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超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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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雁超,1986年生,云南省昭通市威信县人,现居云南省昭通市水富县,参加第四届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入选第33届青春诗会,诗歌作品刊发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滇池》等刊物,有个人诗集《大江在侧》。
  致月亮
  月亮先生,我穿过人群时
  感到有光芒从我身体里迸出
  那时我想起在我遥远祖先的童年
  你仍如现在一样在天空悬停
  用光芒让人内心安稳
  人们还不去编造故事
  谎言尚不是最后的安慰
  月亮先生,现在我要睡了
  替我照耀这城池剩下的人
  替我照耀十万低垂的头颅
  替我照耀一切可照耀之物
  月亮先生,作为夜晚的门把手
  你要耐心,一定还有人会仰头
  扭开你身后的房门
  极端
  每人身上都有时代的疲惫感
  磕药的人跳舞,跳舞的人
  摇动他们罂粟果般的头
  入目山残水败,大地遍布矿洞
  高速路上狂奔着国土资源
  吸毒者千针百眼往体内注射镣铐
  罂粟被套上衣衫褴褛的魂魄
  海洛因雪白如种植罂粟的赤贫之人
  我们的两种极端:
  挖空大地以及掏空人心。
  黄昏
  孤鹤逆水而上,白影浮在江面
  落日已去,云层映出余辉
  万物相继剥去光芒和形状
  光阴没有做完的,流水仍继续
  水中的石头会越磨越薄
  赤裸脚踝,我在江边
  发现的对峙是两岸
  江水来自雪山,千里奔流
  仍保持着刮骨的冰凉
  仿佛流来的路上
  它历经之地都让它寒心
  但字诀
  夕阳比黄昏虽不算持久
  但空中闪存了较多鸟鸣
  大坝横截空谷,抹去家园
  但竹林处流水徘徊
  草木皆不虚无,但空枝隐于浓绿
  老妇人越发蹒跚,但藤蔓覆盖黄花
  春风渐行渐远,但四月尚无倦意
  天空有时素妆而行,但
  不是你要它蓝它就蓝
  云朵故乡易被云朵遮蔽
  但云在山后,另起一峰
  雨中
  环城路积水狂流中,被撕扯着的
  蘑菇,她蜷缩在伞下,几乎自我淹没
  拿伞的双手又抱住人力车前轮
  车上橘子滚落,变成黄色灯泡
  亮起来在雨中跳跃
  她的伞因而鼓声大作
  风雨的棍棒笼罩这朵蘑菇
  云山崩塌,厄运撤退
  天空碧玉新成。她收起伞
  从积水中冒出来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走贩的卑微
  往来车辆为散落的橙色灯泡
  变得缓慢,那一刻,我相信世界多变
  但还可依赖人心深处的慈悲
  茶水工
  杯子递给她,并对她说谢谢
  她认真而不甘心情愿的脸冰冷
  让人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要追求的梦
  她既对命运抗拒,又对现实服从
  灵魂的高傲和当下的卑微
  在这冰冷表情中得到和解
  祝福她能把握自己的人生
  如她能稳稳提住手中
  打开瓶盖的滚烫的开水
  郊区蛙鸣
  快入秋时,蛙鸣显出了衰弱迹象
  不久前挖掘机把它们的洞穴
  埋得更加深刻了
  早死的青蛙漂浮在水沟中
  石缝里鼓鳃的青蛙们
  似乎被摘除了声音,因为
  在那个清晨九点,工地奠基式
  有一首更宏大的主题曲
  到了夜间,哀苦的蛙鸣
  让人生出喉咙发干的焦虑
  黑夜的幕布上路灯规则的亮光
  无情地随着道路伸到山顶
  消失在天空。黑暗中噪鼓的青蛙
  发出活肉的颤动
  仿佛世界需要听它们哭泣
  它们逐渐衰弱的过程似乎又像是
  对死亡一步步的逼近预演
  仲夏午后
  空调嘶嘶响
  這人工小气候,让人不难受
  手机里跳出有人在空中
  摊派谎言的声音
  阳光的金条穿透玻璃
  江流上方是一片非凡蓝天
  玻璃外世界滚烫得像一场哑剧
  窗户里,街口小店的店主
  向冰箱里放进新的雪糕
  剥开一只递给他妈妈
  我又仿佛能听见
  雪糕纸被剥开的声音
  横江
  微弱的水曾静得只剩风声
  当它要在内心修改自己的流向
  它就暴涨,到处都是
  它以山峦留下的低处
  流水魂魄,河床肉身
  瘦则清明,阔则浑浊
  它一出生就拥有两岸
  但它的彼岸却是无边海洋
  评:
  张雁超带着“时代的疲惫感”与对人生世相的悲悯,行走于山川大地之上,他哀悼,悲悯,上下求索,但他思想力度的节制与坚韧收紧了笔墨,让诗歌在细微之处见真意。雷平阳说他是“在鸟声里孕育惊雷,在草茎上发现闪电”的写作,在剥夺与拯救、抗拒与和解、绝望与慈悲中,张雁超始终守持心中之“道”。(唐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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