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陌生之地
　　飘过晚间的人
　　无法确定此刻与彼刻
　　停在哪里
　　哪里就是目标
　　灯火也好烛光也罢
　　即使断章取义
　　遗漏的焰须
　　也是先他人后自己
　　我有时也去强记
　　落在睫毛上的地名
　　但往往记住了结果
　　却没有记住闪烁的开始
　　像我不记得的某一盏霓虹
　　也许印像了我的来过
　　一定忘记了我的出现与消失
　　群山起伏
　　从一个山头到一大片
　　从独到群
　　扔进山里的声音
　　还是不是一种证词
　　林海茫茫幅员辽阔
　　决心消失的易如反掌
　　群山起伏暗河密布
　　有多少下落不明
　　又有多少正在失踪
　　像我从山外到山里
　　我还是不是我
　　一棵很容易被砍伐的树
　　或者长满青苔的石头
　　群山起伏万物遮蔽
　　有个性的失掉个性
　　没有棱角的早已融入他乡
　　无法结束的异乡
　　结束不了远走
　　那就把道路加长
　　并修得从容一些
　　尽量减少离愁别绪
　　剩下一心一意的背井离乡
　　把山装进行囊
　　山就不高了
　　把水盛入瓶中
　　河流就失去了漩涡
　　越来越多的皱纹
　　总有一条是为未来准备的
　　结束不了对一些人的念
　　那就让念精致起来
　　很久对很少一次
　　只看最动人的那一面
　　大风吹走大悲
　　小风吹远小事
　　无法结束漂泊
　　就无法结束异乡
　　一个人的旷野
　　我见不得一棵树立在那里
　　所以我填补其间
　　最近的马远了
　　再隐蔽的路
　　也显得辽阔
　　没有名字的石头
　　等待命名
　　不值钱的词语有的是
　　多如牛毛
　　暂时还没有出现的人
　　使旷野不知大在哪里
　　一声喊出去
　　不鼓掌也能安全归来
　　我见不得我一个人站在旷野
　　因此我看见的黑点
　　都在纷纷向我靠近
　　人民公园
　　我看见的都老了
　　植物也想退休
　　原来很短的路
　　现在漫长
　　路上尽是喃喃
　　一个人的体温
　　有些蹒跚的水池
　　倒影着过去的树
　　树上的虫
　　空而小
　　接近废弃的标语碎片
　　免费出入的人民公园
　　相遇也是免费的
　　假山喷泉一张有栀子花味道的椅子
　　有多少想起
　　就有多少不想深入
　　一只随落叶而落的甲壳虫
　　现在爬到我的脚边
　　它的眼神里
　　有我不想看的事实
　　血淋淋的
　　向阳的坡上
　　向阳的坡上
　　风吹得厉害
　　对风认识不深的
　　还以为坡上出了问题
　　阳光有先后
　　早来的人
　　可以原谅迟来的照耀
　　但无法宽容汹涌的雾霾
　　坡上的草
　　一直动得剧烈
　　云朵压在上面
　　草依然不能固定
　　大风只吹山坡
　　向阳的地方依旧向阳
　　断了香火的寺庙
　　却一天比一天安静
　　我写到的树
　　我写下的树
　　什么都可以缺
　　但不能缺一枚果子
　　其实结了果实的树
　　与秋天的命运无关
　　这样的树
　　还必须有一个巢
　　麻雀出没越频繁
　　树就长得越起劲
　　我写下的树
　　不是枣树但我常常想起先生
　　先生说
　　“一棵树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