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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四十八秒,徐永赫看了看手表,边喘着粗气边说,“啊哈!我又刷新记录了!”
很多人都觉得每天骑车上学这段路漫长又无聊,但徐永赫可不这么认为,他每次从家里推车子时,都像第一次骑车那样充满期待,原因?哈,因为他走的这段路程每一天都十分、极其、特别的——新鲜。
徐永赫是十分喜欢自行车这项运动的,因为他能骑得很快。他把骑车上学视作对自己速度的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因此他每次都把车骑得飞快,使这段路变得富有挑战性。他每天都故意走得很晚,徘徊在迟到的边缘,因为他觉得这样更有前进的动力,可以在压力下体验高速。只要一想到老班那凶神恶煞的脸,腿再酸也能一咬牙,猛蹬几下,这样才会不断有新纪录产生。
今天很难得,在没有任何老师监管的情况下徐永赫竟然老老实实地推车走向食堂前面的停车场。在平常,虽然学校严令禁止学生在校内骑车,但他才不管那一套昵,在校园里照样疾驰如飞,偶尔遇到校长出来巡视,他便立马从车上跳下来,但当校长背过身去,他又迅速跳上车继续向着食堂飞奔。然而每天违反校规的徐永赫不仅不反省自己的行为,还不停地骂学校:真是有病,把停车场建在那么远的地方还不让骑过去,我从家骑车到学校都用不了五分钟,却要花个五分钟把它推过去停,修身养性啊?
徐永赫总是把车扔下就往教室跑,从不锁车。主要原因是他懒,实在不想弯下腰去摆弄钥匙,而且他觉得骑车才用五分钟锁个车就花三分钟太不值得了,他给自己找的正当理由就是:那破车谁愿意偷啊,根本不用锁。
到了教室,放下书包,便开始每一天在学校的第一个任务——狂补作业,不知为什么,早上写作业仿佛特别有效率。在家写一个多小时的作业,在学校几分钟就搞定了,自然还是那“压力下出速度”的原理,当然在学校里还会有周围的同学齐心协力一起写。要是实在写不完就不交了。当个小组长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最大的福利就是不交作业也没人知道。因此,虽然徐永赫屡次出现在“作业最潦草”名单中,但从未出现在“不交作业”名单中。
但即使有这样的“优待”,这个差事徐永赫还是早就干够了的,为什么?哼,那是没叫你试试,早上一来有一大堆作业要补,桌子上却已经堆满了交过来的作业,你正在补作业却有人不停地喊你过去收作业,还有眼看着作业补不完了,还有人来跟你说话。一般这时候人的耐性都会差到极点,徐永赫的坏脾气因此得罪了不少兄弟,干这差事,真是牺牲啊。
“徐永赫,你怎么不理人啊,看谁呢!”李浩阳隔着老远喊道。
“你才看谁呢,没看我正背单词呢,下节英语课,你背了?”
“哎呀,你干嘛突然这么用功,再说老师肯定不检查,你中午去不去食堂?”
“不去,先打球去……”话没说完徐永赫又接着背起单词来。
“哎呀别背了,”李浩阳台上了徐永赫的英语书,“去吧去吧,我请你,我从我同桌那抢来一张饭卡,不花点我难受。”说着李浩阳挥了挥手中的那张饭卡,保存得那么好,一看就不是他的。
“嗯,哈哈,好。”
中午在食堂里,同学们排队打饭……
徐永赫和李浩阳在队伍中打闹,使原本就不安静的食堂更加吵闹了。
“你们两个就不能老实点?”终于有人抗议了。
“哎,华研你怎么也在这?”李浩阳转身看见了刚才发话的华研和孔若蓝。
“废话,这个时间我不在这能在哪?”华研白了他一眼。
“哎哎哎哎哎,”李浩阳突然盯着孔若蓝的饭盒叫起来,“你的饭盒怎么跟徐永赫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你才发现啊,”华研插嘴道,“我早就发现了,而且你没发现他俩的毛衣也是一样的吗?都是手工织的。”
李浩阳迅速转身把徐永赫的校服拉链拉开,还真的是一样呢!然后便开始“哦哦”地发出怪声,还时不时地坏笑着拽拽他的毛衣。
“死胖子你笑什么笑,往前走啊!”徐永赫吼起来,“前面留那么大空等人家来插队啊!你不饿我早饿死了!”边说着他边使劲地往前推李浩阳,使他们和孔若蓝之间保持距离。
一直到打完饭,徐永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李浩阳终于忍不住了,坏笑着问道: “你跟孔若蓝到底怎么回事啊?”
“谁会喜欢她啊!谁会喜欢那个笨得要死神经不正常脾气又坏透了的超级无敌大白痴啊!”徐永赫大吼大叫,饭粒喷了一桌子。
“咦?我可没说你喜欢她哦,是你自己说的……啊!”徐永赫一拳把他挥倒在地,转身就走,李浩阳知道他很生气,没再说话,只是站起来替他收好了饭盒。
与此同时,华研也十分好奇地逼问孔若蓝,在华研保证了N次绝对不跟别人说以后,孔若蓝终于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甜言蜜语威胁恐吓,缓缓道来:“其实,呃,就是……他是我哥啦,他妈妈是我二姨。”
“那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啊?”华研既失望又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徐永赫威胁我不准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说就是了。”孔若蓝无奈地答道。
对于有个妹妹这件事徐永赫从未向别人说过,因为他压根就不想有这么个妹妹。并不是孔若蓝如他所说是“笨得要死神经不正常脾气又坏透了的超级无敌大白痴”,事实上恰恰相反,在每一件事情上孔若蓝都要比他好得多。在家里,无论孔若蓝做什么都是值得表扬的,虽然他时常觉得不公平,但又不得不承认孔若蓝的优秀。孔若蓝学了小提琴他学了钢琴,孔若蓝小提琴早已过了十级而他却半途而废。学习成绩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在孔若蓝的名次上加一个零就是他的名次。孔若蓝擅长工笔画,他却什么也画不出来,虽然他能在运动会上跑100米拿个第二或第三,可孔若蓝次次都是800米第一。
大概是出于自卑,他受够了别人把他跟孔若蓝比较,所以他才宁愿被人误会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妹妹。徐永赫对孔若蓝的态度总是很不好,但是心底里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很讨人喜欢,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故意去气她,特别是在别人面前。
徐永赫有时很气愤他的长处别人竟然都看不到:他琴弹得不怎么样但是会写曲子,他唱歌也很好听,他篮球打得不赖,骑车也能骑得很快。但他没有注意到,他不喜欢别人拿他跟孔若蓝比较,他却总是自己跟她比。
“徐永赫!中午去不去食堂!”李浩阳又兴奋地跑过来拍徐永赫的肩。
“不去了,你又抢了谁的饭卡?自己多吃点吧,中午不是有球赛吗,我来不及。”
“哦,对!球赛是今天啊,那我也不去了。”李浩阳说。
“你什么脑子啊,这都能忘。”徐永赫白他一眼。
说到篮球赛,这可是徐永赫一直盼着的,他怎么能忘呢!因为他很喜欢篮球——当然也是因为他打得好才喜欢。不管怎样,在球场上是他极少可以风光的时候。
中午,徐永赫啃了个面包就往球场跑去了,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了。他不禁还是有些紧张,他瞥了一眼,发现孔若蓝和华研也在人群里看,便突如其来地有了些压力,觉得一定要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特别想向孔若蓝证明他的能力。
开场很顺利,他们先抢到了球,比赛开始了不到一分钟,徐永赫就投了一个三分球,紧接着守在 篮下的队友又把球抛进了篮圈,徐永赫听到他们班女生激动地大叫起来,心里更加有了底气。接着他们越打越顺,上半场结束,他们领先对手14分。
“喂!哈哈,你们要继续加油啊。”中场休息时,孔若蓝兴奋地跑过来说,顺手递给徐永赫一瓶水。徐永赫接过了水以后以一个微笑回应,这是头一次,孔若蓝对他说话他没有吼她,大概是在球场上找到了一些平衡感吧。
下半场开始,徐永赫并没有上场,站在一旁观战。然而不知是不是交换了场地以后篮圈认生,他们班竟然百投不中,不到五分钟,与对手的差距竟然缩小到了2分。接着换徐永赫上场,然而形势并没有扭转——比分平了!他们被反超了!不知是不是由于心里烦躁,他们班的人开始频频犯规,罚球权不断落入对方手中,眼看还有五分钟比赛就结束了,他们还落后对手8分。
徐永赫换下场休息,看着场上的战况,心里有些泄气。
“哎呀,我们要输了……”徐永赫隐隐约约听见了华研的声音,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
“不会的,我们会赢的,徐永赫告诉我他会赢,他很厉害”。他说会赢就一定会赢。
徐永赫听见了孔若蓝的声音心里一愣:这话我说过吗?不过“他很厉害”这四个字更让他一惊,孔若蓝认为他厉害,那个自己有些崇拜却又不敢承认的妹妹认为他厉害,那么,他一定要证明,他确实有这么厉害。
“老师,换人!”徐永赫随即大喊一声,上了场,比赛还剩三分钟。
经过最后的暂停,他们班的每个人都似乎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比赛进行到了最后,都不禁觉得有些乏力,不过好在在他们的努力配合下,比分追回了不少,可是,还有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他们还落后2分,此时球又不在他们手上。全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心都悬在一根线上,生怕大声呼吸它就会掉下来。
“后面,防住——”徐永赫大喊,然而无济于事,对方已经跃起把球抛向了篮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在篮圈上划了一周,然后——从篮圈边缘上掉了下来,没进!
徐永赫他们顿时士气高涨,站在篮圈下的队友凭借身高优势一把抢过球传给了徐永赫,场上所有的人又迅速冲到了对面的篮圈下,带球的徐永赫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了人。徐永赫把球带到了三分线附近,篮下的队友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而对手也充分做好了拦下这个球的准备,关键就在这一球了,千万不能落入对方手中。徐永赫一跃而起,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但球,却没有落入队友手中。
球,直接落入了篮圈中,三分!他们在最后的一分钟反超了!
看台上他们班的女生沸腾了,大声欢呼起来。
然而比赛并没有结束,在他们欢呼时,球却被对方抢了去,并迅速冲向篮圈,待他们反应过来,球已经被带到篮下了,等他们也冲过来时,拿球的人已经腾空跃起了,眼见着,球在篮圈上弹了一下,跳入圈中。
全场又一次沸腾了,欢呼尖叫的人不同而已,比赛,结束了。
徐永赫一下子愣住了,呆站在球场中间动弹不得,双目无神地望着篮圈,在喝彩声中,他的耳边只有球穿过篮圈落地的声音。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半分钟前他有了平生第一次的自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看着孔若蓝出人头地,头一次,他觉得可以让孔若蓝为他欢呼;头一次:他可以有资本骄傲地面对孔若蓝。但是,这是怎么回事。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这么不喜欢我?
“嘿!走啦,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李浩阳过来拍拍木头人一样的徐永赫。
徐永赫说不出话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净了一般。
“喂!你不至于吧,不过是场比赛嘛,输了怕什么,再说你最后那个三分球超爽的,走了走了。”李浩阳拽着徐永赫的衣服,要拉他走,可徐永赫还是一动不动。
“哎呀走啦!输场球你还不活了呀,再说你今天打得这么好,就属你得分最多,上课了呀,还有四场呢,依你今天这个状态,我们稳赢啊,走走走,后天再好好打。”李浩阳便生拉硬扯地把他拽回了教室。徐永赫也搞不懂自己干嘛突然这么在乎一场球,不过听李浩阳一说,心里好受多了,觉得有朋友真好。
这节是自习课,但教室里同学们却仍在吵吵闹闹地谈论刚才的球赛,徐永赫听到很少有人对失败感到失落,相反已经有不少女生对他崇拜得不行,把他开场和最后的那个三分球以及整场的表现渲染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听了。
“可还是输了啊,”他突然听见孔若蓝的声音,“比赛还没有结束就高兴得那么早,难道他们不该反省一下吗?整场打得那么精彩最后却毁于一旦。”
“你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难道你刚才没有欢呼吗?”听到这句话徐永赫突然又恢复了本性,对孔若蓝大吼起来。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这么浮躁还是会输的。”孔若蓝站起来转身对着徐永赫铿锵有力地说道。
不知怎么,徐永赫心里突然来了很大的火,像是被压抑了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他红着眼大喊道:“就你厉害!你最能l你从来都看不起我,好啊,是我拖累了大家,我退出球队,从下一场比赛开始我不打了!”徐永赫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走出了教室。
“喂!现在在上课啊!”华研喊起来,此时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转身而去的徐永赫,谁也不敢问为什么徐永赫突然大喊不打球了。
等徐永赫冷静下来,他就后悔自己那么冲动说不打球了,他毕竟是他们班的主力。但话他已经撂下了,虽然前前后后几乎他们班的每一个人都来求过他,但他就是不肯松口,他就等孔若蓝来求他。但是一直到比赛开始,孔若蓝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结果徐永赫就真的赌气没有上场。
然而比赛结果更是让徐永赫下不来台了,他们竟然赢了,徐永赫更加心灰意冷,他和孔若蓝的关系也更差了。
第三场比赛,对手是劲敌,徐永赫便顾不得那么多,撇下面子上场了,算是老天有眼,他们赢得相当出彩。下面的几场比赛也十分顺利,他们班终于以四胜一负赢得了最终胜利。
为了庆祝,他们班的几个女生凑钱请每一位队员喝奶茶,徐永赫回头看了一眼是孔若蓝在发奶茶,便转身要走。
“徐永赫,也有你的哎!虽然你赌气缺席了一场,但看在你后面的表现上,我们还是决定算你一份。”孔若蓝笑着说。
“我最讨厌甜的了。”徐永赫并没有消气。
“我知道啊,所以给你买了一杯咸的。”孔若蓝还是一张笑脸。
“奶茶有咸的?”徐永赫停下了脚步,但神色没有一点点好转。
“不信你尝尝。”孔若蓝向前走了几步,把奶茶塞到徐永赫手里。
徐永赫便喝了一口,哪里是成的,分明就是甜的!
“哎,反正你喝过别人也不能喝了,不准浪费!”孔若蓝笑得更灿烂了。不仅她笑了,全班同学也都笑了。
但徐永赫却不领情,紧锁双眉,把手里的奶茶使劲地摔在地上,又一次转身就走。李浩阳追上来,他却大喊:“滚呐l离我远一点!”
华研跑过来帮孔若蓝擦溅到她身上的奶茶,问 道:“你没事吧?他不是你哥吗?”
“是啊,不过他一直对我这样,我都习惯了。”
徐永赫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就想干脆去顶楼弹琴算了。经过校门口时,看到一些不走正道的外校学生在校门口纠缠,正好徐永赫这时候很想打人而他们又一副很欠扁的样子,但是徐永赫告诉自己刚刚跟老师保证过不再惹事,便转身大步跑向了琴房。谁知连琴房也不给他面子,大门紧锁着,徐永赫狠踹了几下门只好无奈地走了,他又不想回教室,就漫无目的地在顶楼转悠。
走着走着,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觉得奇怪。因为顶楼一般是没有人来的,他便顺着声音找去。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在楼梯口,就是刚才校门口的那些人,正围着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女生。徐永赫没办法走近,所以看不清那女生是谁,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徐永赫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那些人终于走了,但那个女生没有走,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他便向着那个女生走过去。
他渐渐看清了那个女生的样子,高高束起的马尾有些凌乱,前额碎碎的头发紧贴在脸上,白净的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薄薄的嘴唇被牙紧咬着,倔强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丝不安和害怕,但仍然骄傲地站得笔直,那正是——孔若蓝。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徐永赫问道。
孔若蓝抬头看了看徐永赫,此时的孔若蓝已和刚才操场上的孔若蓝判若两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你怎么会跟他们来往?我还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啊,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把他们带进学校有什么后果?”孔若蓝经过徐永赫身边的时候,他冷冷地说,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孔若蓝停了停脚步,但终究没有回过头来,反而风一样地跑下楼去,徐永赫知道,她一定哭了。
第二天,课间操时学生处主任突然讲话:“今天早上有好几位同学向我反映昨天下午受到外校人员的勒索,都被其抢走了随身带的钱物。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是本校同学带进来的,那你最好到我这里承认错误而且保证以后不再跟他们来往。否则,学校一旦查明,将对该同学做出开除处理。如果不是本校同学带进来的。有谁再在学校里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即上报学生处。”
徐永赫回头望望孔若蓝,他立刻从她那故作镇定的脸上读到了不安和慌乱。孔若蓝瞥到徐永赫正在看他,猛地低下头,不知怎么,她此时竟如此害怕看到徐永赫。
“孔大小姐,”散会回班以后,徐永赫叫住了孔若蓝,孔若蓝只是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看,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徐永赫走到她前面,面对着她,还是一样冷冷地说:“主任说的那些人,是你带进来的吧。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在学校里看见他们,否则,我一定会揭发你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孔若蓝又哭了,就一直呆站在那里。
接下来几天,徐永赫发现孔若蓝越来越不正常,先是放学后不走她平常回家的路,绕得很远,徐永赫跟踪了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只是绕了很多路以后回家。接着孔若蓝干脆不骑车,改坐公交车回家,而且每天坐不一样的车次。再后来要不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就背着书包跑了,要不就是放学半个多小时以后才走。徐永赫觉得纳闷,孔若蓝这个向来严格遵守学校各项变态校规的乖宝宝,最近怎么会有这么多反常的行为?他又不肯拉下面子去问孔若蓝到底怎么了,就这样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两个星期左右,他又看到了那些人,还是一样在顶楼,还是一样围着孔若蓝。
徐永赫憋不住了,一天课间他找到了华研,问道: “你知不知道最近孔若蓝在干什么?” 华研显然有些吃惊地看着徐永赫,说:“什么干什么?”
“你别装了,她最近行为太不正常了。”徐永赫愤然。
“哟,你那么关心她干吗?”华研故意逗了一下徐永赫,不过看见徐永赫脸色在变,赶紧回归正题,“你自己问她就是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心事跟别人说,我也不逼她,信不信由你。”
但徐永赫还是不想去问孔若蓝,一直得不到答案反而让他的脾气又来了,他想: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她从来都没关心过我,我担心她那么多干嘛,学校抓她活该。
此后,徐永赫便不再跟踪孔若蓝了,但班主任在班里会时常提起此事,请同学们注意。每当这时,徐永赫就故意冷言冷语旁敲侧击激孔若蓝,有一次,孔若蓝紧张得连使劲喘气都不敢,却硬要装出没事人一样。
结果没过几天,那一群人又来学校了,竟然还是没有人发现。徐永赫本来懒得管了,但是,这一次被勒索的人当中,竟然也包括李浩阳。
徐永赫听李浩阳说了以后立马冲到了顶楼,那些人已经不在了,但孔若蓝还在那里。他快步走过去,比平常更不留情地说:“我要去揭发你。”然后不顾眼神绝望的孔若蓝,转身就走。
可是他没想到,他刚走了没几步,孔若蓝就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他,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地说:“哥,不要,求求你,帮帮我。”
徐永赫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骄傲的孔若蓝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突然就软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孔若蓝,慢慢地说:“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若蓝低下头,仿佛还是有些顾虑,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有一天晚上,爸妈都不在家,我闷得慌,就去海边走了走,大概快十一点了吧,我妈打电话来问我这么晚了人在哪里,我只好骗她说在华研家,她就说我怎么这么不像话,然后就要来接我。没办法,我赶紧跑向华研家,为了快一点,我是从那个小树林里穿过去的,结果我在小树林里碰见了那些人,正好看见他们勒索一个女生,我吓得赶紧跑了。我以为他们没有看见我,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竟然找到我们学校来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见了我一面就能找到我,所以很害怕……”
“他们不是你带进来的?”徐永赫插嘴,“他们来找你干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来威胁我不准跟任何人说。”
“你应该跟老师说的,或者跟大姨大姨夫说。”徐永赫说。
“我觉得那群人不好惹,就想还是不去惹那个麻烦了,我以为忘了这件事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他们接着又去勒索我们学校的同学了,本来我在考虑要去跟老师说,结果那天下午放学路上又碰见他们了,他们竟然知道我家和我回家的路!”
“哦,所以你才会行为那么古怪,是为了躲他们呀。那他们后来来找你干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来确定我有没有跟老师说吧,可是谁知道他们每来一次,就勒索一次我们学校的同学,他们太过分了!我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害怕……”说着说着,孔若蓝又快要哭了。
“你傻呀,走,我们去跟老师说。”徐永赫拽起孔若蓝的衣服大步走起来。
“不行不行……”孔若蓝甩开徐永赫的手,“学校知道我一直瞒着不说会开除我的,再说我爸妈非杀了我不可!”
“哎呀,不会的,你看我打了那么多人学校都没有开除我,放心啦,你那么乖,再说你既没把他们带进学校,又没协助他们勒索同学,你怕什么,走啦。”
“不行……我怕……我真的害怕。”孔若蓝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
“那你就呆在这里,我去说,在这里等我。”
徐永赫刚要走孔若蓝又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徐永赫突然笑了,说:“怕什么,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人家欺负我徐永赫的妹妹的。”
“我不会让人家欺负我徐永赫的妹妹的”。随着徐永赫匆匆离去的身影,这句话回荡在孔若蓝的耳边,她好像有了依靠,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有一个哥哥。
“走吧,已经放学了,我送你回家,”徐永赫用手拉起了蜷缩在顶楼一角的孔若蓝,“好啦,没事了,摆那个臭脸给谁看啊,走啦,我请你喝咸的奶茶。”说完顺手递给孔若蓝一杯奶茶。
“真的有咸的奶茶?”孔若蓝接过奶茶。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徐永赫笑道。
徐永赫规规矩矩地把车子推出了校门口,拉着孔若蓝说:“来,我带你。”
还没等孔若蓝完全坐稳,他们已经飞出去二十多米了。
“你好厉害呀,带着个人还骑得这么快。”
“快个头啦,这还叫快,我骑一个快的你看看?”
“好啊!”孔若蓝的脸上又出现了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那你小心别掉下去哦。”
“嗯,对了,你篮球真的打得好棒啊……”
很多人都觉得每天骑车上学这段路漫长又无聊,但徐永赫可不这么认为,他每次从家里推车子时,都像第一次骑车那样充满期待,原因?哈,因为他走的这段路程每一天都十分、极其、特别的——新鲜。
徐永赫是十分喜欢自行车这项运动的,因为他能骑得很快。他把骑车上学视作对自己速度的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因此他每次都把车骑得飞快,使这段路变得富有挑战性。他每天都故意走得很晚,徘徊在迟到的边缘,因为他觉得这样更有前进的动力,可以在压力下体验高速。只要一想到老班那凶神恶煞的脸,腿再酸也能一咬牙,猛蹬几下,这样才会不断有新纪录产生。
今天很难得,在没有任何老师监管的情况下徐永赫竟然老老实实地推车走向食堂前面的停车场。在平常,虽然学校严令禁止学生在校内骑车,但他才不管那一套昵,在校园里照样疾驰如飞,偶尔遇到校长出来巡视,他便立马从车上跳下来,但当校长背过身去,他又迅速跳上车继续向着食堂飞奔。然而每天违反校规的徐永赫不仅不反省自己的行为,还不停地骂学校:真是有病,把停车场建在那么远的地方还不让骑过去,我从家骑车到学校都用不了五分钟,却要花个五分钟把它推过去停,修身养性啊?
徐永赫总是把车扔下就往教室跑,从不锁车。主要原因是他懒,实在不想弯下腰去摆弄钥匙,而且他觉得骑车才用五分钟锁个车就花三分钟太不值得了,他给自己找的正当理由就是:那破车谁愿意偷啊,根本不用锁。
到了教室,放下书包,便开始每一天在学校的第一个任务——狂补作业,不知为什么,早上写作业仿佛特别有效率。在家写一个多小时的作业,在学校几分钟就搞定了,自然还是那“压力下出速度”的原理,当然在学校里还会有周围的同学齐心协力一起写。要是实在写不完就不交了。当个小组长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最大的福利就是不交作业也没人知道。因此,虽然徐永赫屡次出现在“作业最潦草”名单中,但从未出现在“不交作业”名单中。
但即使有这样的“优待”,这个差事徐永赫还是早就干够了的,为什么?哼,那是没叫你试试,早上一来有一大堆作业要补,桌子上却已经堆满了交过来的作业,你正在补作业却有人不停地喊你过去收作业,还有眼看着作业补不完了,还有人来跟你说话。一般这时候人的耐性都会差到极点,徐永赫的坏脾气因此得罪了不少兄弟,干这差事,真是牺牲啊。
“徐永赫,你怎么不理人啊,看谁呢!”李浩阳隔着老远喊道。
“你才看谁呢,没看我正背单词呢,下节英语课,你背了?”
“哎呀,你干嘛突然这么用功,再说老师肯定不检查,你中午去不去食堂?”
“不去,先打球去……”话没说完徐永赫又接着背起单词来。
“哎呀别背了,”李浩阳台上了徐永赫的英语书,“去吧去吧,我请你,我从我同桌那抢来一张饭卡,不花点我难受。”说着李浩阳挥了挥手中的那张饭卡,保存得那么好,一看就不是他的。
“嗯,哈哈,好。”
中午在食堂里,同学们排队打饭……
徐永赫和李浩阳在队伍中打闹,使原本就不安静的食堂更加吵闹了。
“你们两个就不能老实点?”终于有人抗议了。
“哎,华研你怎么也在这?”李浩阳转身看见了刚才发话的华研和孔若蓝。
“废话,这个时间我不在这能在哪?”华研白了他一眼。
“哎哎哎哎哎,”李浩阳突然盯着孔若蓝的饭盒叫起来,“你的饭盒怎么跟徐永赫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你才发现啊,”华研插嘴道,“我早就发现了,而且你没发现他俩的毛衣也是一样的吗?都是手工织的。”
李浩阳迅速转身把徐永赫的校服拉链拉开,还真的是一样呢!然后便开始“哦哦”地发出怪声,还时不时地坏笑着拽拽他的毛衣。
“死胖子你笑什么笑,往前走啊!”徐永赫吼起来,“前面留那么大空等人家来插队啊!你不饿我早饿死了!”边说着他边使劲地往前推李浩阳,使他们和孔若蓝之间保持距离。
一直到打完饭,徐永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李浩阳终于忍不住了,坏笑着问道: “你跟孔若蓝到底怎么回事啊?”
“谁会喜欢她啊!谁会喜欢那个笨得要死神经不正常脾气又坏透了的超级无敌大白痴啊!”徐永赫大吼大叫,饭粒喷了一桌子。
“咦?我可没说你喜欢她哦,是你自己说的……啊!”徐永赫一拳把他挥倒在地,转身就走,李浩阳知道他很生气,没再说话,只是站起来替他收好了饭盒。
与此同时,华研也十分好奇地逼问孔若蓝,在华研保证了N次绝对不跟别人说以后,孔若蓝终于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甜言蜜语威胁恐吓,缓缓道来:“其实,呃,就是……他是我哥啦,他妈妈是我二姨。”
“那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啊?”华研既失望又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徐永赫威胁我不准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说就是了。”孔若蓝无奈地答道。
对于有个妹妹这件事徐永赫从未向别人说过,因为他压根就不想有这么个妹妹。并不是孔若蓝如他所说是“笨得要死神经不正常脾气又坏透了的超级无敌大白痴”,事实上恰恰相反,在每一件事情上孔若蓝都要比他好得多。在家里,无论孔若蓝做什么都是值得表扬的,虽然他时常觉得不公平,但又不得不承认孔若蓝的优秀。孔若蓝学了小提琴他学了钢琴,孔若蓝小提琴早已过了十级而他却半途而废。学习成绩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在孔若蓝的名次上加一个零就是他的名次。孔若蓝擅长工笔画,他却什么也画不出来,虽然他能在运动会上跑100米拿个第二或第三,可孔若蓝次次都是800米第一。
大概是出于自卑,他受够了别人把他跟孔若蓝比较,所以他才宁愿被人误会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妹妹。徐永赫对孔若蓝的态度总是很不好,但是心底里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很讨人喜欢,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故意去气她,特别是在别人面前。
徐永赫有时很气愤他的长处别人竟然都看不到:他琴弹得不怎么样但是会写曲子,他唱歌也很好听,他篮球打得不赖,骑车也能骑得很快。但他没有注意到,他不喜欢别人拿他跟孔若蓝比较,他却总是自己跟她比。
“徐永赫!中午去不去食堂!”李浩阳又兴奋地跑过来拍徐永赫的肩。
“不去了,你又抢了谁的饭卡?自己多吃点吧,中午不是有球赛吗,我来不及。”
“哦,对!球赛是今天啊,那我也不去了。”李浩阳说。
“你什么脑子啊,这都能忘。”徐永赫白他一眼。
说到篮球赛,这可是徐永赫一直盼着的,他怎么能忘呢!因为他很喜欢篮球——当然也是因为他打得好才喜欢。不管怎样,在球场上是他极少可以风光的时候。
中午,徐永赫啃了个面包就往球场跑去了,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了。他不禁还是有些紧张,他瞥了一眼,发现孔若蓝和华研也在人群里看,便突如其来地有了些压力,觉得一定要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特别想向孔若蓝证明他的能力。
开场很顺利,他们先抢到了球,比赛开始了不到一分钟,徐永赫就投了一个三分球,紧接着守在 篮下的队友又把球抛进了篮圈,徐永赫听到他们班女生激动地大叫起来,心里更加有了底气。接着他们越打越顺,上半场结束,他们领先对手14分。
“喂!哈哈,你们要继续加油啊。”中场休息时,孔若蓝兴奋地跑过来说,顺手递给徐永赫一瓶水。徐永赫接过了水以后以一个微笑回应,这是头一次,孔若蓝对他说话他没有吼她,大概是在球场上找到了一些平衡感吧。
下半场开始,徐永赫并没有上场,站在一旁观战。然而不知是不是交换了场地以后篮圈认生,他们班竟然百投不中,不到五分钟,与对手的差距竟然缩小到了2分。接着换徐永赫上场,然而形势并没有扭转——比分平了!他们被反超了!不知是不是由于心里烦躁,他们班的人开始频频犯规,罚球权不断落入对方手中,眼看还有五分钟比赛就结束了,他们还落后对手8分。
徐永赫换下场休息,看着场上的战况,心里有些泄气。
“哎呀,我们要输了……”徐永赫隐隐约约听见了华研的声音,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
“不会的,我们会赢的,徐永赫告诉我他会赢,他很厉害”。他说会赢就一定会赢。
徐永赫听见了孔若蓝的声音心里一愣:这话我说过吗?不过“他很厉害”这四个字更让他一惊,孔若蓝认为他厉害,那个自己有些崇拜却又不敢承认的妹妹认为他厉害,那么,他一定要证明,他确实有这么厉害。
“老师,换人!”徐永赫随即大喊一声,上了场,比赛还剩三分钟。
经过最后的暂停,他们班的每个人都似乎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比赛进行到了最后,都不禁觉得有些乏力,不过好在在他们的努力配合下,比分追回了不少,可是,还有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他们还落后2分,此时球又不在他们手上。全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心都悬在一根线上,生怕大声呼吸它就会掉下来。
“后面,防住——”徐永赫大喊,然而无济于事,对方已经跃起把球抛向了篮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在篮圈上划了一周,然后——从篮圈边缘上掉了下来,没进!
徐永赫他们顿时士气高涨,站在篮圈下的队友凭借身高优势一把抢过球传给了徐永赫,场上所有的人又迅速冲到了对面的篮圈下,带球的徐永赫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了人。徐永赫把球带到了三分线附近,篮下的队友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而对手也充分做好了拦下这个球的准备,关键就在这一球了,千万不能落入对方手中。徐永赫一跃而起,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但球,却没有落入队友手中。
球,直接落入了篮圈中,三分!他们在最后的一分钟反超了!
看台上他们班的女生沸腾了,大声欢呼起来。
然而比赛并没有结束,在他们欢呼时,球却被对方抢了去,并迅速冲向篮圈,待他们反应过来,球已经被带到篮下了,等他们也冲过来时,拿球的人已经腾空跃起了,眼见着,球在篮圈上弹了一下,跳入圈中。
全场又一次沸腾了,欢呼尖叫的人不同而已,比赛,结束了。
徐永赫一下子愣住了,呆站在球场中间动弹不得,双目无神地望着篮圈,在喝彩声中,他的耳边只有球穿过篮圈落地的声音。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半分钟前他有了平生第一次的自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看着孔若蓝出人头地,头一次,他觉得可以让孔若蓝为他欢呼;头一次:他可以有资本骄傲地面对孔若蓝。但是,这是怎么回事。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这么不喜欢我?
“嘿!走啦,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李浩阳过来拍拍木头人一样的徐永赫。
徐永赫说不出话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净了一般。
“喂!你不至于吧,不过是场比赛嘛,输了怕什么,再说你最后那个三分球超爽的,走了走了。”李浩阳拽着徐永赫的衣服,要拉他走,可徐永赫还是一动不动。
“哎呀走啦!输场球你还不活了呀,再说你今天打得这么好,就属你得分最多,上课了呀,还有四场呢,依你今天这个状态,我们稳赢啊,走走走,后天再好好打。”李浩阳便生拉硬扯地把他拽回了教室。徐永赫也搞不懂自己干嘛突然这么在乎一场球,不过听李浩阳一说,心里好受多了,觉得有朋友真好。
这节是自习课,但教室里同学们却仍在吵吵闹闹地谈论刚才的球赛,徐永赫听到很少有人对失败感到失落,相反已经有不少女生对他崇拜得不行,把他开场和最后的那个三分球以及整场的表现渲染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听了。
“可还是输了啊,”他突然听见孔若蓝的声音,“比赛还没有结束就高兴得那么早,难道他们不该反省一下吗?整场打得那么精彩最后却毁于一旦。”
“你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难道你刚才没有欢呼吗?”听到这句话徐永赫突然又恢复了本性,对孔若蓝大吼起来。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这么浮躁还是会输的。”孔若蓝站起来转身对着徐永赫铿锵有力地说道。
不知怎么,徐永赫心里突然来了很大的火,像是被压抑了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他红着眼大喊道:“就你厉害!你最能l你从来都看不起我,好啊,是我拖累了大家,我退出球队,从下一场比赛开始我不打了!”徐永赫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走出了教室。
“喂!现在在上课啊!”华研喊起来,此时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转身而去的徐永赫,谁也不敢问为什么徐永赫突然大喊不打球了。
等徐永赫冷静下来,他就后悔自己那么冲动说不打球了,他毕竟是他们班的主力。但话他已经撂下了,虽然前前后后几乎他们班的每一个人都来求过他,但他就是不肯松口,他就等孔若蓝来求他。但是一直到比赛开始,孔若蓝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结果徐永赫就真的赌气没有上场。
然而比赛结果更是让徐永赫下不来台了,他们竟然赢了,徐永赫更加心灰意冷,他和孔若蓝的关系也更差了。
第三场比赛,对手是劲敌,徐永赫便顾不得那么多,撇下面子上场了,算是老天有眼,他们赢得相当出彩。下面的几场比赛也十分顺利,他们班终于以四胜一负赢得了最终胜利。
为了庆祝,他们班的几个女生凑钱请每一位队员喝奶茶,徐永赫回头看了一眼是孔若蓝在发奶茶,便转身要走。
“徐永赫,也有你的哎!虽然你赌气缺席了一场,但看在你后面的表现上,我们还是决定算你一份。”孔若蓝笑着说。
“我最讨厌甜的了。”徐永赫并没有消气。
“我知道啊,所以给你买了一杯咸的。”孔若蓝还是一张笑脸。
“奶茶有咸的?”徐永赫停下了脚步,但神色没有一点点好转。
“不信你尝尝。”孔若蓝向前走了几步,把奶茶塞到徐永赫手里。
徐永赫便喝了一口,哪里是成的,分明就是甜的!
“哎,反正你喝过别人也不能喝了,不准浪费!”孔若蓝笑得更灿烂了。不仅她笑了,全班同学也都笑了。
但徐永赫却不领情,紧锁双眉,把手里的奶茶使劲地摔在地上,又一次转身就走。李浩阳追上来,他却大喊:“滚呐l离我远一点!”
华研跑过来帮孔若蓝擦溅到她身上的奶茶,问 道:“你没事吧?他不是你哥吗?”
“是啊,不过他一直对我这样,我都习惯了。”
徐永赫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就想干脆去顶楼弹琴算了。经过校门口时,看到一些不走正道的外校学生在校门口纠缠,正好徐永赫这时候很想打人而他们又一副很欠扁的样子,但是徐永赫告诉自己刚刚跟老师保证过不再惹事,便转身大步跑向了琴房。谁知连琴房也不给他面子,大门紧锁着,徐永赫狠踹了几下门只好无奈地走了,他又不想回教室,就漫无目的地在顶楼转悠。
走着走着,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觉得奇怪。因为顶楼一般是没有人来的,他便顺着声音找去。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在楼梯口,就是刚才校门口的那些人,正围着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女生。徐永赫没办法走近,所以看不清那女生是谁,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徐永赫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那些人终于走了,但那个女生没有走,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他便向着那个女生走过去。
他渐渐看清了那个女生的样子,高高束起的马尾有些凌乱,前额碎碎的头发紧贴在脸上,白净的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薄薄的嘴唇被牙紧咬着,倔强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丝不安和害怕,但仍然骄傲地站得笔直,那正是——孔若蓝。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徐永赫问道。
孔若蓝抬头看了看徐永赫,此时的孔若蓝已和刚才操场上的孔若蓝判若两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你怎么会跟他们来往?我还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啊,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把他们带进学校有什么后果?”孔若蓝经过徐永赫身边的时候,他冷冷地说,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孔若蓝停了停脚步,但终究没有回过头来,反而风一样地跑下楼去,徐永赫知道,她一定哭了。
第二天,课间操时学生处主任突然讲话:“今天早上有好几位同学向我反映昨天下午受到外校人员的勒索,都被其抢走了随身带的钱物。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是本校同学带进来的,那你最好到我这里承认错误而且保证以后不再跟他们来往。否则,学校一旦查明,将对该同学做出开除处理。如果不是本校同学带进来的。有谁再在学校里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即上报学生处。”
徐永赫回头望望孔若蓝,他立刻从她那故作镇定的脸上读到了不安和慌乱。孔若蓝瞥到徐永赫正在看他,猛地低下头,不知怎么,她此时竟如此害怕看到徐永赫。
“孔大小姐,”散会回班以后,徐永赫叫住了孔若蓝,孔若蓝只是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看,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徐永赫走到她前面,面对着她,还是一样冷冷地说:“主任说的那些人,是你带进来的吧。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在学校里看见他们,否则,我一定会揭发你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孔若蓝又哭了,就一直呆站在那里。
接下来几天,徐永赫发现孔若蓝越来越不正常,先是放学后不走她平常回家的路,绕得很远,徐永赫跟踪了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只是绕了很多路以后回家。接着孔若蓝干脆不骑车,改坐公交车回家,而且每天坐不一样的车次。再后来要不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就背着书包跑了,要不就是放学半个多小时以后才走。徐永赫觉得纳闷,孔若蓝这个向来严格遵守学校各项变态校规的乖宝宝,最近怎么会有这么多反常的行为?他又不肯拉下面子去问孔若蓝到底怎么了,就这样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两个星期左右,他又看到了那些人,还是一样在顶楼,还是一样围着孔若蓝。
徐永赫憋不住了,一天课间他找到了华研,问道: “你知不知道最近孔若蓝在干什么?” 华研显然有些吃惊地看着徐永赫,说:“什么干什么?”
“你别装了,她最近行为太不正常了。”徐永赫愤然。
“哟,你那么关心她干吗?”华研故意逗了一下徐永赫,不过看见徐永赫脸色在变,赶紧回归正题,“你自己问她就是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心事跟别人说,我也不逼她,信不信由你。”
但徐永赫还是不想去问孔若蓝,一直得不到答案反而让他的脾气又来了,他想: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她从来都没关心过我,我担心她那么多干嘛,学校抓她活该。
此后,徐永赫便不再跟踪孔若蓝了,但班主任在班里会时常提起此事,请同学们注意。每当这时,徐永赫就故意冷言冷语旁敲侧击激孔若蓝,有一次,孔若蓝紧张得连使劲喘气都不敢,却硬要装出没事人一样。
结果没过几天,那一群人又来学校了,竟然还是没有人发现。徐永赫本来懒得管了,但是,这一次被勒索的人当中,竟然也包括李浩阳。
徐永赫听李浩阳说了以后立马冲到了顶楼,那些人已经不在了,但孔若蓝还在那里。他快步走过去,比平常更不留情地说:“我要去揭发你。”然后不顾眼神绝望的孔若蓝,转身就走。
可是他没想到,他刚走了没几步,孔若蓝就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他,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地说:“哥,不要,求求你,帮帮我。”
徐永赫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骄傲的孔若蓝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突然就软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孔若蓝,慢慢地说:“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若蓝低下头,仿佛还是有些顾虑,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有一天晚上,爸妈都不在家,我闷得慌,就去海边走了走,大概快十一点了吧,我妈打电话来问我这么晚了人在哪里,我只好骗她说在华研家,她就说我怎么这么不像话,然后就要来接我。没办法,我赶紧跑向华研家,为了快一点,我是从那个小树林里穿过去的,结果我在小树林里碰见了那些人,正好看见他们勒索一个女生,我吓得赶紧跑了。我以为他们没有看见我,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竟然找到我们学校来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见了我一面就能找到我,所以很害怕……”
“他们不是你带进来的?”徐永赫插嘴,“他们来找你干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来威胁我不准跟任何人说。”
“你应该跟老师说的,或者跟大姨大姨夫说。”徐永赫说。
“我觉得那群人不好惹,就想还是不去惹那个麻烦了,我以为忘了这件事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他们接着又去勒索我们学校的同学了,本来我在考虑要去跟老师说,结果那天下午放学路上又碰见他们了,他们竟然知道我家和我回家的路!”
“哦,所以你才会行为那么古怪,是为了躲他们呀。那他们后来来找你干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来确定我有没有跟老师说吧,可是谁知道他们每来一次,就勒索一次我们学校的同学,他们太过分了!我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害怕……”说着说着,孔若蓝又快要哭了。
“你傻呀,走,我们去跟老师说。”徐永赫拽起孔若蓝的衣服大步走起来。
“不行不行……”孔若蓝甩开徐永赫的手,“学校知道我一直瞒着不说会开除我的,再说我爸妈非杀了我不可!”
“哎呀,不会的,你看我打了那么多人学校都没有开除我,放心啦,你那么乖,再说你既没把他们带进学校,又没协助他们勒索同学,你怕什么,走啦。”
“不行……我怕……我真的害怕。”孔若蓝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
“那你就呆在这里,我去说,在这里等我。”
徐永赫刚要走孔若蓝又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徐永赫突然笑了,说:“怕什么,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人家欺负我徐永赫的妹妹的。”
“我不会让人家欺负我徐永赫的妹妹的”。随着徐永赫匆匆离去的身影,这句话回荡在孔若蓝的耳边,她好像有了依靠,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有一个哥哥。
“走吧,已经放学了,我送你回家,”徐永赫用手拉起了蜷缩在顶楼一角的孔若蓝,“好啦,没事了,摆那个臭脸给谁看啊,走啦,我请你喝咸的奶茶。”说完顺手递给孔若蓝一杯奶茶。
“真的有咸的奶茶?”孔若蓝接过奶茶。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徐永赫笑道。
徐永赫规规矩矩地把车子推出了校门口,拉着孔若蓝说:“来,我带你。”
还没等孔若蓝完全坐稳,他们已经飞出去二十多米了。
“你好厉害呀,带着个人还骑得这么快。”
“快个头啦,这还叫快,我骑一个快的你看看?”
“好啊!”孔若蓝的脸上又出现了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那你小心别掉下去哦。”
“嗯,对了,你篮球真的打得好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