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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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洛克?福尔摩斯踏着波斯拖鞋,一边往烟斗里装黑色的粗烟丝,一边对我说:“华生,让我们真诚期待进入新世纪能够接到刺激的案子,19世纪后半期的案件实在是缺乏挑战性。”
  我把烟斗放在壁炉里磕掉烟灰,坐回沙发:“我同意你的观点,福尔摩斯,最近调查的案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好写入编年史。”
  他重重地叹口气:“就是这个说法,华生。有些时候还挺怀念我们的老对手,犯罪界的拿破仑—莫利亚里教授。”
  我举手反对:“老伙计,千万不能有那种想法。”
  “我的意思是,如果脑力长时间得不到刺激,智力水平将会逐渐衰退,就像是马车轮毂缺少轮滑油一样。”
  “哈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福尔摩斯,那时候有人会给你量身打造棺材的。”
  就在此时,前门传来一通沉重的敲门声,一会儿有沉重的脚步声上楼来。
  福尔摩斯放下手中尚未点燃的烟斗:“什么风把我老兄迈克罗夫特吹过来了?”
  我惊讶地盯住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哥哥迈克罗夫特?”
  “我熟悉他笨重的脚步声,而且他敲门的声音很有特色,他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是M,敲门的声音刚好是M的莫尔斯式电码,这是他众多癖好中的一个而已。”
  他的推断很快被证实,迈克罗夫特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我们的小客厅。
  “歇洛克老弟,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住在二楼,靠一个这么狭小的楼梯上来,你完全可以租一层宽敞的地面房的。”他气喘咻咻地嘟囔道。
  福尔摩斯笑道:“不要生气,多锻炼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迈克罗夫特砰然坐进扶椅里,不停地用丝绸手帕抹额头上的汗:“那种认为经常锻炼有益健康的说法完全是错误的,医生,我说得对不对?”
  “嗯……”我刚想开口,他又打断我说:“我完全具备了履行职责的能力,至于可恶的爬楼行为,实在不是我需要掌握的本领。”
  我插嘴说:“来杯白兰地?”
  “是拿破仑牌的吗?”
  “不是。”
  “那就不要了,谢谢你,医生。我这个瘦得像干酪皮的老弟依然舍不得花钱享受生活哟。”
  “这可是法国科纳克白兰地!”我抗议说。
  “不要和他计较,华生,他就是如此,一旦遇到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就会失去冷静,变得焦躁不安。言归正传,迈克罗夫特,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亲自来一趟,我猜绝不是为了兄弟之情。”
  迈克罗夫特优雅地叠起丝绸手帕,放进口袋:“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忙得心绪全无,筋疲力尽,我自己会全盘调查的。我刚从熟人凯文迪什的家里过来,他也是戴奥真尼斯俱乐部会员,我们每个星期三一块漫步去俱乐部,有时下下棋,不过现在他再也不能下棋了,可怜的家伙死掉了。”福尔摩斯刚想插嘴,他挥手制止,继续道,“请不要插嘴。如果你现在手头上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如跟我去一趟现场,我保证你会感兴趣,但是事先声明,老弟,没有报酬的哟。”
  福尔摩斯摩拳擦掌:“终于来了个挑战性的案子,该我出手了,不要担心费用,迈克罗夫特,我还得感谢你,把我从这个冷漠沉闷的房里带出去。”他捡起帽子和手杖,叫道,“华生,出发,游戏已经开始。”
  我背起药箱,戴上帽子,立即出发。一行三人坐上了迈克罗夫特的马车,前往帕码街。
  “通知了警方吗?”我问。
  “还没有,现在顺路去告知一声。”迈克罗夫特答。
  于是我们路过苏格兰场的时候顺带把雷斯垂德探长叫上了车,随即赶往凯文迪什的家。
  “迈克罗夫特,说说发现尸体的情况?”探长上车后问道。
  “好的,探长。晚上7:30左右,和往常一样,我在前往俱乐部的路上顺便叫上凯文迪什,到达他家时,心烦意乱的管家阿洛特太太接待了我,在场的女仆玛丽也很慌乱。她们咕哝着说主人锁在书房里,里面飘出来很浓的煤气味。可能你们能猜得到,我连忙爬上扶梯来到二楼的书房,使劲敲门,门从里面锁住,仆人们说唯一的一把钥匙在主人身上,于是我不得不破门而入。”说到这里,迈克罗夫特摸摸右肩,看样子还在酸痛,“医生,等下给我检查一下,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伤。”
  “好的。”我点头说。
  “撞开门以后呢?”探长问。
  “哦,第一反应是赶紧关闭安装在壁炉上的4个煤气阀门开关,接着打开窗户。”
  “窗户拴上了吗?”福尔摩斯问。
  迈克罗夫特摇摇头。“关上了,但没有拴住。”
  “凯文迪什呢?”我插嘴问。
  “当然是死了,他懒散地躺在沙发椅上,穿睡袍和拖鞋,看上去像是熟睡的样子。”
  这时,马车停靠在一栋豪华的乔治时代风格的大别墅门前,迈克罗夫特付了马车钱,他领着我们走上进门的台阶,阿洛特太太迎接我们,她不停地用手帕抹眼泪。
  “噢,感谢你们过来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哭泣道。
  雷斯垂德探长马上跨步上前,大气凌然地说道:“阿洛特太太,不要烦恼,警察已经到了,我是雷斯垂德探长,我会替你做主的。”
  “谢谢你,警官先生,请随我来。”她把我们领到二楼就停步了,迈克罗夫特走上前,把我们带进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尽管过了很长时间并且已经通风,房间里依然还有很浓的煤气味,好像里面的每个物件都有煤气味。我走到尸体跟前做检查,明显是煤气中毒的症状,比如说青色的嘴唇等特征;依据尸僵程度,我结论凯文迪什死亡3小时左右,我把这些详细地告诉了雷斯垂德探长。
  探长不停地做记录,并嘀咕说:“非常明显的自杀。”
  福尔摩斯则在检查门:“迈克罗夫特,你说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但是你忘记了说,门还是拴住的,难怪你的肩膀会受伤。”
  迈克罗夫特点点头,摸着肩膀,更觉得痛得厉害。
  福尔摩斯扫视着房间,然后转向兄长:“你是对的,这里确实有蹊跷。房间里的东西和你看见的没有变化吧?”
  “现场保持完好。”
  “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起谋杀了。”福尔摩斯说。
  雷斯垂德转过头来,问道:“有什么蹊跷?门锁住了,并且还上了门闩,都是从里面操作的,唯一的钥匙现在办公桌上,这明显是自杀,哪里有他杀的迹象?”   福尔摩斯答:“缺少自杀前的遗书!”
  他兄长马上点头表示支持。
  探长不由得喷着鼻息:“老天爷,就凭这个?我看过很多自杀的现场,很多都没有遗书的,遗书和自杀好像没有必然联系。”
  福尔摩斯接嘴说:“走着瞧,不久就会真相大白的。”
  “老弟,你对凯文迪什有什么推断吗?”迈克罗夫特问。
  “只有几个明显的结论:他是一名退役的皇家海军上尉,曾经去过远东,到那里狩猎大猎物,并染上黑水热或者疟疾;他不吸烟,但是有酒瘾;有些自恋,虚荣心强;他依然留恋不久前去世的妻子;除了每星期三去一趟戴奥真尼斯俱乐部以外,基本上是一个宅男;他心灵手巧,目光犀利,当然由于年龄的关系,他还是需要借助眼镜;他有个20岁出头的儿子。”
  “非常精彩!那么他的风湿病呢?”迈克罗夫特问。
  “应该是多处指关节囊肿胀引起的不便。”
  “老弟,你的推理还不是特别完美,指关节囊肿胀是不需要手杖不离手的,我的右脚就有关节囊肿胀现象。”迈克罗夫特笑道。
  雷斯垂德探长在旁边不耐地问:“你兄弟俩打什么哑谜?”
  “不必太在意,探长,我们兄弟俩经常玩这类观察及推理小游戏,活动一下老化的头脑。”说完迈克罗夫特轻拍自己的前额。
  “你的意思是说,福尔摩斯的推理都是正确的?”
  “确实是真实的。”
  雷斯垂德马上来了兴趣,环顾一下四周,突然大叫道:“啊哈,我知道了,窗户下面的水手贮物箱上面刻有死者的名字。”
  “非常明显的线索。”迈克罗夫特应和他的说法。
  “墙上挂着虎皮,正应了大猎物的说法。”探长继续推理道。
  “第二个明显的线索,很初级。”迈克罗夫特响应道。
  雷斯垂德在房间里溜达起来,从壁炉架上拿起一个相框,装有一张凯文迪什和妻子、儿子的照片,军衔是上尉。
  “这里可以看出他的军衔和儿子的情况。”探长自豪地说道。
  “确实一目了然。”迈克罗夫特说。
  雷斯垂德走近饮料橱,竟然是地球仪的形状,打开一看,全部是烈酒。“啊哈,这就是酗酒的证据。”他现在士气正旺,微笑着寻找下一条线索。
  福尔摩斯说:“我并没有打开饮料厨才做推理的,雷斯垂德,你看他的鼻子,尽管已经变色,但仍然能看得出他经常喝烈性酒。”我顺势转过去一看,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雷斯垂德点头认同:“福尔摩斯先生,你又怎么推断他得了疟疾?”
  “啊哈!我知道了,你看桌子上有半瓶奎宁,专治疟疾的药。”我说道。
  “表现不错,华生。大家都知道,欧洲人去热带地区很容易被蚊子叮咬然后染上疟疾,而且多年后还会复发。”福尔摩斯笑着说。
  雷斯垂德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房间里没有看见烟灰盒,是不是可以推测死者不吸烟?”
  福尔摩斯耸耸肩:“牵强附会,但是加上房间里没有烟斗、烟斗架、烟丝袋、雪茄烟嘴以及火柴盒,这才可以下结论他是不吸烟者。”
  这时迈克罗夫特插嘴说:“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那些深层次的推理从何而来,比如他自恋,他承受指关节囊肿之痛,以及妻子最近去世等。”
  我看不出有任何线索能支持这些推断,死者穿的睡袍质地优良,但不华丽;脚穿大号绒毡拖鞋;除了没看见他的妻子出现以外,再没有其它迹象表明他的妻子已经去世。
  雷斯垂德爬爬头,一脸的迷惑:“先生们,我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福尔摩斯径直走到死者身边,从他的头上拿下一副假发:“非常精致的假发,雷斯垂德探长,但毕竟是假发,都这个样子了,还爱打扮,爱慕虚荣。”
  “哎,我的眼睛做什么去了!”探长叹道。
  我弯身脱掉死者的拖鞋,发现左右脚各有一个大的关节囊肿,不由得问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的?老伙计。”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壁炉前,从炉膛里拿出一双棕色的粗革皮鞋。
  “你没看见两只皮鞋都已经发涨变了形吗?边缘部位有凸出形状,典型的关节囊肿。”
  我点头:“经你说穿,一切都很简单了。”
  “那又怎么说他的妻子刚去世不久呢?”探长纳闷。
  迈克罗夫特走到房门背后,拿下一件外套,左臂上有一条黑色的臂章,明摆着是有人最近亡故,还在守孝期。
  “有可能他是为其他亲朋好友戴孝。”探长辩驳道。
  福尔摩斯回应道:“有道理,探长先生,但是他是一个几乎过着半隐居生活的人,很少有什么亲近的人,即使迈克罗夫特,每周都要相聚的朋友,也只用了‘熟人’这个词语,可想而知他与外界接触是多么的稀少。现在他已经死亡了3个小时,他的妻子还没有出现,女仆阿洛特太太有足够的时间通知她,这就说明,他的妻子是没有办法通知到的,那么那个黑臂章应该是悼念亡妻的。”
  迈克罗夫特点头示意:“还是我来宣布事实吧,凯文迪什太太去世两个月了。”
  我不解地问:“福尔摩斯,你的观察能力确实惊人,但是你两次提到他是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有什么根据?”
  “你们对他把书房设在这里不感到奇怪吗?我的理解是:靠卧室和卫生间近。两根放在壁炉前的手杖说明了什么?因为他非常不愿意爬楼梯,脚痛不方便,除非迫不得已才出外,这有点像迈克罗夫特。如果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再看他制作的帆船模型,包括这个一共有5个。”说完指着窗户旁边桌子上的三桅杆纵帆船,旁边散落着木工活的工具、砂纸、胶水等,桌面上还有锯屑。福尔摩斯继续道,“消耗时间的大工程,要长时间静心制作的。”
  “哦,这也是你说他心灵手巧的证据吧,但是我没有看见哪里有眼镜呀?”我问。
  福尔摩斯走到死者身边,灵巧地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夹鼻眼镜。
  “装在口袋里面的,你怎么知道的?”我脱口而出。
  “他鼻子两侧有轻微的镜框压痕,尤其是他的眼镜用得比较旧,压痕显现得很清楚。”
  “不管多么精彩的推理,但是依然不能动摇此案的根本性质。”雷斯垂德探长官气十足地宣称。
  福尔摩斯走向开着的窗户,向外仔细观察,回过头来对我们说:“窗口下面有一个小溢流管,不足以承受人的重量;墙体的其它部位根本没有可供手足攀爬的着力点,没有排水管,没有常春藤,15英尺之内没有树木。”   迈克罗夫特赶紧凑上去:“有没有可能用了梯子?”
  福尔摩斯摇摇头:“不太可能,你看地面的花丛没有任何踩踏的迹象,窗沿上也没有缺损的尘土。”
  “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意外?狂风吹倒了汽灯,而且把窗户吹拢了,然后又碰上壁炉漏气,纯粹是巧合,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我灵光一闪。
  福尔摩斯笑眯眯地看着我:“老伙计,好像不太可能。你看,3小时前死者凯文迪什根本用不着电灯。”
  我为自己的灵感感到羞愧,下定决心再不随意发表意见了。
  雷斯垂德则喜欢高谈阔论:“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到你们有什么证据推翻我的结论——自杀。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我打算下去询问女仆。”
  “好主意,如果你不反对,我也想参加。”福尔摩斯说。
  我们走下扶梯来到厨房,女仆正在安慰管家阿洛特太太。
  “阿洛特太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探长开口道。
  “请吧。”
  “你为凯文迪什家里服务多少年了?”
  “到这个十月份就14年了,先生。”
  “你住?”
  “我和玛丽都是住这里的4楼,实际上是3层半,因为地面一层是地下室,一半在地下。”
  “凯文迪什夫人去世后,就剩你们三人住这栋房子吗?”
  “哦,不,少爷贾尔斯也住这里,他的房间在三楼。”
  “贾尔斯少爷是凯文迪什上尉的儿子吗?”
  “是的,先生。”
  “他现在哪里?他知道父亲出事了吗?”
  “还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去圣约翰伍德会友去了,还没有回来。”
  “你知道他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吗?”
  “不知道,长官。‘
  这时福尔摩斯突然插嘴问:“说说少爷贾尔斯的情况,以及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如何?”
  阿洛特太太紧张地扭捏起来,一会儿答道:“唔……我不喜欢讲主人家的闲言碎语,除非你们能绝对保密……”
  探长赶紧插话:“绝对放心,阿洛特太太。”
  “嗯……少爷已经21岁了,他父亲对他非常失望,他什么都不缺,而且上的是最好的学校,但却误入歧途,他父亲叫他是‘败家子’,他经常要钱做这做那的,但从没有看见他做成过什么事。他父亲叫他继承家族传统参加海军,可是贾尔斯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没有成功;后来又劝他从事法律行业,依然是事与愿违。种种失败造成他父亲为贾尔斯酗酒和玩女人之事经常大吵大闹,直到有一天凯文迪什上尉郑重警告贾尔斯说,如果他再不改过自新,将取消他的财产继承权。”
  福尔摩斯问:“你刚才提到贾尔斯今天早上去圣约翰伍德去了,具体是什么时间?”
  “具体时间不详,因为一早我就去看望我的姐姐了,她病了,等我回来时,少爷已经走了,他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大意是说:他去圣约翰伍德会友,如果他父亲问起,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从你姐姐那里回来是什么时间?”
  “正午时分。”
  福尔摩斯转向女仆:“玛丽,你看见贾尔斯离开吗?”
  “没有,我在洗涤室洗东西和烫衣服。”
  雷斯垂德插嘴问:“阿洛特太太,有没有可能凯文迪什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以至于随她而去?”
  阿洛特太太略一沉思:“有这个可能的,长官,女主人的过世彻底摧毁了他,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不过最近稍微有点好转。”
  探长赶紧在笔记本上记录:“你最后看见主人是什么时候?”
  “下午2点左右,中饭后我收拾他的餐具。”
  “当时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很好,我还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和一杯苏打水,他习惯喝一些烈性饮料,接着睡觉会效率高一点。”
  “你最后一次查看他的情形是什么时间?”
  “晚上7:00,我敲了他的房门,没有反应,我就离开了。”
  “你推了门吗?”
  “没有。”
  “有可能从里面上锁了?”
  “有可能,我估计那时候他还在睡觉。但是不久我们就闻到了煤气味……”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泣起来。
  “好了,阿洛特太太,我的问话结束了,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华生医生,请你开具死亡证明,然后就可以叫丧葬人员了。”
  我点头,并立即出具文字证明。
  这时福尔摩斯开口说:“阿洛特太太,还得麻烦你一下,我想看看贾尔斯少爷的房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这边走。”
  雷斯垂德的眉毛抬上了天,但没有作声。我们四人跟随管家阿洛特太太来到二楼贾尔斯的房间,和普通的卧室没有什么两样,一张床、一个衣橱,一个五斗柜等。凸窗跟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有一些文具和书籍,壁炉上摆有更多的书。福尔摩斯打开衣橱看看,又走到写字桌边。
  他捡起书翻看,并读出其书名:“《美人如玉剑如虹》,作者:拉斐尔?萨巴蒂尼;《基督山伯爵》,作者:大仲马;《奥德赛》……”突然福尔摩斯一震,自言自语道,“《新木马屠城记》,奥德赛……木马……《木马屠城记》。”
  突然福尔摩斯快步往楼下跑,我们下意识地跟着他狂奔,再次进入凯文迪什的书房。等我赶到时发现福尔摩斯正在打开包铁的水手贮物箱的盖子,他的上半身深深地埋了进去,我急忙上前看个究竟,箱子里几乎是空的,只有一个航海用的六分仪,装有望远镜的皮套子,几本书和一条格子呢毛毯。
  这时迈克罗夫特气喘吁吁地走进书房:“老弟,搞什么鬼,你是不是退化了!那个箱子如果是密封的,必然缺氧而死;又如果不是密封的,谁要是躲在里面必然会煤气中毒而死,像这间房子的主人一样。”
  一经提醒,福尔摩斯顿时显得局促起来:“老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是一介凡人。”
  迈克罗夫特哈欠连天:“唉,伙计们,看来是我有点大惊小怪,或许凯文迪什根本就是自杀的。”
  “这正是我打算写进报告里的结论。”探长接嘴说,“他遭受病痛折磨,既有不断复发的疟疾,又有风湿病导致行动不便;经常被不孝儿子气恼,适逢爱妻离他而去;种种打击之下,他选择了一了百了。”说完他戴上帽子,转身离开。   迈克罗夫特接着说:“我也要走了,你们呢?”
  福尔摩斯摇摇头:“谢谢你,我还不想走,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阿洛特太太。”
  探长和迈克罗夫特离开后,福尔摩斯转向我说:“我的兄长说的是对的,华生,我是退化得非常厉害,因为我总感觉错过了什么东西,相信有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但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今天晚上我是无法入睡的。”
  下楼后我们在大厅遇见阿洛特太太。
  “还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阿洛特太太。”
  “可以的,福尔摩斯先生。”
  “我记得上尉过着高度隐居的生活,对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很少外出。”
  “是的,除了每个星期有一次去俱乐部,其他时间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除了一年一度的狩猎集会。”
  “海军集会?”
  “你说得对,先生,他绝不会错过去朴次茅斯市与老战友相聚的机会。”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
  “他去了多久?”
  “2天。”
  “那你只需要照顾少爷就可以了?”
  “其实少爷很少需要我照看的,这次他给我和玛丽放了两天的假,他说需要享受平静安详的生活。玛丽回家看母亲去了,我则探望姐姐。”
  “他给你们放假?你有什么看法?”
  “当时我就是想,他肯定要在家里举办舞会什么的,可是等我回来一看,家里井然有序。后来我才反应,他肯定是带了女人回家玩。”
  “谢谢你,你给我的帮助太大了,华生医生会安排丧葬人员的。如果贾尔斯回来,请立即把我的名片给他,说我想尽快和他见面。”福尔摩斯说。
  “一定照办,先生。”阿洛特太太说完接过名片。
  不久我们回到贝克尔街,我和负责办理丧葬事务的人士办好手续。
  “华生,我恨不得马上见到贾尔斯,如果这个案子里有犯罪因素存在的话,那他既有动机又有时机。动机:阻止他父亲取消他继承权;时机:住在同一栋房子,策划的时间很从容。现今我们就是没有找出他的作案方法而已。”
  “福尔摩斯,对我来说,越来越觉得这是一起自杀。”
  “华生,你看了那写字桌上的三本书吗?它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看不出来。”
  “报仇雪恨!老伙计,三本书都是描写报仇的故事。《美人如玉剑如虹》里的主人翁苦练终成剑术大师,为他朋友报了仇;《基督山伯爵》中,基督山伯爵经过精心策划,报答了恩人,惩罚了仇人;《奥德赛》故事里叙述奥德赛最终救出了忠贞的妻子,杀死了篡位的暴君,夺回了自由。”
  “福尔摩斯,你的想法是什么?”
  “或许是贾尔斯内心充满了仇恨,设法保证自己的继承权。”
  “如果你猜想的是真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得知他怎么实施谋杀行为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唯一的钥匙放在房里书桌上;退一步说,有人复制了钥匙,但是也没有办法用钥匙开锁,因为门是拴住的,外面的人根本;碰不到锁,除非先拨开栓条,可事后已经排除了栓条被拨开过;还有,是你自己排除了从窗口进入的可能性。综上所述,没有任何可能是从外部入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凯文迪什自杀。”
  “华生,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始终觉得里面有蹊跷。”
  福尔摩斯找来很多煤放进壁炉,点上火,接着在地板上铺好垫子,把足够的烟丝和火柴放在一旁。对这种仪式我太熟悉了,福尔摩斯准备通宵达旦地思考。
  “好了,老伙计,看来我得说晚安了,以免影响你静思。”
  “晚安,华生。”
  第二天清早,我突然被他的欢叫吵醒,看来他找到了案件的突破点,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我转过身,又睡着了。
  不久我们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只睡了一两个小时,反而觉得比平时还光鲜很多。
  “福尔摩斯,我估计你彻夜长思有了丰厚的成果?”
  “是的,老伙计,实际上我找出了两条有价值的线索。”
  “我知道你现在是不会告诉我的,对吗?”
  “哈哈,现在还不是时候,老伙计,我已经安排了稍后10点钟的高潮,到时候会精彩刺激的。”
  “什么地方?”
  “当然是凯文迪什的书房。”
  “你起得很早哟。”
  “我根本就没睡。”
  “天哪!”
  “我的脑子高速运转,兴奋得睡不着。幸运的是,阿洛特太太是一个早起的人,我和他约好了10点和贾尔斯少爷的聚会,同时我还通知了雷斯垂德探长和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瞧了一眼双盖表,继续道,“我们有时间再吸一筒烟,顺便等马车。”
  接近10点的时候我们抵达凯文迪什的家里,几乎同时雷斯垂德探长和迈克罗夫特也到了。
  “福尔摩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讨论这个事件,我可不想追猎野鹅,那是吃了饭没事干。”探长正经地说。
  “很快就会结束,绝不会像追野鹅那样盲目费事。”
  阿洛特太太把我们再次领进上尉的书房,房间保持原样,除了凯文迪什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以外。
  这时贾尔斯少爷走进来,并自我介绍。他瘦长结实,面相英俊,黝黑的头发整齐地后倒,擦上润发油后闪闪发光;衣着鲜艳,透露出纨绔习气。
  他坐在办公桌上对我们说:“好了,绅士们,我理解你们有一千种理由要问话,那就让我们开始吧,不过最好简短点,我还要处理父亲的后事。”
  “好像你对你父亲的死出奇的平静。”福尔摩斯揶揄道。
  年轻人毛发直起,怒道:“福尔摩斯先生,我有自己的悲痛方式,不见得每个人都要大哭淋漓吧。”
  福尔摩斯颔首示意:“尽量按照你的意愿,简短一点。”他顺势坐在橡木水手贮物箱上,“你能证实昨天是在圣约翰伍德和朋友一起吗?”
  “当然。”
  “如果探长问到你朋友的名字和地址,你完全可以提供出来?”
  “必须的。”
  “你父亲真的说过,如果你不改邪归正,他将取消你的继承权?”
  年轻人警觉地盯住福尔摩斯:“看来有人在搬弄是非。没有那么郑重其事,父亲经常骂我,威胁我,都是虚声恫吓,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福尔摩斯四周环顾了一下:“你是个非常幸运的年轻人,现在已经继承到了这么大的家产。那么在你父亲的虚声恫吓之中,这些家产会留给谁呢?”
  贾尔斯露出鄙视的神色:“他竟然说要把这栋房子捐献给水手慈善协会,其他东西分给仆人。不过就像我说过的,这都是气话。”
  福尔摩斯点头,伸手拍拍水手贮物箱:“看来这个精致的箱子不会送到慈善协会去了,现在属于你了?”
  “那是当然,因为我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福尔摩斯站起身:“请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问话,贾尔斯,我们并不是没事找事。”
  年轻人愠怒,但没有吭声。
  福尔摩斯双手搁在箱子上:“多么雅致的箱子呀,估计一定很重,我猜一个人是不太可能搬得动的。”
  “是的,多年都没有移动过。”少爷接嘴说。
  福尔摩斯突然发力猛推箱子,箱子在磨光的地板上竟然滑动数英尺。
  “看来推动倒是不难。”福尔摩斯说,突然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嗨!这是什么东西?”
  箱子原来摆放的地板上的地板被挖开几块,露出木质托粱,往下有不大的空间,系地下室里密不通风的一小间,空无一物,如果不是破了地板漏光,下面根本是漆黑一片;横梁之间绑着帆布吊带布条,带子上面铺了一层毯子,俨然是一个吊床;中间有一根铅管,伸向外墙,消失在墙中。
  福尔摩斯说:“看上去像一个老鼠窝。”他转了一个圈,突然大叫道,“抓住他,探长!”只见贾尔斯少爷正溜向房门。
  说时迟那时快,探长跳起一把抓住了少爷的手臂,吼道:“这时候你要到哪里去?”
  贾尔斯用恶毒的眼神盯住福尔摩斯,一言不发。
  迈克罗夫特感慨道:“这样看来,我起先的第一感觉是对的哟,这件事有蹊跷,不是自杀,哈哈。”
  福尔摩斯颔首肯定:“老兄,像你说过的那样,看来是你老化了,明显的两条线你竟然都错过了。”
  “兄弟你大胆地说出来,什么两条线索?”
  “记得我提到过窗户下面,从墙体中穿出来一个溢流管吗?我想那个位置不应该出现溢流管的,洗浴室在走廊的尽头,离这里有三个房间的间隔,那么这个溢流管有什么用处呢?从何而来?根本就没有发现流水的痕迹。”
  “有道理,老弟,接着说。”
  “锯屑!桌上和地板上散落着锯屑,地板上更多一些。桌上的看上去像是制作帆船模型掉下的,纤细的木质粉末,没有杂质;而地板上的锯屑则是带有砖瓦石的粉末,明显是锯开木质地板造成的。”
  “精彩绝伦的观察力!福尔摩斯,厉害!”我赞道。
  “确实不错,作案手法和《木马屠城记》记载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迈克罗夫特感慨道。
  福尔摩斯转头望着贾尔斯少爷:“我答应过你尽量简短一些,接下来我将简短地介绍一下案情真相。”他顺势坐在水手箱上,“你说过你父亲扬言要取消你的继承权是一句气话,事实正好相反,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花天酒地,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不再是富二代,你想都不敢想。随着母亲的去世,这种迹象更加明显,于是你设计了一个恶毒的计划来谋害你的亲生父亲,彻底消除威胁,过上富裕的生活。
  “你父亲前往朴次茅斯市和战友聚会,你马上把仆人支走,然后挖开地板,凿开砖墙,插进一个管子,再用贮物箱遮住地板的缺口,或者说箱子一贯就是放在这个位置的,你刚好利用了这个箱子的位置。此后你一直等待机会,不久就找到了时机,阿洛特太太去探望姐姐,女仆玛丽又呆在洗涤间长时间洗东西。你写了一个纸条说去圣约翰伍德访友,放在厨房以后迅即躲在房子的某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你自己的房间里;最后你知道父亲和往常一样,喝完烈性酒后会马上熟睡,便溜进书房,从里面拴上房门,并加锁,然后打开所有的煤气阀,接着你自己则推开箱子,钻进洞里,又把箱子拉回原位,再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制的吊床上,用溢流管呼吸新鲜的空气,而你的父亲在上面呼吸煤气。
  “迈克罗夫特破门而入后,你还在洞里,不久迈克罗夫特离开寻求支援,你再把箱子移开,回到地面,然后把箱子移回原位,从后门溜走。晚上很晚的时候你假装从外面回来,并有意让阿洛特太太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到这里,福尔摩斯起身怒视贾尔斯,“弑亲忤逆罪非常残忍,真是利欲熏心。”他指着贾尔斯的鼻子说,“败家子,刽子手的套索等着你!”
  贾尔斯怒火中烧,忽听福尔摩斯的提到刽子手,整个人一下子坍塌到地板上,血色全无。
  我走上去给他擦了一些提神药,雷斯垂德探长早已铐住了他的双手。
  探长走向福尔摩斯,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深感痛心疾首,无言以对,只能说,你是我们这一行里面的最优秀者。”
  福尔摩斯躬身致意,“谢谢你,雷斯垂德探长,你才是专业人士。”
  探长押着贾尔斯往外走,我们听见探长边走边说:“贾尔斯先生,你因为蓄意谋杀被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迈克罗夫特捡起帽子,拿上手杖:“老弟,我最欣赏你那一段,就是你和他讨论遗产继承权的问题,现在阿洛特太太和玛丽可以得到一些遗产了,我随时可以出来作证。还是那句话,表现不错,老弟。”
  “感谢你,老兄,你给我找来这么有刺激的案子,让我增添了不少的能量。”
  在回贝克尔街的马车上,我对福尔摩斯说:“老伙计,万一那个水手箱下面没有躲避的洞穴,玩笑可就开大了,非常冒险呀。”
  “我没那么莽撞,之前联系阿洛特太太的时候已经查看了箱子下面,阿洛特太太发誓绝不泄密。那时太早,贾尔斯还在睡觉呢。”福尔摩斯笑道。
  我点头表示理解:“就像你所说的,很初级。我还想老调重弹,就是坚信一旦你失去了神奇的智力,那么就是坏人给你量身打造棺木的时候。”
  【作者简介】
  杰拉德?凯利(Gerard Kelly),英国人,退休制图员,现和妻子玛琳、女儿以及三个外甥居住在柴郡。主要作品有:通俗读物《大讨论——进化论与创世说》以及小说《太阳穴》、《静态平衡》和《通过仪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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