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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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布衣。
  旧时的“布衣”是指平民。《菜根谭》里的“布衣暖,菜根香”是一种安贫乐道的生活方式,生活苦点累点没什么打紧,要紧的是姿态,放低姿态,心态平和,才会有快乐。
  我喜欢的布衣是棉、麻、真丝质地的衣饰,穿在身上轻柔,熨帖,舒心,像江南的春雨,像水墨烟雨图,好虽好,却是不经保存的,易旧,爱坏。
  有些衣服,当时是左挑右选,试了又试,喜欢的不得了,像偶然间遇到的知音,丝竹弄响,弦外听音,那是意外得来的惊喜。于是,毫不犹豫的买下来,还没舍得穿几次,压在箱底,不经意间就褪了颜色,有了磨损。
  闲暇时光,喜欢看母亲摆弄经年不穿的旧衣,那都是母亲的宝贝。人家读书人喜欢晴耕雨读,母亲却喜欢在阳光明媚的日子,把那些经年不穿的旧衣,翻腾出来,拿在日光下晾晒、那些在箱子底下寻出来的衣服,有着浓郁的樟脑的香味,黑底绿格子的大襟小衫,大朵及祼的牡丹旗袍,小碎花的夏衫,蓝底白花的头巾……
  这些布衣的款式,无一不透逸出时光的痕迹,有着年代的烙印。我从不曾想过,母亲也曾这样年轻过,小小的腰身,窄窄的秀肩。我想象着母亲穿上这些衣服时的样子,窈窕,明媚,两条长长的辫子,往脑后轻轻一甩,下巴微微上扬,笑容矜持,算不得大家闺秀,但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
  现在的年轻女子,早不穿这些衣服了。
  逛街。
  走累了,随意在街边的水吧里找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女伴聊着天,有一口无一口地喝着茶、咖啡、抑或白水,眼睛却一刻都没有闲着,看着窗外那些过往的行人。
  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闲散安适。喜欢这样的画面,像流动的风景,从眼前飘忽而过,心情悠然,怡然自得。
  有青葱年华的少女从落地窗前经过,穿雪纺的衣裙,白色,浅粉,抑或淡蓝,蓬蓬袖的公主装,脚步轻快,笑容明亮,踏着云彩一样。或者是一件长袖衫,外面短打的小背心,配热裤长靴,斜挎着一只小包包,修长的身影,逼人的青春,扑面而来。
  年龄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这样的年龄配这样的衣衫,一个字:好!两个字:好看!三个字:真好看!假如30岁的女人装成这样,别人会说她装嫩。假如40岁的女人穿成这样,别人会说她脑子进水了。假如50岁的女人穿成这样,别人会说她没救了,真的疯了。
  有年龄稍长一些的熟女从窗前经过,妆容精致,衣饰讲究。袖口衣领,偶有蕾丝花边初露端倪,一举手,一投足,那叫一个优雅和风情。细节最能看出一个女子细敏的心思,半卷珠帘才能尽情彰显其妖娆与妩媚。
  这样年龄的女子,大多不会选择与自己年龄不符的衣饰,上班时,大多是中规中矩的职业装,高跟鞋,精明干练又不失婀娜。休闲时光多半会穿得闲散舒适,吊带装,坎袖衫,怎么风情怎么穿,怎么休闲怎么来。
  说到底,衣为物,物尽其用,就是一种好。即便是好,怎么好就怎么穿。
  喜欢布衣,软底鞋,长裤抑或长裙,不拘泥。
  喜欢穿布衣的女子,素颜简心,不食辛甘厚味,淡茶一盏,好友三两,闲时做做瑜伽,偶尔去寺庙吃素,斋戒两日,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全凭自己内心的感受,与奢华无关,与土豪不搭,在时光深处回眸,淡淡一笑,不用倾国,更不用倾城,做一朵喧嚣尘世中的莲花,与世无争地盛开。
  下雨天,悠深的巷子里,青青的石板路上,穿丝棉衣裙,独自撑一把小伞,提着裙角在雨中疾步的女子,那是养眼的风景。
  绿意遮染的花架下,穿布衣长裤的女子,含眉低首乱翻书,只招引的过路人驻足观看,那是谁家的女子?静默不语,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只疑那是画中人。
  奢华精致固然好,但那需要钱的堆砌,所以多数土豪是衣服穿了人,而不是人穿了衣服。布衣虽然平常,但能让人内心生出暖,安,温,软,能让人觉得岁月安好。
  那是个悠闲的午后。清在画画,建在喝茶,透亮的阳光,均匀地洒在窗棂上。兰花文竹三叶草,闪着醉媚的光。
  所有一切,都意足而沉静。
  是谁先听到了第一声轻响?隐隐约约,如裂帛,如哨音,似任性的晴雯,慢慢扯开了绢扇;似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渐渐消逝于天际……
  那是什么声音?清停了画画,建放下茶盏,我也暂歇手头活,三人全侧起了耳朵。
  是风声,我说。
  不会吧,风,哪来的风?建坐在窗边,向外看去。窗外,是一条大马路,路边长着郁郁葱葱的樱花和玉兰,那时候,它们全都气定神闲,树梢上,没有一丝风消息。
  但我确定那是风声,这风声,多年前,我在江边的高楼上听过,只是那声音比这更清脆尖利些,大风起时,如鬼嚎,伴随而来的,是猛烈的窗户碰撞声,和间或的玻璃破碎声。
  循着声音,我走到了厨房门边,这是一道推拉玻璃门,声音似乎是从这里发出的。我慢慢拉开门,声音消失;关上,又起。倘关得紧,也是没有声音的。这扇门,平时是开着的,那天饭后,我顺手关了,却又没有紧闭,还留下了一道细隙。风,就是从这细隙里开始唱歌的。
  在这扇门的北边,是厨房的窗,南边,隔着长长的客厅,是阳台的窗。于是,这扇门便成了风的通道。那道细隙,俨然成了风的咽喉,风从南北穿行,遇到细隙,便吹起尖细轻微的哨声。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我叫来清,让她反复推拉那扇门,风声,随着她的拉动,起起落落。清先是惊奇,再是欣喜,后把她父亲也叫了来。在我们的眼中,清的手,仿佛不再是俗物,而是掌握天机的大司;那扇门,也不再是普普通通的门,而是一架手风琴,开开合合中,涌起风的潮汐。
  那天下午,我们仨守在门边,听了好久风的轻吟。
  清说,外面明明没有风,树都没有摇……
  我说,有的微风,我们可能感觉不到。
  建说,我们平时都爱说“听听风声”,看来我们是错的,因为有时候,风声大,风却不一定大。
  谁想的到,风声,竟是可控的呢!有些风声,是有些有心人制造出来的。   那天下午,我们得到一个一致的结论,不要让风声,吓退了出门的脚步!
  那是个什么季节呢?好像是夏天。因为冬天的时候,北风凛洌,南北窗是不会开的,“风琴”自然停歇。
  今冬,我连续听了几夜大风呼啸,在享受与恐惧中,感叹大自然的威力。那是场中原地区少见的大风。夜间,躺在床上,恍惚房子在晃,床在漂浮。外面似乎惊涛骇浪,大浪翻滚中,夹杂着尖利哨音。阳台上的合金雨搭,被吹得呼呼啦啦。谁家的花盆还是什么重物,被风掀下,“啪”地一声巨响。风中的房子和人,人为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不堪,世界被风统治。
  但大风之夜,天心之月,却更加圆而透亮,怎么刮也刮不走。许多星星,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只留下些许几颗,好配作月亮的仪仗。记不清已多久看不清月亮了,大多时候,它被遮挡在雾霾后面,像个模糊的柠檬或者蛋黄。风来了,雾霾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月亮洗了个大澡,自然玉颜光润。
  要风,还是雾霾?这时下的两难选择,相信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风。干净和温暖,已成了一对不可不调和的矛盾,有它无我,有我无它。既然如此,与其混沌污浊,不如风霜高洁。
  冬天的风,爽洁而透亮。它从萧疏的枝柯上,从冰冻的湖面上,寥廓的雪原上,骨感的山梁上,一路浩荡,恣意澎湃。风行过的地方,一切都尽可能地藏了起来,路上行人渐稀。乡下的鸡躲在窝里,猪挤在圈里,牛藏在栏里,喜鹊也安静地缩在窠里,全都息了声。我也躲在温暖的屋里,柔软的床上,把风声当成盛大的交响乐。
  自然文学作家奥尔森在《低吟的荒野》序中说:“假若我们真能捕捉到原古的辉煌,听到荒野的吟唱,那么嘈杂的城市就会成为宁静的处所,忙乱的进展就会缓缓与四季的节奏接轨,紧张,就会由平静来取代。”在奥尔森的听觉里,鸟声自然妙不可言,即使是高山,草原,森林,甚至繁星和黎明,这些视觉上的物体,也都有着美妙的吟唱,何况风声!他深感,我们内心的不安和急躁,需要这种聆听来抚慰。
  如果有一颗玲珑心,大自然就是一个有趣的娱乐场。从自制“手风琴”,到大风的冬夜。我该庆幸,幸亏有一双耳,幸亏还有听风的兴致。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耳常有,而兴致不常有。
  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很小的时候,我便对他敬而远之。
  我是一个很敏感的女孩,从刚懂事起,便在潜意识中有了这样一个感觉:父亲不喜欢我。
  于是我便小心翼翼地避开父亲的视线,除非有事,我不和他多说话。父亲是个不懂温柔的人,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出我的刻意疏远。没事的时候,我就拿着一本书一看就是半天。
  我们就这样疏远着。父亲从来不知道也不问我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学期末看我的成绩单时,嘴角才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读初中时,有一天下雨,父亲去学校接我。等我放学后,他把伞递给我。我问:“吃了吗?”父亲说:“还没有。”我又问:“妈呢?”“在家。”我便再也找不到该问的话题,于是只有沉默,久久地沉默。那一天,回家的路很长很长,一路上,我和父亲就只说了那两句话。看见别的同学拉着父亲的手撒娇,我走着走着就难过的想哭,心头有一种失落感。我甚至希望父亲没有来接我,我宁愿一个人冒雨跑回家,也不愿去承受那份比乌云还浓的尴尬与失望。我企盼着父亲能和我随便聊些什么,哪怕就谈谈天气也行,可他却那么吝啬!
  我不明白父亲为何那么珍惜一个微笑。我不喜欢他随时都会皱起的眉头。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我感觉自己的心一天天地在与父亲对抗着隔膜着,而我选择的方式,恰好也是沉默。我发誓要离开父亲,离开这个家,我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考学上,非常看重每次考试的成绩。如果分数不理想,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甚至不吃不喝。我听见父亲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但他始终没有推开房间的门给我一点安慰,给我半句暖心的话。那时,我便对父亲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失望,觉得他笨拙而冷漠。
  后来,我考上学校离开了家。开学那天,父亲送我去学校。坐在闷热的汽车上,父亲却显出少有的兴奋。我将头靠在车窗上,很惬意地望着车外的景色,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到了学校后,我找到了寝室床铺,父亲就匆匆回家了。一个人坐在陌生的寝室里,看着全宿舍所有同学的家长正帮自己的孩子铺床叠被,我的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父亲就那么走了,连几句嘱咐的话都没留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知怎样去适应今后的新生活,那种无助的感觉我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我把一切的不幸都归于父亲的无能和冷酷。放假回家时,我甚至懒得叫他一声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我不想去研究他求和的目光与无奈的叹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我遇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我已不再企盼父亲改变什么,也不再指望父亲能变得像母亲那样温柔体贴。我知道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父亲自己都无法拒绝,于是我便学着去接受和适应父亲。我逐渐明白,父亲确实是以他那种独特的方式在爱着我。那一次,我偶然发现家里那部四年前装的旧电话机上的免提键显得特别新,特别干净,犹如沙漠中的一小块绿洲。我纳闷,开玩笑似的对母亲说:“妈,你每次擦电话时只擦那个免提键啊?”母亲说道:“哪里呀,是你每次打电话回来时,你爸总按那个键一起听……”
  那一刻,我的心一阵战栗!似乎是第一次,我真正读懂了父亲的爱,读懂了父亲那无法表达的温柔;也似乎是第一次,我发觉父亲原来对他的女儿竟如此地关心。
  第二天上午我走的时候,父亲递给我一沓钱。我说:“爸,我还有。”
  父亲却不肯把钱收回去,他的手就那么固执地伸着。
  我不敢多看一眼父亲消瘦的脸,涌流的泪水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责任编辑 谷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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