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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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1月,冬日的暖阳照到了白诚仁的脸上,中共湖南省委、省人民政府授予他为文化强省建设有突出贡献的先进个人,并号召全省文艺工作者向他学习。
  旋即,我踏着初冬的晨露,穿过车流如织的韶山路,慕名走进了湖南省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著名音乐家白诚仁的书房。
  白老师一见我,热情地迎了上来,旋即一杯冰红茶递到了手中。
  我紧紧地握住白老师的手,心里涌起敬佩和感激的涟漪。
  “白老师,省委、省政府授予您杰出成就音乐家荣誉称号后,又授予您为文化强省建设有突出贡献的先进个人,恭喜,恭喜,特登门采访。”
  “感谢,感谢!其实,我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不要写我个人,要写就写一个团队的精神吧!”
  从他微瘦的脸上,从他高高的天庭上,从他稀疏略带银白色的发丝中,从他谦逊而仁慈的语气里,从他时而侃侃而谈,时而引吭高歌的节奏里,我看到一个七十七岁高龄,对湖南民歌情有独钟,几十年如一日苦练生活功、继承功、技法功,徒步遍访湖南少数民族的山山水水,揣着他搜集抢救的一千余首民歌和响彻中华大地的《小背篓》、《挑担茶叶上北京》、《洞庭鱼米香》等上百首民歌,在音乐高原探宝的人健步走来,他就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著名的音乐家白诚仁。
  如果没有生活功底,艺术就像一朵浮在水面的浮萍,没有根基的东西,它只会昙花一现,不会有旺盛的生命力。
  白诚仁的生活功底是厚重的。他祖籍北京通县,上五世祖父白小山在咸丰时期便做过工部尚书,礼部尚书、第四代也是巡捕、第三代、第二代也都是知府、县令之类,祖父当上了四川巫山县的县长,后又升为夔府知府。而他父亲白岸青是乱世不当道,正值军阀混战时,他很喜欢戏剧,是唱旦角的,但白诚仁没见过父亲,在他出生前三个月,父亲便离开了人世。白家有五姊妹,大哥白敦仁受父亲影响较大,不但喜欢音乐,京戏、川剧唱得好,而且对古典文学颇有造诣,后当上了成都大学文学系的系主任、教授;二哥白体仁是地下党员,带头成立了战时学生会,经常唱抗战歌曲,有首歌叫《山阁重重》,白诚仁当时年幼,将《山阁重重》听成了三个虫虫。中间有两个姐姐同样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生活情趣,对唱歌也一往情深,他二姐白淑仁,嗓子好,在华英女中读书(英国人办的),还唱洋玩艺,这对白诚仁起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土的、洋的都刻上了记忆的石壁。
  抗日战争爆发后,白家躲日本鬼子,迁徙至成都的一个叫茶店子的小镇红朝子村一个农民家里,在这里一住就是八年。
  这里是个穷乡村,没有学堂,母亲和大哥给他请了个家庭教师,教他学《论语》、《孟子》、《左传》等,大哥还叫他吟唐诗,读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教他唱京剧、川剧,《三娘教子》、《空城计》等曲目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那些民间文艺也给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喜欢上了民间的民族的东西,他觉得民间的民族的东西很有意境,很有韵味,很有生活情趣,很有生命力。
  在白诚仁来到人间的1932年,家里连遭恶运,父亲过世,祖母病故,妈妈是一个小脚女人,又是佛教徒,不吃荤菜,身体不好,没奶吃,家里请了一个奶妈,却没奶,便偷偷地喂桔子汁给他吃,吃得黄皮寡瘦,后又换了一个奶妈,彝族人,这个奶妈不但奶多而且会唱歌,给他唱摇篮曲:尖尖山头,二斗坪,包谷红薯胀死人,弯弯路,密密林,茅草蓬蓬粑粑门,你要想吃干饭,万不能,万不能。一边唱,一边摇着他睡,一直带他到三岁多。至今,他记忆犹新。
  白诚仁的童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他因身体虚弱,十二岁还坐不得公交车,看不得电影,一上车,一进电影院就头昏目眩,还流鼻血……
  到了初中,白诚仁懂得了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喜欢上了足球,课余和假期就去踢足球。久之,身体慢慢强壮起来。此时,他参加了地下组织的外围合唱团,《山那边好地方》、《要做民族的小英雄》至今还会唱。与此同时,他还学会了拉二胡、弹月琴、拉小提琴。成都有个南虹艺专(现为四川音乐学院)有个东方弦乐团,每次演出,他总是千方百计弄到票去看,去欣赏那优美动听、激越人心的旋律,去陶冶自己的音乐情操。
  解放后的第一年,他以崭新的面貌踏入了高中的校门。这时,他刻苦用功,锲而不舍地求学、探索。此时,学校成立了文工团,白诚仁脱颖而出参加了文工团,并当上了学生会的文体部长,组织排演了《刘胡兰》、《白毛女》等戏剧,还排演了一些地方小戏,如《兄妹开荒》等,他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未来和希望。
  文艺工作者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热衷于去搞音乐,想当一位灵魂工程师。
  “不行,你要搞古典文学”,大哥说。
  “搞音乐不是个正当职业,玩一玩可以。”二哥也极力反对。
  白诚仁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此时,他的美术老师梁正宇悄悄地对他说:
  “你家里反对你搞音乐,我看你美术潜质好,保送你去学美术吧!”
  他,白诚仁心里有个老主意,音乐是他执着的追求,绝不轻言放弃。他想:不管有多大阻力,不管有多大困难,也要去追赶音乐的太阳,也要去攀登音乐高原。
  他的音乐老师叶又男非常喜欢白诚仁,认定白诚仁只要持之以恒,坚守音乐这块沃土,一定会有柳暗花明之时。有一天上音乐课,叶老师突然对同学们说:
  “今天我给你们请了个老师”。
  同学们到处看,等待老师的到来。
  “这位老师就在你们中间,他叫白诚仁!今天,他替我给你们上课!”顿时,课堂上掌声雷动。
  ……
  后来,白诚仁的大哥、二哥见小弟那么热爱音乐,老师又那么抬爱,寄予无限希望,也只好同意。但提出了条件,要他考鲁迅文艺学院。原以为鲁院在延安,后来才知道鲁院在“北国风光,万里雪飘”的东北。
  这时,白诚仁笑在眉头喜在心,终于可以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了。于是,他走进了考场,在800多名参考的学生中脱颖而出,在几百人的考生中才招了二名,白诚仁如愿以偿。他暗暗下决心,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要为民族音乐的复兴谱写生命的乐章。
  如果没有继承功,艺术就像一条干涸了的河流,没有底蕴的音乐,不会有生生不息的伟力。
  19岁那年的冬天,白诚仁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一床四斤重的棉被,带着家人的嘱托,帶着对音乐的不懈追求和憧憬,来到了白雪皑皑的东北。刚下火车,冻得擞擞发抖,牙齿像敲棒一样的响,他忍饥受寒,一路风尘,终于找到了鲁迅文艺学院这所向往已久的殿堂。
  “这里是北方,零下几十度?你没穿棉衣?!”
  白诚仁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
  “那不冻死去,看你带的棉被也那么薄。”一位身材魁伟,宽头大耳的长者轻轻地摸着他的被子说。
  这时,报到的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同学,有广东的、福建的、云南的、贵州的,他们跟白诚仁一样,衣被都很单薄。
  “不行啊,得帮你们想想法子才行!”后来,白诚仁才知道,这位长者就是校长李劫天。不久,所有缺衣少被的同学都由学校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在学院,本应学六年,可他们只学了三年,因国家急需人材而提前毕业了。
  在这三年里,白诚仁学的是声乐,指导老师是三巨头之一的沙亚平,系前苏联人。
  白诚仁在老师的精心呵护下,不断成长进步,能用俄文、法文、意大利文三种外语唱歌。在第一学期里他的考试成绩名列全系第三名。
  尽管他的成绩优秀,但他对学校的教学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洋为中用,古为今用”,学校只强调了“洋”还忽略了“古”,缺少中国自己民族的东西。他认为:只有传承民族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最有价值的、最有听觉冲击力的。下乡、进厂演出,一张口就是洋腔、洋调,农民、工人、干部都听得头脑发胀。一句歌词的内容都不懂,这有啥意思呢?!
  于是,白诚仁试探性地对校长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毛泽东说过,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要为人民大众服务,我们教的,唱的都是“洋腔、洋调”,工人听不懂,农民听不懂,干部听了直摇头,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民族音乐系,否则民族的美好的东西就会失传,我们何以对得起祖先,何以对得起中华民族啊……
  是啊,白诚仁说得有道理,应该要有民族的音乐系。一天,校长还专门召开会议,深情地说:
  “白诚仁同学给我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建立成立民族音乐系,提倡唱民族的歌,这是对的,一个强大的民族应该培养自己的歌唱家,但眼下我们的师资缺乏,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们不是可以去上海音乐学院挖人才么?!”白诚仁说。
  “这怎么可能呢?!”
  后来,正当学校要筹建民族音乐系时,文化部传达了中央的指示,说毛主席家乡湖南要人了,要把人才派到基层去。
  于是,白诚仁等一批学生带着一种遗憾,于一九五五年提前毕业了。
  去哪呢?!白诚仁心里正犯愁。
  “去湖南吧!那里有你施展才华的沃土,那里有你撷取民歌的天地……”
  白诚仁犹豫了片刻,说:“湖南的民歌我一首都不晓得唱,这——”
  “一张白纸可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去了,你就会了。”
  带着少许无奈,带着去毛主席家乡工作的光荣感,带着校长的嘱托,带着对三湘四水的憧憬,白诚仁风尘仆仆来到湖南报到。
  惟楚有才,于斯为盛。
  湖南是个出将军的地方,湖南是个出领袖的地方,湖南是个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地方,湖南还是鱼米之乡,湖南山青水秀……
  来到湖南,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在省人事厅报到时,有三个单位供他选择,一是民族歌舞团,二是群艺馆,三是音乐编辑。
  “我是学声乐的,还是去民族歌舞团吧!”
  就这样,白诚仁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湖南省民族歌舞团的大门。
  在这里,他先后担任过演员,声乐教员,合唱指挥业余作曲和团长,无论在哪一个职位上,白诚仁都很执着。尽管他是四川人,但他常想:一个人不管在哪里工作,就要在那里把工作干好,来到毛主席家乡,就要把湖湘文化吃透,就要弘扬湖湘文化,就要把一些地方上的古老的东西推陈出新,民族音乐旋律优美、易记、易唱、容易推广。
  依稀记得,他刚到团里第五天,省里派一个团去江华瑶族自治县成立大会上去演出,白诚仁也随团前往。在那里,他很高兴地唱了《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等三首歌,唱毕,没有掌声,他心里纳闷:难道是自己唱得不好吗?蓦地,他给观众鞠了个躬,才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掌声,下台后,白诚仁问地方上的领导,唱得怎样?
  领导说:“唱得好!”
  “怎么没掌声呢?!”
  “他们听不懂你的歌,这里是瑶族,你鞠了躬才知道你唱完了,所以才鼓起了掌。”
  从这一次演出中,白诚仁仿佛更悟出了什么叫传承,什么叫民族特色。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继承这篇文章做好。万丈高楼起于垒土,一点一滴地向民族歌手学习,在民族音乐的高原上放飞心灵的飞鸽,振臂蓝天。
  有一天早晨,白诚仁在外面散步,忽然听到一个姑娘的歌声,他被这优美激越的旋律陶醉了。于是,循着歌声的方向,找到了这位穿着瑶族服饰的歌者。
  “你的歌唱得真好!还能给我唱一首么?!”
   姑娘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来客,眼里闪现出欣喜的目光:“你是?”
  “我是省歌舞团的,来你们这里采集民歌!”
  姑娘一听是省里来的演员,甚是高兴,大大方方地唱开了。歌声醉了山寨,也醉了白诚仁的心。
  第二天,白诚仁便把这首歌改编了,上台去唱,唱完,掌声不绝于耳,再唱,掌声雷动。台下的观众还要求他再唱,他说:“这是我刚学的,就会这一首。”
  回到长沙,白诚仁陷入了沉思。几乎一个通宵未睡。他心底发出深深的感慨:只有民族的东西才是有生命力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找到团领导,要求下基层深入生活,去找音乐创作的源泉,去找民族音乐的灵感。
  团长见这个年轻人蛮有抱负,一口就答应了:“你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五年吧,没有五年搞不出名堂来。”
  “五年就五年吧,在这五年里。你要好好深入生活、挖掘、整理、创新民族音乐,将来挑湖南民族音乐乃至中国民族音乐的大梁!”
  就这样,白诚仁怀着远大的理想,为传承湖南民族音乐,为创新湖南的民族音乐,从一九五五年干到一九六零年,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呕心沥血,披星戴月,栉风沐雨,遍访湖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收集了一千多首湖南民歌,徒步行程一万多里,创造了湖南音乐史上的奇迹。
  忘不了那些动人心魄的日子,白诚仁先后到江华学瑶歌,到湘西、吉首、凤凰、古丈拜访歌手。特别在嘉禾县收集伴嫁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一天,下着毛毛细雨,吹着刺骨的寒风,白诚仁与舞蹈编导王安华一起,来到嘉禾县一个山村里收歌,晚上没地方睡,怎么办?
  这时,一个农村小伙子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地方睡。”
  白诚仁和王安华高兴地来到了一个村落,在一家民房的楼上摆着两具棺材。
  “这——”
  “这里没人,推开盖子就可以睡,据说活人到棺材里睡,可以怯邪,可以长命••••••”
  有这么一说么?开始两人有点发悚,但別无选择了,顺手推开盖子,钻了进去,但棺内空隙太小,动弹不得,只好又爬了出来,最后只好把棺盖翻过来,在盖子上朦朦胧胧地睡了一宿。
  在采撷民歌的这段日子里,白诚仁还意外地学到了土家族的一首民歌。据说这个民族没有自己的语言,没有自己的文字。一九五七年,国家民委在定土家族这个民族时,争议较大,认为没有语言,没有文字,不予认定。
  白诚仁挺身而出,说:这个民族有自己的语言,于是,唱了一首土家民歌,•••••••这显然不是汉语,是土家语。
  这难道是偶然的吗?不是的,八成是原始民歌,于是就认定了土家族这个弱小的民族,为湖南的民族事业做出了贡献。
  在民歌采风中,常常会有一些惊喜和意外收获。
  有一次,白诚仁去云南路南县参观撒尼族的火把节。收集了一些撒尼族的民歌,随后又去石林及景区去观光,在石林走迷了路,正在慌忙找路不到时,突然听到一个男孩唱着一首老白在湖南桑植县深山老林中收到的一首桑植山歌。老白顿时好像遇到亲人一样,在小男孩的带领下二人同唱着这首山歌回到了旅社。老白很牵挂这个孩子怎么会唱桑植快绝版的山歌呢?带着这个问题向云南的文艺界朋友们请教,朋友们告诉了一个故事,据说:南宋将亡国时,皇帝向天下发出了一首“擎”王命。当时云南的大理国派出了一支人马准备赶到临安(今杭州)救南宋。人马走到湖南得知南宋已经灭亡,前无进路、退又因路途遥远和经费问题不能归。后来决定于武陵山腹地桑植县就地安置,回到湖南一打听,果然桑植县至今还有着不少白族村落,在桑植只要一听是姓谷的准是白族,一听是姓向的准是土家族,很容易辨认。一九五七年,白诚仁去桑植的金藏坪,那里是个山窝,几乎没有路,很少有人涉足。这里是土家族,民歌的流传是隔山不过水,越是深山老林越能学到快绝版的民歌。白诚仁和蒋慧鸣在当地民间艺人谷志壮的带领下,去那里收集民歌。一路上,人烟稀少,山深林密,转了30多个弯,左转又转,棉衣都湿透了,好不容易才爬上海拔一千多米高的山顶。这里叫五里荒,顶上平坦,肚子饿得咕咕叫,此时才见到一户人家,进屋向山民要了一个红薯,三个人分着吃,又继续赶路,披荆斩棘,过了十里茅坡。据说这里有老虎,心里确有几分害怕,每人带了一把油纸伞,还边走边唱,以之壮胆。
  这时,来到一个山头,发现一些农民在耕地,就像发现了民歌手一样兴奋。孰料,突然跑来一群狗,把他们三个人围住了,汪汪地叫着,现出凶巴巴要咬人的样子。白诚仁急中生智,与二位同伴不约而同地撑开了油纸伞,一边转动,一边跳舞,还捡石头驱赶,才脱离了险境,吓得脑门上都沁出了冷汗。
  天,已淡淡地暗了下来,山林中的鸟也归巢了,恢复了宁静。三人追灯来到一猎户老苗的窝篷里。
  “老乡,我们是省里来的歌手,有饭吃吧!”
  老猎人很厚道,也很热情:“有吃的,红薯!”
  “有地方住么?!”
  “只有地铺!”
  三个人跋涉了一天,又几度惊吓,只想填饱肚子美美地睡一觉,明早好下山到村里去收集民歌。
  他们吃了红薯,搭了地铺,和衣而睡。
  睡到半夜,白诚仁从睡梦中惊醒,感觉有个硬棒棒的东西顶着他的脑袋,原始的本能使他发出吼声:“干什么的?”
  “你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省里派来的。”
  “有介绍信么?!”
  “有”。立即翻身坐起,掏出介绍信给他们。
  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介绍信,来人口气缓和了许多。
  “对不起,我们这里经常有土匪出没,现正在抓两男一女的土匪。还以为你们——”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我们是来收民歌的!”白诚仁又虚惊了一场。
  第二天上午,村里的领导蛮重视,找来几个唱歌的,其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
  “谁是白同志!”
  “我是!”
  “你是毛主席派来收歌的?”
  “不是,是省里指示的。”“我的歌不多,但我不能把它带进棺材,就献给你们吧!”
  于是,这位老人就拉开嗓门,连唱了两首。
  白诚仁尖起耳朵听,听出这是柳毅传书中的两个段子,并非当地的民歌,很是失望。
  那老人还得意地说:“我唱的歌你们可用筛子筛,有用的就留下。”
  告别老人,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桑植一个叫水塔铺的地方。在这里总算找到了知音。她叫戴福香,是一个采茶大嫂。她藏了一肚子民歌。可说是当地的歌后。白诚仁跟着她,她一边采茶一边唱,连唱了十多首,白诚仁先后两次拜访她,后来又唱了十多首,她的歌兴运用的蛮到位。比如有一首“上四川”的歌词挺有意思:
  三月里天气和,
  四山花儿落,
  打起板凳垫起脚,
  实是望情哥。
  五月里是端阳,
  筷子摆两双,
  只见筷子不见郎,
  伤心哭一场。
  再如:
  韭菜开花细绒绒,
  郎也穷来姐也穷,
  只要两人情意好,
  冷水泡茶慢慢浓。
  这些民歌给白诚仁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收集民歌宝库的门。
  时间老人毫不客气地在白诚仁的额头上又转了十年。直到一九七八年打倒“四人帮”后,桑植开了个山歌大会,汇集了不少山歌手进行汇演。白诚仁应邀去了。他一直惦记着一位歌手,但不见其踪影。他想:这个歌会上如果没有她,是不圆满的。她就是素有歌王之称的戴福香。
  “局长,能否安排一台车?!”
  “去水塔铺把戴福香接来?”
  “这是我们的疏忽,马上派车,马上派车!”
  白诚仁来到了水塔铺。司机一鸣喇叭,戴福香一家人都出来了。
  “我晓得是白同志来了!”一把抱着白诚仁哭了起来。“我怕你们不来了呢?!”
  “哪有不来之理,这次,我来请你去唱山歌。”白诚仁眼里噙着激动的泪水。
  没多久,戴福香迈着矫健的步伐上了汇歌台,她虽已半老徐娘,但精神鑺乐,即兴唱起了新填词的山歌:
  打倒“四人帮”,
  山歌得解放,
  山歌得解放,
  唱歌人人心舒畅。
  此时的白诚仁也兴致盎然,亦拉开了嗓门:
  二十年前我来学歌,
  当时学了山歌几大箩,
  二十年后又来学,
  这回学歌我用车来拖。
  他唱的这个曲调用的是当地山歌的曲调,极有韵味。
  他,没有忘记曾给他启迪和教益的歌手,他,也不放过每一个收集民歌的机会。
  另一年,白诚仁听民委的一位同志说新宁有位会唱山歌的瑶族老人病得严重,快不行了,如果没人去补救,那里的山歌就会失传。
  白诚仁肩负着收集民歌的重任,二话没说,立即动身。第一天到邵阳,第二天赶到新宁,到新宁后又爬了80多里山路,辗转反侧,才找到了老人,只见老人躺在床上。
  “听说您有一首歌,您不能带走啊,要传下去!”
  老人听白诚仁一说,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好吧,不过,我唱得不好。”
  他舔了舔舌头,吞下口水,便唱了起来,声音很小,像一只小蜜蜂低吟着,唱了片刻,他感激地说:“白同志,为了一首歌,你跑了三天,我唱得不好听。”
  “不要紧,您继续唱吧!”
  老人说:“这个歌是祖父教的。”
  白诚仁想:他是祖父教的,那祖父又是谁教的呢,至少也有几百年了吧,弥足珍贵呀,是瑶歌么?!
  正当白诚仁拿不定是否是瑶歌时,有几位采茶的姑娘来了。她们都穿着花裙子,风一吹,鼓了起来,多么美。接着唱了起来。
  第一句词是一对花牯两边排,但第二句他却记不起来了,尽管流下了一些遗憾,但白诚仁少有收获。
  当即白诚仁就边改边唱了一遍给老人听,老人听后蛮高兴:“我们年青时就是这么唱的!瑶歌就是这个味,你的歌唱得好,像蜜蜂子叫一样的,好听,好听,希望不要丢了,要传下去……”
  听到老人的嘱咐,白诚仁想起了毛主席说的“推陈出新”四个字,民族的原始的音乐需要出新啊。
  到了九十年代初,他根据那个曲调创作出了一首埙和古筝二重奏乐曲《竹山吟》,一演奏,曲调优美,得到了中央音乐学院古筝教授曹正的赏析,还专门写信给白诚仁予以肯定。曹正教授系原来鲁艺的古筝教员,他高兴地把他制作的埙舞给白诚仁,白也回寄了曲谱和录音。
  白诚仁可说是推陈出新的高手。早在一九五六年时,他去通道,用侗歌改了一个《秋后丰收喝喜酒》,词也是他根据当地一位劳模的故事编写而重填的,去北京汇演大受欢迎。
  在创作中白诚仁体会到,写歌词不能太深奥,要通俗、易懂、易记,歌词是通俗文学,如云南民歌:
   月亮出来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妹像月亮天上走,
   我的小妹哟,
  那山下小河流淌着清悠悠。
  作曲呢,要明快、旋律要有韵味,不要故作高深。
  一九五八年,正值大跃进年代,白诚仁创作激情高涨,写了一大批作品,几乎都是用民歌改编的,《比歌》是用湘西的小调创作的,《出工忙》是用桑植的民歌演变的,还有《酉水号子》《小红军》等等,都是从民歌中脱胎出来的。不但深受民众喜爱,还有作品获全省一等奖。
  白诚仁回忆起刚来湖南的日子。那天,他一进湖南的门便是岳阳,岳阳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的美誉,看到洞庭的水,碧蓝的美极了。范仲庵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在心中跳跃。他到长沙工作后,经常下去深入生活,特别喜欢去后洞庭的沅江、汉寿、南县。这时,才真正领略了”八百里洞庭美如画“的美景,真想创作一首反映洞庭湖区的歌。此时,团里正调来了一位搞歌词创作的叶蔚林,白诚仁马上和他商量,叶蔚林很快就写出了《洞庭鱼米香》。
  白诚仁甚是高興,立即进入了谱曲的创作。据他回忆,这首歌的音乐形象来源于朝圣者的吟唱。那一天,他看到了宁乡县一群朝圣者,有五步一拜的,有三步一拜的,有拜一步插一炷香的,全都是怀着虔诚的心去南岳烧香的。嘴里吟唱着朝圣歌,忽高忽低,有时还拖着长腔。
  此时,白诚仁想起了高尔基写的《海燕》,那海燕忽而冲上天空,忽而俯首冲向海面,一高一低,气势非凡。搞音乐创作,是否可借用这种技巧,调试音一上一下,具有冲击力,平缓又激越高昂。于是《洞庭鱼米香》就这样在他笔下定格。
  这首歌曲农民歌唱家伍喜珍首唱,演唱后很受欢迎。不久,朝鲜艺术团和日本厥座歌舞团来长沙,听了这首歌赞扬声一片。后来这首歌列入了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班的教材,培养了西藏的才旦卓玛,新疆的迪迪拜尔,湖南的何继光等一批人才。
  继承和培养人才两者缺一不可。
  白诚仁继承上下了苦功,同时,在培养人才方面也是功不可灭。
  何纪光可说是少年歌唱天才,他13岁就破格招进了省歌舞团,培养的任务便交给了白诚仁。
  白诚仁发现何继光的假嗓子不错,对团长说:可培养出一个男高音,湖南山歌手都是假嗓唱高腔山歌的。
  有一次,白诚仁带他去医院,请医生查他的嗓子结构,发现他的嗓子很特别。噲壮婴儿形的,很有发展前途。医生说:“这小子假声、咽音最好!”于是,决定培养他。
  白诚仁记得,在一九五六年全省农民汇演时,看民间艺术,再出新。怀化辰溪有个叫苏黑娃的唱了一首山歌《早晨来》,两支唢呐都压不住他,穿透力非常强。便派何继光去跟他学,摹仿下来。何下去半年,一回来,一张口跟黑娃差不多。
  看到何继光的进步,白诚仁笑了,笑得很开心。
  如果没有技法功,艺术就像海市蜃楼里的仙山琼阁,即便美丽,也会瞬间消失。
  省歌舞团的领导看到白诚仁创作来势看好,生活底蕴,继承功力独占鳌头,于是决定要他专事音乐创作。
  “我是学声乐的,不会创作技法,恐怕难以胜任。”白诚仁说。
  “这不容易,再去音乐学院深造,拿个文凭回来。”团领导说。
  白诚仁点了点头,我听从组织安排。
  一九六一年,白诚仁去了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深造。在那里,他孜孜不倦地学习作曲创作理论和作曲创作技法,在格林卡、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海洋中搏击,在民族音乐创作的高山上攀登,他带着扎实的技法功又回到了湖南。在搜集、挖掘、整理、创新的作曲道路上大步前进。
  一九六三年时他人生中难忘的一年,这一年,他的学生何继光演唱的《洞庭鱼米香》在上海之春音乐会上一炮打响,获得了金奖。
  即便得了奖,出了名,但他仍保持着谦逊的心态,继续朝着新的目标迈进。
  那一年下大雪,树上都挂了冰棒,路上滑,走几步,滑几步,摔倒了,爬起来又走,为的是去城步苗族自治县白毛坪、伍团、蓬洞这些大山区,去一些苗族聚居之地学山歌。白诚仁在白毛坪有一首歌没学到,,至今仍感到遗憾。在学歌的那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人也瘦了很多,他仍坚持着,有一回,找到了一个叫欧阳杰的歌手,他唱了两首苗歌,一首叫《哩哪哩》:
   初到花园哩哪哩,
   到你家里丢了歌本哩哪哩。
  还有一首叫《赞郎歌》:
   今夜里洞房四四方
   两朵红烛插中央
   今夜里洞房花烛夜
   鸾凤和鸣百世唱。
  白诚仁觉得这两支歌很有特点,很好听,正好叶蔚林又写了一首歌词《挑担茶叶上北京》,有人谱过曲,没通过。后又要白诚仁谱,白诚仁根据上下两首歌的调式,开始进行创作。起初这首歌只有两段,白诚仁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段:于是便有了头:头上喜鹊叫不停,我问喜鹊你唱什么?它说我是幸福人。这个曲子白诚仁写了两个小时,后一句却琢磨了一个多小时(即毛主席的故乡人,哟),几稿不得,他想起来湖南山歌、平腔便于叙事,高腔便于抒情,他运用了一首高腔山歌来结尾,充分地体现了湖南人民做为领袖的家乡人的自豪感。
  每一首歌的诞生,几乎都有一个故事。一九九八年,欧阳常林想出一盒磁带,主编者跑到北京去,首先找了谷建芬老师,谷老师说:
  “你们怎么不请湖南的白诚仁写,不请他,我们不好写。”
  后来他们又去找了士心,一位年青的作曲家,他给彭丽媛写过很多歌。另外也请了几位著名作曲家写作,都被婉言谢绝了。后来主编者又拜访了白诚仁在鲁艺的同班同学谷建芬。
  谷建芬写了封邀请信并推荐了两首歌词给白诚仁,其中一首就是《小背篓》。
  白诚仁对湖南山区的地形很熟悉,山高,林密,有些地方上不去,只能用背篓背。
  有一天,他在吉首碰到一群苗族妇女来赶集,苗族妇女买了几个冰棒放在背篓里,没有保温,结果冰棒溶化了,湿了背脊,只剩下几根棒子。
  在王村演出,在一个叫永顺的地方,早晨上路,雾气朦朦,走错了路。王村隔永顺有105里远,加上昨天又到20多里的酉溪乡去学薅草锣鼓,这样加起来今天就得走125里山路,怎么办?此时,白诚仁遇到一个婆婆背着背篓:
  “请问,去永顺怎么走?”
  那婆婆听不懂,直摇头。
  白诚仁心里好急,只好给她打手势,跟着她走了两三里,都是羊肠小道,后老婆婆回家去了,只好继续往前走,走了20多里,又碰到一个姑娘,问:“姑娘,去永顺怎么走?”
  “你走错了,只能走中间那条路。“她停了一下,”这样吧,我带你走。“
  白诚仁心里好高兴,于是给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去永顺的目的。
  一路上,白诚仁碰到了无数个背背篓的,她们都对城里人很亲切,饿了给他烧巴巴吃,渴了给他水喝。就是这些“润物细无声“的举动,给白诚仁注入了创新民歌的活力。
  山里的背篓是万能的,装着整个世界。
  《小背篓》写的是大山区的背篓生活,对他触动很深,一看到小背篓,心里就奔涌着激情。
  当时,在创作《小背篓》这个曲子时白诚仁还想:如果不是老同学谷建芬推荐,也许这支“名曲”会扼杀在背篓中。
  因为有熟悉的生活,因为有真切的感受,才有了这首家喻户晓的《小背篓》,才上了上海十大金曲的榜首。
  白诚仁深有感慨地说:
  “一个作曲家,要写老百姓喜欢的东西,要写民族精神的世界,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
  后来,白诚仁写的《张家界》(孔捷夫词)也评了全省“五个一”工程奖。
  在创作的道路上,白诚仁有过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些记忆是美好的,是实力的见证,是一个作曲家的骄傲。
  那是一九七四年,中国要组一个演出团去美国,选了一些歌唱家,乐手,作曲家,白诚仁很幸运,被选上了,并负责整台音乐的配器作曲,后因江青要搞一个歌舞样板团而流产。
  到了一九七五年,中央要接待一个外国元首夫人,说其子喜欢吹笛子,请中央乐团和民族乐团写曲子,未获通过。于是决定请白诚仁写,白诚仁又惊又喜,惊的是大腕们都写得不如意,喜的是上面这么看重自己,决非小事,可小试牛刀:
  “给我多少时间?”
  “明天早上八点交稿!”
  “碰鬼,这么短的时间能写成吗?”
  “你写不成,我这官就当不成了!”
  “好吧!”
  随后,便和演奏家一起回到艺术团的临时驻地西苑旅社。
  在回旅社的车上白诚仁问演奏家,你见过云雀吗,没有。
  你听过云雀的叫声吗?没有,我看首长们很喜欢你的口笛,摹仿鸟叫的演奏,偏偏你吹的是一只外国云雀,才引起首长们要我们写出中国的云雀来,如果你报的是别的鸟,也就不会要我们写中国云雀了,既然我们都没看过云雀就不要到这个上面做文章了,不然肯定会失败。要写就写我们熟悉的鸟,如布谷、黄莺之类吧……
  白诚仁欣喜而又不安地接受了任务。当天晚上十点开始构思。
  他想起在乡下采风,在苗家寨子上清晨的一幕又一幕:鸡叫、鸟鸣、黄牛叫、炊烟、男人们下田做事,牧童赶着牛羊出村子,细伢子蹦蹦跳跳背着书包去上学……就写苗岭的早晨吧。此时,他还回忆起曾在贵州听过一个民歌,以此做素材,激情不断地冲击着他胸口的堤坝,唰、唰、唰,优美的音符在他笔下跳跃,就像山涧的泉水一泻千里。时钟指向深夜十一点,口笛独奏曲《苗岭的早晨》横空出世。
  白诚仁兴奋不已,拿起电话:
  “领导,曲子写好了!”
  “这么快,好,请演奏家用口笛吹一下,听听效果!”
  这位知名的演奏家吹了几遍,非常动听,只是有几个高音上不去,他急中生智,又将笛子挑了一下眼,一吹,成功了。
  “老白,你太厉害了!北京没人写得出!”
  第二天,文化部的领导审查,通过了。大家赞不绝口,非常有意境,蛮好听。
  要把这个曲子和口笛送给菲律宾总统马拜斯夫人依丝梅达尔。白诚仁又连夜写成五线谱,马上录音。此时,白诚仁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白诚仁在音乐的王国里苦心修炼,在民歌的高原上探宝,不断创新,成绩斐然,他曾登上了湖南省音乐家协会主席的宝座,在中国音乐家协会常务理事的位置上指点音乐的江山,但他仍默默无闻地创作,默默无闻地在抢救民歌……
  二○○七年,白诚仁还应邀去中央音乐学院搞讲座,深受师生们的爱戴。
  “白老师,您那么多的好作品,给您开个作品音乐会吧!”
  他的学生和朋友廖莎、叶子、罗洁璐等异口同声地说。
  白诚仁欣喜若狂。
  没钱,朋友们出,这个音乐会非开不可。
  去年六月的一天,在北京音乐学院举办的白诚仁音乐会,能容纳700人的礼堂涌进了900多人,一些著名的歌唱家和演员方应萱、刘秉义、吴碧霞、张红坚、铁鑫、李元华等都到会助威,北京轰动,网上也轰动。
  中共湖南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蒋建国知道这事后,非常感动,并立即指示要以湖南的名义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为白诚仁开音乐会。并发出文件要大力宣传白诚仁。
  二○○八年四月三十日,由湖南省委宣传部主办、北京韵百年文化有限公司承办,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白诚仁演唱会。
  方应萱来了,张也来了,宋祖英来了,吴碧霞和长沙的“红叶组合”也来了、雷佳来了、王丽达来了、潘军来了……京城轰动了!
  与此同时,还开了座谈会,邀请了中国音协主席付庚辰。文艺报原主编郑伯农,上海音乐学院的博导黄白等三十余人进行了座谈,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魏委在座。大家充分肯定了白诚仁的艺德和湘楚文化的精神。
  白诚仁感慨良多。
  过去,我们之所以能够打败大国,是因为有民族精神,屈原是战国时期的人,他很爱国,爱自己的民族,孔子的道德精神,老子的天人合一,儒家的仁爱精神,四川汶川和青海玉树受灾,全民援助,这就是民族精神。古為今用,洋为中用,把外国好的东西消化过来。看到民族的东西要失传了,我们要去拯救,音乐要推陈出新,民族文化是民族精神的根,我们要让民族之树生根、开花、结果。
  我仿佛看到,在民族音乐的高原上白诚仁这位老音乐家仍在执着地跋涉,仍在艰难地攀越,仍在追赶传播民族音乐的太阳。
  
  曾祥彪 男,1953年出生于湖南新化,1998年调省作协,历任秘书科长,执行总编、组联部主任、作家天地杂志主编等职。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湖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拍卖网特聘专家委员会名誉主席。出版《爱心无悔》、《脊梁》、《爱情是什么》等六部文学专著,并有作品被中华文学等选刊选载并获全国报告文学特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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