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放弃时,方见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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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9月6日深夜,他在白云山上选择了放弃生命,跳下悬崖,然而,一块大青石拖住了死亡的脚步,本欲轻生的他在这个时候,却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接下来的四天四夜中,他与死神展开了马拉松式的较量,生命重现了他的坚韧。
  
  悬崖上的纵身一跃,放弃原来如此容易
  
  1983年5月5日,屈剑出生于陕西渭南市临渭区社吉镇,是独生子。屈父开了家楼板小厂,常年奔波在外。屈母是中学教师,对儿子严格有加。屈剑成绩名列前茅,并被保送进重点高中。然而,在高手如云的重点中学,以往成绩优异并被老师当宝贝的屈剑却显得成绩平平了。他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这种落差让他变得敏感多疑,上课无法集中注意力。
  2001年9月,屈剑考上了西安南郊一所普通大学的数控技术专业。大一下半年,他疯狂地迷上了网络游戏《传奇》,不分昼夜地泡在网吧,无心向学,成绩一塌糊涂。2005年2月,他正式办理了退学手续,待业在家。
  2005年7月,万般无奈的屈剑南下广州打工,试图找到新的生活。可在白云区一家工厂,每天枯燥无聊的机械操作快把他逼疯了。听工友说要到年底才能发工资,他心灰意冷,便不辞而别,开始在广州大街小巷闲逛。手头没钱了,他将自己的一部旧手机卖了200块钱,但钱很快就花光了。
  学业无成,漂泊异乡,屈剑感叹自己对社会和父母是一个累赘。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找一个美丽而僻静的地方,静静地离去。
  9月6日上午,屈剑混进了白云山风景区。这天是周末,白云山游人如织。神情沮丧的屈剑木纳地穿行在游人里,他来到白云中路陶铸墓附近。这里清幽凉爽,路的一侧是怪石嶙峋的险境,悬崖凌空,下面是黑黢黢的深谷。他看中了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便头朝山谷躺在上面。
  屈剑在石板上辗转反侧:跳还是不跳?可他始终没有勇气直接跳下悬崖,便蜷缩在石板上,想等自己睡熟翻身时自然滚下。
  快到9月7日凌晨时,山风冷得有些刺骨,屈剑被冻醒了,饥寒萦绕了周身,他并没有在熟睡中翻身滚下悬崖。最后,一咬牙,他利索地脱下上衣,套在头上,蒙住眼睛,他做了一个起跑的姿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崖头,凌空一跃……
  
  悬崖上的四天四夜,生命竟如此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屈剑竟然醒了过来。他的第一闪念是:“我还活着,我为什么没有死?”他想挪动身躯,但腿上剧烈的疼痛顷刻蔓延了全身,他又迷迷糊糊地晕厥过去了……
  9月7日,清晨,唧唧喳喳的鸟鸣在秀丽的白云山响起。屈剑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虚空状态:不想求救,也不想吃东西,就这样躺着死去。但是,他渴得厉害,嘴唇边尽是白色泡沫,右眼也在翻滚下坠过程中被荆棘和尖石划伤。
  他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下面是无底深谷,上面是陡峭的山壁,两旁是灌木丛林,他竟奇迹般趴在山腰间一块仅有的大石板上。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大石头的四周还有废品垃圾和嗡嗡作响的蚊蝇。这些垃圾都是游客丢下悬崖被大石头“接住”的。在两米开外,他发现有三个废弃的矿泉水瓶,其中一个瓶内还残留了部分水。屈剑如获至宝,吃力地挪动右手去抓,可他感觉手如千斤重,努力了几次都够不着,他只得停下来歇息。
  忽然,他瞥见手边有一些很脏的塑料袋和小树枝,赶紧用手臂把这些树枝和塑料袋“扫”到胸前,然后一根一根地连接,并打上死结。终于,8根约2厘米长的短树枝被“黏”在了一起。
  这些“工作”完成后,屈剑感觉到全身疲软虚脱。瓶子终于用树枝捞到了胸前,屈剑一把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烈日当空,他又感到极度干渴。他看到了垃圾堆里有些嫩草,便扯了两根塞进嘴里,竟有点甜。他顾不了脏和累,双手拨开垃圾,一根一根地拨,然后塞进嘴里……可是嚼了10多根后,就有苦味,令他感到恶心,但他继续嚼。靠着这一点能量,他熬过了悬崖上的第二个夜晚。
  9月8日上午,白云山顶突降暴雨,暴风雨砸得他睁不开眼睛。慌乱中,屈剑用塑料袋套在头部,并迫不及待地把双手合成碗状,接住雨水往嘴里“倒”……
  这时他想,不如用矿泉水瓶接雨水做备用水,否则暴雨停了自己又没水喝了。于是,他把三个矿泉水瓶的瓶盖拧开,然后用双手扶住瓶底,让雨水径直砸进瓶口。
  暴雨持续半个多钟头后,天气转晴,太阳又悄悄地爬了出来。三个矿泉瓶里,每个瓶接的水不到瓶身的十分之一。
  靠着这些雨水,屈剑支撑到9月9日早晨。因3天3夜未进食了,他感觉呼吸愈来愈弱,精神恍惚,似睡非睡。
  9月9日下午,三个水瓶的水早已喝完。屈剑又一次陷入饥渴中。幸亏这时,屈剑期盼的暴雨再次姗姗而来。这一次,他留了个心眼,矿泉水瓶的瓶口太小,落进去的水很少,他用锐利的小石头把其中两个矿泉瓶从瓶口截去四分之一,经过这样简单“加工”的矿泉水瓶不到半个小时,就盛得满满的。太阳冒出来时,屈剑用塑料袋把矿泉水瓶严严实实捂住,以免水分蒸发。
  9月9日傍晚,极度虚弱的屈剑经过三天的掙扎,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三天前还催促他寻死的念头和痛苦,此时竟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他想到了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的理想……“我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他在心里发出了呼喊。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坚持到第二天天亮。
  
  悬崖得救,生命重获善待
  
  9月10日早晨,屈剑感觉到体力支撑不了多久了,他泪流满面,不停地用装满小石头的矿泉水瓶敲打着身下的大青石板,并歇斯底里地呼唤:“救救我……救救我……上面有人吗?”可他微弱而沙哑的呼救声在空旷的山谷显得苍白无力。
  上午10时左右,负责白云中路九龙泉、双溪路段的清洁工人老周照常到此清理垃圾。他踩着一块岩石,探头看到离山谷口不远的松树间挂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老周捡起石头扔过去,石头滚下去后,山谷中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回声:嘣——嘣——嘣……
  心力交瘁的屈剑突然听到“嘣嘣……”的声音,浑身一激灵:“我有救了!有救了!”他用装满小石块的矿泉水瓶再次用力敲打石板,并扯开嗓门,拼尽全身气力高喊:“救救我!救救我!我在下面。”
  清晨的白云山分外宁静,屈剑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回荡在山谷。欲转身返回的老周隐约听到这呼叫声,开始以为是幻觉,但他蹲下身子,侧耳静听,确信是求救的呼声后,他惊骇不已,赶紧掏出手机,通知了保洁队队长。然后,他沿陡峭山壁拨开荆棘丛,找到了一条羊肠小径,小心翼翼地往下搜寻。在距山谷口10多米深的丛林中,他只见屈剑蜷缩在一块平展的石板上,气若游丝,浑身泥浆,干涩的嘴唇裂开了几道血痕,左眼圈乌黑,眼里布满了血丝。
  屈剑看到老周的那一瞬间,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水……我想喝水。”说完,他嘴角带着笑意,昏了过去……
  暨南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心理科副主任医师陈裕斌点评:屈剑对学习和生活表现出没兴趣,是心理上缺乏生活动机即缺少人生目标的一种表现。一般人都会有情绪过激的表现。屈剑的跳崖举动是感情上一时反应过头,其实他的理智并没有完全思考成熟。而跳崖后那孤独的四天,正好给了他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而且,人的情绪也有一个自然平静的过程。因此,在纵身悬崖后,屈剑的求生信念又被唤起。相信他在身体治疗的同时,辅之以合适的心理治疗,能够重新走向社会,树立健康而明确的生活目标,自强自立。
  责编/昕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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