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梵谷的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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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阿卡夏,手腕有黑色六角星的少年,手结法界定印,拥有收复一切物质储存记忆的这样的能力。一路旅行,帮忙遇到的人,解决奇异之事。这一次,他遇到绘画的少年友人梵谷……
  ONE
  多数人终于可以歇息下来喘息的周末,电视台女记者握好话筒,站到地下通道的入口,表情很淡漠,摄像机架好,镜头终于对准她的面孔,她露出很职业的微笑,开始讲话,各位市民,最新消息,在市中心十字路口的2号线,终于提前通车,今天是临時的开放典礼……
  幕布悬挂在入口,阻挡了大部分的现场。虽然可以通车了,但是没有收拾完毕,凌乱的建造材料在周边堆积着。
  喂,小心……别往里面冲。女记者愣住了,很快嚷嚷起来。一辆蓝色单车,骑着单车的是一个短发的男孩子,他头也不回,完全不理会女记者的呼喊。镜头转移过去,交通警察有点生气,几百万双眼睛看着电视机,这小子居然乱闯,有点微微发胖的警察追赶上去。蓝色单车和上面的男生穿过幕布,警察一揭幕布,也跟进去。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报道,女记者无暇顾及这个小插曲。
  摄像师答应着,“哦”,继续对准女记者。匆忙的人群宛如流淌的背景,没有人围观,车辆在红绿灯前焦躁地等待。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改善,女记者说完最后一句拟写好的新闻词。一直等到他们完成任务离开,警察还没有出来。
  另外一个交通警察吆喝一下,建筑工人一起扯掉遮盖难看现场的幕布,微胖的那个警察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了?”
  “不见了……”
  “什么?”
  “单车,骑单车的男孩子。”
  莫名其妙的回答。
  “刚才你不是追赶上去了吗?”
  “才进来,就看见他消失了,消失在空气里!”
  “啊……”
  灯光在墙壁上,把地下通道映照得如外面白日的地面。丝毫没有单车的踪影,也没有人的踪影。
  “肯定是从那头出去了!喂喂,看见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孩子吗?单车,对,蓝色的单车!”另外一个警察打开对讲机。
  “没有任何人经过出口……没有看见有骑单车的少年……”
  两个交通警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地下通道的左手边,是一家名为chiony的广场。右手边,是一家茶餐厅。餐厅的橱窗很大,安约放下喝豆奶的杯子,面孔上充满了愕然。
  刚才,她看见了认识的同学。
  并且,他是嘉静的男朋友。
  日言呢?安约站在警察旁边,等待了许久,掏出手机打给嘉静。
  “小静,我看见日言了……我在吃东西,忽然就看见他了……出事了,你快来……”
  两个少年经过安约。
  TWO
  一个穿红色的球鞋,他是阿卡夏。
  一个夹着画板。
  现在,他们坐在广场的篮球架子下,打开画板。
  “梵谷,消失了吗?”
  “果然……”仔细看着眼前画纸上孤单单的单车,梵谷摸了两下额头。额头上是车祸之后的疤痕。被死神亲吻过,痊愈之后留下来。
  阿卡夏耸下肩膀,转身,踏上台阶,再蹲下。日光很好,不耀眼,安息如秋天。初夏气温适宜人体,感觉良好。
  “什么時候画的?”
  “上个星期,我拆线,去公园写生,看见一辆蓝色的单车。很奇特。用油漆涂了车的遍体。掩盖原先的样子,颜色分布均匀细致。像是自己故意搞怪,而不是被恶作剧。我画到一半,一个男生过来,骑上他走了。所以,只大致画了一个轮廓。”
  “现在他不见了!”画上没有少年,只有行进着的单车。
  “是的。刚才的新闻也说他不见了。像是凭空掉进了宇宙的黑洞,无影无踪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卡夏回答。
  “你不知道?”梵谷问。
  “是的,我并不是万能全知的神!”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大致说了啊,我是一个纪录者。”
  “为什么要纪录!”
  “你会知道的!肯定不是现在!”阿卡夏忽然微笑了一下,眼睛泛出几乎要滴出来的蓝,深蓝,蓝到像是暴雨前夕的海面,仿佛魔鬼在囚禁自己的城堡里发出哀叹。只是片刻,蓝色骤然又隐起。
  “那个……我说,你可以请我吃披萨嘛?肚子似乎在请求!”阿卡夏转移话题。
  梵谷“啊”一声,似乎不相信这个少年居然还会肚子饿。出乎意料的表情被淡蓝色异常恳切的眼睛打败,梵谷点头:“好,怎么会想到吃披萨。”
  “海报很诱人哦!”阿卡夏挪开自己,指指刚才被他遮盖到的漂亮广告,奶白色芝士披萨被一圈熏肉卷包裹,散发喷香热气。
  打开钱包,梵谷很无奈抽出最后一张钞票。
  另外一边,安约有点吃惊,嘉静并没有赶过来。她说她正在家里招待亲戚家的小孩子。
  “似乎是严重的情况!日言好像失踪了,据警察先生说!”
  “怎么会呢?好端端的白天,并且,你还看见了他,怎么会失踪呢?四月一日已经过去啦,小约,不要恶作剧了。”
  “那……”话头被截断。安约返回餐厅。
  她还没吃完的食物已经被收走。有点懊恼,不该多管闲事,又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哼!
  再度出来,周末大把的時间怎么打发?去广场继续逛吧!
  经过披萨店,玻璃擦得几乎看不到存在,店子里面的状况一览无余。最后一排座位,是两个很帅的男生啊!一个年纪略微小一些,大口吞咽着馅饼,像是对食物有着超级狂热的嗜爱。另外一个样子成熟一点的男生,手指反复摸着额头。
  安约忍不住停留步子,多看两眼。
  额头有疤痕的男生忽然转头,似乎发现了安约的偷看。他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喝茶。安约吓一跳,跑开。   想起了日言,坐在回家路线的电车上,安约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日言似乎很匆忙,在追赶着什么似的,一头进了入口,所有的人只顾着开放仪式,没有想到会有路人忽然闯入。然后,就没见人出来,警察说是失踪。这未免是太离奇的失踪了,在众目睽暌之下。
  晚间,电视新闻有了报道,说是调出安置通道上方的电子摄像头,录像画面里,白炽灯明亮,光线骤然一片白,日言就消失了。连同单车。
  市民开始恐慌,莫非通道诡异的带着邪意的隧道,会通到不知名的其它空间?
  嘉静呢?
  安约再次打她的手机,关机。
  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抱着脑袋,安约忍不住捏了一下猫脸枕头,自言自语:“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是星期一,不如等上课再问嘉静吧!
  THREE
  嘉静没有来教室。位置空在那里。还有隔壁班的日言的位置也是空的。最奇怪的事,隔壁班很正常。没有什么传言,去问情况,回答是,好像找老师请假了,生病在家休息吧!
  自己的班上,也没有人议论这件事!
  难道他们没有看见新闻?
  嘉静为什么也没有来上课?
  安约在吃中餐的時刻,逮住班长。
  “知道嘉静今天为什么没来么?”
  “你找她?”
  “是啊!”
  “我这里有她的病假条,回头会交给老师。还附带了医生的处方!应该是真的!”
  “哦!”安约纳闷了。
  同時两个人都请假了。但是,昨天嘉静在电话里不是说,在招待亲戚登门拜访的小孩子吗?
  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都不关心。
  日言的家人也应该关心啊!也应该到学校来了解下情况,也应该去报警。难道自己家的孩子没回家,都不去管么?
  安约忽然有些忿忿了。
  扭头,窗户上映照出自己的面孔和神情,气恼的样子,连自己都很少见到。
  为什么要这样紧张日言?
  安约呆住了。
  关于这个问题。
  昨天为什么要格外留意那个额头有疤痕的男生?只是因为长得有些帅么?
  日言的额头也有一条细的疤痕。
  同一年级的学生,一起去郊野,自己不会骑车,只好拜托别人载。载她的人就是日言,话不爱多说,很爽快就答应。有着清爽短发,不爱出风头不张扬的日言,还是隔壁班的同学,胜过自己班的男生,心头,是很感激的吧。路上,自己跳下来時候,太笨拙,连累日言也摔倒。
  幸好背包携带了创可贴。
  只是小小的伤口。
  本来是说了要感谢和道歉的,要回请吃冰淇淋。但是,日言完全忘记了一样。自己也不好提了。半年过去。
  再后来,嘉静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安约就打消了好感。
  此刻,安约才明白自己心头熊熊燃烧的焦虑和惶恐是有源头的。
  日言,……
  FOUR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看着落日,任凭面孔的色泽,从黄昏時刻映照的通红转变为浅白。嘉静站在他的背后:“日言,还在看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就是忽然对日落特别的感兴趣,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的美。”少年的声音是感冒了的沙哑。
  确实,黄昏确实是最美的,再神气的画家也无法那样熟练而自在地运用起大面积的色彩。在整个天空上作画。嘉静转身去抱来一把小一号的布椅,也坐下,看日落。
  “最近你常常发呆啊!”日言露出抱歉的表情,“不过,还是觉得很奇怪!”
  “怎么?”
  “你看见那辆单车没?”
  “单车?”
  “就是放倒在地上的那辆?浑身都被涂了蓝色油漆的。”
  “是啊,不是好端端在那里么?”
  “不是。一个星期前,它忽然消失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忽然又出现在家门口。像是被人借用过,但是,邻居否认了。爸妈也说绝对没有碰。也是哦!被弄成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样子,他们也不好意思骑的。”
  嘉静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现在站起来。看着天边的云彩在逐渐消失,几乎要完全黑下来:“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
  “我直接叫的士好了。”
  “那我送你到楼下!”
  “好,你要记得按時吃药。”
  两个人在楼下告别,看着少女进了车子,当着司机的面念诵了一遍车牌号码表示他已经记忆下来,日言才抱着厚实的外套准备上楼回家。
  “喂……徐日言……”
  回过头,是两个男生。已经入夜,刚才四周还没有看见多余的人影,怎么忽然出现了两个少年。不是很愿意贸然接口。
  一个穿红色帆布球鞋,似乎不觉得寒冷。一个额头有伤疤,抽着烟。细细的烟雾还没有彻底散开。这样的情况很怪异,日言快步进门,往楼梯走去。
  “请问是徐日言吧!”
  日言惊讶了,没想到楼道口的电子防盗门关闭了,他们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在楼道转弯的地方。他们怎么进来的?
  日言不安起来。
  只有梵谷不觉得太惊讶,因为已经有心理准备,阿卡夏把手指放在了门口的电子屏上,按动数字键,门就自动打开了。他有办法取得物体的记忆,自然可以得到开门的电子密码。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你们是什么人?”是用的警惕的语气。
  “我,阿卡夏……他,梵谷,会画出有预言的画……”
  “我应该相信吗?”
  一张画被打开,阿卡夏挥舞了一下手,感应灯就亮了,他并没去触碰感应按钮。“认识这辆单车吧!”
  没有错,蓝色的,人为的涂的颜色,就是他的单车。
  梵谷解释:“我在公园见过你,就拿你当临時模特了,没有经过容许,请原谅。原本,我是画的你和单车,现在,画上的你却消失了,只有单车了。”   “那么,意思是,我将会遇见不幸的事?预言我会从人间消失么?”日言的语气略带嘲讽,“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密码,但那不难得到,问别的住户也可以知道。”
  “人不可轻信,也不必拒绝所有的相信。”阿卡夏的语调平静。
  “好吧!那么,我相信你,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认识叫安约的女孩子吧!”
  “有印象,我好像曾经载过她……”
  “她好像很喜欢你哦!”阿卡夏看着头顶的灯,一些微小的飞虫开派对一样密集地凑近光源。
  日言笑了:“也许吧!我无法管到别人喜欢我或是不喜欢我呀!”他不打算请这两位不速之客到家里暂時作客。索性就在楼道说话。
  “你说的很多。只是,如果一个人的喜欢太强烈,就会变成可怕的力量!”
  “可怕的力量?”日言张大了嘴巴。
  ……
  安约睡着了。
  带着困惑不解。
  她不明白,自己的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身边的人凭空消失了,却不闻不问形同没有感情的木偶。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关切吗?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对其他的人,那么吝啬一点留意?
  想着这样叫人不满的问题,她熟睡了。她又梦见了那个夏天的郊野之行,大队的人欢笑着在单车上飞快移动,只有她缓慢地坐在男生日言的背后,看着日落。太阳就那么慢慢落下去,尽管明明知道,明日还会升起,但是,日落之時还是说不出的伤感,远处听见乡村的孩子在对话,询问晚上吃什么。一小半的夜幕从东边拉起来,半透明的深蓝色有稀薄的星光。
  她把头靠在踩动单车踏板的少年背部上,闭上了眼睛。
  FIVE
  跟两个神秘的少年客气地说了再见,日言继续上楼,回到房间。叫阿卡夏的少年没有解释可怕的力量是什么,他按着太阳穴,思索着什么,终于还是摇头说:“我找不到记忆的存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散了,分散开,落到不同的一些东西上,很难找寻强烈的聚集的信号!”
  他身边的少年提醒说:“怎么办?可以先从单车入手吗?”
  “不,单车已经是最后的记忆了!”
  仍然是叫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日言觉得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了,感冒还没有完全好,他说:“那么,我先回去了,再见。欢迎再来找我,反正,你们也能够找到我家!”
  究竟会是什么可怕的力量?
  日言忍不住笑了,难道自己害怕了,被别人随便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被恐吓到了?没有必要。不去想了,吃了感冒药物,加一片嘉静送过来的维生素c。不想辜负她的心意,特意撒谎作弊请了病假来探望,买了维生素片剂,当然要吃掉。
  躺在床上,一切都很安静。眼睛闭合,脑海里,却浮现出黄昏時刻的日落之景。完整的太阳,就那么一点一点被吞蚀,放射出无尽的光,以神秘的自然力量调色,最后,人类一切热量的源泉隐入黑暗。明日还会再见,却已经增加了衰老变化,不管是有生命的人类与动物植物,还是只作为能量存在的太阳,还是,作为恒星太阳的行星的地球……安约……依稀还记得这个女孩子的面貌,可爱俏皮的脸孔,那次行程……坐在自己后座。喜欢自己?也许。但,自己也只会当她是一个小妹妹。嘉静,才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子。那真是抱歉了,对于被喜欢这样的事情,唉!
  还是好端端的起床,在清晨醒来。感冒似乎过了一夜,完好了。鼻子不再堵塞,精神也振作了。打电话给嘉静,也是才起床。
  “一起去吃早餐啦!然后,我载你去学校!”
  “好啊!”
  “就到我们平時经过的十字岔路口的那家茶餐厅见哦!”
  “那我先出发了……我步行……我已经整理好了……”
  蓝色单车的颜色还很新鲜,其实。再加一些图案上去,会很有造型。懒得动手,下次吧!慢悠悠骑车,最好,能够差不多与嘉静同時到达!
  放下单车,抵达時候,嘉静还没有到!日言进餐厅:“请给我两个猪肉汉堡,两份沙拉,还有两杯红茶,其中一杯请多给一包糖。”
  找到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
  太阳升起了,先前还只是在人行道上洒满光线,现在已经转移到餐厅的窗帘上,就要照射到自己身上。嘉静到了,她看见了门口停放的蓝色单车,却找不到日言。
  “服务员,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生?”
  服务员抬头,微笑,“刚才看见过!买好东西,就坐在那个位置,咿?人呢?”
  窗帘被风吹动,那个位置的桌面上,只有单人份的白色蒸汽寂寥地上升的食物,没有人。
  “你来了?”
  日言拍着手:“我刚才去洗手间了!”
  嘉静轻微捶了下他的胸口:“还以为你不等我了!”
  “快要迟到了,你坐车上吃吧!我的已经吃了。”
  “好哦!”
  嘉静坐上了单车!啃着汉堡,已经不很热,温温的。
  两个少年走进餐厅,坐到刚才放食物的位置上。是阿卡夏和梵谷。
  “你还好吗?”
  梵谷什么都看不见,看向阿卡夏!
  听不见回答。只有空气,难道空气会回答阿卡夏吗?梵谷伸出手,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心里,咯噔了一下。绵绵无尽的悲伤朝他侵袭而来,渗透在空气里,仿佛空气就是悲伤,无处可以躲闪开。很快他满面都是眼泪。
  只有阿卡夏听见了回答。
  SIX
  年轻的,叫安约的女孩子,出现在他们一张桌子上。
  她的正面,可以看见窗外的一切。
  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匆忙赶着去上班的男人女人,已经退职了安闲散布的老人,以及背包摇晃着奔跑着上学的小孩子,那些是小学生。以及一些单车的少年,胸口有某某中学的校徽。
  “真巧,又遇见了!”
  “是吗?!”阿卡夏问。   “我们见过了的。只是你不记得了哦!”
  安约放下点好的食物:“我最喜欢坐这个位置,每次来,都坐这里。”
  “像以前一样?”
  “恩!像以前一样。”
  阿卡夏的手指绞缠,那是结界定印。
  “Akmha”,声音骤然低沉沙哑,不像是年轻男孩子本来的音质。他手腕上的六角星印记映照出黑色的光,投射到安约身上。
  安约在叹息:“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该有多好……”
  “我总能够看见他经过这里,骑着单车,有時候,会跟其他同学扬起手,打招呼。他打招呼的样子,好帅!”
  “后来,他就不是一个人了。常常是两个人!我一直看着他们。”
  “我一直看着……”
  “我觉得好悲伤,原先,他总会远远地骑车从那边的路口过来,到这个十字路口。后来,这里被封锁了,扯开阻挡行人的围栏和幕布。再后来,道路不见了,变成了地下通道,因为要缓解城市交通路线。我再也不看见原先的踪影,像是,像是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有一个黄昏,他载着我,一直载着。我们落在大家的后面,他加快速度,很卖力踩动踏板,我们经过了河流与小山坡,我们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
  “后来,我们各自回家了。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发现,我有多么喜欢他,徐日言……我看见黄昏時候的日落,好美,好美……我再也没有那样近地靠近他了。”
  “有一刻,我向神灵祈祷,就让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吧!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
  “我永远,都无法触碰到他了吗?”
  阿卡夏一言不发,那么沉默。
  许久,梵谷才停止悲伤地流泪。
  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靠窗边的座位。
  服务员和站她旁边的另外一个服务员,窃窃私语。好奇怪,为什么两个男生坐在那边,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居然哭起来了。
  还好,已经哭完了。
  真是一个怪异的早晨。
  不远的地下通道传来剧烈的轰隆和震动声,餐厅的食客,都皱了下眉头。
  “大概,我们餐厅也要搬迁了吧!”一个服务员发着牢骚。
  梵谷开口了:“刚才,是她的灵魂吗?”
  阿卡夏不置可否:“你看见了徐日言了吗?他曾经是你的临時模特哦!”
  “在哪里?”梵谷四面张望。
  阿卡夏把手掌覆盖上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上,覆盖住那个六角星,努嘴,示意梵谷坐到正对窗户的位置上。
  梵谷转移过去。
  啊!
  他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少年,穿白色衬衫,有着好比日光一样的笑容,像是日光也会说话,并且说的是,我已经来了。
  少年骑着蓝色的单车,驶进地下通道。没有人拦截他,他与车辆共同存在,然后,看不见了。
  他完成了坐在梵谷现在位置的少女的祈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只发生在一个人脑海里的事件,却影响到了你的画,还影响到了我的判断。”阿卡夏喝了一口豆奶,已经有些冷却,很影响口感。
  “你的意思是说,事件它原本,可能真的会发生?”
  “不,它已经发生了!”
  “我不明白!”
  “刚才,你觉察到的,不是一个人的悲伤,而是三个人的悲伤。”
  “黄昏時刻从单车跌落的安约,一同摔下的日言,都出了意外。他们两个人,遭遇不幸,变成了死去的人。我们所看见的活动的他们,只是他们的灵魂!”
  “还有一个人的悲伤是?”
  “嘉静的……”
  “她不是坐上单车,让徐日言载她而去了吗?”
  “是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还是活在所谓的真实的世界里……取决于一个人自己。”
  梵谷“啊”了一声。
  如果阿卡夏看见这一切不稀奇的话,自己为什么也可以观察到?甚至,可以跟幽灵对面聊天。
  “哈哈,大概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的缘故。所谓的灵魂,不就是承载强烈的情感的记忆吗?无法凝聚到一个物体上,就会到处可见过去的影像。记忆分散在餐厅的桌子、单车、道路……”
  梵谷的手机响了,是短信,女友萨闻在询问,什么時候一起见面喝东西!这是明显的爱的邀约。
  “来,请结帐!”阿卡夏站起身。
  “为什么是我?”梵谷瞠目结舌。
  “能体会到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而又莫大的悲伤,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哦!当然要支付一点酬劳嘛!谢了。下次我回请你。”
  “唉,又要辛苦去街头出卖人头素描画像了……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话,都比较强词夺理?”梵谷把手伸进口袋。
  两个少年离开餐厅。
  一天的時光接近中午。
  很快,又会到黄昏了,一天一天,最美的黄昏,反复地出现,已经出现的,永不会消逝,还有更加广大的世界里有人为之记忆,那是阿卡夏也无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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