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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当代西方参与式民主是在资本主义传统的代议制民主出现危机的背景下出现的，虽然具有资产阶级民主所固有的虚伪性，但它复兴了参与在民主中的地位，充分尊重和保障了人权，建构了一种参与性的社会，代表着当代社会政治生活从精英民主趋向大众民主的发展方向，是西方发达国家民主发展的新趋势，是民主理论的理想性回归模式。
关键词：代议制民主；精英民主；参与；参与式民主
参与式民主是20世纪中期兴起于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一种重要的民主范式，是对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由主义民主的批评和突破，被西方学者誉为世界发展的十大趋势之一和“21世纪的民主”。本文试对它的产生背景、主要内容进行梳理，并对其理论价值作以评价。
一、参与式民主理论提出的背景
首先，它是对精英民主论的一种规范性理论回应。参与式民主理论既承认精英民主论的一些经验调查报告，也同意它的某些观点，譬如，他们承认在实际运行的民主政治系统中存在公民政治冷漠的心理特征；承认20世纪以来，由于政府机构日益庞大，官僚组织日渐复杂，以及公共事务日渐专门化，对精英的需要和精英的存在也确实合乎事实。然而，参与式民主理论家认为民主理论不应只限于“消极性的描述”，还应涵盖“积极性的推进”。在参与民主论者对参与理解的基础上，民主政治被视为一种“参与社会”。所谓“参与社会”，按他们的解释，是指所有政治系统皆已民主化，在社会各领域中皆可通过参与而达到社会化的一种社会状态。他们认为，如果民主政治仅看作一种政治方法，那么就很容易剔除民主政治中最重要的一些价值原则，例如个体自由发展以及人类平等的理想等。
其次，它是对西方国家民主现状的一种理想性挽救。客观地说，精英民主理论确实在相当程度上揭示了现代西方民主制度的真实状况：民主只不过是在全国层次上的一种政治方法或一套制度安排。这种方法中民主的特征因素就是领导者（精英）在定期的、自由的选举活动中通过竞争获得人民的选票。在这一过程中，选举是关键，但选举过后大多数人就失去了对他们所选择的领导人的控制权，即使在选举期间，选民也难以对候选人加以控制。因此，如果存在的是货真价实的民主政体，就必须相应地存在一个参与型社会；如果一个民主政体要达到民主的理想目标，就必须努力地推动形成一个参与型的社会。
再次，代议制民主已远远适应不了资产阶级统治的需要。二战后，进入到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议会权力衰落，行政权力扩张，权力结构出现了制衡中的失衡，于是，国家机构中逐渐进行了权力的重新分配和组合，其结果便是权力重心从议会转移到行政机关，但是，行政权力的扩张随之带来了负作用，政府机构急剧膨胀臃肿，官僚主义盛行。显然，利益集团的兴起表明议会已不能代表全体公民的要求，代议民主的局限性与公民要求直接参与政治生活的矛盾暴露出来。
最后，西方普遍爆发了大规模的社会动乱或政治危机，直接动摇了西方民主制度。为了从议会民主的危机中寻找出路，就需要发现和寻找一种新的民主形式，以弥补代议制民主的缺陷和不足，维护资本主义的统治。于是，参与制民主便在当代西方应运而生了。
二、参与式民主理论的主要内容
参与式民主，又称半直接民主，它强调在宏观代议制民主的基础上引进更多的直接民主因素，扩大公民在国家事务和社会组织中的直接参与，即普通公民应该参与影响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决策过程。下面对其主要内容和观点做以总结。
1.“参与”的地位和价值
参与式民主充分强调了“参与”在民主实现中的核心作用，它与一般的“政治参与”并不是同一概念，不是动员或被动地卷入某事，它主张真正的民主应当是所有公民直接的、充分参与公共事务的决策的民主，并且是自发自愿的参与，从决策议程的设定到政策的执行。它带来了民主模式的创新，也充分保证了公民的人权。
2.“参与”的领域和范围
参与式民主理论提倡的是多层面、全方位的参与，不仅是政治参与，还应该将范围扩充到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各领域如社区管理及工作场所等，直至政治生活和国家层面的参与实现。只有在大众普遍参与的氛围中，才有可能实践民主所欲实现的基本价值如负责、妥协、个体的自由发展、人类的平等。才有可能真正实现民主最本质的“人民的统治”。“只有当个人在工作场所中获得自我管理的机会，只有当工业在一种参与的基础上组织起来，这种训练奴役的机制才能转化为对民主方法的教育，个人才能熟悉民主程序，逐渐形成适应有效的大规模民主政治所必要的民主性格。”
3.“参与”的功能和作用
科尔倡导社团参与，认为通过各种社团的参与，才能学会自我管理，才能学会民主方法，实现教育的功能。并且，工业领域所提供的参与是实现民主教育功能极其重要的场所。通过参与过程的教育功能可以发展和培育参与制度所需要的品质。个人的参与越是深入，他们就越具有参与能力，参与制度就可以维持下去。
4.“参与性社会”的主要特征及实现的基本条件
实现“参与性社会”的基本条件是：第一，通过物质资源的再分配，直接改造社会团体不佳的资源基础，保障一些社会团体享有参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能力，使大众享有教育和过“体面人”的生活的权利和机会。第二，在公共和私人领域，最大限度地削减不负责任的官僚权力。“参与性社会”得以存在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权力的合法化运行。第三，创造开放的信息体系，以确保充足信息条件下的决策；开放的信息是“参与性社会”的关键所在。给妇女提供公平的机会，充分保障其公民权力并使其具有追求和选择个人生活路线的能力，是“参与性社会”得以存在的一个必要条件。
三、对参与式民主理论的评析
第一，从民主的实现形式看，参与式民主在代议制民主的基础上扩大了直接民主的有效范围，丰富了民主政治的合理内核。如果说代议制民主提供了宏观上的民主制度安排，那么参与式民主则提供了宏观民主必须的微观基础。并且，参与式民主理论的形成，标志着以自由为核心的民主理念向以自治为核心的民主理念的转变，也符合民主直接化的要求，代表着当代社会政治生活从精英民主趋向大众民主的发展方向。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各有自己的优缺点，而参与式民主将二者的优点全部集中起来，而避免了其缺点，这顺应了时代的要求，越来越成为当代西方民主理论的一种重要模式。
第二，参与式民主理论把民主思想和民主信念不仅用于建立怎样的政体这一范围，而且用于多种团体和组织的内部管理，这为确立民主权威开辟了多方面的路径。“参与式民主论者不仅把民主看作是以政治体制为中心的某种程序，而且看作是如何对待争论、协调集体行动的一种生活方式。”尤其现代国家在经济、科技、教育、出版及社会福利方面作用的大大增强，使得民间的社会体制大大政治化了。与传统民主理和精英理论不同，参与民主理论不仅强调宏观民主，同时将民主参与应用于微观领域，强调这些社会体制必须以民主的方式而不是其他方式去获得权威。参与式民主为解决民主弊端提供了更多的有效方式。
第三，20世纪后半期西方世界进入到空前的繁荣时期，作为现代主义产物的自由主义民主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也出现了一系列危机和问题，如普通民众很难对代议制民主政府体制及其决策过程产生有实质性的影响力；精英主义和民众的政治冷漠并存；自由市场经济造成的经济不平等对追求政治平等的民主政治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自由主义民主所推崇的个人主义导致了公共善的缺失等。参与式民主应用而生，在一定程度上正是为了缓解二战以来民主理论过分经验取向的分析，重新肯定了参与在民主建构中的重要意义。
总之，参与式民主的出现有着必然的历史逻辑，是在资本主义代议制民主危机日益显露而作为替代方案提出的，因为资产阶级民主的精英主义实质，这一理论从一开始就受到不少批评和反对。但理论的批判并不能遮盖理论本身所体现的意义与价值，它是西方发达国家民主发展的新趋向，是民主发展的一条新路径，也是民主理论的理想性回归模式。参与式民主的实施是渐进的，参与式民主的实现是漫长的。
参考文献：
[1][美]卡罗尔·佩特曼：《参与和民主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2][美]卡尔·科恩：《论民主》，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
[3][加]弗兰克·坎宁安：《民主理论导论》，谈火生等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0年版.
[4]房宁：《民主政治十轮》，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5]孙永芬：《西方民主理论史纲》，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关键词：代议制民主；精英民主；参与；参与式民主
参与式民主是20世纪中期兴起于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一种重要的民主范式，是对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由主义民主的批评和突破，被西方学者誉为世界发展的十大趋势之一和“21世纪的民主”。本文试对它的产生背景、主要内容进行梳理，并对其理论价值作以评价。
一、参与式民主理论提出的背景
首先，它是对精英民主论的一种规范性理论回应。参与式民主理论既承认精英民主论的一些经验调查报告，也同意它的某些观点，譬如，他们承认在实际运行的民主政治系统中存在公民政治冷漠的心理特征；承认20世纪以来，由于政府机构日益庞大，官僚组织日渐复杂，以及公共事务日渐专门化，对精英的需要和精英的存在也确实合乎事实。然而，参与式民主理论家认为民主理论不应只限于“消极性的描述”，还应涵盖“积极性的推进”。在参与民主论者对参与理解的基础上，民主政治被视为一种“参与社会”。所谓“参与社会”，按他们的解释，是指所有政治系统皆已民主化，在社会各领域中皆可通过参与而达到社会化的一种社会状态。他们认为，如果民主政治仅看作一种政治方法，那么就很容易剔除民主政治中最重要的一些价值原则，例如个体自由发展以及人类平等的理想等。
其次，它是对西方国家民主现状的一种理想性挽救。客观地说，精英民主理论确实在相当程度上揭示了现代西方民主制度的真实状况：民主只不过是在全国层次上的一种政治方法或一套制度安排。这种方法中民主的特征因素就是领导者（精英）在定期的、自由的选举活动中通过竞争获得人民的选票。在这一过程中，选举是关键，但选举过后大多数人就失去了对他们所选择的领导人的控制权，即使在选举期间，选民也难以对候选人加以控制。因此，如果存在的是货真价实的民主政体，就必须相应地存在一个参与型社会；如果一个民主政体要达到民主的理想目标，就必须努力地推动形成一个参与型的社会。
再次，代议制民主已远远适应不了资产阶级统治的需要。二战后，进入到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议会权力衰落，行政权力扩张，权力结构出现了制衡中的失衡，于是，国家机构中逐渐进行了权力的重新分配和组合，其结果便是权力重心从议会转移到行政机关，但是，行政权力的扩张随之带来了负作用，政府机构急剧膨胀臃肿，官僚主义盛行。显然，利益集团的兴起表明议会已不能代表全体公民的要求，代议民主的局限性与公民要求直接参与政治生活的矛盾暴露出来。
最后，西方普遍爆发了大规模的社会动乱或政治危机，直接动摇了西方民主制度。为了从议会民主的危机中寻找出路，就需要发现和寻找一种新的民主形式，以弥补代议制民主的缺陷和不足，维护资本主义的统治。于是，参与制民主便在当代西方应运而生了。
二、参与式民主理论的主要内容
参与式民主，又称半直接民主，它强调在宏观代议制民主的基础上引进更多的直接民主因素，扩大公民在国家事务和社会组织中的直接参与，即普通公民应该参与影响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决策过程。下面对其主要内容和观点做以总结。
1.“参与”的地位和价值
参与式民主充分强调了“参与”在民主实现中的核心作用，它与一般的“政治参与”并不是同一概念，不是动员或被动地卷入某事，它主张真正的民主应当是所有公民直接的、充分参与公共事务的决策的民主，并且是自发自愿的参与，从决策议程的设定到政策的执行。它带来了民主模式的创新，也充分保证了公民的人权。
2.“参与”的领域和范围
参与式民主理论提倡的是多层面、全方位的参与，不仅是政治参与，还应该将范围扩充到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各领域如社区管理及工作场所等，直至政治生活和国家层面的参与实现。只有在大众普遍参与的氛围中，才有可能实践民主所欲实现的基本价值如负责、妥协、个体的自由发展、人类的平等。才有可能真正实现民主最本质的“人民的统治”。“只有当个人在工作场所中获得自我管理的机会，只有当工业在一种参与的基础上组织起来，这种训练奴役的机制才能转化为对民主方法的教育，个人才能熟悉民主程序，逐渐形成适应有效的大规模民主政治所必要的民主性格。”
3.“参与”的功能和作用
科尔倡导社团参与，认为通过各种社团的参与，才能学会自我管理，才能学会民主方法，实现教育的功能。并且，工业领域所提供的参与是实现民主教育功能极其重要的场所。通过参与过程的教育功能可以发展和培育参与制度所需要的品质。个人的参与越是深入，他们就越具有参与能力，参与制度就可以维持下去。
4.“参与性社会”的主要特征及实现的基本条件
实现“参与性社会”的基本条件是：第一，通过物质资源的再分配，直接改造社会团体不佳的资源基础，保障一些社会团体享有参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能力，使大众享有教育和过“体面人”的生活的权利和机会。第二，在公共和私人领域，最大限度地削减不负责任的官僚权力。“参与性社会”得以存在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权力的合法化运行。第三，创造开放的信息体系，以确保充足信息条件下的决策；开放的信息是“参与性社会”的关键所在。给妇女提供公平的机会，充分保障其公民权力并使其具有追求和选择个人生活路线的能力，是“参与性社会”得以存在的一个必要条件。
三、对参与式民主理论的评析
第一，从民主的实现形式看，参与式民主在代议制民主的基础上扩大了直接民主的有效范围，丰富了民主政治的合理内核。如果说代议制民主提供了宏观上的民主制度安排，那么参与式民主则提供了宏观民主必须的微观基础。并且，参与式民主理论的形成，标志着以自由为核心的民主理念向以自治为核心的民主理念的转变，也符合民主直接化的要求，代表着当代社会政治生活从精英民主趋向大众民主的发展方向。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各有自己的优缺点，而参与式民主将二者的优点全部集中起来，而避免了其缺点，这顺应了时代的要求，越来越成为当代西方民主理论的一种重要模式。
第二，参与式民主理论把民主思想和民主信念不仅用于建立怎样的政体这一范围，而且用于多种团体和组织的内部管理，这为确立民主权威开辟了多方面的路径。“参与式民主论者不仅把民主看作是以政治体制为中心的某种程序，而且看作是如何对待争论、协调集体行动的一种生活方式。”尤其现代国家在经济、科技、教育、出版及社会福利方面作用的大大增强，使得民间的社会体制大大政治化了。与传统民主理和精英理论不同，参与民主理论不仅强调宏观民主，同时将民主参与应用于微观领域，强调这些社会体制必须以民主的方式而不是其他方式去获得权威。参与式民主为解决民主弊端提供了更多的有效方式。
第三，20世纪后半期西方世界进入到空前的繁荣时期，作为现代主义产物的自由主义民主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也出现了一系列危机和问题，如普通民众很难对代议制民主政府体制及其决策过程产生有实质性的影响力；精英主义和民众的政治冷漠并存；自由市场经济造成的经济不平等对追求政治平等的民主政治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自由主义民主所推崇的个人主义导致了公共善的缺失等。参与式民主应用而生，在一定程度上正是为了缓解二战以来民主理论过分经验取向的分析，重新肯定了参与在民主建构中的重要意义。
总之，参与式民主的出现有着必然的历史逻辑，是在资本主义代议制民主危机日益显露而作为替代方案提出的，因为资产阶级民主的精英主义实质，这一理论从一开始就受到不少批评和反对。但理论的批判并不能遮盖理论本身所体现的意义与价值，它是西方发达国家民主发展的新趋向，是民主发展的一条新路径，也是民主理论的理想性回归模式。参与式民主的实施是渐进的，参与式民主的实现是漫长的。
参考文献：
[1][美]卡罗尔·佩特曼：《参与和民主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2][美]卡尔·科恩：《论民主》，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
[3][加]弗兰克·坎宁安：《民主理论导论》，谈火生等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0年版.
[4]房宁：《民主政治十轮》，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5]孙永芬：《西方民主理论史纲》，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