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宫出租:非议不断的跨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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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人类历史上第一份委托代孕的合同在美国密歇根州诞生,代理孕母的报酬为一万美元,这开启了一个生殖医学伦理大辩论的时代。在2014年的泰国,21岁的帕塔拉蒙,像很多代孕妈妈一样,为了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当了代孕母亲。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代孕的经历居然震惊了泰国乃至整个世界。她为一对澳大利亚夫妇产下一对龙凤胎,但对方却只带走健康的女婴,而患唐氏综合征的男婴则留给帕塔拉蒙自己抚养。这一事件也向人们揭开了跨国境的代孕全产业链。
  昂贵的美国子宫
  代孕最初源自美国。1978年,英国诞生了首个体外受精的婴儿,这使代孕在技术上成为可能。而从1980年代起代孕逐渐普及。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等地开始允许商业代孕。有很多名人曾公开宣称有代孕经历,如美剧《欲望都市》的女主演莎拉·杰茜卡·帕克和英国知名歌手艾尔顿·约翰等。不过到目前为止,不止美国,在世界范围内都几乎没有关于“多少孩子是出生于代孕安排”的统计,大部分国家并未对此进行正式记载。
  在美国,包括纽约、新泽西和密歇根在内的12个州不承认代孕合同,但宾夕法尼亚州、马萨诸塞州以及加州等10多个州则明确承认代孕合法,并对其加以管制。过去几年中,得州、伊利诺伊州、犹他州和佛州等都已通过了代孕合法的相关法规,另外还有其他州也正考虑加入其中。
  美国这十多个代孕合法州均有完备的法律保护代孕行为。据英国家庭法律事务所——娜塔莉·甘布尔合伙(事务所)的律师尼古拉·斯科特介绍,她所里的客户大约有25%前往美国,因为他们觉得那里更安全。“美国在代孕方面有很长的历史。其中一个原因是父母知道在许多州已经形成了框架,特别是加州,所以去那有更多的安全保障。”
  曾有媒体调查发现,美国绝大部分“代孕母亲”是利用代孕补贴家用的军嫂,她们的丈夫在海外服役。一些机构报告称,自2003年美军出兵伊拉克后数年内,士兵及海军人员的妻子选择当“代孕母亲”的人数大幅增加。据行业专家预计,最高峰时美国一年有1000名“代孕母亲”。
  不过总的来说,今天愿意当代孕母亲的美国女性越来越少,代孕费用水涨船高。在美国委托代孕大概需要花费约10万美元,因而在美国委托代孕的夫妇以富裕阶层为主。特别是近年来,因为在美国代孕具有孩子可获得美国国籍,且可选择性生育男孩等优点,中国的富裕阶层竞相选择赴美。美国的中介机构也在中国开设代理店,吸引人们赴美代孕。
  然而,对于普通夫妇而言,10万美元的费用的确令人望而却步,加上要在美国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代孕妈妈并不容易,很多美国夫妇都不在美国本土代孕生子。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一对在印度通过代孕生育了3个小孩的美国夫妇表示:“在美国找代孕妈妈得花好几年”,印度人口超过12亿,贫困者很多,故相比美国更易于找到费用便宜的代孕妈妈。去印度代孕生子,包括出国费用在内仅需花费在美国代孕费用的1/6至1/5之间。
  兴盛的东南亚代孕产业
  除美国外,世界范围内只有印度、泰国、乌克兰和墨西哥等少数国家允许有偿代孕。大部分欧洲国家立法禁止或严格限制代孕。如法国、瑞士等国明令禁止代孕行为,英国和荷兰允许“不支付报酬”的代孕,但愿意免费代孕的女性并不多。而日本主要委托妻子一方的姐妹或母亲代孕,如果无法委托近亲,往往选择去代孕广泛普及的国家找人代孕。中国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行为。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甚至还禁止海外代孕。国家政策宽松或“有空可钻”的泰国、印度、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的代孕产业则如火如荼。
  最近引发热议的代孕均出自泰国,泰国的商业代孕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目前尚无专门法律条款对代孕中介进行规范。泰国公共卫生部的官员阿空说,仅是联系代孕的中介在泰国就有20家,其中大部分由外国人开设,每年营业额可达40亿泰铢(约合7.685亿元人民币)。
  同时,由于缺乏保护女性的法律,泰国代孕黑市剥削严重,代理孕母酬劳低至1万澳元(约合5.8万元人民币),而支付给代孕机构的价钱却是4至5万澳元。
  目前,由于负面新闻频出,泰国当局下令严查代孕产业,造成身处曼谷的超过200对澳大利亚夫妇早先预约的试管婴儿手术被搁置。泰国政府也正计划提高代孕门槛,仅适用于无生育能力的已婚夫妻,以及仅限于由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实施代孕。
  不过,正如《日本经济新闻》引用某代孕中介机构所言:“如果在A国难的话,就去B国”,泰国代孕产业受到冲击,正好合了印度相关从业者的意。
  从2002年起,商业代孕在印度成为合法行为,相对低廉的费用加上法律上的绿灯催生了代孕这一新兴产业。据印度官方估计,代孕行业现在每年可以给印度带来大约120亿美元的产值,这还不包括地下的非法交易。
  由于缺乏相应的监管,印度代孕市场也面临着失控的风险,比如代孕妈妈的权利得不到有效的保障。实际上,欧美客人热衷印度妈妈代孕的另一个原因是后者通常愿意放弃自己对孩子的所有法律权益。但去年一个当地政府资助的调查显示由于规章制度的缺乏,一些代孕中介机构会引诱贫穷的、教育水平低的妇女签署那些她们并不能完全弄清楚的代孕合同。现在,印度也开始着手制定相关法律草案来规范代孕市场。
  这份调查的作者之一,马纳希·米什拉说:“这些因素连同印度大量的贫苦妇女和法律监管的缺失使得商业代孕迅速发展。”她的研究显示,代孕母亲的报酬完全是由诊所自行决定的,流产妇女的权益往往得不到保障。大多数代孕母亲都是因为贫穷,或者为了孩子的教育开销才同意代孕。大多数女性说是她们自己决定做代孕的,但是有时候也会被丈夫强制去挣钱。
  泰国、印度代孕产业“暗度陈仓”愈演愈烈,越南也不甘落后。越南国会于今年6月通过了婚姻家庭法(修改)草案,批准了出于人道目的代孕。该法案将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实施。尽管该法案对代孕做出了一些限制,但这些限制和泰国等国的“明文规定”如出一辙,“明修栈道”背后的故事,人们不难想象。   谁的孩子
  撇开法律因素,单就伦理道德层面来说,代孕产业更是非议不绝。
  在印度随便一个街头就可以看见代孕机构的广告,而在一则美国电视台的新闻画面中,代孕妈妈们神色平淡,似乎代孕只是一项与按摩差不多的服务行业。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当我代孕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还给她喂了三天奶,那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他们抱走她的时候,我哭了三天。我多么想念她啊。”26岁的印度代孕妈妈宋诺接受了爱尔兰夫妇的代孕委托。在孩子出世后,未去爱尔兰前,宋诺想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却被爱尔兰的“母亲”卡罗琳娜拒绝了。“她说我不能帮她照顾孩子,她会找个保姆。我真的被伤到了。”而当卡罗琳娜要求宋诺为孩子送点母乳过去的时候,宋诺没有答应。“既然要母乳就应该让我去照顾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卡罗琳娜和宋诺在怀孕期间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不过代孕机构总是建议双方不要走得太近。这样做是最大限度地避免代孕妈妈对孩子产生感情,减少对代孕妈妈的伤害。不过,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能理解,让一位母亲对她所孕育的生命毫无牵挂,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文提到的关于印度代孕业的调查显示,当代孕母亲被问及在把孩子交给他们的父母时候是否会有怀疑或者困难,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
  宋诺的妈妈支持她代孕,丈夫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没有反对,而这对夫妇对宋诺的夫家则隐瞒真相,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被同意的——对一些印度人而言,怀有别人的孩子类似于通奸。
  反对代孕者主要关注代孕者出现健康问题、代孕者被委托代孕的人抛弃或胎儿因存在严重生理缺陷而被抛弃的案例。堕胎的政治与宗教争议也对代孕构成了严重威胁:代孕通常会涉及怀双胞胎或三胞胎的问题,这就有可能进行选择性堕胎。当然也有很多人关注像宋诺这样的伦理道德问题。
  德国汉堡大学生物科技、社会和环境研究中心的英格丽德·施奈德博士说:“代孕是对妇女及其生育能力的剥削。在我们看来,母亲与她的孩子建立联系的过程始于分娩前。孕期本身就是个持续的过程。怀孕期间,女性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建立起亲密的关系。这种联系是当好父母的重要基础。我们认为,这种联系既是对母亲的保护,也是对孩子的保护。”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代孕女性因代孕所获得的报酬对其家人的经济生活有着重大影响。宋诺的丈夫是个菜贩,每月最多挣1500卢布(约合34美元),他可怜巴巴的收入不足以支付妻子想要给孩子所受的教育。而为了即将挣到手的30万卢布(约合6800美元),宋诺正进行第二次代孕。“很快我会开心起来。我会有房子,还能和我的孩子们住得舒舒服服的。我会给他们所需的教育。”
  “我不后悔,即使社会不再接纳我,我也不在乎。我没做坏事,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孩子们。”接受自己怀的孩子离开自己的事实后,宋诺似乎变得更加坦然,她现在并不害怕被夫家发现自己代孕的事实。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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