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闻(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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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马,生于一九七零年,现居成都,供职于媒体。曾参与《终点》 《人行道》和《存在》等民刊。有诗歌、随笔、小说散见于《星星》 《诗林》 《诗歌报月刊》 《四川文学》《青年作家》《花城》《山西文学》等,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声 闻
  暮色中的步伐,止于一声鸟鸣。
  当一声问候,使云团和风声擦出火花。
  通往天堂的阶梯上,他就会遇到
  老年但丁:寻找水源浇灌葡萄的果农,
  像水滴,消失在漏斗深处。荆棘上的花朵
  残存着血和蜜的隐喻,但还不足以
  编织他的荆冠。天空下的啄痕
  一个园艺学命题,将他们
  推至神明隐身的山腰。遥望山下
  平原上的索多玛,还在雾中沉睡。
  谈到养生、疾病和倒执的权柄,
  他沉默,如滴水不漏的砂岩。
  身体返回樊笼,比潜归的囚徒更迫切。
  氧气一粒粒渗入,将肺叶轻轻囊括。
  记忆的羽轴,被山风揽入遗忘的晚钟。
  成渝高速车灯来去,形影神问答不休。
  失眠的辅音,自鸟喙上滑落
  团身于草木的脉息,随朝露彻骨鸣响。
  哦!他终于听到了他愿意听见的,
  在龙泉山一隅,在石经寺以西。
  在映月湖等雨
  当山风灌满车窗,湖面的海拔
  在白鹭的翼展下向着天空微微下陷。
  昨日是一枚疼痛的果核。他吮着
  烫伤的手指,把理想倒进一只
  斑驳的搪瓷缸子,摇匀,晾冷
  封存在远远避开日照的角落。
  种油桃的果农姓李,他的故事
  尾韵挂满入声,像风化的岩石
  还未从龙泉山的赭色悬崖上剥落。
  弓身走过林间,他不得不
  为眼前的丰收景象低头。
  一些果子在身后寂然坠落,他听到
  自己不经意间的叹息。这过早
  到来的凋亡,有着葡萄酒的黏度。
  他有些迟疑,但不敢多作停留。
  清凉的鼻息,被无患子树叶覆盖
  蜜蜂在墓碑上轻嗅生死临界的芬芳。
  斜坡上,三两幢建筑
  轻易改变了峰线应有的起伏。
  记忆和现实交融的侧面,他发现
  铁桥的倒影并未因日光的偏移
  而有所游离。这让他惊骇:难道
  事物之间还遵循著更神秘的秩序?
  在他们身后,插旗山唯余一条荒径。
  豹止步之处,他蹑足前行
  任周身的云朵向着天空翻卷
  为屋檐下的客家话铺开浓密的雨意。
  在去往湖畔的途中,他曾祈求良久。
  洱海以西
  环海之行始于第二天午后。
  他只不过想到海对岸
  望一望:他们栖身的小旅馆
  究竟是怎么被巫师放进螺壳的?
  大青树下,一幢砖混建筑
  敞开鳃盖,像呼吸空气一样
  把他们轻轻吞入肺囊。
  那场宿疾,至今都没有痊愈。
  从昆明辗转到大理,是暮色
  迎接了他们一家三口,为陌生人
  披上一条宽边的羊毛毯。
  天空将苍山雪斟入洱海的深杯
  琥珀、棕红、金褐,
  南诏的倒影迷乱了黄昏的舌尖
  并迅速裹住了他们旅途上的劳顿。
  日光从西边凿开高原的门户,
  他望见海中孤岛上庙宇的剪影。
  像一穗燕麦,他跟霞光一起
  在水面上搓散,揉碎
  这镶金边的饵料,鱼群竞相吞食。
  再往西,海鸥翅膀的弧线下
  一条高铁正在完成它最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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