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情只是一场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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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巷口遇见胡昊,并且认识他。
  那是夏天的一个傍晚,夕阳早已隐入山巅,满天只有绚烂的晚霞。因为想着心事,我骑自行车在巷口转弯时,忘了按铃,车头刚转过去就和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在一起。路边有一条水沟,在自行车相撞的瞬间,我一脚踏空,骨碌一下就滚进了臭水沟里。
  窘迫、愤怒、委屈汹涌而至,我冲还横跨在自行车上发呆的他喊:“你会不会骑车呀?撞了人也不过来扶一下,你叫我现在怎么见人?”我看看自己白色的裙子全是泥浆,手臂还刮出一道长长的血迹,难过得直骂,甚至想哭:“对不起!对不起!我按了铃的,以为前面没车。”他边说边停好车子,把我从水沟里拉了起来。
  污水一滴滴地从我身上流下来,我最为骄傲的飘逸长发,这时已杂草般纠缠在一起,浑身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我扶起被撞弯了车头的自行车,不知所措地站在路中间,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要不,你先到我家冲澡吧,我家在前面不远,我妹的个头和你差不多,你可以穿她的衣服,我把你的自行车推到前边的修理店看看。”他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我。
  “也只能这样了。”我很矛盾。他只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我这样跟他回家好么?但如果我现在回家,还得穿过半个城市,这一路上不让人笑死才怪。
  他可能看出我的犹豫,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褚红色小楼说:“我家就在那边的那幢小楼里,我妈和小妹都在家。”
  知道他母亲和妹妹在家,我松了口气。“麻烦你了!”我努力地朝他笑了笑。
  去到他家。他母亲和妹妹很热情地把我请了进去,只是看我一身泥浆像看个怪物似的,听他把事情讲完,善意地笑了起来。我低着头窘得面红耳赤。
  他妹妹帮我拿来了衣服,并帮我放好洗澡水。他和她们交待几句话后推着我的自行车出去了。他回来时,我正和他的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车子修好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伤口要不要紧?”他问。
  “不要了,没事的。伤口不大,阿姨已经帮我涂了药膏。”我拒绝着。不知为什么,我一对视他关切的目光心里就会“怦怦”直跳。
  他来回地踱步,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阳光而帅气的脸,鼻子尖挺,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晶亮。默默地盯着他,我的脸在不觉中微微发烫,红到了耳根。
  我离开时,他推着车子追了出来:“我送你吧!我叫胡昊,今年刚毕业,在找工作。”
  “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忍着心底的欢喜,平静地拒绝他。
  “今天实在是对不起,我请你去喝冰吧,好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不依不饶地跟在我身后。
  熬不过他的热情,我答应了。我抗拒不了他深邃的眼神,抗拒不了他甜蜜的话语,在那个晚上,我紧闭的心扉豁然为他打开,沉寂多年的感情犹如春日里破土而出的笋尖。我爱上了他,那个阳光、帅气,眼睛会说话的男孩,从我注意看他的第一眼开始。从来没有想过,一见钟情这种只发生在浪漫爱情故事中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种感觉来得那么猛烈,那么不可防备,丝丝缕缕在心里细密纠缠,无声无息,像一股热气在心里蒸腾。爱情的来临让我心慌意乱,但心底却实实在在地享受着一种流沙般浅浅涌动的喜悦。他的呵护,他的脉脉柔情,让我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曾以为冥冥中注定的这份爱情一定可以抵达永远,一定会有天长地久的一天。然而,预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来。
  他家庭的变故,工作的变迁让他无法接受,性情大变。他不仅学会了酗酒闹事,而且学会了撒谎和玩手段。面对他家发生的事情,我动用了父母的关系也无力帮上什么,我只能用自己的柔情去抚慰他受伤的心,我以为他会坚强面对,以为他在经历人生这番磨难后会变得更加成熟。可是,我想错了。面对我的万千柔情,他无动于衷,他甚至开始变得玩世不恭。
  “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走过这段黯淡的日子,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对他说。他一下甩开我的手,愤怒地说:“现在是什么世道,我父亲一死,尸骨未寒,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我在公司的处境你该明白吧,不就因为我父亲死了,我没有了依靠。这些王八蛋,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他嚅动着嘴,面目可怖,眼中闪着冷冷的眸光。
  “昊,你千万别乱来。你不可能一辈子在你父母的庇护下生活的,你的人生得自己走,其实就算平平淡淡走过这一生也是好的,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我不奢求,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快乐?现在我父亲死了,没权没势。还有什么快乐可言。”胡昊冷冷地说,他的话凉至我心。在这种情形下。我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闭嘴。他承受的打击太大了。一直以来,他在父亲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过活,突然有一天,他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随之失去的,还有他的权势和地位。在这现实的世界,人走茶凉,何况他父亲还有那么多暗中较劲的对手。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但他们对胡昊的态度以及工作的调动,让我明白了生活的残酷和冷漠。胡昊的父亲去世不到一个月,他就从公司的要害部门调到一个无足轻重的部门,而且撤去了他身上的所有职务。借口很多,甚至于赤裸裸的不用任何借口。
  我陪着他,陪着他的家人走过了最初的一段黯淡时光。我把自己当成他的家人,毕竟我和胡昊有三年的感情。我知道他爱我。如果不是这些变故,我想我们可以携手走过这一生吧!后来,面对他的冷漠无情,面对他不择手段的拉拢、巴结、攀升,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想法。胡昊真的爱过我么?如果我们结婚,一定会有幸福、快乐的未来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静夜里,躺在黑暗中,委屈和心痛纠缠,虫噬般撕咬着我的心,泪水湿透了枕巾。我不敢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改变得“判若两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原来的温柔多情,现在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他看我的目光已经是陌生的,让我不寒而栗。可我还深深地爱着他。我不希望他就此堕落。我宁愿自己的回忆停留在相识的最初,宁愿回想起的都是他的好。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他永远会是我心中最爱的阳光男孩。
  他的电话已经越来越少。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是匆匆讲几句就挂了,那么厌烦。手机还在耳畔,听着郁闷的“嘟嘟”声,我半天缓不过神来,目光倦倦地望着窗外飘飞的落叶。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缓缓坠地。我不知道是叶子离开了大树,还是大树抛弃了叶子,又或者它们是在相互遗忘?
  有一天我去找他,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和一个年轻女子渊情,满脸媚态,让我看了直感觉自己硬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我静静地看着他,泪水不争气地涌出眼眶。那个女子识趣地走后,他腑然怪我坏了他的好事。
  “昊,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如此下作?”
  “下作?我是下作。生存的需要和生命的尊严,到底哪一个重要?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是活得干净的?你告诉我。你当初看上我,除了我帅,还不是嘲为我那当官的老子,现在他死了,你还看 得起我么?你不也离我越来越远,成天指责我这个不是,那个不对。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不要施舍,不要怜悯!”胡昊藐视地看着我,一脸不屑。他惊天动地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振动,似乎能听到尘烟倏倏掉落的仓惶。
  我忧伤地嚅动嘴,话未出口,泪已成行。
  “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辱我?你以为……以为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因为你父亲当官么?你说话要凭良心,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呢?难道你觉得,我们的爱情只是一场游戏吗?”我哽咽着说,泪流满面。我为自己悲哀,三年的爱情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我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把他当成掌心中的宝,我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假的,在他眼中,我只是攀龙附风的势利女子。
  “这世界上有多少真感情?所有一切都是骗人的,只有权势才是真实。人生本是一场戏,我们之间可以逃出这场游戏规则么?爱情?爱情只是童话中的故事,是痴心人给自己描绘的美丽世界。沧海都可以变桑田,何况虚无飘渺的感情。你相信爱情么?”他冷漠地反问我,眼中闪着恶毒和讥讽的笑。那张熟悉的脸是那么陌生,他站在我面前,却让我感觉遥远,我们之间仿佛筑起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的心在抽搐,一下一下,遍及周身。他是否想过,他的话犹如利刃一般,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他是否想过,一颗心被剧烈的悲苦所蹂躏时是什么样的情形?血雨似的泪水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一步步走出他的单位,没有勇气再停留一秒钟。我一路走。走到往昔我们常去的郊外。那里有茂密的树林,有大片的水塘。坐在水塘边,我低头,只看见水中的蓝天白云。塘边水草茂盛,在寒风中摇曳,摇得我心烦意乱,哀伤连连。我把头埋在膝盖上抱着身子痛哭起来,在面对这样一段破碎的感情时,孤独和耻辱在胸间翻江倒海。他为什么这样污辱我的人格,中伤我纯洁的初衷?我们的爱情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么?
  终于明白:当一个人原本并不属于你时,不管你多么爱他,也应该放弃。因为无论多么美好的感情。经过现实的沉淀后,都会变质风化,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我是明白了爱情的多变性,明白了爱情不是单一的情感产物,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他,想念那段早已结束的情感游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要忘记的,我却依旧念念不忘。
  巷口的风穿堂而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看身边的臭水沟,那里已经盖上水泥板了,看着,我苦笑了一下。整理好被风吹乱的长发,我还是勇敢的往前走。前面不远处的那幢褚红色小楼在弥漫的夜色中灯火辉煌。我知道今天是胡昊结婚的大喜之日,他的新娘就是他曾当着我的面调情的年轻女子,他们新老总的独生女,一个可以带给他坦荡仕途的女子。他们的结合或许才是冥冥中注定的姻缘吧!
  喜庆的乐声飞扬在幽暗的夜空。天,已经黑了。
  夜的来临是模糊的,它没有临界点。我站在离胡昊家几米远的地方,听着小楼里的欢声笑语,静静地站着,泪水止不住地流。我突然感到彻骨的冷和寂寞,仿佛自己被抛到了无底的深渊,四周只有黑暗,剩下的全是黑暗……
  
  编辑:姚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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