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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出事后,母亲李聪从周岩学校的柜子里找到一封陶汝坤的情书,上面写着:“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长得像娃娃一样的女生,但是十几年来从没碰到过,但是自从看到你呢,我便深深地被你迷住了。”情书中陶汝坤表达了对周岩的爱慕,更写到“为了你,我不择手段”,言辞中不乏偏激之语。
陶汝坤的微博总共关注了7个人,其他6个都是明星,另外一个就是周岩。他还特地设置了一个分组,名字是“深爱的人”。此外,陶汝坤的用户名叫“trk520zy”,意思就是“陶汝坤我爱你周岩”。从各方面来看,陶汝坤对周岩的感情是真的。
他的朋友们说,陶汝坤对周岩很痴迷,陶汝坤为了上学方便,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他放学后花一小时的路程把周岩送回家自己再回来。零用钱有限的时候,陶汝坤自己不吃,把钱省下来给周岩买“采蝶轩”的蛋糕。他还在参加朋友的KTV派对时,打电话给周岩为她唱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给我》。陶汝坤的父母反对他的行为,他为此离家出走过,住在宾馆里给父母发短信,不答应就不回家。
虽然周家发帖的标题是《求爱未遂》,但是,周岩对陶汝坤的追求并非没有回应。陶汝坤的朋友们说,周岩送给过陶汝坤一个下面带折叠刀的打火机,还有印着张国荣头像的扑克牌、印有迈克尔·杰克逊的笔筒。周岩的律师李智贤透露:“网上流传的周岩和陶汝坤的合影是周岩到陶汝坤家为陶汝坤补语文课时,陶汝坤的父亲陶文拍的。周岩为了让陶汝坤放弃,曾经先邀请过陶汝坤来家里做客。在陶汝坤朋友的眼里,陶汝坤和周岩都去过对方家里,也见过对方的家长。”
陶汝坤的4个朋友里,有3个都交了女朋友,他们不认为周岩是学校里的漂亮女孩,甚至觉得她穿得土气,“网上的照片比她本人要好看”。陶汝坤的外形也不出众,他长得高,原来很胖,一度还剃过光头,面孔有点凶,后来为了周岩去减肥,头发也留长了。他们两个在这群朋友眼里算是般配。小东还表示,2010年9月周杰伦在合肥开演唱会前后,陶汝坤和周岩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周岩初中毕业后被母亲找人送到肥东县撮镇的高中住校读书,陶汝坤的朋友们曾陪着他去看过周岩。
更多的时候,陶汝坤见不到周岩。
周岩在2010年底因为抑郁症而休学,那一年的冬天,陶汝坤的朋友们多次陪着陶汝坤在周岩家楼下等待她。李聪说,在烧伤周岩之前,陶汝坤就曾经在她家楼下放火。陶汝坤的朋友解释说,那次是因为他们在楼下站了3小时,冬天太冷了,就点燃了楼里的箱子取暖。还有一次,他们一边等周岩一边打牌,等不到就用扑克牌在周岩家楼下摆了一个心形。“陶汝坤那时候总说周岩不爱他了,然后不说话,我们一看他自己在那儿哭呢。哭完我们拉着他去玩一会儿,他才能好起来。”小东说。
陶汝坤这次伤害周岩的原因,他的朋友们并不清楚。2011年四五月份的时候,陶汝坤在QQ上把这几个朋友“拉黑”了。小东说,他们一直认为这种不寻常举动唯一的解释,就是陶汝坤和周岩和好了,周岩为了让陶汝坤好好学习,不让陶汝坤跟他们来往。
周家的顾虑
2011年9月17日,星期六,复课的周岩从学校回家,母亲李聪当天要上夜班,父亲周峰还没有下班,住得很近的小姨李云在家里给她准备晚饭。“我下午5点多到周岩家,大约6点周岩回来了,她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后面还有人。”李云返回厨房做饭,还没过几分钟就听见周岩一声惨叫。“我冲进周岩卧室的时候,周岩站在书桌的位置,头上好大的火,已经看不见脸了。”李云说,她当时穿着裙子,为了避免接近周岩一起烧起来,就顺手拿起床上的被子包住周岩灭火。“周岩被我扑倒在地,火还没有灭,我把床褥拿下来继续盖住火。”火灭后,李云拨打了“120”。李云说,整个灭火过程,陶汝坤一直站在周岩卧室门口愣愣地看着她。“救护车来了后我跟‘120’说,陶汝坤有可能是放火的人,不能走。”
被毁容公布之后,周岩讲述了一个不一样的陶汝坤:“他在同学面前就装作好像我跟他很好的样子,他搂着我的时候我不敢反抗,我要是反抗,他趁别人不注意就掐我一下,捶我一下。”陶汝坤还曾经告诉周岩,如果让他知道是周岩的父母阻拦她跟自己在一起的话,周岩的父母就死定了。陶汝坤多次在周岩家楼下等待周岩的那段时间,周岩的父亲为了保证安全,都要接母亲李聪下班。
周岩和陶汝坤从2010年相识到2011年9月出事,双方家长都知道两个孩子的恩怨纠缠,却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烧伤5个月之后才公布于众,也是因为周家顾虑重重。“你要理解,毕竟周岩一个女孩子是因为男孩子的追求出的事。”周岩的小姨李云这样说道。既要把周岩的悲惨遭遇公开,又要保护好她的名誉和隐私,周家只能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没过多久,网上疯传了一组周岩与男生的合影照,一共10张。照片中,她与几名男生的合影显得比较亲密。
周岩的律师李智贤说:“这些照片是真的,大多是小周过生日时照的合影。这些照片就存放在一名男生的QQ空间里,被这名男生的姐姐上传到了网上。对于那张看似‘床照’的照片,是当时小周的同学拿床单作为背景拍摄的。”关于那张陶汝坤搂着的周岩合影,李智贤特意解释道:“因为周岩那天在去陶汝坤家前刚刚在楼下剪了头发没有干,所以周岩头发是湿的。她是去给陶汝坤补习语文,当时陶汝坤的父亲就给两个孩子拍了这张照片。”周岩的QQ空间里,有些明显是女孩子陷入感情纠结的文字,李智贤的解释是,陶汝坤有周岩QQ空间的密码,而且他的电脑玩得好,把周岩的空间同自己的手机绑定,周岩每次修改密码,陶汝坤的手机都能收到。周岩休学回乡下的外婆家,还有同学告诉她,她的空间有人登录。但实际上,出于网络安全性的要求,作为一个有责任的大网站,即便手机绑定也不会有这样的设置,手机只能收到修改密码的提示,不会有密码具体内容。
是什么让陶汝坤动了恶念?2011年9月17日下午陶汝坤向周岩泼打火机油前,两个孩子是否有争执,内容是什么,至今是个空白。李云看似详细地回忆只有一半的内容。李云说,当时她在厨房做饭并不知情,周岩出事后,家里人怕她回想那时的情景再次受到刺激,也都不敢问。但是当天,周岩家里除了李云、周岩和陶汝坤还有第四个人。李云声称,为了保护这个人的安全,是绝对不能提起的。她也不愿说,这个人是否看见了当时房间里的情况。陶汝坤随着“120”到医院后,他的父母也赶到了,双方家长跟他在急救室外等候,陶汝坤还跟周家人一起守了周岩一夜,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询问他伤害周岩的原因。可是李云说,她没跟陶汝坤说什么话,只是让他做些接热水这样的事情。
未卜的将来
周岩经过7天7夜的抢救才保住了性命,住院3个月还经历了5次植皮手术。在烧伤的初期,陶汝坤的父母来看望得很频繁,医药费付得也及时。李聪说:“大部分都是陶汝坤的母亲许丛笑跑医院,每次来交钱的时候,也会顺路看看周岩,还会买些吃的东西。ICU病房紧张,也是陶汝坤的父母找人帮忙让周岩住进去的。”两家关系的转折是陶汝坤的父母要周家签一份已经起草好的情况说明,内容是:事情发生后,陶汝坤拨打了“120”救护车,随车一起到医院,第二天周岩父母同陶汝坤父母商量后到公安局报案,陶汝坤在医院等候刑警把他带走。李聪看了这份情况说明很生气,“120”是小姨李云打的,报案是她和亲戚去的,情况说明不符合真实情况,她拒绝签字。可不签字李聪又担心他们不肯再付医药费,到时候怕耽误孩子治疗,又怕他们想办法把陶某取保候审,陶汝坤再来害她们一家。
此后,陶汝坤的父母便不再去医院探望,医药费也开始拖欠,2011年12月初时,医生就不再给周岩用药了,要周岩出院。“我们又在医院里住了10天,拖不下去只好出院。陶汝坤的父母都没有来,委托许丛笑的同学来办的手续。”李云说。
周岩除了身体上的剧痛,心理上也受到巨大刺激。还在重症监护室时,她就告诉李云,她很害怕,不敢回家,要远远地租房子。李云说,她觉得周岩父母的经济状况租房子不现实,自己花了两万块钱给周岩家里贴了粉色墙纸,粉色窗帘,换了白色的家具和绿色的沙发。但是这些微弱的改变无法减轻周岩的伤痛。李云说:“周岩的情绪一直不好,偶尔说说话,内容都是以后怎么搞,就这样不出门了吗,更多时候是不吱声,自己在一边哭。如果被母亲李聪看见了,母女就哭在一起。”
从医院回到家里,周岩和父母陷入了绝望。住院3个月花费了33.8万元,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护理费用,整容费用对周岩父母来说是天文数字。于是李云给许丛笑打电话商量医药费的事情,许丛笑说自己也没有钱,从周岩住院时起,他们就开始借债了。春节前夕,李云又给许丛笑打电话,希望她能到周家探望一下。她说,当时周家对陶家的要求只是负责周岩的后续治疗,陶家的经济条件要比周家好,让陶家父母来探望也是为了给周家母女一剂定心丸,让他们觉得还是有人管的。但是,陶汝坤的父母始终没有出面,李云去许丛笑的单位找她,也避而不见。直到李云到许丛笑单位楼下举起“官二代求爱未遂,毁容少女”的牌子,许丛笑的单位出面协调才给周家付了护理药膏的1000多块钱。
2012年2月20日,民警带着法医到周家做鉴定。周岩的律师李智贤说,法医认为周岩脖子的情况现在不适合做鉴定,但是他并没给周岩的父母解释清楚程序。公安局为了立案要以轻伤上报,陶家还申请了取保候审。多方因素汇在一起,让周家觉得女儿可能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周家才决定通过网络寻求帮助。
周岩的遭遇让许多陌生人心疼,几天里全国各地捐款80多万元,周家的厨房和卧室沙发上放了好几部手机,像热线一样响个不停,除了捐钱的,还有来问候周岩病情的,以及为周家提供法律帮助的。南京和北京的两家私立整形医院愿意为周岩免费治疗。这是周岩几日来最关心的事情,因为治疗方案的问题,第一次定的出发时间没有走成,周岩急得大哭了一场。
每次小姨李云和律师李智贤商量选择医院和治疗方案时,她都坐在自己小卧室里的板凳上,仔细听着两人的谈话。即将成行的时候,周岩便让家人把那只别人送给她的会唱歌小兔子装进行李箱——她还是一个孩子。
周岩的母亲李聪对情势的好转丝毫没有放松,她一边给周岩擦药,一边说,周岩治疗5个月了还不能自己吃饭、上厕所,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残疾,要照顾她一辈子。周岩的律师李智贤表示,收到的捐款不能轻易动,这看起来是一笔巨款,可周岩不到17岁,以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