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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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运球时皮球拍打地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此舒畅悦耳的声音在训练馆内回荡着。
  声音是从新泽西的泽西城传来,这象征着最终四强和冠军杜克之荣耀。在六月如此闷热的一个下午,这声音催促着每个人都打起精神。闭上眼睛,用心去聆听,这是鲍比·赫利的声音。
  四十多年来,在新泽西,赫利就如同篮球的同义词。鲍勃·赫利已经66岁,带领泽西城圣安东尼高中总共斩获26个州冠军,篮球名人堂有他一席之地。鲍比·赫利和丹·赫利,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丹也从事着篮球教练的工作,他从新泽西的预科学校圣本尼迪克特到了罗德岛大学,他们有着不同的执教语言。
  怎能遗忘掉鲍比·赫利呢?这个领域中若是没有鲍比则是不完整的。在瓦格纳学院和罗德岛大学担任首席助教三年后,在今年3月26日,鲍比接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邀请,他接过了雷吉·威瑟斯庞留下的帅印,正式成为公牛队(该校篮球队名称)的主教练。“我想我们生存在伟大的体育之城,”鲍比说,“我想我们会在布法罗开创新基业,我们希望这里的人们支持我们的球队以及比赛,他们会看到我们球员为之而努力,赢得成绩,整个社区都会为他们的成绩感到骄傲。”
  事实上,自从布法罗勇敢者(洛杉矶快船前身)于1978年搬迁去了圣迭戈后,布法罗的篮球热情消退了很多。
  鲍勃·兰尼尔,圣波拿文都大学培育出的内线悍将,1974年NBA全明星赛MVP得主,他的NBA生涯场均得分达到20.1,已经入选了美国篮球名人堂,他正是土生土长的布法罗人……鲍勃·麦卡杜,NBA历史上闪光的明星,五届全明星球员、两届NBA总冠军得主,他职业生涯中三次当选赛季得分王,那时候他正是在布法罗勇敢者效力,他在篮下的攻击力是极具毁灭性的……还有克里斯蒂安·莱特纳,年少成名的高富帅,成长于纽约安哥拉,离布法罗不远,他和鲍比·赫利在杜克大学当过队友,他有着13年的NBA生涯,是1992年传奇“梦之队”中唯一的大学生球员……
  这座城市极度渴望再次被充满魅力的篮球唤醒,赫利一家显然已经承担起了这个重任。布法罗公牛的二年级后卫贾瑞·斯基特还记得赫利第一次以公牛教练出现在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面前的场景——“你们不再是输家,总冠军才是我们的使命,他有着胜利者的背景和姿态,他要把那些东西带到我们这里,”斯基特回忆说。
  鲍比的篮球之路也是从泽西城圣安东尼高中开始的,他司职控卫。高中三年级,公牛打出了32胜0负的骄人战绩,他们高调宣称是全美最好的高中篮球队,他们一度连续四年拿到州高中篮球联赛冠军。当然鲍比·赫利并非没有输过球,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败仗,老鲍勃也还记得,是在下午四点放学后的比赛。


  迈克·沙舍夫斯基(老K教练)依然记得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球风飘逸的鲍比·赫利。赫利当年正是被他招募到杜克的,赫利也堪称老K执教生涯中最为得意的门生之一,老K看重球员的基本功。“我想像他那样打球,他就是那样的球员,”老K回忆说。年轻时的沙舍夫斯基也曾是球员,在西点军校校队出任控卫,他拿当年的自己和眼前的赫利相比,毫不掩饰对赫利的喜爱。
  进入上世纪90年代,蓝魔杜克已经具备了王者之气,他们是全美大学篮球领域中的劲旅,老K看中赫利的才华,知道他一定是能够对球队冲击冠军起到重要作用的球员。“我看着汤米,‘是我太痴迷这家伙了,还是他真的比其他人练得都更努力’?”老K回忆说。汤米·艾梅克是当时老K身边的助教,他陪着老K一起观摩赫利的训练,他知道老K已经被赫利的身手打动了。
  鲍比·赫利有多么努力?竟然让老K教练如此沉醉。有很多关于赫利的故事一直都在杜克流传,但还有一个小段子却鲜为人知。赫利是健身达人。老K记得清楚,在训练结束后,赫利都要再花30-45分钟在一些健身器械上。教练组成员从健身中心走过,几乎每次都能看到这个不知疲倦的家伙在挥汗如雨。赫利很是得意,他保持着健身房纪录。“他留下了一些纪录,这是告诉他的队友,让他们看看,大概就是说‘你们这帮蠢蛋能超过我吗’?还真的没有,”老K教练回忆道。
  赫利果然也很适合老K的体系。他在进入杜克的第一个赛季,每场就能够贡献8.8分和7.6次助攻。那是1989-90赛季,蓝魔赢得了29场胜利,具备了冲击最终冠军的实力。然而他们在决赛遇到了由拉里·约翰逊、格雷格·安东尼、斯泰西·奥格蒙等强人领衔的UNLV(加州大学内华达分校)奔跑叛逆者队,103-73,杜克被虐得体无完肤,这也是迄今为止NCAA史上冠军战的最大分差纪录,当然也是蓝魔史上最难堪和惨痛的失败。赫利在决赛中的表现形同梦游。没有一次运动战得分,反而赔上了5次失误,赫利想撞墙的心都有。“我是个完美主义者,”赫利后来这么说过,“那场比赛中,我很早就被自己的失误搅得心绪大乱,当我的队友出现在合理的位置上时,我要么没有将球传过去,要么就是一次失误。我气急败坏。”
  接下来的1990-91赛季,蓝魔杜克卷土重来。格兰特·希尔、克里斯蒂安·莱特纳、鲍比·赫利,蓝魔的铁三角,他们踏上了复仇之旅。他们坚信冠军不会再落入别人的手里。这一次杜克果然一路过关斩将。半决赛,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山地人圆顶球馆,蓝魔遭遇的正是去年在决赛里击败他们的奔跑叛逆者。希尔、莱特纳和赫利三箭齐发,这回叛逆者们没抵挡住,但他们没有像前一年杜克那样输得难看,77-79,仅仅以2分之差败北。赫利在比赛中打满了40分钟,得到12分和全队最高的7次助攻。两天后,赫利拿下12分和9次助攻,在决赛中帮助杜克击败堪萨斯松鹰,赢得了NCAA冠军。
  蓝魔一发不可收拾。1991-92赛季,34胜2负的战绩让他们再次成为冠军热门。1992年的最终决赛,站在杜克面前的是来势汹汹的密歇根五虎,克里斯·韦伯、朱旺·霍华德他们都是大一新生,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股子虎劲。然而,最终比分是51-71,五虎惨败,他们为他们的年轻买单。赫利被评选为最终四强赛的MOP(最杰出球员),他的篮球之路一片光明。   1992-93赛季是赫利在杜克的第四季。他已经是全美年轻一代控卫的优质典范,为杜克出场32次,场均17分和8.2次助攻均为四年来的最高。赫利顺理成章地入选了全美大学最佳阵容。还有一项纪录,由赫利保持的,时至今日,整整20年了还没有人能够打破——四个赛季赫利总共送出1076次助攻,光鲜亮丽的NCAA历史个人纪录。一个白人控卫,极富运动能力,很能跑,很有耐力,传球意识和能力都相当出色,还能得分,急停跳投相当具有杀伤力……如此出色的一个控卫,注定会被很多NBA球队的专职球探锁定,他的职业生涯前景已然开始绽放光彩。
  “鲍比是美国大学篮球史上最杰出的控卫之一,”一手提点他的老K教练也由衷赞叹,“他是个多才多艺的全能后卫。如果把NCAA历史上那些最出色的球员们召集在一起,坐在一个房间里,鲍比应该就是那房间里的一位。”如此出色的年轻球员,必然是要进入到NBA去一展身手的。在1993年NBA选秀大会上,赫利第一轮第7位被萨克拉门托国王选走,他也成为当年第一个被摘牌的控卫(第3顺位的“便士”哈达威是被划分为了得分后卫)。赫利将国王队的帽子扣在头顶,并且选择了7号球衣。
  国王主帅加里·圣·吉恩把他直接放进先发阵容,和米奇·里奇蒙德搭档后场,职业生涯首战,对阵掘金,赫利射下7分,送出7次助攻,国王击败掘金。赫利还被ITZ签下,他拥有自己的签名鞋。一切都在预示着赫利会有一个还不错的职业生涯,可事实上他的人生轨迹并非如此。


  一场可怕的车祸毁掉了赫利的NBA职业生涯——1993年12月13日,赫利开着一辆皮卡行驶在国王主场附近的一条双行道公路上,突然间,一辆卡车迎面驶来,由于双方都车速过快,那一瞬间,赫利根本无法规避,也来不及做出其他选择,两车相撞!没有系安全带的赫利被摔出了车,场面甚为触目惊心,他的肺部被破碎的玻璃刺伤,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好在5分钟后,他当时的队友迈克·派普洛斯基路过车祸现场,看到赫利躺在血泊中,立即施以援助,报警打电话求救。抢救还算及时,赫利好歹从鬼门关爬了回来。时至今日,赫利想起那天发生的车祸都会心有余悸。
  就这样,处子赛季,赫利仅仅为国王出战19场,场均7.1分6.1次助攻1.8个篮板。
  赫利很悲剧,但他却又还算幸运,毕竟他没有去阎王爷那儿报到,而且还在第二年重返了球场。1994-95赛季,赫利在开季时前来球队报到,然而毕竟遭遇了严重车祸,肺部受到重创,呼吸太急促时他整个人都会感到眩晕,因此他即便还可以传球、投篮,但踏上球场的赫利已经完全没有了杜克时的“蓝魔小旋风”之英姿。教练为他感到惋惜,球迷也为之叹息,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赫利在国王队很快失去了主力位置,不再是球队的宠儿。1997-98赛季,赫利最终在灰熊混迹了27场后便黯然退役,悄无声息地,他在NBA留下的数据也极为黯淡无光:场均3.8分1.1个篮板3.3次助攻。“我为当年的行为感到抱歉,每当我想到那次车祸,我也会怒气攻心,”赫利说,“我竟然被倒霉的事情击倒了,我没能按照我预想中的那样规划我的篮球之路,成为我想成为的那种球员。”好在上帝并未彻底夺走鲍比·赫利手中的篮球。他在退役后依然回到了球场,只不过他不再上场比赛。他先后在瓦格纳学院和罗德岛大学担任首席助教,在这三年时间里,他重新点燃了对篮球的热情。
  在瓦格纳学院时,他是弟弟丹·赫利的助教。“就像是整个家庭的事业,我们在一起工作,一切都很轻松,我们一直跟篮球打交道,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丹回忆说。2010年夏天,兄弟俩人在纽约城寻找着,他们需要找到前进的方向,当时他们对如何开始在一级分区的比赛毫无准备。他们开着车穿越街区,开了几个小时,他们不知道去哪个球馆,他们也不知道会看到怎样的球员,好几次他们面面相觑,只是大声傻笑。好在一切最终都得以顺利开展。鲍比协助弟弟,打点客场之旅的行头,整理训练装备,规整训练计划,做好训练和比赛日程安排,他给予了弟弟极大帮助。有一次,他告诉弟弟,球队中的第11人在热身训练中扣篮,球队因此得到了一次技术犯规。
  在瓦格纳学院执教两年之后,罗德岛大学向丹·赫利抛来了橄榄枝,鲍比也随之受邀前往,他继续担任弟弟的助手,全家人为此而庆祝,他们大餐了一顿,然后前往多米尼加共和国度假。尽管丹从来没有获得过鲍比在NCAA时那么大的名声,但他做教练却很有一套。鲍比对弟弟在执教方面的学识和见解有着很深的印象,以及他对手下球员的调教。他知道怎样去带领一支球队。一年下来,鲍比边看边学,并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成为某支球队主教练的场景。“我当时的感觉是我已经可以掌控一支球队了,带领他们打比赛,当然我还需要一些真正实际的、以主教练身份带队的经验,我想我从丹那儿学到了很多执教方面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3年3月26日,鲍比·赫利接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邀请,出任公牛队主教练。诚惶诚恐,赫利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但他却又有点紧张了,他向弟弟再次请教,他希望弟弟跟他一起过去,继续着过去几年的兄弟执教模式。但弟弟的态度——“我们在一起并肩带队指挥比赛时很棒,”丹·赫利说,“说实话他也不欠我什么,我们在一起带出了很好的成绩,但我不希望再重复过去,他已经为我付出了三年。”
  丹希望哥哥可以自立门户。鲍比必须做出决定,他同时希望听听其他的声音。他给自己篮球道路上最坚定的支持者打去了电话,没错,迈克·沙舍夫斯基教练。“首先要确定的是他已经为此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老K教练回忆起了那次电话,“他做助教已经攒够了经验。在篮球方面,他是个异于寻常的人,人们也相信他的才华。我还告诉他得多准备点厚衣服带过去,(布法罗)那边可比泽西城冷得多,风雪也多。”
  两天后,鲍比·赫利抵达了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他的主教练生涯正式开启。他翻开了自己篮球生涯的新篇章。
  还记得文章前面提到的杰瑞·斯基特么,这个二年级球员看到赫利时,顿时惊呆了,但他的小伙伴们并不是个个都惊呆。斯基特知道赫利的来头,他记得在当年那场NCAA半决赛中的赫利,见识过赫利的身手,知道他在大学时代是个拉风人物。“我震惊了,我知道当时站在我身前的人是谁,我也无比期待跟他一起开始我们的赛季,”斯基特说。
  今年六月的一个下午。赫利带着斯基特进行着一次30分钟的强化训练,当年的健身房狂人赫利希望球队里的每个球员都可以承受住更高的强度,在这个赛季打出更快节奏的篮球。汗水很快就浸湿了斯基特身上的T恤衫,这足以证明训练的强度之大。“我感觉不错,球员们愿意接受这样的承诺和调整,我们领先一步,”赫利说。
  66岁的鲍勃·赫利至今仍然奋战在教练岗位,他已经带领泽西城圣安东尼高中赢得了26个州冠军,功勋卓著。他希望鲍比可以在新岗位站稳脚跟。“鲍比和丹都有着丰富的比赛经验,他们将此运用到执教上,他们找到了带队的感觉,做得不错。我从未想过赫利家族有人真的能去NCAA一级联盟球队执教,但的确发生了,这真的是个大大的惊喜,”老赫利说。


  如老爷子所言,这的确是家族的荣耀。老爸和两个儿子,在所属不同的三个联盟的三支球队分别担任球队主帅,他们还将一起书写赫利家族的篮球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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