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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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向往在树上做“鸟人”
  
  我出生在上海郊县松江,自幼性野顽皮,但静下来的时候也喜欢看书,特别喜欢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小说,尤其那篇《树上的男爵》。主人公柯西莫从少年时代起就居住在树上,在那里他建造了自己秘密的宫殿。早晨熟透的樱桃偶尔会砸中他的前额,仰起脸,他看到在这棵树以及周围的树上有无数孩子栖满枝头……
  就在那时,住在树上成了我孩提时代的一个梦。
  11岁那年,因为家庭变故,我不得不辍学,与母亲相依为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从蔬菜水果批发开始,跟那些比我大十多岁的人走南闯北。短短几年间,个人财富已过千万。随着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1995年,我偶遇来平湖考察的日商松冈照浩,与他一见如故,甚至还说服他在日本帮我推销产品。
  我告诉日商,在中国做小老板创业很艰难,压力好大。松冈则告诉我国外流行做“鸟人”减压,他每年都去肯尼亚旅游,在阿巴尔德拉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住在树屋里当“鸟人”。
  “树上旅馆”全部木质结构,搭在许多株大树的树干上,底层离地约10余公尺。做房柱的大树枝叶繁茂,有的穿过楼板或房间还继续生长着。客人需沿着室外围着一棵大树盘绕的螺旋式单人木梯,手扶栏杆,一级一级向上攀登。
  松冈的描述勾起了我孩提时代那个渐渐远去的梦,从此我便很关注这样的信息。
  
  与鸟为伴清空心灵
  
  每天,我都过着灯红酒绿和忙忙碌碌的生活,在餐桌上和客户应酬,让我厌倦。另一方面,由于金融危机,我常常失眠头痛,吃药也不见起色。受到松冈的启发,我想自建鸟窝居住,因为我在网上查到只有海南和北京有树屋旅馆,对我来说太远了。
  我了解到搭“鸟窝”在细节上有不少讲究,如:选择的树林不能太远离当地居民,以防遇险时无人搭救;周围要有水源,可以持久居住;最后,树木必须高大结实,且处于比较避风的位置……
  2008年7月的一天,我在老家佘山镇前村找到几个村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他们虽然惊讶,但还是愿意帮我做鸟巢。我们在山上找到一棵大榕树。三天后,一个面积5平方米、离地3米高的简易鸟窝搭好了,是用柳枝和竹片混编而成的椭圆形草窝,窝中铺上薄薄的稻草和棉花。没有一颗钉子钉进大树,也没有一根横梁擦破大树的表皮,特别环保。
  看着高高悬挂的大“鸟窝”,我兴奋极了。穿上登山鞋,便开始爬树。从小我就是爬树高手,爬树对我来说并非难事。“鸟窝”比我想象得更加舒适,屋子朴实无华,却让我感到很放松,有一种从天上俯瞰人间的感觉!
  天色渐晚,我爬上“鸟窝”盘腿坐下。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让习惯了喧嚣的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工作压力和烦恼,在静谧的大自然中,顿时显得那么渺小。我斜倚在松软的“鸟窝”里,借着应急灯的亮光,翻看着最喜爱的小说《上海王》,静静地看了下去……
  一夜恬静地树栖后,第一缕温暖的金色阳光照着我的脸。我起身爬下树,一轮火红的太阳在远处的山岭中朝气蓬勃地升起。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新鲜、热情的朝阳了,心情超爽。树林里不时地掠起一群飞鸟,叽啾叫着,箭一般射向天空,然后消逝在群山的怀抱里……动与静,静与动,就这样构成了一种和谐。
  
  时尚鸟人看流星雨
  
  工作之余,我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放自己一个小假,回到佘山。住在树上,享受阳光,清风,鸟语花香围绕,上网、品茗,仿佛神仙过的日子,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在这里可以找到一种久违的清静。
  哪怕只拥有一棵树,也可以想象着卡尔维诺笔下绵延了整个意大利半岛的森林;据说一只猴子可以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脚不沾地地从罗马到达西班牙。住在树顶的人拥有一个天空般辽远的王国,低头是绿色的国土,仰首是蓝色的苍穹。身边呢,被清晨露水濡湿的木板,阳光下近似透明的叶片,温暖的金色在叶脉间流转……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空中楼阁里,童年纯真而澄澈的梦想永远飞翔在阳光绿意间,随手可触。
  周日晚上,我便回到了城市,周一上午精神百倍地投入工作。
  “鸟人”生活不但可以减压,更能让工作进入良性循环,提高工作效率。而且,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因为高压而导致的失眠和健忘,也渐渐好转了很多。
  
  与“鸟伴”回归大自然
  
  2009年12月,随着3D大片《阿凡达》的热映,“鸟人”一词也从贬义变为了潮人们无限崇拜的褒义。
  我有几个客户听说了我做“鸟人”的趣事,也要求和我一起去住鸟窝。
  今年刚过完春节,我和“鸟伴”们决定搭建一座规模更大的“鸟窝公寓”,以供大家一起去减压休闲。我新认识的一个客户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他设计了茧状五角形结构坚实、轻灵,可以自我支撑的“鸟巢”。整个房屋用钢丝悬挂在粗壮的树枝上,可以减小对树木生长的影响。经过一个多月的劳作,我们在佘山镇前村附近的山上搭建了一座草木混搭结构的“鸟窝”。面积30平方米,离地3米高,从下至上由树梯、主巢和天台三大部分组成,外观为四方形,跟吊脚楼差不多。小屋凌空架在树杈上,其楼梯依着大树的长势蜿蜒而上。
  附近有一个芦苇丛,泥泞的沼泽里,有很多螃蟹,还有跳跳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爬在脚背上。大家忙不迭地开始抓螃蟹。我们一群人玩得很疯,在沼泽里不仅摸鱼,还互抹泥巴取乐。
  黄昏时分,夕阳把白云、江水和岸边的芦苇丛染得通红。我带着“鸟人”们,在水边架上一口大锅,只需十多分钟,在锅水沸开的同时飘来一股从未有过的鲜香味道,“鸟人”们馋得张大了嘴。我们取出简易的烤炉烤鱼、烤香菇吃,就着罐装啤酒,在饥饿中吃什么都香。
  晚上我们在鸟巢的平台上喝酒聊天打牌看月亮,直至疲倦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爬下了树,眼前奇迹般出现了以往在电影镜头里才看得到的景致:一轮红日从松林后面冉冉升起,苍灰色的树木、薄铅色的云层渐渐染上暖调红晕,一切都从冰冷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了。脚下踩着软绵绵的草地,山风吹乱了头发,也吹走了蒙眬睡意。那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亲切感,宛如一首旋律优美、充满诗意的田园牧歌,流淌在我们的心底。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情绪出口,我们不能伤害至亲至爱的人,不能拿工作撒气,我们在山野中用“鸟窝”安抚一下躁动不安的心,然后继续回到都市中打拼。
  编辑钟健 1249768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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