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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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次月考成绩下来,向暖毫无意外地又被老班揪去办公室“谈话”。
  敲着严重两极分化的成绩单,老班含着隐忍的怒气数落她:“向暖,你知道偏科偏得这么严重影响有多大么?物理为什么总是考不好?不是因为你笨,而是你根本就不认真……你多向咱们班蒋一泓学学,人家怎么就能做到文理兼优,一碗水端平呢……”
  又来了……老班一提起蒋一泓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起来。“蒋一泓”这3个字对向暖来说简直是个魔咒,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翻不了身。
  不就是学习好么……向暖暗暗冷哼一声,想起蒋一泓平日一副清高冷淡的样子,活像只高傲的孔雀,目中无人……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老班一声惊雷炸醒了神游天外的向暖。
  “听到了听到了,我会努力的老师。”向暖慌忙垂头作虚心受教状。
  见她每次都是这个样子,说一套做一套,老班不耐烦地摆摆手,下了最后通牒:“期末你再考这么差,我就要找你家长谈谈了。”
  晚自习向暖悲壮地打开物理卷子,一筹莫展,她其实也很想把物理学好,可每次都觉得自己彷徨在门外,听课像听天书一样,找不到法门。
  唉……向暖叹口气合上卷子,出了教室。校园里寂无人声,林荫道的路灯掩映在树影深处,她一路踏着昏茫的光行来,意外发现路尽头的艺术楼二层有一扇窗是亮的,里面飘出了一两声断续的琴声。
  弹琴的大约也是个学生,似乎许久不曾碰琴了,起初的音调颇为滞涩,后来大概是找到感觉,曲音渐渐流畅如水,最后交织汇成波澜壮阔的海洋。
  向暖的心弦被拨动了,惊异之余又想一探究竟,蹑手蹑脚地上楼。透过虚掩的门可以瞥见一道挺拔卓然的背影,双手在琴键上恣意离合,指尖如飞出了无数的灵蝶,在漆黑的夜里明灭着光芒。
  “吱呀”一声推开门,曲声亦戛然而止,那些纷飞的蝶也随之消失。向暖尴尬地想要道歉,但在弹琴之人转身时不由惊呼出声:“是你?!”
  蒋一泓也认出是向暖,神色中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又恢复如常:“是我。”
  向暖的第一秒反应是变态啊,大晚上的不学习跑这儿来弹琴,但又一想人家是学霸,弹个琴有什么大不了……等等,他会弹琴?!她明明记得上次艺术节蒋一泓没有报名啊……
  看见向暖五彩纷呈的表情,蒋一泓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你可以帮我保密么?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弹钢琴。”
  他似乎不想解释原因,向暖只好噎下了嘴边的“为什么”,点了点头。
  离开前她特意瞥了眼架上的琴谱,是李斯特《爱之梦》,降A大调第三章,最出名的那一首。


  第二天老班的物理习题课,点了课代表蒋一泓上台解一道很有难度的大题,其他同学则埋头在草稿纸上沙沙地计算着。
  向暖一抬头就见蒋一泓修长的手拈起一截粉笔,还是难以置信这双秒杀数理化难题的手居然还可以在黑白键上行云流水。
  “向暖!”老班的声音又如五雷轰顶般惊醒了向暖。为了惩罚她的分心,老班沉着脸说:“你也上讲台解这道题。”
  班里顿时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向暖在心里哀号一声,硬着头皮走上讲台。
  和蒋一泓并肩站在黑板前,冷汗一丝丝地流下,向暖已经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眼见蒋一泓写了小半个黑板,她却只用粉笔画了个草图。



  “换个参照物,用速度公式联立能量方程。”清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向暖诧异侧头,见蒋一泓仍旧目不转睛地在沙沙写着,“你用我写的方法吧,我再换个方法。”说着,他擦掉了自己写的公式。
  难道抓住了他的小秘密,他就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向暖疑惑地落笔,心却慢慢地安定了,解题思路随之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似乎是为了等她,蒋一泓特意放慢了速度,两人几乎是同时解出了答案。
  见解出的数值和蒋一泓一样,向暖松了口气,朝蒋一泓感激一笑。对方也微微侧头弯了弯嘴角,透出独属于少年的温暖和稚气。
  老班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两人的猫腻,最终还是选择放向暖一马,把两个人的解法分析了一遍,向暖是最传统保险的方法,而蒋一泓的解法新颖简洁,显然更高一筹。临到下课前,他宣布自己即将实施的“一带一”策略,鼓励班里有短板的同学找一个成绩比自己好的人带动学习,这种策略显然是冲着向暖这种两极分化的学生来的。
  班里顿时成了拉帮结派的江湖场面,然而始终没有人敢去和蒋一泓搭讪。
  “蒋一泓,你愿意帮助我学物理么?”
  诧然抬头,蒋一泓见向暖“你不同意我就抖出你的小秘密”的威胁眼神,只好妥协地点了点头。


  蒋一泓同意每周四晚在音乐教室给向暖讲题,讲完了他就自顾自弹起了练习曲,向暖就厚着脸皮蹭在旁边听。
  她发现蒋一泓弹琴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不再孤高漠然,反而流露出醉心音乐的深情和专注,丰沛的感情倾注在指尖,汇成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好像此时才是真正的他。
  可他为什么要壓抑自己的才华不让别人知道呢,难道怕招来嫉妒?
  大概是看出了向暖的疑惑,蒋一泓淡淡地开口:“我学琴很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学业渐忙就中止了,高中以后连琴都没碰过。”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犹能清晰感觉到多年后再碰钢琴时内心的激荡和手指的颤抖:“父母想让我专心学习,不让我碰琴了,说如果我想弹等到大学也不迟……可我等不到了……”
  向暖很奇怪:“弹琴是爱好,不是枷锁,为什么不能弹呢?”
  “父母说这是浪费时间,不学无术。”   向暖无语,他还真是个听父母话的乖孩子,不过,他如果真乖,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转了转脑筋,向暖豪气地拍着蒋一泓的肩膀说:“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期末的物理能考85分以上,你就报名参加下学期的艺术节比赛……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蒋一泓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是不想报名参加比赛,还是不相信向暖能考85分以上。
  向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愤愤然把第二天语文课课前三分钟的演讲内容改了。当她在黑板上写下“弗朗茨·李斯特”的名字时,毫不意外地发现台下蒋一泓的脸色变了。



  “虽然和莫扎特一样从小就被誉为音乐神童,但李斯特并没有在长大后泯然众人矣,相反,经过一番努力、挣扎,他成功完成了蜕变,走了一段更长、更多產的职业生涯……李斯特的人生告诉我们,要坚信自己,不要放弃梦想,我们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堂。”
  “我同意你的赌约。”下课后,蒋一泓径直来到向暖桌前,似乎是无奈于她的执着,又似乎是为自己下定了决心。
  向暖微微一笑,挑眉:“拭目以待。”


  终于找到了学物理的动力,向暖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老老实实地记笔记做练习,加之蒋一泓偶尔的点拨,物理终于如拨云见日,让她不再迷茫和困惑。
  高一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很快结束了,向暖以从未有过的期盼和忐忑奔向老班的办公室,迎面差点撞到一堵肉墙。
  “成绩下来了吗?你看到我成绩了吗?”向暖截住蒋一泓连连追问,无比的紧张。
  蒋一泓目不斜视地错身走过,撂下3个字:“你赢了。”
  他的身后在那一瞬间落了一地光芒。
  老班看着眼角眉梢都在笑的向暖,叹了口气:“向暖啊,虽然你的物理这次有很大的进步,但也别太得意忘形,要像蒋一泓那样,虚心务实,稳扎稳打……”
  第一次不再反感老班夸蒋一泓,向暖惊讶地意识到,原来以前她反感蒋一泓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还不够好。
  你无法阻挡别人的优秀,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不断地前进奋斗。
  高二的新学期很快来临,校园的氛围因为艺术节的来临而格外活跃起来,蒋一泓的确如约报名,一路杀进了器乐组的决赛,向暖和班里同学都去看了他最后的表演。
  台上的少年穿着熨帖修身的西服,一束雪白的光打在身上,照见他肃穆而庄重的神情。这一次,他指尖的蝴蝶更加灵动翩然,不断地盘旋起落,飞进了所有观众的心里。
  李斯特的《爱之梦》,他还是弹了这首曲子,似乎为了唤醒沉眠已久的自己:“我曾死去,在爱的疑惑前,被它的双手,深埋于此,它的深吻,使我苏醒,我在它的眼里,看到了天堂。”
  曲毕,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的少年深深鞠躬,眼底闪烁着天堂的光彩。
  蒋一泓不再是那个孤傲的少年了,他感受到了同学们的善意和宽容,也变得爱笑,爱跑,爱闹。原来青春是萌芽,经历过徘徊和茫然后,终于从泥土里挣脱而出,向天空伸展枝蔓,去触碰久违的阳光。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紧张的高三,开明的老班重新排座位,让同学自己选择一起奋斗的伙伴。
  “蒋一泓,你愿意和我做同桌么?”
  蒋一泓抬头,见向暖逆光而立,含笑的眼睛里似有一座光芒流转的天堂。
  “好啊,这次要打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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