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亦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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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终没有听到过第二个程佳阳的消息,而那本书还在我的桌洞里安放着,我还是期望着,期望着能把这个不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
  [1]
  我因为睡觉浅的缘故,适应不了舍友的呼噜声,于是决定搬出宿舍,自己在校外租房住。经过几番寻找,终于找到一个离学校近,条件也还不错的地方。房东跟我说,这里的上一个住户是个男生,和我一样,也是高二的学生,现在应该是搬去学校住了,还说我来得及时,不然这房子肯定要给别人抢了去,我微笑着同房东说谢谢。
  我是在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那本书的,它夹在床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只露出一个角。出于好奇心,我捏着书角把它拉了出来,看起来不似那种在角落放了几年而落足了灰尘的书,更像是主人临走前不小心掉落而遗失的。
  书的作者是村上春树,名字是《挪威的森林》。
  我一直很喜欢村上的文字,那种从灵魂中走出来的故事令我迷醉,所以我有些惊喜,上个住户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喜欢村上的文字呢?
  我将书的封皮小心地擦拭干净,翻开扉页,并无署名,这书的主人好像和我一样,没有在书上写名字的习惯。不过我还是见识到了书主人的字迹,在书页中,许多地方都有黑色中性笔的标记,空白处挤满了主人对文字的感想,翻开这本书,我仿佛不小心窥探到了另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看着那些在我眼下徘徊的清秀字迹,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能对一本书做这样多的笔记,想必更是不会随意丢弃,或许会因为丢失而着急。
  房东不是说上个住户和我一样也是学校高二的学生吗?如果我能找到他,把书还给他,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我为我的美好幻想有点小激动。
  第二天一放学我就去敲开了房东的门,向她说明我想还书的事,希望她能告诉我他的名字。房东是个热心的女人,很爽快地就告诉我了。
  “程佳阳”,一个陌生的名字。
  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我手拿着笔对着空白的卷子发了许久的呆,一旁奋笔疾书补作业的小米看不下去了,说:“你没发烧吧,作业都写完了?”我摇摇头,然后对上小米怪异的眼神。
  “欸,小米,你知不知道咱们年级有个叫程佳阳的人?”
  “不会吧,你居然有喜欢的人啦?”小米来了兴致。
  我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别不好意思嘛,程佳阳是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2]
  小米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第二天一早就给我报来了消息。
  程佳阳,高二(15)班,学霸美少年。
  “眼光不错嘛。”小米咧着嘴笑着对我说。
  我懒得解释。心想,学霸吗,怪不得写得一手好字。
  听说他今天下午会去操场打篮球。那么,就趁这次机会吧。
  然而,到了操场后我就傻眼了,我怎么这么傻,篮球又不是一个人打的,到底哪一个是程佳阳啊。
  不知不觉中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男生们打了许久的篮球,直到落日柔柔的余晖都要散去,我愣是没有发现哪个是程佳阳。
  眼看男生们都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跑上前去,拉住其中一个男生问:“请问,程佳阳是哪位?”
  我看着那男生,他的脸上很自然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于女生的敏感,我知道他是误会了。还没等我解释,他开口了:“佳阳他临时有事,今天没跟我们一块儿来。”
  听了他的话我随即陷入了沉思,这个下午白费了,看来还要再找机会。
  那男生见了我这模样,估计是以为我告白未遂,竟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3]
  我决定直接去他的班级找他。
  第二天的第三节下课,我站在他们班级的门口。
  “同学,请帮我叫一下程佳阳好吗?”
  我只是随便在门口拦下一个人,没想到又是昨天打篮球的那个男生,这下误会要更深了。
  不过幸好男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冲着班级里大喊:“程佳阳,有人找!”
  程佳阳走出来了,是个眉目英挺的少年。他见到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连忙把手上的书递过去给他。
  “请问,这本书是你的吗?”
  他拿过书,并没有翻开,只是看了两眼封面而后徑直地还给我:“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过这本书,这不是我的。”
  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不甘心地追问:“那你有在校外租过房吗?”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两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中缓过神来,停顿了几秒后,他说:“没有,我一直都在校内住宿。”
  他没有理由骗我,那一定是我找错人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再一次失望了,比上一次的失望还要大。
  [4]
  一周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听到过第二个程佳阳的消息,而那本书还在我的桌洞里安放着,我还是期望着,期望着能把这个不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
  直到那个不算太温暖的下午。
  那天,我抱着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然而,当我走过教导主任办公室时,我却清楚地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主任说:“程佳阳,你真的想好了要退学吗?”
  我透过细小的门缝看到了那个我寻找了许久的真正的程佳阳,反应了几秒后,我飞快地跑回教室,把作业本交给老师,又从桌洞里拿出那本书,用蹩脚的理由向老师请了个假。
  当我跑到那里时,程佳阳刚好出来。还好还好没有错过。
  我慌慌张张地跑到他面前,把手中的书递给他。他接过翻看,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这本书我找了很久,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呢。”
  没错,这就是我要找的程佳阳!我说:“我现在住在你原来住的那个房子里,所以发现了这本书,现在还给你。”
  “不管怎样,很谢谢你。”他这样对我说。
  “不客气啊。”
  看到他高兴,我也为自己做了一件很棒的事情而开心。
  [5]
  我是后来才听说的,他并不是因为要住校才搬出那间房子,而是因为家里有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和母亲要搬去另一个城市了,他也只好退学。
  我终究是没能和幻想中的一样和他成为朋友,但我感谢命运的安排让我把书还给了他,也没有遗憾了。
  编辑/张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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