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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成祖设立天津卫以来,天津的古典文学就开始萌发并发展起来。有清一代,天津古典文学处于发展的鼎盛时期,尤其诗词,是天津文坛的主流。至民国,古典诗词的发展势头稍歇,不再是天津文坛的主流文学,这与中国文学发展的大背景息息相关,也与天津文学自身的发展规律有直接关系。虽如此,民国文坛仍涌现出诸多诗词作品集,诸如《水香洲酬唱集》、《城南诗社集》、《癸酉展重阳水西庄酬唱集》等等。这一方面说明了文学发展的复杂性,一方面也说明了古典诗词之于天津文人的精神感召力。正是这种精神的感召力使得天津文人的旧体诗词创作一直延续到建国后,并绵延至今。
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今,天津出现了诸多诗词大家,如寇梦碧、张牧石、陈宗枢、叶嘉莹、范曾等人。寇梦碧、张牧石、陈宗枢三人并称津门词苑三家:寇先生是著名词社梦碧词社的发起人,培养了诸多津门后起之秀。陈宗枢工诗词,且精于南北曲。张牧石年辈较晚于寇、陈两先生,诗词、骈体文尤工。叶嘉莹、范曾均为南开大学教授:叶先生为海外归国学者,毕生致力于教学与诗词的研究工作,作诗填词为其余事;范先生擅长中国人物画,兼长诗文、书法。范先生诗作大气磅礴。有纵横捭阖之气势。因篇幅所限,本文仅就津门词苑专家之———寇梦碧及南开大学教授叶嘉莹的诗词作品简单谈—谈建国后天津旧体诗词的创作情况。
寇梦碧,本名泰逢,因喜碧山、梦窗而自号梦碧。平生填词愈千首,其《夕秀词》收词作三百余首。内分《九霄环佩》、《笛外秋心》、《鬟天剩谱》三种。除《夕秀词》外,还有《春台集》与《六合小溷杂诗》传世。其《夕秀词》自序云:“《九霄环佩》所收皆为小令,《笛外秋心》所收多为慢词,此两卷皆两度动乱中所作,匆匆过影,不忍尽弃,终亦万化中尘滓而已。至夫拨乱反正以来,文艺复兴,诗道大昌。予于此一时期或应课,或酬唱,或沤歌休明,或寄情泉石,所作较多,乃别成一卷。名之《春台集》。独《鬟天剩谱》一卷。泰半为三十岁以前之绮语债,本无冬郎香奁之寄托,差免山谷琴趣之淫哇。综其所旨,殆有四焉。魂牵曼碌,目送芳尘,一也。扇底邀歌,钗边贳醉,二也。吟侣征题,闲情偶记,三也。雕琢妍辞,自赏馨逸,四也。”由此可知,《鬓天剩谱》作于民国,《春台集》作于“文革”之后。《九霄环佩》与《笛外秋心》作于两度动乱之中。另据其《六合小溷杂诗序》可知,《六合小涸杂诗》作于“八年沦陷、十年动乱”之中。
寇先生建国之后词作内容丰富多彩,记录了社会变迁、津门新貌,抒发了内心深沉的感慨。例如《鹧鸪天·四凶殄灭,薄海腾欢,喜招词社旧侣作重阳酒会》一词反映了粉碎“四人帮”之后国人的心情:“解愠风从落帽来,剩红都为晚晴开。快呼菊婢裁歌扇,便遣枫人晋酒杯。穷活计,病形骸。一闲犹自费安排。秋花总在春光里,霜讯明朝莫漫猜。”十年“文革”是新中国成立后最大的一次浩劫,“四人帮”更是令国人深恶痛绝。此首《鹧鸪天》反映了粉碎“四人帮”之后词人的愉悦心情。又如《水调歌头·献给南极考察队勇士们》:“鹏翼藐沧海,飞渡向阳轮。凿开长夜混沌,人外辟乾坤。振翅企鹅鼓腹,昂首银鲸摆鬣,歌舞献嘉宾。一色皓无迹,万古炼冰魂。长城站。红旗拂,映朝暾。宏微世界在手,绝域建殊勋。两万里涛狂吼,十二级风怒扫,龙性岂能驯。打破八寒狱,放我浩然春。”中国能有自己的南极考察队,证明了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寇梦碧先生以古老的文体描绘新鲜的事物,表达了对南极科考队员的称赏之意。再如《沁园春·题海河新貌长卷》:“七十二沽,九派奔流,何其壮哉。溯二分明月,鱼天榔唱,千钟白粲,漕运船回。紫竹林空,红桑世换,蜃气全消卷怒雷。图画展,望澄波晶晶,镜面新揩。翠阴环绕楼台。是多少春工妙剪裁。喜园开月季,桥飞蝴蝶,金鳌浸雪,振羽传杯。云叶为笺,海涛作墨,大笔淋漓写壮怀。升平颂。献史诗一卷,万象宏开。”该词记录了天津新貌,歌颂了承平盛景,反映了天津词人的乡土情怀。
寇梦碧词在创作上兼采吴梦窗与王碧山之长,取碧山之清华醇雅、梦窗之绮艳幽深,“运密丽变幻之笔,写精微窈眇之思,更益以稼轩浑灏雄杰之气,奇情焕发,神采飞动,风格极为鲜明独特。”建国后词作延续了民国时期特点,只不过“情境系乎时世,貌古神新”,这一点由上文所举实例可以见出,囿于篇幅所限,此处不再赘言。 《六合小涸杂诗》是寇梦碧诗集,半为“八年沦陷、十年动乱时所作”,亦有改革开放后所作。就风格而言,《梦心五首》、《题鬼趣图十五首》、《海河逭暑九首》诸作“荒艳幽怪”,如《梦心五首》之二:“病叶零蝉渐不支,战秋魂气已如丝。林梢一抹残阳血,看到幽幽化碧时。”该诗讲究炼字。遣词不避凄厉、幽怪,有李贺之风。关于此种“荒艳幽怪”之诗风,诗人自云:“固有违诗教。然既非古人所历之境,自非古人所为之诗,此差堪自许者”。《礼记》有云:“温柔敦厚,诗教也。”寇梦碧诗之“荒艳幽怪”确实有违“温柔敦厚”诗教之旨,然不合“温柔敦厚”未必不是好诗,况且寇梦碧先生所发系其真情实感。其实《六合小溷杂诗》不都是“荒艳幽怪”之作,亦有平实恬淡之作,如《古文化街纪事四首》之三:“宫北宫南陈百肆,迎年喜气满街衢。争看杨柳青年画,最爱莲娃抱鲤鱼。”此诗描绘津门风俗,充满生活情趣,完全没有“荒艳幽怪”的特点。
以上是津门词苑三家之———寇梦碧的诗词创作,另外两家在诗词创作上也各有千秋,读者可细心体味。
叶嘉莹,号迦陵,1924年生于燕京之旧家,1941年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次年从顾随先生研读唐宋诗词。1945年辅仁大学毕业后,曾在当时北平之数所私立中学任教。1948年3月,赴南京结婚,是年秋,随其丈夫职务之迁移转往台湾。叶先生在台湾期间,先后任教于高中、大学,于1966年赴密执安州大学、哈佛大学任客座教授。1969年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亚洲研究系教授,1989年当选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文革”结束以后,叶先生便往来于中加之间,并执教于南开大学迄今。
叶嘉莹先生“文革”结束以后始在津执教。因此其“文革”前作品不在本文分析范围。“文革”之后,叶嘉莹先生在津创作了许多诗词,多遣兴抒怀之作,亦有奉赠酬答、哀挽悼亡之作。例如《纪事绝句二十四首》的前两首抒发了诗人初到天津的感受,其一云:“津沽劫后总堪冷,客子初来三月天。喜见枝头春巳到,颓垣缺处好花妍。”其二云:“狂尘微渑雨初晴,偶向长街信步行。却误大沽成大鼓,乡音乍听未分明。”这两首诗作于“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时诗人初到天津,诗中传达出诗人内心的欣慰、欣喜之隋。又如《七绝一首》:“萧瑟悲秋今古同,残荷零落向西风。遥天谁遣羲和驭,来送黄昏一抹红。”诗序有云:“南开校园马蹄湖内遍植荷花,素所深爱,深秋摇落,偶经湖畔,口占一绝。”此诗为写景述怀之作,残荷代表着生命之将逝,但诗人见到生命将逝之残荷后却没有产生消极的情 绪。“遥天谁遣羲和驭,来送黄昏一抹红”传达出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体悟。又如《端木留学长挽诗二首》是哀挽悼亡诗作,其一云:“天降才生世,翻令厄运遭。一言能买祸,百劫自难逃。岁晚身初定,桑榆景尚遥。”端木留先生毕业于辅仁大学国文系,曾任教于辅仁中学,“解放战争时,激于报国热忱乃决志参加南下工作团。肃反运动时,偶因直言,遭到批评。五七年被划为右派,开除军籍,下放至煤矿劳动学习。备经艰苦,留三年劳教期满,返回天津后无人为之安排工作,遂学习为泥瓦工。‘文革’后始得机会转入南开大学图书馆工作。”此悼亡诗记述了端木先生多磨难的一生,反映了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具有代表陛。另外,奉酬赠答之作在《迦陵诗词稿》中所占比重不小,佳作亦不少。如《五律三章奉酬周汝昌先生》:
漂泊吾将老。天涯久寂寥。诵君新著好,令我客魂销。展卷追尘迹。披图认石桥。昔游真似梦,历历复迢迢。
长忆读书处,朱门旧邸存。天香题小院,多福榜高轩。慷慨歌燕市,沦亡有泪痕。平生哀乐事,今日与谁论。
四十年前地,嬉游遍曲栏。春看花万朵,诗咏竹千竿。所考如堪信。斯园即大观。红楼竞亲历,百感益无端。
诗序有云:“周汝昌先生以新著《恭王府考》见赠,府为昔日辅仁大学读书时旧游之地,周君来函索诗,因赋五律_一章奉酬。”这三首奉酬之作均传达出诗人真诚的人生感悟,能打动人心。引起共鸣,此即诗歌的感发力量。此三首诗因为具有这样的感发力量,是奉酬赠答之作中的佳篇。 除了诗外,叶嘉莹先生的词作也很有特点,体现出词人的弱德品质,如《鹧鸪天》词:“皎洁煎熬枉自痴。当年爱诵义山诗。酒边花外曾无分,雨冷窗寒有梦知。 人老去,愿都迟。蓦看图影起相思。心头一焰凭谁识,砥砺长明永夜时。”该词有序云:“友人寄赠‘老油灯’图影集一册,其中一盏与儿时旧家所点燃者极为相似,因忆昔年诵读李商隐《灯》诗。有‘皎洁终无倦,煎熬亦自求’及‘花时随酒远,雨后背窗休’之句,感赋此词。”迦陵先生历尽生活之困苦、人生之折磨。然其于逆境之中、压力之下,始终保持一种不变的持守,此其弱德之体现。这一点从其词中直接体现出来了。“皎洁煎熬枉自痴。当年爱诵义山诗。酒边花外曾无分,雨冷窗寒有梦知”,此上阙以灯写人,又以人指灯,均体现出于煎熬、苦寒之中的一种坚持,一份执着。下阙则由灯及人,传达出词人在“人老去。愿都迟”的情况下,在“心头一焰”无人识的情况下,仍然“砥砺长明永夜时”,仍旧坚持心中的志向。不放弃心头的愿望。此即迦陵词中体现出来的词人的弱德之美。
建国以后天津的旧体诗词创作除了本文所列举的诗词大家之外,还有一些较为有名的诗词作家。如王蜇堪、曹长河、杨绍箕、王焕墉、蒋倬云等人。另外。建国后天津成立了许多诗词社,如梦碧后社、天津诗词社、天津诗社、朝华诗社等等。这些诗词社成员也是天津旧体诗词创作的一股力量。总之,自明清至民国,乃至新中国成立后,天津的诗词创作一直未曾断绝,被各个时代不同的优秀作家传承着、发展着。
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今,天津出现了诸多诗词大家,如寇梦碧、张牧石、陈宗枢、叶嘉莹、范曾等人。寇梦碧、张牧石、陈宗枢三人并称津门词苑三家:寇先生是著名词社梦碧词社的发起人,培养了诸多津门后起之秀。陈宗枢工诗词,且精于南北曲。张牧石年辈较晚于寇、陈两先生,诗词、骈体文尤工。叶嘉莹、范曾均为南开大学教授:叶先生为海外归国学者,毕生致力于教学与诗词的研究工作,作诗填词为其余事;范先生擅长中国人物画,兼长诗文、书法。范先生诗作大气磅礴。有纵横捭阖之气势。因篇幅所限,本文仅就津门词苑专家之———寇梦碧及南开大学教授叶嘉莹的诗词作品简单谈—谈建国后天津旧体诗词的创作情况。
寇梦碧,本名泰逢,因喜碧山、梦窗而自号梦碧。平生填词愈千首,其《夕秀词》收词作三百余首。内分《九霄环佩》、《笛外秋心》、《鬟天剩谱》三种。除《夕秀词》外,还有《春台集》与《六合小溷杂诗》传世。其《夕秀词》自序云:“《九霄环佩》所收皆为小令,《笛外秋心》所收多为慢词,此两卷皆两度动乱中所作,匆匆过影,不忍尽弃,终亦万化中尘滓而已。至夫拨乱反正以来,文艺复兴,诗道大昌。予于此一时期或应课,或酬唱,或沤歌休明,或寄情泉石,所作较多,乃别成一卷。名之《春台集》。独《鬟天剩谱》一卷。泰半为三十岁以前之绮语债,本无冬郎香奁之寄托,差免山谷琴趣之淫哇。综其所旨,殆有四焉。魂牵曼碌,目送芳尘,一也。扇底邀歌,钗边贳醉,二也。吟侣征题,闲情偶记,三也。雕琢妍辞,自赏馨逸,四也。”由此可知,《鬓天剩谱》作于民国,《春台集》作于“文革”之后。《九霄环佩》与《笛外秋心》作于两度动乱之中。另据其《六合小溷杂诗序》可知,《六合小涸杂诗》作于“八年沦陷、十年动乱”之中。
寇先生建国之后词作内容丰富多彩,记录了社会变迁、津门新貌,抒发了内心深沉的感慨。例如《鹧鸪天·四凶殄灭,薄海腾欢,喜招词社旧侣作重阳酒会》一词反映了粉碎“四人帮”之后国人的心情:“解愠风从落帽来,剩红都为晚晴开。快呼菊婢裁歌扇,便遣枫人晋酒杯。穷活计,病形骸。一闲犹自费安排。秋花总在春光里,霜讯明朝莫漫猜。”十年“文革”是新中国成立后最大的一次浩劫,“四人帮”更是令国人深恶痛绝。此首《鹧鸪天》反映了粉碎“四人帮”之后词人的愉悦心情。又如《水调歌头·献给南极考察队勇士们》:“鹏翼藐沧海,飞渡向阳轮。凿开长夜混沌,人外辟乾坤。振翅企鹅鼓腹,昂首银鲸摆鬣,歌舞献嘉宾。一色皓无迹,万古炼冰魂。长城站。红旗拂,映朝暾。宏微世界在手,绝域建殊勋。两万里涛狂吼,十二级风怒扫,龙性岂能驯。打破八寒狱,放我浩然春。”中国能有自己的南极考察队,证明了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寇梦碧先生以古老的文体描绘新鲜的事物,表达了对南极科考队员的称赏之意。再如《沁园春·题海河新貌长卷》:“七十二沽,九派奔流,何其壮哉。溯二分明月,鱼天榔唱,千钟白粲,漕运船回。紫竹林空,红桑世换,蜃气全消卷怒雷。图画展,望澄波晶晶,镜面新揩。翠阴环绕楼台。是多少春工妙剪裁。喜园开月季,桥飞蝴蝶,金鳌浸雪,振羽传杯。云叶为笺,海涛作墨,大笔淋漓写壮怀。升平颂。献史诗一卷,万象宏开。”该词记录了天津新貌,歌颂了承平盛景,反映了天津词人的乡土情怀。
寇梦碧词在创作上兼采吴梦窗与王碧山之长,取碧山之清华醇雅、梦窗之绮艳幽深,“运密丽变幻之笔,写精微窈眇之思,更益以稼轩浑灏雄杰之气,奇情焕发,神采飞动,风格极为鲜明独特。”建国后词作延续了民国时期特点,只不过“情境系乎时世,貌古神新”,这一点由上文所举实例可以见出,囿于篇幅所限,此处不再赘言。 《六合小涸杂诗》是寇梦碧诗集,半为“八年沦陷、十年动乱时所作”,亦有改革开放后所作。就风格而言,《梦心五首》、《题鬼趣图十五首》、《海河逭暑九首》诸作“荒艳幽怪”,如《梦心五首》之二:“病叶零蝉渐不支,战秋魂气已如丝。林梢一抹残阳血,看到幽幽化碧时。”该诗讲究炼字。遣词不避凄厉、幽怪,有李贺之风。关于此种“荒艳幽怪”之诗风,诗人自云:“固有违诗教。然既非古人所历之境,自非古人所为之诗,此差堪自许者”。《礼记》有云:“温柔敦厚,诗教也。”寇梦碧诗之“荒艳幽怪”确实有违“温柔敦厚”诗教之旨,然不合“温柔敦厚”未必不是好诗,况且寇梦碧先生所发系其真情实感。其实《六合小溷杂诗》不都是“荒艳幽怪”之作,亦有平实恬淡之作,如《古文化街纪事四首》之三:“宫北宫南陈百肆,迎年喜气满街衢。争看杨柳青年画,最爱莲娃抱鲤鱼。”此诗描绘津门风俗,充满生活情趣,完全没有“荒艳幽怪”的特点。
以上是津门词苑三家之———寇梦碧的诗词创作,另外两家在诗词创作上也各有千秋,读者可细心体味。
叶嘉莹,号迦陵,1924年生于燕京之旧家,1941年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次年从顾随先生研读唐宋诗词。1945年辅仁大学毕业后,曾在当时北平之数所私立中学任教。1948年3月,赴南京结婚,是年秋,随其丈夫职务之迁移转往台湾。叶先生在台湾期间,先后任教于高中、大学,于1966年赴密执安州大学、哈佛大学任客座教授。1969年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亚洲研究系教授,1989年当选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文革”结束以后,叶先生便往来于中加之间,并执教于南开大学迄今。
叶嘉莹先生“文革”结束以后始在津执教。因此其“文革”前作品不在本文分析范围。“文革”之后,叶嘉莹先生在津创作了许多诗词,多遣兴抒怀之作,亦有奉赠酬答、哀挽悼亡之作。例如《纪事绝句二十四首》的前两首抒发了诗人初到天津的感受,其一云:“津沽劫后总堪冷,客子初来三月天。喜见枝头春巳到,颓垣缺处好花妍。”其二云:“狂尘微渑雨初晴,偶向长街信步行。却误大沽成大鼓,乡音乍听未分明。”这两首诗作于“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时诗人初到天津,诗中传达出诗人内心的欣慰、欣喜之隋。又如《七绝一首》:“萧瑟悲秋今古同,残荷零落向西风。遥天谁遣羲和驭,来送黄昏一抹红。”诗序有云:“南开校园马蹄湖内遍植荷花,素所深爱,深秋摇落,偶经湖畔,口占一绝。”此诗为写景述怀之作,残荷代表着生命之将逝,但诗人见到生命将逝之残荷后却没有产生消极的情 绪。“遥天谁遣羲和驭,来送黄昏一抹红”传达出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体悟。又如《端木留学长挽诗二首》是哀挽悼亡诗作,其一云:“天降才生世,翻令厄运遭。一言能买祸,百劫自难逃。岁晚身初定,桑榆景尚遥。”端木留先生毕业于辅仁大学国文系,曾任教于辅仁中学,“解放战争时,激于报国热忱乃决志参加南下工作团。肃反运动时,偶因直言,遭到批评。五七年被划为右派,开除军籍,下放至煤矿劳动学习。备经艰苦,留三年劳教期满,返回天津后无人为之安排工作,遂学习为泥瓦工。‘文革’后始得机会转入南开大学图书馆工作。”此悼亡诗记述了端木先生多磨难的一生,反映了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具有代表陛。另外,奉酬赠答之作在《迦陵诗词稿》中所占比重不小,佳作亦不少。如《五律三章奉酬周汝昌先生》:
漂泊吾将老。天涯久寂寥。诵君新著好,令我客魂销。展卷追尘迹。披图认石桥。昔游真似梦,历历复迢迢。
长忆读书处,朱门旧邸存。天香题小院,多福榜高轩。慷慨歌燕市,沦亡有泪痕。平生哀乐事,今日与谁论。
四十年前地,嬉游遍曲栏。春看花万朵,诗咏竹千竿。所考如堪信。斯园即大观。红楼竞亲历,百感益无端。
诗序有云:“周汝昌先生以新著《恭王府考》见赠,府为昔日辅仁大学读书时旧游之地,周君来函索诗,因赋五律_一章奉酬。”这三首奉酬之作均传达出诗人真诚的人生感悟,能打动人心。引起共鸣,此即诗歌的感发力量。此三首诗因为具有这样的感发力量,是奉酬赠答之作中的佳篇。 除了诗外,叶嘉莹先生的词作也很有特点,体现出词人的弱德品质,如《鹧鸪天》词:“皎洁煎熬枉自痴。当年爱诵义山诗。酒边花外曾无分,雨冷窗寒有梦知。 人老去,愿都迟。蓦看图影起相思。心头一焰凭谁识,砥砺长明永夜时。”该词有序云:“友人寄赠‘老油灯’图影集一册,其中一盏与儿时旧家所点燃者极为相似,因忆昔年诵读李商隐《灯》诗。有‘皎洁终无倦,煎熬亦自求’及‘花时随酒远,雨后背窗休’之句,感赋此词。”迦陵先生历尽生活之困苦、人生之折磨。然其于逆境之中、压力之下,始终保持一种不变的持守,此其弱德之体现。这一点从其词中直接体现出来了。“皎洁煎熬枉自痴。当年爱诵义山诗。酒边花外曾无分,雨冷窗寒有梦知”,此上阙以灯写人,又以人指灯,均体现出于煎熬、苦寒之中的一种坚持,一份执着。下阙则由灯及人,传达出词人在“人老去。愿都迟”的情况下,在“心头一焰”无人识的情况下,仍然“砥砺长明永夜时”,仍旧坚持心中的志向。不放弃心头的愿望。此即迦陵词中体现出来的词人的弱德之美。
建国以后天津的旧体诗词创作除了本文所列举的诗词大家之外,还有一些较为有名的诗词作家。如王蜇堪、曹长河、杨绍箕、王焕墉、蒋倬云等人。另外。建国后天津成立了许多诗词社,如梦碧后社、天津诗词社、天津诗社、朝华诗社等等。这些诗词社成员也是天津旧体诗词创作的一股力量。总之,自明清至民国,乃至新中国成立后,天津的诗词创作一直未曾断绝,被各个时代不同的优秀作家传承着、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