他军旅生涯所接受的第一课。
  那时的杨得志自然没有想到,他扛起这支枪,伴随着人民军队的发展壮大,伴随着人民解放事业的伟大胜利,伴随着年轻的共和国军队现代化建设的步伐,走过了他辉煌的一生。
  他更没想到,他从此转战南北,身经百战,为人民解放事业,为共和国军队现代化建设贡献了他毕生的精力,成了一名功勋卓著、彪炳千秋的共和国高级军事将领。他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战斗经历,至今仍让人们津津乐道。
  
  2.桶得志自从参加革命以来,可谓身经百战,但从采没有像这一次,感到如此大的压力。
  
  1945年10月中旬,国共两党于10月10日签订的和平协定墨迹未干,蒋介石突然发出了向我华北解放区进攻的命令。
  此次,蒋介石动用了14个军约15万兵力,分3路沿平汉、同蒲、津浦3条铁路,向我华北解放区杀奔而来,气势汹汹,大有一口吞掉我华北解放区之势。
  蒋介石的用意十分明显,企图控制铁路,发挥美国现代化装备的优势,割裂我各解放区的联系,逼迫我军退入农村或山地,以便各个歼灭。
  这3路进犯蒋军,以攻击平汉路的为主,其首要目标是夺取我晋冀鲁豫解放区的首府——邯郸。
  此时,正在山西指挥上党战役的刘伯承、邓小平得知敌人进击华北的情报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晋冀鲁豫军区的部队大多仍在上党地区,邯郸前线只有杨得志所部不到2万人的兵力,敌我兵力是5比1。
  几经思考,刘伯承决定把战场选在乎汉线东侧滏阳河以南、漳河以北的河套里。刘伯承认为,该地是多沙地带,不好挖工事,无坚可守,但南有漳河可断敌退路,可以把敌人的长处转化为短处,使我军能够避其长击其短。另外,我军东西有纵深的根据地和广大人民的支援,可以利用滏阳河、漳河间的横幅地带向敌人实施钳形攻击。这样,我军或许能顶上一阵子。
  这一想法与邓小平不谋而合。
  邓小平立即对作战科长命令道:“按照刘司令的意思发报,命杨得志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坚决顶住。”
  紧接着,刘、邓又对平汉战役的实施作了一系列部署。
  同时,为使作战便于统一指挥,经中央军委同意,刘、邓命令冀鲁豫、冀南、太行、太岳4个军区部队主力,依次改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第2、第3、第4纵队,杨得志任第1纵队司令员,苏振华为政治委员。
  平汉路的敌情惊动了党中央,惊动了毛泽东。
  10月17日,毛泽东专门致电刘、邓。电文中说:“……必须集中太行和冀鲁豫全力,争取平汉战役的胜利。即将到来的新的平汉战役,是为着反对国民党主要力量的进攻,为着争取和平局面的实现。这个战役的胜负关系全局极为重大。”
  平汉战役能否成功,关键是看杨得志和他的1纵能否实施有力的阻击,以等待兄弟部队赶到聚而歼之。
  这一点,身为1纵司令员的杨得志是十分清楚的。
  杨得志自从参加红军以来,可谓身经百战,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感到如此大的压力。
  首先,部队装备严重不足。杨得志由延安重返冀鲁豫后,原来准备轻装精兵,进军东北,所以把原有的追击炮、重机枪和一部分轻武器移交给了兄弟部队,现在猛然间接到参加平汉战役的命令,以仅有的装备,面对半机械化的国民党军队,其困难是可以想像的。
  其次,敌我兵力悬殊。我军主要面对的敌3个军中,鲁崇义的30军装备精良;马法五的40军可以打近战,还能拼手榴弹,这在国民党军队中是不多见的;高树勋的新8军战斗力也不弱。
  再则,时值10月,田野里可利用的隐蔽物极少,漳河两岸又是一马平川,多系沙土地质,构筑工事极难。没有相应的工事,要想在大平原上阻击这么多装备精良的敌人,意味着将有巨大的牺牲。
  刘、邓及中央是下—了死命令的,必须有效地迟滞敌人进攻,杨得志知道,这必将是一场苦战、恶战。
  正当杨得志积极筹划抗击北犯之敌时,敌第11战区副司令马法五指挥第一梯队杀奔而来。10月14日,该部从新乡出发,大摇大摆,浩浩荡荡,前进中未遇我军主力,速度极快。10月20日,敌军先头部队北渡漳河,占领邺镇、丰乐镇等处,掩护架桥。
  站在漳河岸边,马法五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笑了。
  在邯郸南边的小堤村,我军1纵作战会议正在进行。
  杨得志决定:派出小部分部队,以奔袭的方式,出其不意地袭击敌先头部队,以减缓敌人前进的速度,掩护大部队赶至邯郸以南的屯庄、崔曲、小堤等地构筑工事,组织防御。
  命令下达后,各部队分头展开行动。
  崔曲距邯郸只有十几里地,小堤一带是1纵和3个旅的指挥所所在地。杨得志清楚,这里可以说是我军保卫邯郸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敌人突破,就等于敞开了通往邯郸的大门,后果不堪设想。
  杨得志决定把1旅放在崔曲一线。1旅旅长杨俊生把阻击崔曲一线的任务交给了主力7团。
  那天,杨得志来到7团阵地视察,对陪同而来的杨旅长说:“崔曲到邯郸的距离你们是清楚的。部队边打边转移,体力消耗大,减员不少,但是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边。实话对你们讲,你们面临的将是一场恶战,你们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
  “司令员,请你放心,1旅你是了解的,信任的。”杨旅长说。
  杨得志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敌人3个军全部渡过漳河后,原来在前面的30军留在原地,40军和新8军贝U继续北进。当头的是敌40军106师,师长李振清,外号“李铁头”,是个亡命之徒。
  敌106师已逼近崔曲一线。10月23日夜,敌副司令马法五接通了106师师长李振清的电话:“铁头吗,我命令你们在半夜出击。”
  “什么?半夜出击?夜战是共军的特长,我军可不善于夜战啊!”李振清不解地问道。
  “这叫作出其不意,懂吗!杨得志以为我们不善夜战,我偏在夜里干,打他个措手不及,让杨得志尝尝我的厉害。”说罢,电话里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10月24日凌晨2时,敌40军第106师和新8军集中兵力、火器,分别向7团扼守的崔曲、屯庄、赵庄阵地发起了突然猛攻。霎时,成群的炮弹在7团阵地上炸响,掀起一阵阵烟尘和泥土。紧接着,敌人由营到团发起了连续集群冲锋。
  我军7团在团长李程、政委威先初的指挥下, 沉着应战,待敌进至阵地前三四米时,集中火力,给其以杀伤。同时,他们组织小群出击,与突人我阵地之敌展开白刃格斗,英勇地打退敌人一次次的进攻。
  经过6个小时的激战,鲜红的战旗依然在7连阵地上高高飘扬。
  见久攻不下,敌106师师长李铁头气得哇哇直叫,只见他扒掉上衣,光着膀子,从卫兵手中夺过冲锋枪,大喊一声:“跟我来!”带着全师人马,又向我4团扼守的夹堤、6团扼守的小堤阵地冲来。
  又是一场天昏地暗的厮杀。
  看来,敌人想从6团和4团的结合部撕开缺口,6团团长李天德请示杨得志,要求将朝城大队调至辛里村,作为6团1营的预备队,随时加强小堤防线的战斗。
  战斗,进行到下午2时,敌人占领了6团阵地侧翼小堤西北角一个地堡和南大屯东南土窑。
  激战中,6团顽强抗击数倍于己的敌人,伤亡较大。扼守小堤前沿阵地的1连中,班长以上干部全部阵亡,全连编为1个排继续战斗。
  杨得志在指挥所里待不住了,令纵队指挥所移至东距小堤村仅200米的辛里村,他要直接进行战场指挥。当他看到1旅阵地弹痕遍地,已成一片焦上,许多牺牲的干部、战士的尸体由于来不及掩埋,横躺在战壕里、掩体外,心情异常激动。
  杨得志立即命令纵队特务营两个连投入战斗,加强6团1营,并在4团的配合下,重点向突入小堤西侧的敌人进行反冲击。战至当晚,我军将敌人击退,夺回了原阵地。
  10月25日上午,敌人向6团再次发动猛攻,未果,下午又转向7团赵庄阵地猛烈攻击。
  敌人分别向我7团和6团阵地轮番攻击失败后,重新调整了部署,以新8军一部兵力迂回到屯庄,同时以106师2个团的兵力向4团和7团的结合部置于夹堤、崔曲之间,于下午6时,利用黄昏时暮色作掩护,向我军发动了偷袭。
  此时,天色昏暗,刮起大风,风沙障眼,我军视度不良,与敌战至晚9时,敌军约1个团从夹堤、崔曲间突开了一个口子,对扼守屯庄的7团2营进行了迂回包围。
  我军4团根据敌情,立即以1营1连出击,但因西北侧未作工事,出击中1连伤亡很大,撤—了下来。敌人乘机蜂拥而至,夹堤阵地西端被敌占领。这样,坚守屯庄的7团2营处于东、西、南三面受敌的境地。
  情况紧急,1旅旅长杨俊生立即命令7团团长和3营教导员率7连和9连前去接应2营。恰在此时,2营教导员率部突出重围,半路上与3营相遇,同返崔曲。
  这一天,7团与敌激战,伤亡很大,又处于被敌夹击的险境,杨旅长命令他们暂撤出崔曲,转移到夹堤东部,以待机反击。
  午夜,敌106师占领崔曲。敌师长李铁头好不得意,忙向副司令马法五报告:“我的脚下,就是共军的阵地,他们常自称是铜墙铁壁,就是金墙银壁,我李铁头也要把他撞碎!”
  此时,1纵指挥所里,气氛骤然紧张。杨得志斩钉截铁地说:“夺不回崔曲是要掉脑袋的!”
  大家跟随杨得志征战多年,都知道他轻易不说这样的话。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到了十分关键的火候上,而且说了就兑现。
  杨得志接着提出了夺取崔曲的部署和打法。
  就在这时,刘、邓来电,告知1纵,我军后续部队即将到达,决定将进攻部队分为南、北两集团,于10月28曰黄昏开始总攻,重点消灭敌40军,同时求得歼灭30军之一部;南集团钳制敌30军和佯攻新8军,并对新8军加强政治争取;以第1、第2纵队为主组成的北集团,作为总攻突击队,围歼敌40军。
  杨得志的第1纵队负责歼灭敌106师。
  为配合野战军整个战役行动,杨得志放弃原定计划,对纵队攻打崔曲第106师的行动重新作了部署。,
  杨得志决定:以第1旅7团担任主攻,从崔曲村北门至村西北角展开攻击,6团为预备队;第3旅16团从村东门突破,负责助攻;第2旅10团、12团在崔曲以西担任阵地防御,阻敌增援;第3旅20团于崔曲南侧阻击敌人。
  10月28日,我军后续部队到达。下午6时40分,总攻开始。
  1旅7团1营3连率先从崔曲村北门发起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7团3营7连见3连攻击目的已经达成,抓住战机,从村西角突然发起攻击,仅用10分钟,就打开并巩固了突破口,3营2梯队立即投入战斗,向东发展。
  与此同时,3旅16团从村东突破,与1旅东、西夹击纵深之敌。李振清见势不妙,忙呼救援兵。敌40军39师随即增援,该师从村南侧接近,遭到3旅20团的全线阻击。20团在团长王大顺、政委胡华居指挥下,打得十分英勇顽强,但39师凭借人海战术和重炮轰击,20团1营前沿阵地先后被敌人突破。
  杨得志急了,他拿起电话,要通了第20团政委胡华居:“胡华居吗?我是杨得志,我命令你亲自组织,夺回阵地!”
  胡政委深感杨得志此话的分量,杨得志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越级指挥。他得令后,亲自组织1营2连、3连正面反击敌人,并命2营从侧翼出击,终于将敌第3次冲锋击退,恢复了团阵地。
  此时,崔曲村内巷战十分激烈,敌106师负隅顽抗,我军节节推进。敌师长李振清支撑不住了,率部慌忙从南、北左良方向突围,但立即遭到20团的阻击。20团干部身先士卒,指挥在前,团长王大顺和团参谋长慕斌不幸壮烈牺牲。
  经过激烈战斗,敌106师除师长李振清等少数残敌侥幸逃脱外,几乎被全歼。
  崔曲又回到了我军手中,杨得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10月30日,战局发生了质的变化。
  参加上党战役的兄弟部队赶来了,杨勇带领的骑兵团先期与杨得志会合,组成了前线联合指挥部。
  敌新8军军长高树勋在我军的政治攻势下,在马头镇举起义旗。
  马法五和鲁崇义的两个军顿时锐气大减,已无心恋战,准备再渡漳河南逃,但这时漳河已被从上党赶来的我军控制。
  围歼敌40军残部和敌30军的态势已经形成。
  马法五顿时感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临,想想十几天前,还那么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转眼间,陷入这般境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马法五率军退至前、后旗杆章村。
  杨得志接到刘伯承命令:1纵务必抓住战机,追击马法五所部。
  杨得志心里十分清楚,部队攻打崔曲,伤亡很大,且已十分疲劳,但战机在即,不容有丝毫犹豫。他立即命令第3旅任主攻,从旗杆章东南方向攻击,杨勇的2纵从正南方向攻击,并决定于午夜发起攻击。
  纵队指挥所设在北东坊村西一个烧砖的火窑上,杨得志早早来到窑顶上,以便观察。
  战斗再次打响,1纵3旅勇猛突击,敌人拼命顽抗,打成了对峙局面。见此情况,杨得志对身边的李朝东旅长说:“立即通知部队,一定要利用夜战有利时机歼灭敌人,夜间占领一座房子,等于白天占领一条街道。要努力扩大战果,也要准备更艰苦的战斗。 ”
  主攻16团攻进去了,但遭到敌人的节节阻击, 在逐屋逐街的争夺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和生命。
  天一亮,敌人便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有的部队被挤出了已经占领的地段。攻人旗杆章村的16团此时与纵队和旅指挥所的电话完全中断了。
  马法五已经意识到,这一仗是生死攸关的一仗,为此,他拼出了老本。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
  黄昏时分,16团两名送信的战士冲出重围,带来了16团仍坚守阵地的消息。
  攻入旗杆章村的部队虽未能很快全歼马法五部,但他们拖住了敌军,为大部队实现刘、邓首长关于歼敌于漳河以北地区的战略意图,赢得了宝贵时间。
  11月1日夜,1纵在杨得志的指挥下,不断向旗杆章村发起进攻,战斗持续到拂晓,我主力攻入村内,马法五开始分路突围。
  杨得志立即命令:“敌人企图向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逃跑,各旅要快速围堵、追击,决不让敌人跑掉!”
  北风呼呼地刮着,树上枯黄的叶子纷纷飘落。敌人恰如被飓风卷起的满地落叶,仓皇逃窜。
  整个战场上,烟尘弥漫,枪声连绵,人喊马叫,1纵战士奋勇围歼逃敌。敌人纷纷缴枪投降,战斗很快结束。
  11月2日天刚放亮,杨得志赶回纵队指挥所的时候,参谋告诉他,3旅捉到了敌11战区长官部副司令长官兼40军军长马法五。
  “你要不要见见马法五?”参谋问。
  杨得志看了看在场的其他纵队领导,说:“怎么样,人家可是副司令长官,我们见他一下吧。”
  马法五神情沮丧地被带了进来,看这仪表,哪像个军人,简直像个落魄的书生。
  “你们这一仗打得很苦呀!”杨得志让马法五坐下,对他说。
  马法五抬头看了杨得志一眼,说:“我们没能突破贵军崔曲一线的防御,战况便急转直下。后来杨将军采取了这样一种行动,仗就更不好打了。”
  杨得志站起来对他说:“如果从时间上算,你们的失败是早了些,但你们注定是要失败的。另外,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你们被歼的时间、地点,大体上符合我们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的安排,这一点,你恐怕没有想到吧!”
  马法五又一次抬起头,但没说出一句话。这时他忽然想到一句老话: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看来他笑得有点太早了。
  
  3.围城打援,未料“钓”出个罗历戎。90里与200里之争,国民党的车轮子硬是跑不过解放军的铁脚板。
  
  1947年7月,在解放战争经历了整整1年之后,中央军委根据朱德、刘少奇的建议,决定组建晋察冀野战军。
  7月底,晋察冀野战军宣告成立,杨得志任司令员。
  野司成立不久,杨得志便发动了大清河战役。这一仗没打好,杀敌5000人,自己却伤亡6000有余,打了个得不偿失的消耗战。杨得志心里很难受,肚子里憋足了一团火,一直在寻找机会再烧它一把。
  其时,我东北野战军在东北战场攻势正猛。为牵制敌人向东北增援,聂荣臻命令杨得志在华北战场展开新的攻势。
  杨得志感到挺为难。在华北,国民党军队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优于我军,并且,敌人也是有准备的,均集结于保定以北铁路线东西两侧,以确保平、津、保三角地带这块战略要地。
  敌人的具体部署是:16军驻守大清河以北的雄县、霸县、新城;22师守卫平津间交通线;94军1师1旅配置于涿县、涞水、定兴一带;第5师在北河店、固城、徐水一带;新编第2军的2个师!午保定;主力中的主力——罗历戎的第3军镇守石家庄,以保定以北铁路线为依托,便于机动,互相增援。
  对此,杨得志十分清楚,对敌展开攻势,必须打乱敌人的部署,以速战速决的战斗,寻找战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按照这一思路,杨得志决定,战役的第一阶段是围城打援。
  围城围哪一部敌人?杨得志决定攻打徐水,因为徐水既是北平的南大门,又是平汉路的咽喉,敌人必定支援,我们乘机在运动中歼灭援敌一部。问题的关键是攻打徐水的部队要攻得猛,打得狠,杨得志把这一任务交给了陈正湘和李志民指挥的第2纵队。
  那么,打援打谁呢?杨得志估计,很有可能的,一是徐水以南的保定之敌,二是徐水以北和东北的固城、容城之敌。那么,会不会调动出镇守石家庄的罗历戎的第3军呢?这当然是杨得志所希望的:既可以狠狠地打击甚至歼灭敌人这股有生力量,又可以使石家庄成为一座空城。杨得志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石家庄太重要了。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关键还是要看徐水的进攻情况。如果敌人确实感觉到我军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徐水,罗历戎在石家庄就呆不安稳了。因为徐水一失,保定便危在旦夕,石家庄将受到更大的威胁。
  在当时,杨得志确实抱有随机应变的思想准备。然而有一条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绝不能把仗打成对峙局面,这样就会重演大清河战役失败的悲剧。
  杨得志决定,将打援的任务交给郑维山的第3纵队和曾思玉的第4纵队。
  应该说,这个仗确实不好打。关键是要创造战机,并能及时抓住战机,这就需要指挥员具有过人的智慧和胆略。
  在野司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杨得志特别强调各部队的相互配合。他说:“各个纵队不管担负什么任务,围城也好,打援也好,都是战役这部大机器上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有相互间的密切协同,机器才能运转自如。”
  “轰!”一阵剧烈的震颤把宁静撕碎了。
  “哪里打炮?”敌94军第5师师长邱行湘“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几步走到窗前。
  “报告师座,是共军在围城。”副官匆匆推门进来。
  这是10月5日黄昏,我第2纵队按照杨得志的命令,开始猛烈攻城。
  邱行湘一看我军来势凶猛,大有一口吞下徐水之势,急告北平行辕主任孙连仲。
  孙连仲站在地图前,脑子里乱纷纷的,各种念头旋转着。共军突然在徐水打响,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是为了夺取这座城池?不像。按共军一贯的作战原则,决不会选此腹背受敌之下策。是为截断平汉线,像石门一样,把保定孤立起来?这种想法倒是成立,但共军目前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不是共军又在玩围点打援的把戏吗?
  杨得志,你不是想打援吗?那好,我把部队全部送上来。想到这里,孙连仲对身旁的副官命令道:“传我命令,第94军主力并第95师,沿平汉线两侧向南开进;第10军第94师、第109师经白沟河进至容城,沿铁路东侧向南开进,双管齐下,共解徐水之围。另外,令罗历戎做好准备,随时北上,围歼杨得志主力。”
  孙连仲下完命令,竟得意地哼起小曲。
  应该说,孙连仲的得意不是没有道理的。战斗已持续了4天,我军2纵攻徐水未果,而敌人5个师的援兵蜂拥而来。我3纵、4纵都已投入阻敌增援的激战中,虽大量杀伤敌人,但我军的伤亡也不断增加。
  杨得志本不希望的对峙局面再一次出现了。   怎么办?要不要打下去?如何打下去?杨得志在思考着,撤出战斗,容易,但并未达到预期效果;继续顶牛,已经顶了4天,还要顶多少天?那将意味着让战士们付出更多的鲜血。
  杨得志再次伏在作战地图上,目光在纵横交织的红蓝箭头间巡视。
  看来,只有向西挺进,迫敌分散,诱敌深入,才可能创造出运动中歼敌的战机。
  杨得志命令2纵仍在徐水一带,围城任务不变,夺城攻势不减,以迷惑敌人,掩护3纵、4纵西进。
  大部队开始往西转移,野司指挥机关也随之行动。
  离开驻地不一会儿,大路旁出现了一个小村庄。
  “首长们要不要休息一下?”作战参谋余震纵马赶上来问。
  杨得志看了看并马而行的杨成武和耿飚,说:“怎么样,休息一下吧?”
  还未等他们回话,忽听得后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听到有人喊:“首长停一下,首长停一下,有重要情况报告!”杨得志翻身下马。
  来人是野司的通信员,只见他满脸汗水、气喘吁吁,下马后,将一份电报递给杨得志。
  杨得志展开一看,原来,罗历戎在孙连仲的再三催促下,于10月15日下午1时率第3军1.3万余人从石家庄出发。按孙连仲的设想,此次第3军北上,对杨得志来个南北夹击,一举歼灭共军华北主力。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而又十分大胆的行动。
  杨得志读罢电文,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冲我们来的。”
  把罗历戎引出洞,杨得志事先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徐水距石家庄路途遥远,且石家庄兵力本来不足,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今,想不到敌军竟送上门来。
  变化如此突然,摆在杨得志面前的是一个“岔路口”。
  一条路,按原计划继续西进,跳出南北敌人夹击的包围圈。这是一条比较安全的路,也是一条无所作为的路。
  另一条路,调头向南,把罗历戎阻住、包围、吃掉。这是一条险象环生的路,也是一条积极进取的路。
  究竟走哪条路?
  此时,大部队仍在大踏步西进,军情紧迫,不容徘徊。
  杨得志提议:“尽快抓住罗历戎,打掉他,歼灭他!这个敌人是送上门的,战机实在难得!”
  这一想法,与杨成武、耿飚不谋而合。他俩几乎是同声说:“打!坚决地打!”
  决心下了,战场选在哪儿?
  在保定以北打,是敌人之所求,于己不利。仗必须在保定以南打,而且还不能选在离保定太近的地方,因为敌人在保定不仅有1个军,在保定以北还有更多的部队。
  参谋长耿飚伏在地图上,围着清风店地区画了一个大圈,说:“我看就在这里打!”
  清风店以北是望都、保定,以南是定县、新乐(罗历戎当时的驻地),对我军来说是个比较理想的战场。只是罗历戎的第3军距清风店只有90多里,而我军主力离清风店有200余里。如果将战场北移,我们近了,罗历戎行程远了,但离保定太近,不行;南移,我军的路程更远,也不行。
  现在的关键是,我军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罗历戎前边,到达清风店。
  90比200,对比是严峻的,但又不是机械的。杨得志算了这样一笔账:罗历戎距清风店虽只有90里,但他们不敢搞夜行军,这样便挤出一夜的时间;况且,罗历戎根本不可能估计到这步棋,他一定以为共军主力仍被吸引在徐水城下,保南平安无事;即使他有所察觉,受辎重、眷属之累,速度也不会太快,再则,罗历戎所经区域为解放区,走得不会顺畅。
  这样算来,罗历戎需一昼夜的时间才能赶到清风店。也就是说,我军必须在24小时内走完200余里的路程。能行吗?部队无论是攻城还是阻援,已激战几昼夜,相当疲劳,现在强行军南下,战士们能不能吃得消?
  “战士的积极性也要考虑进去,大伙早就憋着一股劲,打大仗,打胜仗。只要告诉战士们,这次行动是歼灭敌3军,活捉罗历戎,部队情绪会鼓动起来的。”杨成武说。
  耿飚接上话说:“另外,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吃饭问题,一顿饭连吃带做,起码要个把小时,三顿饭需要三四个小时,把它省下来,赶一赶能跑出五六十里;另一个是救护问题,连续强行军,赶到战场就要打响,而且是硬仗,伤亡在所难免,如果让部队自己运伤员,势必影响战斗。我看这两个问题可以交给地方部队和民兵。”
  耿飚不愧是个好军师,说得杨得志直点头。
  杨得志最后说:“好,既然这样,兵贵神速,马上下达作战命令,开始行动!”
  身边没有电台,传达命令只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作战参谋们分头纵马,采取接力的方式,由近至远,传了下去。
  命令很明确:除2纵5旅、3纵7旅、8旅和独7旅不动,继续阻敌外,其余部队接令后立即掉头南下,限24小时内赶至方顺桥以南的清风店地区。
  千军万马开始调转方向:向南!向南!向南!
  而此时的罗历戎部呢?进展缓慢,队伍简直不是在走,而是在爬。一则,罗历戎未料到杨得志正向他扑来;二则,他的队伍每前进一步,都遭到我民兵和冀中军区独立第8旅的阻挠,搞得罗历戎很头痛,又无可奈何!
  10月18日傍晚,罗历戎的先头部队接近定县。新乐到定县有50多里,罗历戎走了不止一昼夜。这就为杨得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就在这天的傍晚,杨得志的4纵先头部队到达了方顺桥,这里距清风店还有50里。
  我军部队已是十分疲劳了。曾思玉又接到杨得志的命令,令部队继续急行军,务必于拂晓前赶到清风店,投入战斗。
  战局的发展完全在杨得志他们的意料之中。10月19日,野战军的6个旅全部到达清风店地区,将罗历戎的第3军全部包围在于各营、大瓦房、北支合、南合庄、高家佐等十几个村子里。
  杨得志立即部署围歼第3军的计划,他决定,部队立即投入战斗,充分利用敌人没有料到的遭遇战,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得志对于部队的作战能力和顽强作风是了解的,此时他担心的倒是北面负责阻击保定地区的大敌南下的4个旅,一旦清风店战役打响,他们将面临兵力十分强大的敌人的攻击,4个旅要打10个旅,担子实在太重了。
  杨得志用电台与他们联系。
  2纵司令员陈正湘说:“请野司放心,决不让这里的敌人南下一步!”
  而此时的罗历戎方如大梦初醒,他急忙与孙连仲联系,告之当面敌情,没想到却招来一顿痛骂: “就是昨天,徐水守军刚刚击退共匪重围,共军连辆汽车都没有,他们靠什么在二十几小时内从保北赶到保南的清风店?他们会飞吗?他们是神行太保吗?”
  训完后,孙连仲缓了口气说:“不要神经过敏,放心北进吧,尽快实施蒋委员长制定的南北夹击计划。”
  对此,罗历戎哭笑不得。北进!北进?往哪儿进?也顾不得这些了,他一面命令部队就地修筑工事,准备抗击;一面继续观察事态发展,不断上报情况。
  10月20日,清风店战役打响。由于我军急促 赶来,不十分了解敌人兵力部署,仓促投入战斗,且从四面同时出击,战斗力分散。尽管我军打得十分英勇,但激战一天,战果甚微。
  杨得志急了。战役的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他知道,一旦敌人发觉罗历戎被围,会从保北调来大批部队,尽管目前北面有陈正湘阻击,但能顶多久,很难说,围歼罗历戎务求速战速决。
  杨得志决定改变战术,采取分割包围,然后集中兵力,各个歼灭。
  这一天的傍晚,罗历戎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孙连仲也终于醒悟过来,派李文司令长官率援军迅速赶来。
  罗历戎还有一分侥幸: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在徐水,南北夹击共军主力,已成无望,但在清风店,只要援军一到,也可以来个里应外合,转劣势为优势。
  这并不是罗历戎的一厢情愿,毕竟保北敌军有上百辆汽车,几个小时赶到清风店,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杨得志没有让罗历戎的这个美梦延续多久。
  次日,杨得志按设定的新的战术方案,再次向罗历戎的第3军发起强大攻击。
  这一天,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战斗发起后,我6个旅按预定计划,将罗历戎的第3军分割成数块,然后,开展逐村逐街的争夺战,许多部队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
  孙连仲派飞机来了,一时间,天空中十几架敌机同时出现,有恃无恐地向低空扫射、轰炸。
  杨得志命令组织机枪火力,实施对空射击。
  一架野马式敌机被击中了,像扫帚星似的摇摇晃晃地横过天空,身后拖着一股浓浓的黑烟。其他飞机见势不妙,忽地一下升起来,把剩余的炸弹胡乱甩掉,仓皇而去。
  战至21日黄昏,罗历戎的第3军主动收缩,猥集在西南合。
  罗历戎盼援兵快快到来,盼了整整一天,却连个援兵的影子也没盼来。
  而共军的包围圈却越缩越小。
  与此同时,保北我军的阻击战也打得异常艰苦、惨烈。杨得志命令陈正湘他们必须坚持住,并随时报告情况。
  国民党军由13个步兵团增至19个,而我军为了迅速围歼罗历戎的第3军,又抽出部分兵力南援,由原来的90个团减至12个。
  援军在李文司令长官的指挥下,在空中飞机、地上远程火炮的支援下,发起一次次攻击。
  我军喊出了这样的口号:“打下去,熬下去,阻住敌人就是胜利!”
  这个“熬”字,杨得志深深掂量出它的分量。为了加速战役的进程,他决定集中5个旅的优势兵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罗历戎指挥所所在地西南合发起总攻。
  这日深夜,随着3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向西南合的总攻开始了。
  第6旅由北向南;第4旅、第12旅由南向北;第10旅由东向西;第9旅由西向东。
  四面八方,如滚滚浪潮,撼人心魄。
  罗历戎彻底绝望了。
  “军座,这里不是久呆之地,快转移吧!”副军长杨光任和副参谋长吴铁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往哪儿转移?”罗历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凄然的苦笑。
  10月22日上午10时,我军占领了罗历戎的最后一个据点西南合。
  此役中,我军全歼罗历戎第3军1.7万余人,活捉了以罗历戎为首的将校军官10余名。
  战役刚刚结束,聂荣臻司令员一行人赶来了,一见杨得志他们,高兴地说:“啊呀,你们怎么搞的嘛。我可是好一段时间找不至U你们了!”
  杨得志笑着说:“聂总,这可不能怪我们呀,实在是罗历戎来得太急了点,他那么急,我们可不能失礼怠慢了他们噢。”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聂荣臻听说活捉了罗历戎,说:“好,把他们送到后方正开着的土地会议上去。让大家看看,也是鼓舞呀!这叫前方打老蒋,后方挖蒋根嘛!”
  清风店战役,是杨得志当了野战军司令员后,打得最漂亮的一仗。也正是此役,使已成为一座空城的石家庄,被杨得志一鼓作气拿了下来。朱德为此专门拍来贺电,称赞杨得志他们攻占石家庄为“夺取大城市的创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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