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和随风飘去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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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外婆是小梅的,小梅也是外婆的。小梅的大名叫梅·约瑟芬。聪明的你马上就会猜出大半儿。小梅的爸爸是澳洲人,妈妈是中国人。其实小梅也是很中国的。因为妈妈陪伴着她,外婆每年也会来澳洲陪伴她。外婆给她讲《狼外婆的故事》,还讲《金鱼和金鞋的故事》,那是中国的“灰姑娘的故事”,讲一个名叫叶限的可怜女孩的故事,在中国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呢……
  小梅的眉眼有点像妈妈也有点像爸爸,眼睛是灰蓝灰蓝的,比纯粹的蓝眼睛更加耐看,栗色的头发披下来,沉实泛亮,说像缎子还不为过呢。外婆七十多岁了,穿着淡色的T恤,哪里像呢?外婆喜欢运动,澳洲有的是漫长的海岸线,小梅和外婆当然要去游泳,还去大堡礁潜过一次水。外婆不是都市女人化妆扮出来的年轻,而是像俄罗斯的娜塔莎、奥莉佳、柳芭那样质朴的年轻。有一次外婆悄悄告诉小梅,外婆少女时还有过一个美丽的俄罗斯名字——喀秋莎。
  如果就这样一直平铺直叙地写下去,无非是一个混血儿女孩经典的幸福生活,有些腻味,可是有一天……
  每年,外婆陪小梅过完没有雪花的圣诞节就要回国,外婆是一定要在中国的家过雪花飘飘的中国年的。小梅和妈妈很想挽留,但是外婆是一定要回去的。澳洲在南半球,中国在北半球,季节正好相反,澳洲夏天,中国正好冬天。外婆就像一只候鸟。
  去年,过完没有雪花的圣诞节,候鸟一样的外婆又要飞回去了。可是,她觉得胸部有点不适。妈妈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妈妈陪外婆去伊丽莎白皇后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随着一项一项的检查的进行,医生舒展的眉头越聚越紧,又做了一次复检,医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最后,医生如实宣布了检查结果:很遗憾,您确诊为晚期肺癌!尽力医治还是有希望的。
  陪在身边的妈妈差点晕过去,外婆只是定定地怔在那儿,看见妈妈要晕过去,外婆反而镇静地扶住妈妈,拍拍妈妈说:“没什么,没什么,还可以医治呢!”
  妈妈是外婆的女儿呀,做母亲的在任何时候都会挺出身来保护和安慰受惊的女儿。当小梅听到这个消息时,“哇”地就昏天黑地大哭起来,十二岁的小梅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了,死亡就是失去,是永远永远的失去,不再回来。外婆搂住小梅说:“外婆好好的,仔细看看!”小梅睁开泪眼仔细看看,就紧紧地抱住外婆,外婆微笑着,没有半点死亡的征兆。爸爸妈妈极力挽留外婆留在澳洲,在这里治疗,把生命留住。
  “理智一点,这病是无底洞,你们不能把钱无休无止地往里填。”外婆说,“像往常一样,我该回去,我必须在中国过年。我会积极医治的。放心吧!”
  
  二
  
  一月的澳洲阳光灿烂,正是盛夏时节。候机室里旅人穿梭来往。度完圣诞假期的人们神色欣喜,从他们橄榄色或深棕色的肤色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海边假期完美无缺。只有小梅和妈妈是这里最不幸的人了。她们抱着外婆呜咽着,泪水如黄金海岸的海水那样充沛汹涌,连爸爸也忍不住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人们匆匆而过,在机场这个场合,分离的拥抱和泪水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匆匆的旅人啊,你们哪里知道,小梅和外婆分离的后面还有那永久的失去……
  “早着呢!哪有那么快呢?”外婆没有说一个关于“死”的字眼,“瞧我这样子像吗?乖!”
  小梅抬起泪眼,仔细打量着外婆:淡黄色的T恤,胸前有一只可爱的考拉,白色的卡其裤,在夏日的阳光下透着无穷的活力。对了,上次去大堡礁潜水,外婆就是这身打扮。
  大堡礁是地球上最大的珊瑚礁群,在那里潜水,就像在森林里散步。热带鱼调皮地穿梭往来,瑰丽的色彩就是用画家的调色盘也无法调出来。人们来这儿潜水,享受做一条鱼的快乐。
  小梅潜水的姿势活泼优美,爸爸说真像迷人的海妖,妈妈说哪有做爸爸的把女儿比做海妖的?“妖”字不好。妈妈说小梅是一条美人鱼,小梅觉得不合意。没错呀,漂亮的女孩会游泳,人们都会把她比做美人鱼的,人人都说的多平常呀!
  “我是尼莫——”小梅把头仰出海面说。
  “我觉得小梅像。”外婆说。
  “尼莫?”爸爸问,“是歌星还是影后?”
  “不是,是小丑鱼,一条小丑鱼!”小梅恶作剧似的“咯咯”笑起来。
  “别呛着水。”妈妈提醒小梅。
  爸爸妈妈还是猜谜一样猜着“尼莫是谁”。外婆说:“小梅,别难你爸爸妈妈了,说出来吧。”
  “是动漫片《海底总动员》中的小丑鱼,从下水道里逃出来的小丑鱼!做这样的小丑鱼才带劲。”小梅挥舞着手臂。
  噢!爸爸妈妈如梦初醒,原来外婆和小梅一起去看了动漫片,他们没兴趣就没去。
  外婆陪着小梅缓缓地游了一会儿。
  “想不到外婆游得这么棒!”小梅欢呼起来。
  “外婆老了!游不动了!”说着,外婆上了小舢板,坐在舢板上,荡漾在海面上,欣赏着小梅潜水,仿佛看见了自己少女时代的影子。
  外婆真的走了,波音707这只巨鸟载着外婆走了,给小梅讲过一千个动听故事的外婆走了,带小梅进行过一千次引人入胜的游玩的外婆走了,帮小梅逃避过一千次父母惩罚的外婆走了……
  
  三
  
  我要去看外婆!外婆走了半年之后,小梅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妈妈说:“放假时,我带你去。”
  “我要自己去!我要自己买机票去看外婆!我要自己挣钱!”
  原来小梅是这个念头。
  “你只管读书,妈妈会带你去。”妈妈还是一个中国妈妈。
  “小梅对!我赞成!”爸爸很赞成。
  “好!说到做到!一言赛九鼎!”妈妈马上改变了主意,站到爸爸一边。
  可是,小梅又犹豫了:去洗碗送外卖还是去送报?
  “呵呵呵呵……”爸爸笑个不停,用手指着小提琴盒说,“真是傻姑娘!”
  “对啦,我可以拉小提琴!我练了五年的琴了!”小梅眼睛一亮,看见挣钱的希望了,“明天我就去Downtown(商业办公中心)。”
  “妈妈陪你去!”
  “呵呵呵呵,”爸爸意味深长地笑着,“小梅,赚钱要赶快呀!”
  第二天下午,小梅提着琴盒去Downtown挣钱。爸爸开车载着母女俩先到火车站,小梅和妈妈再坐火车去Downtown。请别搞混了,澳洲的城市火车就是地铁,是在地面上行驶的地铁。澳洲城市地广人稀,无需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挖地铁。
  在Downtown的一个热闹温馨的小广场上,灰白的桉树和油绿的棕榈树织起了浓阴,露天咖啡店的木质桌椅在艳丽的遮阳伞下,引诱人们怎么也要坐下来喝一杯。坐在那里的客人个个心情不错,拿着银质小汤匙慢慢儿地搅拌咖啡,或者啜一口啤酒……
  “妈妈,他们不会听我拉琴的!”小梅突然慌张起来,没有了一点儿的信心。
  “你已经说了!”妈妈忽然变了一个人,不容小梅任何退却,“就是没有一个人听,也要拉!”
  看看小梅嘴角一咧要哭的样子,妈妈又说:“我喜欢听你拉琴,别人也会喜欢的!”说完,妈妈义无返顾地走了,戴着墨镜,站在二十步远的角落注视着她。
  小梅只好站到一棵灰白的桉树前,把琴盒放到地上打开。墨绿色的琴盒内衬让小梅一醒。小梅赶紧拿起琴,又从弓架上取下弓,顺手把白色马尾弓调紧。她习惯地用下巴把琴一夹,左手把着琴颈,右手握着弓,“多多发发”试了几下,一缕自信从心底一个很深的地方油然升起,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开始啦,就选圣桑的《天鹅》吧。”
  忽然,小梅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蹲下身子,打开琴盒,往前移了移,一直移到自己的前面,这就表示“请给钱”,反正所有的街头艺人都知道这么做的,不用教。
  “梭——多”,小梅果断地握着弓,落到了D弦上,沉稳迷人的低音就飘起来了。圣桑的“天鹅”优雅地飞起来了,盘旋、降落……一曲下来,小梅没有拉错一丝儿,顺畅得令人难以置信。怎么平时练琴总会疙疙瘩瘩的呢?奇怪!
  “叮叮叮叮”,竟然真的有人往琴盒里扔钱了,铜币的光泽在墨绿色的琴盒里格外醒目,是一颗颗充满希望的幸运星。
  小梅又选了一支澳洲民歌《羊毛剪子嚓嚓响》,把这支家喻户晓的曲子拉得活泼又欢乐,围着的人群随着音乐扭动起来。一曲拉完,琴盒里“叮叮叮叮”的声音比刚才还要热闹。
  再拉一曲,再拉一曲,“钱、钱、钱”,赚钱真的好快活,还有一种不满足,或者就叫贪婪吧。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握住小梅的手腕,“半小时到!”妈妈不知不觉来到了身边。
  “妈妈,我挣到钱了!”小梅赶紧数钱,“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我挣到了二十元澳币(一澳币相当于五元人民币)!”
  “我们回家!”妈妈自豪地说。
  每一次从Downtown坐火车回家,小梅总是把兜里的钱花在了那里,买一件漂亮的裙子,去餐馆吃上一餐,还有……花钱的地方都去了,今天,小梅是带着自己挣来的钱回家。
  看见小梅一脸高兴地回家,爸爸故意苦着脸说:“啊哦,女儿挣得越多,爸爸就赔惨了!”
  “我挣一元,爸爸资助一元,不许耍赖!”小梅说。
  “啊哦!”爸爸学着唐老鸭的声调说,“这下爸爸可要破产了!”
  爸爸忍不住抱着小梅亲了一下。
  一连三个月,小梅只要有空就去Downtown卖艺挣钱,很快就挣到了一千五百澳元,爸爸资助了一千五百澳元,买一张去中国的来回机票绰绰有余,还可以给外婆买礼物。
  小梅可以去看外婆了……
  
  四
  
  在圣诞假期的第一天,小梅提着琴盒登上了飞往中国、飞回外婆居住的城市的飞机。她要看望外婆,陪外婆一起过一个雪花飘飘的圣诞节。
  小梅是独自飞回来的,像一件“UPS”的特快专递邮件;爸爸一直把她送到了登机口,飞机到达时,妈妈又等候在到达处。妈妈已经早一个月回到了外婆的身边,外婆已经住进了病房。外婆坚决不同意小梅来,她对妈妈说:
  “我是晚期肺癌,我怕伤害到小梅的健康!”
  “这对小梅太残酷了,会让小梅遗憾一生的!”妈妈说。
  “那,那就一次,必须戴医用口罩!”外婆严肃地说。
  “妈!”妈妈眼圈红了。
  “我,我何尝不想念小梅呢?”外婆似乎在说服自己的心。
  小梅终于看到外婆了。小梅走进病房时,外婆正在输液,鼻孔还插着输氧管,脸已经瘦得认不出来了。
  “外婆!”小梅凄楚地叫了一声,霎时,眼泪就夺眶而出。
  妈妈努努嘴,将食指按在嘴唇上。半个小时到了,妈妈示意小梅离开。小梅离去时,从包里拿出一条绒毛小丑鱼——尼莫。看到尼莫,外婆就像看到了小梅……
  圣诞夜来临了,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小梅提着琴盒,踩着窸窸窣窣的雪花来看望外婆。
  “外婆!”小梅走进病房忍不住要去亲亲外婆的脸。
  外婆笑着伸手制止了,只是握握小梅的手。小梅的手软软热热的,外婆的手硬硬冷冷的。这哪里是外婆的手啊?小梅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小梅,今天是圣诞夜,拉一曲吧!”妈妈说。
  外婆也轻轻颔首,说:“好久没听小梅拉琴了……”
  小梅取出小提琴,夹在下巴下,熟练地拉起了《平安夜》。外婆晃起了脑袋。真是神奇,其他病床上的患者阿婆们都不由自主地晃起了脑袋。
  小梅又拉了一曲圣桑的《天鹅》,阿婆们依然晃动着脑袋。一曲终了,忽然有一个气息非常非常微弱的声音响起:“我想听少女时代的歌!”那是3号床的阿婆,正处在弥留之际。
  “小梅,”外婆也用恳求的口气说,“还记得吗,外婆教你的?”
  “记得!”小梅举起弓,果断地落在了G弦上,随即又跳到了A弦又跳到了E弦,优美的旋律响起来了。
  “《喀秋莎》!”病床上的阿婆们都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
  欢快的乐曲荡漾起来,打破了病房沉沉的暮气,扫荡着每一个角落: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正挣扎在生命尽头的阿婆们不由自主地唱起了少女时代的歌,她们很兴奋,极度消瘦的脸上容光焕发。外婆尤其得意得厉害,手还轻轻地挥舞起来。
  护士小姐赶来了,谁竟然不守规矩,打破病房的宁静?医生也赶来了,他想责备护士没有尽责。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吃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刻的癌症病人最绝望了,呻吟哀号此起彼伏,但是现在,她们却在唱歌。
  《喀秋莎》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唱歌的阿婆们,她们就是当年的喀秋莎,是娜塔莎,是柳芭,是娜佳……
  小梅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弓,不知什么时候告别了外婆,不知什么时候走进窸窸窣窣的雪花中去……
  圣诞节后一个星期,外婆告别了人世。在追悼会上,小梅又拉了一曲《喀秋莎》,在乐曲声中,小梅记起妈妈和外婆的对话,那是小梅无意中听见的。
  “妈妈,你怕死吗?”
  “起先怕,现在不怕了!老了都会遇上的。”
  “妈妈,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
  “死后?”外婆停顿了片刻,“死了就没有啦,随风飘去!”
  沉默……
  小梅想:死,就是永久地失去吧。
  外婆是一只候鸟,不会老是呆在一个地方,总是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这会儿,外婆又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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