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亦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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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近的说辞残酷至极,她与他这一生,毋庸置疑,白首同归取代白首不分离,友情挤去爱情,成了诠释结局最后的阐述。
  【所有都迟迟而来,所有都无疾而终】
  韵嬅接到周越明的电话时,奈良正值凌晨,灰蒙蒙的天色暗沉得厉害,甚至连林间的鸟雀,也是悄无声息的。
  她怕扰了室友的美梦,但又急着接电话,只得赤脚溜到阁楼,强压欣喜,悄声道:“好久不见,周越明。”
  电话那头却是死一般的沉默,久久才传来男生闷闷的公鸭嗓:“韵嬅,来机场接我吧。”
  这真是宛若梦一场,分不清虚假与真实。她陷在欣喜里,半梦半醒也稀里糊涂地应了话:“好。两个小时后见。”
  再然后,韵嬅洗漱换衣,到底还是扰了室友。将室友叫醒,她拿了车钥匙,一路狂奔往机场驶去。
  韵嬅兴奋至极,自然也忽略了室友的那句:“山間深夜根本不能开车,大小姐,你疯了啊。”
  是啊,韵嬅应当是疯了,才会不切实际地应了周越明。夜幕笼罩,山间的道路蜿蜒曲折,更何况昨日刚下过雨,本就不平坦的道路更加泥泞,车灯昏暗,堪堪能看清前面几米。她驶得如此小心翼翼,但在下第三道坡时,车头一偏,还是径直撞到了旁边的石块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在雾霭蒙蒙的夜色里清晰入耳,韵嬅的头撞到了前玻璃上,额头出了血。在她意识昏迷之时,身边的手机猛然响起。
  周越明,又要晚赴约了呢。
  她睡意昏沉,几次挣扎,但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身子软了下来。
  看来,三年的时光仍旧没有改变什么,不管外界与内在因素,她于他来讲,终究像是一个喜欢迟到的惯犯,当然,若强加一句,便是所有都迟迟而来,所有都无疾而终。
  【黑白颠倒,混淆是非,人偏执的时候是看不透本质的】
  韵嬅第一次迟到于周越明是在十五岁,也是她从福建到北京的第二年。许是长居沿海城市,初到干燥的内陆,每到春季,她皮肤上都会起些包疹,红肿的大包,涂抹完药膏后,更是骇人。
  同周越明相遇,就是这样巧,是在北京红花翠柳的一片春色里。三月莺歌燕舞,天地正值满眼炫目、引人流连忘返之际。
  那是在北京王府井最高级的酒店,周父大张旗鼓,名为爱子举办生日宴会,实则进行生意上的会谈。韵嬅父亲和周父有项目合作,因此,必然成了宴会之上不可缺少的贵宾。
  在车子就要驶入酒店的时候,韵嬅突然全身不适,过敏出现得悄无声息,父亲当场下令司机掉头。她去医院打了点滴、抹了药膏,才姗姗来迟这场盛宴。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灯光璀璨,歌舞升平,喧哗沸腾,她穿白色的小礼服,除却眉眼,周身皆是红色的肿块。
  见状,焦急等待合作伙伴的周父走来,喜笑颜开,满嘴皆是寒暄之词。倒是他旁边身着深蓝色西装的清秀小男生撇撇嘴,盯着韵嬅,讽刺道:“丑八怪。”
  这就是周越明了。毒舌,贱,憎恶,秀色可餐,种种词汇蹦入韵嬅的脑中,她用手搓搓衣服,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
  韵嬅的哭导致场面有些难堪。周父怒火袭来,吼了男生,扯着他让他道歉。
  男生倒无所畏惧,任由周父推搡,那仿若盛了世间万千春风的眼眸里满是怒气,死死瞪着韵嬅,只让她心生恐慌。
  果然,开场半个小时后,周越明就端了一杯饮料给韵嬅。他态度诚恳,歉意三分,韵嬅哪里多想,可饮料才入口,就吐了出来:辣椒水!
  见此景,周越明大笑,神情痞气至极:“因为你父亲的姗姗来迟,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他看着辣椒水,补了一句,“没什么,这只是简单给你一个教训。”
  话毕,男生大摇大摆地离去,只留给韵嬅一个单薄的背影。不过,离开时,他往书包里装满了点心和玩具。
  韵嬅愤愤,想,反正是素不相识的人,不过是有生之年唯一的交集,她不在意。
  可有生之年,交集的深浅由不得自己,此后的第三天,冤家路窄,两人再次相遇。男生摇身一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谦谦有礼,站在新学校的班主任旁边。
  女教师极力宽慰韵嬅的母亲:“您放心,作为班长和同桌,周越明一定会多多照顾韵嬅。”
  果不其然,周越明也没有辱没“道貌岸然”四个字,见到韵嬅,他就敛了笑意:“丑八怪。”
  可周越明说错了。
  韵嬅不丑,五天的时间,那些红肿过敏症状开始隐隐退去。若他细细打量,就会发现韵嬅漂亮的酒窝和清秀的五官。
  黑白颠倒,混淆是非,人偏执的时候是看不透本质的,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与心里的不满抗衡。
  【将暗地斗争搬到明处来,时时刻刻恨不得磨刀霍霍】
  新学校的生活是乏味的,韵嬅本就性子闷,素来独来独往,不喜欢参与任何活动。偏偏周越明是班长,他有权驳回她所有的选择。
  正如那女教师所言,他确实对韵嬅“照料有加”,运动会、合唱团、舞蹈队等等,每项活动他都给韵嬅报了名。
  不能拒绝,韵嬅只能搞砸一切。她在运动会上栽了跟头、合唱团中跑了音、舞蹈队里扭伤了脚……
  可她偏偏不愿向他低头,骨子里衍生的倔强,让韵嬅自己都觉得可怕。
  她一忍再忍,直到高二这年爆发。那天外出写生,采完素材,全班人围在一起,周越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说是礼物。
  他会有这样的好心?
  不不不。即便韵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里面的东西还是吓到了她。她手一抖,那只高高举着凶器的蝎子滚到她的脚背上,狠狠地蜇了一下。
  周围一片哗然。
  也是在这哗然声中,韵嬅脊背直直,将盒子扔到男生脸上。
  回家后,韵嬅的脚背已经肿了起来,她挂了整整十天吊瓶,肿块才有所减缓。父母问及原因,韵嬅不回应。
  倒是周父听了传言,狠狠地打了男生一顿,周越明哭得悲天怆地。此后,两人索性将暗地斗争搬到明处来,时时刻刻恨不得磨刀霍霍。   【岁月不居天道酬勤,总是有几分依据可信的】
  这战争越发剧烈起来,随着时日轰轰烈烈,直到高三迎来转折点,仿若喜剧般,就扭转了动荡不安的情节。
  那是高三下学期了,学校忙着提高升学率,想尽各种方法,大力呼吁师生们务必放下所有心思,为高考让路。
  就是在这惶惶人心的三月,转来了一个女生宋安可。但她一点都不安分,打耳洞,穿着夸张,画蓝色的眼影。
  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石子,校园引起一阵波澜,这所中规中矩的学校初次迎来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宋安可大摇大摆溜进教室,目光肆无忌惮,甚至撞倒了周越明的课本。
  “放学一起走呗?”
  “嗯?”
  周越明一脸困惑,却被打断了句子。宋安可推了推他的脑袋,笑着看向韵嬅。
  原来,宋安可竟是韵嬅的表妹!除了韵嬅,她不愿与任何人有交集,偶尔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是目光冷冷的。
  在这紧张的备战时期,谁也不懂宋安可转来的缘由。直到几天后的模拟考试,成绩栏长居榜首的周越明被挤去宝座,取而代之的是宋安可,众人才恍然大悟:宋安可想必是学校调来的一枚棋子。
  也是这段时间吧,周越明对韵嬅的态度也悄然转变,虽然别别扭扭,但男生求和的意图显而易见。
  他买牛奶放在她的抽屉里,有意无意地同她搭讪。这样冷不丁的示好,让韵嬅总以为有更大的阴谋,她不动声色地拒绝着。
  直到某天放学,周越明拦住她,手里拿着巧克力,在韵嬅转身逃跑时拽住了她。他死死地拉着她,逼得韵嬅目光无处闪躲。
  “以后一起回家。”
  周越明擅自给出了答案。
  可又岂止这一点,高三下半学期,周越明宛如幽灵,擅自为她做下了不少决定。他带着她去看电影,去吃饭,还有去孤儿院。
  韵嬅本对男生的警惕围成城墙,却在踏进孤儿院的瞬间分崩离析。说实话,这样的男生让韵嬅陌生。
  特别是院长喋喋不休地称赞男生,说周越明第一次来的时候背了个大包,包里全是点心和玩具,此后,便不间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东西送来。
  大包?点心?玩具?
  原来,生日宴会那天,男生口中的大事是要来这里!
  此后,男生的发光点不断放大,对班级负责,为人热情大方。他被众人喜欢,不是没有理由的。可对自己为何如此刻薄,韵嬅有意问个缘由,却不知从何提及。
  随着时光的推移,韵嬅也习惯了男生的存在。于这段枯燥紧张的时间里,他填满了她所有的孤独与寂寞。
  当然,高考填报志愿,他也喋喋不休地为韵嬅洗脑,末了,他漫不经心地说:“宋安可,S大的法律专业可是最好的。”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宋安可这次没有考好,本是冲刺名校的尖子生,却发挥失常。反倒是成绩一般的韵嬅超常发挥。
  但无人知道,此次备战,韵嬅拼尽了全力。天资平平的女生更加努力,岁月不居天道酬勤,总是有几分依据可信的。
  【猜测和肯定是归为两码的,惴惴不安是猜测,五味俱全是肯定】
  去S大报到是在九月初了。
  宋安可回了老家,周越明出国旅游,好像就韵嬅无事可干,度过着无聊的时光。很快就是开学季了。
  韵嬅和周越明是在热闹拥挤的新生迎新会上碰面的,男生穿了干净的白衫,径直来找宋安可。
  “她没有报S大,去了广州某所大学。”韵嬅如实回答。
  谁知道听完这话,周越明发了火。这火气莫名其妙,他气冲冲地离开了。此后,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虽是同校,韵嬅是美术系,周越明是数学系,教室一南一北,相隔遥远的距离。
  不过,关于周越明的消息却从不间断:获得“十佳歌手”的冠军、在校网上被评为“校草”。也对,本就是好看,有才华的男生,自然走在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最疯狂的事情是院花们的争夺之战了,场面何其壮观。
  许是为了迎合这热潮,女生寝室盛兴起押注的游戏,打赌周越明会和谁在一起。众人云云,简直八卦到了极点。
  韵嬅寝室的人也一时兴起,互相押注。问到韵嬅的时候,她一愣,恍惚有些失神。室友几次催促,她才笑道:“我倒是觉得都不是周越明的菜呢。”
  闻言,室友大笑,直说韵嬅输定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关卡重重,谁也不信周越明能逃离桃花阵。
  但周越明确实拒绝了,不拖泥带水。凡对自己表白者,他皆不留情面,直接拒绝。
  众人哗然,觉得不解,室友们声声叹息,连连感慨还是韵嬅好眼力。
  “因为我认识他啊。”韵嬅笑道。闻言,室友们也笑,这句话是谁也不信的。
  对啊,两人从未联系,甚至在校园里,两人碰面也是寥寥无几。
  等周越明联系韵嬅的时候,已经是大二了。她正在开班级会议,忽然收到男生请她吃饭的短信。
  韵嬅是团支书,总不能冒冒失失地走开。她使了小聪明,跟班长请假:“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去打点滴了。”
  班长是个高大的东北男生,喜欢韵嬅很久了,见此状况,大义凛然地要陪韵嬅同去。
  容不得韵嬅拒绝,他已拉她奔往诊所。量体温时,韵嬅趁男生不注意,以百米冲刺之速溜走。
  韵嬅气喘吁吁,到达饭馆时,还是被周越明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末了,他夹了一块肥肉放她碗里:“韵嬅,我喜欢宋安可,但我需要你帮我。”
  男生声音温柔,几经周转,才缓缓地落入韵嬅的耳里。
  韵嬅一点不诧异,一点也不。她不傻,男生的心思,自开始大力讨好自己的时候,想必就已经暗自萌芽。
  被人捧在云端的男生早已见惯娇滴滴的莺莺燕燕,反倒是宋安可这样的姑娘,让其眼前一亮,欲罢不能。
  所以,在押注时,她才说了那样的话。
  猜测和肯定是归为两码的,惴惴不安是猜測,五味俱全是肯定。韵嬅惊慌失措,久久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穷途末路,才恍然记起她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原来,大一这一年,周越明倾尽全力对宋安可示好,但无可奈何,宋安可对其不屑一顾,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甚至,就连他奔赴广州,宋安可也态度冷冷。
  有多荒唐可笑,此后的一段时间,韵嬅被周越明胁迫,为他普及关于宋安可的信息。宋安可过去的点点滴滴,习性、爱好,他都恨不得放大来剖析和参与。
  刚巧那段时间,班长大献殷勤,约韵嬅吃饭或者看电影。某天,他围堵韵嬅,送了她一束花,红着脸表了白。
  尴尬之际,不知周越明何时跑了过来,她扭头,就看到他在不远处挤眉弄眼。
  “哟,了不得,丑小鸭也摇身一变了。”
  他一贯平常,冷嘲热讽。身边的班长却恼了火,将韵嬅护在身后,大步走来,抓住周越明的衣领。公子哥儿周越明自然也无所畏惧,战争一触即发。
  可惜,周越明太瘦,几个回合,就被班长推在地上拳脚相加。这可急坏了韵嬅,红着眼睛,用尽全力拉扯,才堪堪将周越明救下。
  “你神经病啊。”
  她说了脏话,劈头盖脸,对着班长大吼大叫,将花还给他,然后拉着满嘴是血的周越明往医院奔去。
  在医院里,韵嬅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周越明倒像没事人一般,对韵嬅的班长评头论足。
  “关你什么事?”
  几经犹豫,韵嬅还是落下了这句话。
  “对啊,关我啥事。”
  被说了一通的周越明不服气,也接了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的一幕就被破门而入的韵嬅室友们撞到。她们听信传言,误以为韵嬅受了伤,却不想,碰到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你俩真认识啊?”
  寝室里掀起了万丈波涛。室友甲质疑两人关系不明确,室友乙认为周越明爱上了韵嬅,最夸张的是室友丙,捏造了两人已经恋爱的吐血新闻。
  在这虚幻里,人人都信了两人非同寻常的暧昧,谣言也就被好事者散布出去。在传言里,周越明和另一男生,为韵嬅大打出手,被情所困,受伤住院。
  谣言多不真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星星之火,燎了整个校园。
  在这谣言中,韵嬅和周越明的关系更加耐人寻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世人八卦起来,总比写书人要擅长很多。
  【风日洒然,万物挂满窗帘,总以为是好梦一场了】
  但众人都错了,大错特错。
  现实总是有别于想象的,肉眼看到的也并不真实。周越明一直在等远方的机会,与韵嬅的种种亲密,不过是靠近宋安可的捷径。
  众人所传的奢侈品事件,韵嬅不过是个中转站。周越明借助她的名义,转给千里外的宋安可。
  约会事件也一样,周越明约会韵嬅如此频繁,留给外界的幻想自然也格外之多。殊不知,在那些装潢奢华、浪漫萦绕的高档场所,话题只关于宋安可。
  韵嬅不过是个障眼法,且这一障,就是一年半。
  在这一年半里,也算是发生了许多大事,大肆追求周越明的班花们都有了归宿,新的追求者换了一拨又一拨。韵嬅整个人越发素净起来,倒也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当然,那个班长任由她拒绝几次,也总是穷追不舍。
  对了,她和周越明的关系像个谜团。时间一久,两人的关系也让众人困惑,形影不离又没有交往,爱情兼友情的绯闻,久久占据上风。
  有时候传闻闹得凶了,韵嬅室友们缠着周越明让他请吃饭,周越明也不拒绝,便挑个地方让大家聚一次。只是她们逼问两人关系时,他都会大笑:“吃你们的饭吧,这传闻也真有意思。”
  应该是有意思的吧,有意思到双方父母都误会了两人的关系。那是在大三,周越明也迎来第五次打击,奔赴广州表白失败,重病住进医院。也是当晚,韵嬅连夜赶火车去了广州,细心照顾男生直到出院。宋安可没有来过,只是和男友一起请韵嬅吃了饭。
  这次,他似乎终于死心了,丢弃关于宋安可的种种,再不谈论有关她的话题,整个人无精打采,心如死灰。
  也是在这个被拒绝的寒假,周越明看了很多动漫,信誓旦旦地定下计划,毕业的时候要去日本留学。
  “反正你人生也无计划,一起去呗。”
  他在客厅里看着宫崎骏的《悬崖上的金鱼姬》,漫不经心地劝告韵嬅。
  “好啊。”
  周母端着水果出来,慈爱地盯着韵嬅笑。周父周母一直喜欢韵嬅,这几年看着两人经常出去约会,也是恨不得多些故事。
  甚至过年时,两家聚在一起,这样的话题也少不了。聚会那天,韵嬅又迟到了,周越明难免又冷嘲热讽了一番。
  “没关系啊,都是一家人。”
  先说话的是周母。
  “那就看你儿子争不争气了。”
  回应的是周父。
  韵嬅父母不发表意见,却是笑不拢嘴。
  那段时间,两人全心备战,周越明的毒舌收敛了不少,看到许多新奇的礼物也会买给韵嬅,且有时会摸着她的头,亲切地叫声“嬅嬅”。
  韵嬅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拉近距离,风日洒然,万物挂满窗帘,总以为是好梦一场了。关于以后的种种,韵嬅万般期待。
  【奈良的等待,是新生,也是命运的赌注】
  世间最残忍之词,当属“惊梦”二字。
  毕业时,韵嬅和周越明的留学准备也告一段落,只需静等结果就好。和高考后的暑假不同,这次,周越明出国旅游,韵嬅同行。
  一起去的城市是挪威古城卑尔根,傍山依水,风景秀丽,最得韵嬅欢喜的,要数陡峭的“人”字形屋顶、木条拼凑起来的彩色木屋了。周越明可没有这些文艺细胞,两人分道扬镳,他忙着去附近鱼市吃海鲜。
  一场暴雨就是这么突如其来。韵嬅买了把伞,来不及打开,就匆匆往鱼市跑。
  倾盆大雨打得她近乎站立不稳,勉強跑了一段路,就被迎面跑来的人拉住,裹进了肥大的雨衣。   “你傻吗?”
  周越明皱眉,好看的眉目流光溢彩,长长的手臂死死地环绕着她。韵嬅不敢动,看着远处笼在雨里的彩色木屋,她傻笑:“我以后也要那种房子。”
  “好啊。若以后没人要你,我就买一栋送你。”
  男生轻轻地说着,而她压抑许久的心思,也即将奔涌而出。她趁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应了一句:“你要说话算话。”
  这一幕,后来在奈良,夜夜入韵嬅的梦乡,那雨水,也从未间断。人生种种,若就此度过,也是未尝不可的。
  但在挪威的第三天,韵嬅接到了宋安可的电话。
  “我不能失败,我好害怕……”
  电话那头,素来坚强的女生声音颤抖,就要哭出声来。只身一人参与大型官司,因过分重视,面对劲敌,输了第一场后,她也乱了阵脚。
  韵嬅手忙脚乱地安慰了一番,当即订下回国机票。周越明不问原因,沉默地跟着登记了。是在飞机重新历尽万千山河,落地在北京时,男生拉住韵嬅,留下一句有特殊情况联系他,就匆匆回家了。
  但什么是特殊情况,韵嬅不懂。
  那几天里,她陪着宋安可忙前忙后。她不懂法律,只得煲好汤,时刻提醒宋安可记得喝。
  所幸后來,宋安可大力扭转乾坤,一举赢下了法律生涯的第一场官司。
  庆祝那天,韵嬅父母订了好菜好酒,但直到日落西山,也没等来宋安可。韵嬅担心啊,拿着大衣,就匆匆忙忙去了宋安可暂住的酒店。
  也是在小区的门口,她惊鸿一瞥,就看到了此生最不想回忆的画面。身材消瘦的男生垂着头,对着女生泣不成声。
  “为什么我放不下你?”
  就不要说话了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韵嬅木木地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宋安可看到她,才惊慌失措地转身离去。出来时,因为天冷,她抿了几口酒。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她整个人摇摇晃晃,最后,竟直直地栽到了地上。
  等她醒来时,是在自家床上了。宋安可红着眼睛,凶神恶煞地说:“我又不喜欢他。带有胭脂味的花花公子,就留给你吧。”
  “哪有啊。”韵嬅急急坐起来,大费周章,就是不肯承认,举例子、发毒誓,让宋安可不要有任何负担,并恳求她给周越明一个机会。
  闻言,宋安可不说话。过了很久,她淡淡地说:“高中时,有天晚上你说了梦话,内容都是关于周越明。所以,我当你是喜欢他的。”
  “没有,没有。”
  韵嬅愣住,机械地摆着手,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周越明,她声音呜咽,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从前种种,如何说,从何说,工程如此巨大,她没法点灯长谈,也无法轻而易举地说出,最大的保护,唯有死不承认。
  当晚,宋安可就回了广州,走得悄无声息。周越明也一直在躲着韵嬅,直到她成功收到录取通知书,签证,继而飞往奈良。
  很可惜,周越明并未收到录取通知书。因家人逼迫,他去机场送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在往昔,不管以何种形式,两人终归互相羁绊,但这次,她终于要独自启程了。
  “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别当真……”
  韵嬅碎碎念交代,但一个不忍,最终号啕大哭起来。像是背水一战,她孤注一掷:“我在奈良等你。”
  初到奈良,没人知道,韵嬅曾偷偷地哭过多少次。怕是只有现在,面对异国的灯红酒绿,她才肯承认,她如此深爱周越明。
  这爱情萌生于友情里,让人辨不出真假。唯有韵嬅一人知道,她爱他,如此爱他,超越友情,超越爱情,这世上没人比她更爱他。
  只可惜,周越明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她就在等他了,久到她也不知道何时萌生的爱意,在懵懂的青春里发了芽。
  这几年,异国的漫长等待,是新生,也是命运的赌注。
  【是爱情的第二种,好友式爱情,也是一人的爱情了】
  醒来的时候,韵嬅已经躺在医院。她微微侧身,便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周越明,三年未见,他似乎瘦了,当然,他一直过分消瘦,在韵嬅的记忆里。
  没关系,三年后,她终于等来他,像枯草迎来春风,长夜唤来月明。韵嬅坐在那里,想笑,却不知道怎么哭了起来。
  “我好像又迟到了呢。”
  她边哭边说,话也突然多了起来,喋喋不休,讲个没完。
  “没关系。”周越明走过来,替她掖了掖毯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我父母不同意卢曼,所以,只好带着她来你这里住一阵子了。”
  门口的风铃阵阵摇晃,叫卢曼的女生推门而来,相貌、身高并不出众,但眉目冷清,气场强大,和周越明十指相扣,站在一起。
  这三年里,周越明游手好闲,背着包四处旅游,在今年春分碰到了卢曼,并追得美人归。韵嬅一愣,先是表达了祝福之情,最后,傻笑起来,大方应允:“好啊,在这里住着吧。”
  其实他们并没有住多长时间。周母是在气头上,不满意这个态度傲慢的女生,等心情平复下来,便收回了原来强硬的态度,说可以考虑考虑。
  而周越明知道,周母所谓的考虑就是“同意”二字。
  买了机票,周越明和女友又匆匆赶回国,再不久就传来两人订婚的消息。周越明开了视频,在电脑那头喜笑颜开:“你可得当伴娘,但是不许迟到了。”
  “一定,一定。”韵嬅也笑,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多年的困惑,“当年上学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捉弄我?”
  “那时候啊,因为你性子闷,想同你交流,可惜用错了方式……”
  闻言,韵嬅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借口厨房正煲着汤,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厨房里安安静静,唯有明亮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韵嬅苍白的脸颊上。她沉默了许久,终于一个不忍,哭出了声。
  周越明只知她迟到他所有的约会,他不知道,她也曾用心准备所有,但宿命仿若有道看不见的坎,总会反手一覆,摧毁她所有的准备。
  她和他是命中注定,注定冤家一场,注定好友一场,是爱情的第二种,好友式爱情,也是一人的爱情。
  友情裹了一层暧昧不清的色彩,摇身一变,成为韵嬅一人的爱情。周越明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近在咫尺,远在末日天边。
  远近的说辞残酷至极,她与他这一生,毋庸置疑,白首同归取代白首不分离,友情挤去爱情,成了诠释结局最后的阐述。
  即便这样,韵嬅也认了,但她只是难过,自己终究没有再迟一些,再迟一些,最好将初次相遇迟到于十五岁的春季。她不要做温和的韵嬅,她要张牙舞爪,做勾他眼帘的另一个女子。
  命运太早,也是太迟。韵嬅是韵嬅,周越明还是周越明,十三年岁月里,她是早到的友情,和迟到的爱情。
  仅仅而已。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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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炀:  我虽然命苦,但一直都是幸运的,即便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原先我也不过是玩世不恭,没有太放在心上。可自你跟我讲话后,我便留心了。你叫我的名字,开始我以为听错了,直到你唤第二声,我才回首。我那时跟你不是很熟,也不清楚你叫什么,回忆老师上课时叫的你的名字,觉得应该是这个。待到老师再叫你时,我确信了。  我知道你是那些男生派来搭讪的,因为你长得好看。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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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商务的安全性历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问题,在年初CNNIC公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00/1)”中,在电子商务方面用户最关心的问题和用户认为目前网上购物最大的问题的调查中,安全性分别以52.26%和36.54%的得票率排在第一位。反映出广大用户对电子商务安全性的担忧。         之后不久三月初几家国内知名的电子商务网站连续遭到黑客攻击,有的网站被迫关闭了好几天,造成了严重的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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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点惭愧,我最近一次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非常认真地难过,是看完一篇科普文章后。文章结尾做了一个这样的假设:就算科技突破新的高度,實现超光速旅行,在没有平行时空的前提下,人类只能去向未来无法回到过去,时间旅行无可逆转,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改变历史——时间大步向前,我不得不忌惮时间的力量。  2017年爷爷奶奶相继生了一场病,我在周末的深夜匆匆赶回家,在医院的病床抱了一下奶奶,她躺在病床上身形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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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1500公里,22个小时硬座,奚夏只带了蔡智恒的《槲寄生》。这书是她准备送给徐端的,但这一路她已从头到尾读了三遍。她扭头看向车窗外,心想这22个小时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她不是一时兴起,想去见徐端的话。  北京,是奚夏高中三年心心念念的地方,在高考前,奚夏却把第一志愿从北京的学校改成了上海。结果,她眼前的这所大学里有徐端,没有她。  她立在大门口,打电话告诉徐端,她来了。  谁都知道,如果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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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回家的时候,妈妈的手机不小心掉了。  我带她去换新的手机。走到手机店,原本商量好就买个智能机,询问到价格后,她又有点舍不得。在我身边跟我说,要不还是买个老年机算了,智能机用起来那么麻烦,我也不会。  我没有听从她,让服务员选了个她喜欢的颜色的手机。  回家后,那几天刚好有急事,家里人来人往的,我们俩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就一直没有教她怎么使用智能机。  等到真的有空闲了,已经是长假前的最后一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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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的?这期花粉来信竟然有人问出了“十颜和丐小亥谁更帅”这种问题?拜托,乳臭未干的十颜和我们英明神武、帅气幽默、温柔体贴的主编大大能是一个档次的吗!(十颜:马屁拍过头了啊,喂!)咳咳,大家稍后看看编辑部美少女们的回答吧,反正……我们又没瞎!  刘三岁!!!:有时总是对自己失去信心,然后自暴自弃,对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我该怎么办?  十颜:总是遭受挫败,总是被忽视,就会慢慢失去自信心,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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