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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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火车
  火车爬过来的时候,
  我在一扇门里,捂着桑麻,
  和我一样醒在子夜的人,还有
  未收割完的田野,一同在节奏里颤抖,
  指望如水的夜里会带来一些遥远的火苗,
  安逸或不安逸,都没有关系。
  火车和你我形同陌路,它负重的身影,
  和另一些身影重叠,穿过隧道,
  只留下一声绵长的哀叹。
  十一月,天空还是天空
  天空太空了,鹜把孤留给落日,
  秋水不来,长天枯色。
  那些蔚蓝跟随大雁南去了,
  那些淡云,曾经雪白的云朵,钻进
  老祖母的棉被里做着旧梦,打发剩下的
  岁月。
  树影越来越淡,残留几根疏枝,挂着那只 缺月,
  就像挂着我虚空的眼睛。
  都十一月了,他还没有回,天空,
  一如既往地空。
  你发来短信如是说。
  我思忖良久,含糊回复:
  天空还是天空,你还是你,
  可以天涯也可以比邻,
  拣尽寒枝,不肯憩的幽人,就该燃自己的 篝火。
  有了暖意,失乐园也可以收集露水和花种。
  按下发送键,一阵恍惚,
  一抬头,不远处,苕溪水向东去,
  我知道,那不是一个人的河流。
  一杯水
  从油画里走失的不止是我,还有雨水,
  还有手中的夜光杯,上半杯瑟瑟下半杯红,
  照不见当年的墙上弓,你掌中没有蛇影,
  没有灯火,没有洞察的眼睛和透明的水
  朱红印高悬,隐去你反复的痕迹。
  我在子夜醒来,连同身体里的雷电,连同
  巫女妖精,她们执意要注满你即将风干的 水杯。
  对视,迎接一次碰撞,
  露台,逍遥椅旁,杯具轻响,
  往日虚度,一杯水的光阴。
  斜溢或者滴漏,浮尘渐落,
  你的日子就此多汁多水,红绿盈盈了。
  琵琶骨
  你在琵琶弦上说着相思,
  我在琵琶骨上刻十面埋伏,
  刚刻下,秋风就起了,你的相思泛黄了,
  飘啊飘的,飘过水中央的竹楼。
  四面的楚歌已近尾聲,无法围堵那端的背影,
  也裹不住骨头的疼。所有为你的处心积虑,
  只是挂在胸前的一把蝴蝶锁。
  水走多远,鱼就走多远
  何必把远方囚于一滴水,
  他们说,水可以带走悲伤,
  那些漂荡的梦想,河床上的浮草,
  还有一只鸿雁的影子。
  所有的河被折成九曲十八弯,展开来,
  每一段都有一个相忘于江湖的人。
  那些伤痕连同激荡的情节都被鱼吞食,
  它们保持清醒的模样,成群游走。
  水走多远,鱼就走多远。
  在饥饿的季节,无根的梦想
  浮在急流之上,鱼儿无法逃离
  无法憎恨,也无法追问什么。
  石子在半途沉下来,退缩的棱角
  开始圆滑的姿态,不再过问浅滩或者漩涡。
  围剿自己,之后放逐自己,
  一切进行得如此悄然。
  最后一条鱼也已经出发,我只能说,
  湍急的人间,不知深浅的你,请绕过南山 梅园。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我没有出生证,
  没有谁愿意证实我的出生,
  预言我的死期,没有谁愿意赞美,哪怕
  是游离的一瞥。
  被一双手打捞,被另一双手放养,
  城外的草塘,
  只有它愿意证实我的存在。
  一天到晚被水挤压,
  含着路标揣摩水的走向,
  因此,保持沉默
  是必须的,保持游的姿态
  是必须的,我,正一部分一部分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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