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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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信赖赤麻鸭的双脚,而不是
  翅膀。多数时
  我也忘了飞翔的可能。我感觉到
  岸是归宿,而什么才是归宿?
  岸在黑夜里延伸
  一直延伸到母亲呻吟的床边
  她年事已高,腿脚不便
  衰老是归宿?
  我在北方,她在南方
  水中的赤麻鸭
  有時在清晨,有时在黄昏
  有时在清晨有时在黄昏的赤麻鸭
  想起她——
  一会在天上飞。
  一会在水中划。
  现在……
  现在我可以长久地凝望一棵树,风中
  痛苦的形状
  现在我可以成为这种形状,现在
  我可以成为这种形状
  不问缘由
  现在我可以不问缘由
  我不能不问缘由——
  现在,一棵树
  朝你越走越近:它越过了你。
  雨停之后
  避雨的喜鹊,翅膀就是伞。
  古树苍翠欲滴,绿意中的深意
  在鸟鸣中
  迅速下坠,几乎
  就要贯穿石头的一生
  ——我理解这种深意。正是六月
  树叶被雨水反复洗涤
  反复洗涤的
  还有我们的心肠
  有时我们并不知道,雨滴落在前额
  绿,又在绿中前进
  而雨停之后
  喜鹊带着它的伞飞——
  我的朋友在旅途:火车拐弯,她和她的山河
  正轻快地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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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  飞花无声滑过北方无边的旷野  滑过夜的天空,一些梦  滑过田畴,一些萌动  落在蔓草疏林房屋之上,  眼眸清扬  世界在银白中醒来  乡村事物由寻常開始生动  鸟群掠过低空  拧不干水分的云层  很适合鸟群  放大很多倍的鸣叫  被成年的鸟献祭,被暮色收割  黄昏沸腾  看鸟的日子,适合一个人  抬起头,你要睁大眼睛  看清云层中隐藏的脸,忘记时间  准备好,  啊的一声  承接空中抛
我一直在尝试  给落叶改个名字  让秋风,少些自责  原来的秋天是鲜艳的  南山的草换上金色的长袍  鸟雀们盘旋着,不愿落下来  谁也不愿意去弄脏  如此干净的画卷  包括我这个打马上山的人  在秋雨来临之前  我率领的马队和云朵  正急匆匆去往时间的更高处  命门  凝视一块琥珀  我突然变得有点胆怯  这时间的尤物  暗藏了太多的玄机  民间有种说法  人遇见一块琥珀  就是遇见此生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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