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作为一种商业生态，自然界的和谐共生现象还只是一种理想。
　　在技术和管理方面，中方对于合资企业的贡献等于零。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场景下说的(大意如此)，只知此人真的很牛。他便是拯救日产汽车的英雄，雷诺的现任CEO卡洛斯·戈恩。他甚至声称要把冰箱卖给爱斯基摩人。还别不信，他真做得到。
　　乍听此言，很是生气，赚走了我们的钱怎么还这么恶心我们。细想，生气也只能生闷气。况且，我能想像说这话的时候，他除了一些不屑外也有些生气。能让狮子不咆哮吗？除非你有本事把这个草原之王彻底驯服。
　　他说的大致是实情。合资的汽车公司不仅失去了自主创新的能力，还失去了自主创新的动力。这是路风教授两年前的研究结论。两人的判断所指都是企业的技术能力，差异在于双方的立场。
　　一个多月前，一朋友去了一家合資的汽车公司工作。闲聊中他说：“人家各方面都做得足够好了，按要求执行就好了，能达到他们的基本要求就很不错了，为什么要创新？而且，在这种企业待的时间越长，大家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这话耳熟。竺延风也曾说过，20年后再造车。
　　朋友不是一个缺乏进取心的人，我没有理由生他的气。他观察到的这个现象，倒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卡洛斯和路风教授的判断。同时，也证实威孚参观博世后的“腿软”，不是个案，而是现象。
　　结果怎么背离了初衷呢？这是我们想要的合资吗？我困惑，众多合资企业的外方母公司无一例外，几乎都是富有创新精神的典范，为什么没有传染给中方合资者呢？我只是困惑，绝无意中伤合资或者外资给中国企业乃至中国经济带来的种种好处。
　　索尼的创始人稻盛和夫在他的自传里描述，“人生方程式”=能力×热情×想法。他假定，“能力”和“热情”的数值介于0～100之间，而“想法”则介于负100～正100之间，如果“想法”稍微呈现负数的话，乘法计算的人生结果必然出现很大的负数。因此，为了度过美好的人生，具备向前看、明朗、诚挚的想法是必要条件。
　　人生如此，由多多少少的人组成的企业亦如此。不过，我想简化这个方程式，把“热情”和“想法”合而为一，代之以“心”(其实是“脑”)。对于中国企业而言，此“心”，便是自主创新之心、自强不息之心。而“能力”则是技术能力，乃至以此为核心的竞争能力。
　　据研究，为使自己生命永续，一旦必要的食物在手，狮子就不会再无端杀生。我想，大凡饱餐后的狮子都会这样甜言蜜语，但羚羊从来都不信，常持戒备之心，苦练逃生之能。这是自然界的共生现象，至于作为一种商业生态，还只是一种理想。
　　“思之所动造业。”数年来，路风教授在对中国工业的系列研究中发现：技术能力是可以学习的、累进的，技术能力是企业组织内生的。核心的技术能力是买不来的，必须靠自主创新。但首先企业必须有学习、积累技术能力的意愿。威孚和无油所的两个案例、两条技术道路，从正反两个路径证明了一个道理：不自主，就灭亡！这对于中国企业乃至工业的战略意义真实而迫切。
　　稻盛和夫还说过：“在中国，人们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把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叫做立命。”也许，羚羊一辈子都逃不掉成为狮子猎物的宿命。但在生态链条上，在羚羊和狮子之间还有很多生态位置可供选择，除非它心甘情愿做羚羊。
　　对于中国许多企业而言，究竟能活在哪个生态位置，取决于其能力，更取决于战略远见、抱负水平和努力意愿。底线是求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