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千万种,废柴都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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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人,在国际上被称为NEET。该词最早出现于英国,之后被其他地区广泛使用。他们在美国被叫作“归巢族”,在台湾被叫作“尼特族”,翻译成中文就是“家里蹲”。指的是一类不升学、不就业、不进修或不参加就业辅导,整天无所事事的社会族群。在高压力的当今社会,躲避繁华渴望平静似乎是出于本能,毕业之后回到老家也成了更多人的选择。而依靠父母的家里蹲可谓泛滥成灾,日本就是重灾区。据统计,日本国内的家里蹲约有100万人,占日本青少年的十分之一。终日游手好闲、百无聊赖,挥霍着时间,浪费着大好青春。
  《不求上进的玉子》出自以“无聊”著称的导演山下敦弘之手,整个片子从头到尾节奏都很慢,缓慢地吃东西、缓慢地躺下、缓慢地爬起来把吃的东西塞进嘴里……大概是不小心睡着了再醒过来也不会耽误剧情的程度。山下敦弘将无聊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就是这部如此“无聊”的电影,却获得了2013年日本电影旬报十佳影片的第九名。山下敦弘用无聊战胜了时间,直击了观影者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影片的主人公玉子出生在甲府的一座平凡小镇,大学毕业后便从东京返回了老家,与爸爸一起生活。玉子每天懒散度日,无所事事。虽然不会给爸爸添什么麻烦,却也从不曾分担过什么。整日一副“请投食”的样子窝在家中。爸爸虽然也看不惯玉子米虫般的生活状态,但也只是偶尔念几句。其余时间仍是马不停蹄地经营店铺、照顾着玉子的生活。相比之下玉子这个家里蹲才是舒坦,兴起便吃,兴衰则睡,不咸不淡的时候就打游戏看漫画发呆,悬浮在自己小世界之中。
  肆意浪费的青春,跑马灯似的春夏秋冬,看着玉子吃吃睡睡、被爸爸碎碎念,一边膝盖中枪,一边迷之感动。
  百毒不侵是假象
  按理来说不付出任何劳动的家里蹲赖在父母身边蹭吃蹭喝蹭关爱,脸皮应该是挺厚的。但家里蹲偏偏又十分在乎别人的评价与目光。影片中心安理得等待投食的玉子就是,被爸爸照顾得无微不至,便苟且生活。一旦爸爸说了“你去找个工作吧”这样的话,就会如遭晴天霹雳般陷入绝望与反抗的情绪。把家里蹲拉出被窝简直像要了她的命。
  在影片有一处,玉子穿着居家服人字拖骑着单车缓行于小镇街头,猝不及防地遇到过去的女同学。女同学妆容精致、衣着靓丽,怎么看都是一副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模样。同龄人,尤其是老同学之间,多少都会有比较吧。毕竟毕业之前大家都是一副鬼样子,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但人跟人之间,往往是离开了起跑线才分得出高下。鸿沟一样的差距也许会让二人从此在两个世界中各自安居,但总有些速度快的跑着跑着开始扣圈。满载而归巧遇落后一整圈的你。此时该说什么呢,把那颗严重受损的自尊心拿出来缝缝补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这么巧啊”。若完全不知情的对方问出“你也跑到这啦”,便会含糊地回到一句“对啊”。玉子就是这么做的,假装自己也是刚从东京回来度个假而已。家里蹲要比想象的脆弱敏感得多。
  每个家里蹲都有一个梦想
  作为自尊心超强、行动力超缓的一族,玉子是有梦想的,她想成为偶像明星,并且为之付出了行动。虽然说玉子的扮演者前田敦子本人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偶像明星,一张可爱的脸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毕竟玉子不是前田敦子,玉子只是一个23岁的普通家里蹲,想一夜成名真是有些痴人说梦。
  在玉子身上似乎看到了不少家里蹲都有的通病——不切实际的梦想。这在同样是家里蹲题材的《我只是没有全力以赴》中也有体现。年过四十的男人静熊突发奇想辞掉了工作,决心寻找自我。这样的设定本可以是一个或温暖或励志的故事,但事情总有但是。从未画过画的静熊想成为人气漫画家,这样未免太勉强自己了。
  没有人喜欢总是被叫作“家里蹲”、“啃老族”、“废柴”、“loser”……心再大,也不至于欣然接受。总想有朝一日来个咸鱼大翻身,给笑他失败的人好看。告诉看不起家里蹲的人们,什么叫作大隐隐于窝。于是,便催生了他们的伟大计划。
  说到底,家里蹲们有着花样百出伟大梦想,实则是想跳脱出现有的生活窘境,成为一个普遍意义上成功人士。而与其说是想做成功人士,不如说是想成为别人。这是家里蹲迷失自我的最大体现。长期沉浸在游戏漫画的二次元世界里,对自己在现实中的定位产生了严重的偏移,也把梦想通往现实的道路过于简单化。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成了家里蹲的思考盲区。
  离开被窝
  促使玉子离开被窝的因素有二。
  第一次是为了偶像选拔,玉子甚至买了小洋装找来照相馆老板的小儿子帮忙拍照。在被问到要拍成什么样的时候,玉子说出了“透明感”。当这个词汇被一个深宅说出口的时候,无疑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估计玉子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挺丢人,别别扭扭地嘱咐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Flag高高挂起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大伙都知道了!作为自尊心超强的家里蹲,玉子怎么能受得了。于是她很快地放弃了。
  第二次则是出现了潜在争宠的人,邻居阿姨为爸爸介绍的女朋友。玉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找人调查也好,自己调查也好。玉子作为一个年龄意义上的大人,也算是比较快地接受了爸爸再婚的可能。这次走出被窝的“社会实践”活动,开启了玉子成长的大门,也帮助了她与爸爸化解了那层最深的矛盾。
  玉子一直赖在家里的充分理由是爸爸无法对她说出“快从家里出去”,玉子一边吐槽爸爸的过度温柔,一边享受着这句没说出的话所带来的安逸。
  在与爸爸的潜在女友交流的过程中,玉子袒露了心事。女人也转达给了爸爸。
  过了几天,爸爸终于说出了:“等这个夏天结束,就离开这个家吧,工作也好游手好闲也罢,总之先从家里出去。”玉子给了爸爸“合格”的评分。
  在《不求上进的玉子》当中,玉子与爸爸的情感矛盾在现实中十分常见。父母希望儿女进入社会磨炼自己,快些独立。但儿女则希望永远被爸妈照顾,拒绝成为大人。
  好在人类的成长是会在绝大部分人身上发生的,无论拔不拔苗助长,该长大也自然会长大。玉子的变化也是有目共睹。在经历了拒绝工作、悄悄报名偶像选拔、事情败露耻度爆表、放弃白日梦到渐渐接受一个并不完美的自己。玉子用她缓慢的步调成长着。
  其间虽对时间有着蹉跎与浪费,但这终究是成长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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