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约见
　　和田辞去警察职务已经三年了。这天，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求救电话，说她最近常常接到一个男人的恐吓电话，说要杀了她，她很害怕，想请和田出来见面详谈。
　　出于过去当警察的职业敏感和习惯，和田答应了女人的要求，并和对方约好下午四点，在中央高速公路的相模糊出入口碰面。那女人还告诉和田，她叫片桐雪枝，戴了顶白帽子，穿一件白色的西服。
　　四点整，和田开车抵达相模糊出入口。此时已是初夏，周边都是成片的绿色。和田一眼就看到，在湖边有一位头戴白帽、身穿白西服的年轻女人，她背对着和田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色异常醒目。
　　和田从车上下来，朝那个女人走过去。那女人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和田发现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走近后，和田问道：“你就是打电话的人？”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冲着周围扫了一眼。
　　和田随即问道：“有人监视我们吗？”女人惊慌地摇了摇头。
　　突然，只听一声枪响，女人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倒了下去，子彈击中了她的腹部，白色的西服很快就被染红了。和田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不过女人还是在救护车上死了。
　　警方立刻进行调查。负责此案的是河村，他半开玩笑地对和田说：“你离开了警界，又卷入了一件凶杀案，看来你还是和案件有缘啊！说说你和死者的关系吧。”
　　和田把接到电话以及到达现场后的经过讲了一遍，河村点点头说：“看来她在电话里讲的事是真的。不过……”河村顿了顿，说，“你说她自称片桐雪枝，可我们调查后发现，她叫筱原千惠子，我们还查到了她所住的公寓。”
　　和田沉思片刻，请求道：“让我和你一起查吧，毕竟这个案子是我引起的。”河村同意了。
　　很快，两人来到了筱原千惠子生前所住的公寓，他们让管理员打开了她位于八楼的房间。
　　和田问了管理员一些关于筱原千惠子的问题后，随口又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片桐雪枝’这个名字？”
　　“七楼住着一个叫片桐雪枝的人。”管理员脱口而出。
　　“哦？”和田来了兴趣，“她们认识吗？”管理员告诉他们，两人在同一家高级俱乐部工作。
　　很快，和田和河村来到了那家俱乐部，找到了那个叫片桐雪枝的女人。和筱原千惠子相比，她是个小个子的女人，而且看上去要年长五六岁。
　　和田向片桐雪枝打听筱原千惠子的情况，片桐雪枝不假思索地说：“今天她请假了，这阵子她老说特别害怕，常常接到恐吓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说‘我要杀了你’什么的……”片桐雪枝所说的话，和当初筱原千惠子给和田打求救电话时所说的内容一模一样。
　　问完话后，和田和河村便离开了俱乐部，两人都感到十分困惑。路上，河村突然说道：“你要多加小心，也许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为什么？”和田不解地问，“凶手杀死筱原千惠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河村分析说：“是的，但凶手会认为她对你说了些什么，为了灭口，也许会对你下手，反正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明白了。”和田苦笑了一下。这时，河村又问了一句：“你干吗要离开警界呢？”
　　和田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因为个人原因吧。”
　　再起波澜
　　第二天，河村来找和田，一脸愁容地说自己忙了一天，还是没有一点凶手的线索。
　　和田问：“死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河村告诉和田，死者二十一岁，过去没有任何前科，父母早就去世了，她和她的叔叔一块儿生活，也没有别的亲戚。河村去她的叔叔家调查过，叔叔根本不知道她受到恐吓的事。
　　和田想了想，说：“我觉得有必要再见一下她的叔叔。”
　　河村问：“这是为什么？我看不出她叔叔在撒谎呀！”
　　和田跟河村分析，筱原千惠子之前在电话里对他说，被恐吓的事她和亲戚讲过，但现在她叔叔说一点都不知道，这不是很可疑吗？
　　河村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个人立刻开车去了筱原千惠子叔叔的家。
　　筱原千惠子的叔叔看上去很普通，面对和田的提问，他平静地回答道：“关于她被恐吓的事，我一次也没有听千惠子讲过。”
　　聊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和田和河村只好离开了。两人都觉得筱原千惠子的叔叔不像在说谎。
　　河村猜测道：“或许是筱原千惠子对你撒谎了？看来并没有什么恐吓她的事吧？”
　　和田点点头说：“也许吧，可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明显是颤抖的，像是非常害怕，而且我在相模糊看见她时，她的脸色很苍白，还一直留意周围的情况。”
　　两个人越说越觉得案子扑朔迷离，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车子旁。车子停在一个公园门口，那个公园在夜幕的笼罩下，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暗可怕的森林。
　　和田打开车门，车灯亮了，照在两个人的周围。正在这时，突然从黑暗的公园里传来一声枪响，车前玻璃被击碎了。
　　“快趴下！”和田大喊一声，自己也趴在了地上。
　　河村掏出手枪，压低身子，向公园的黑暗处摸过去。见此情景，和田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筱原千惠子被害时的情景，他连忙喊道：“快回来！太危险！”
　　“干吗？”河村说着回过头看了和田一眼，并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这时，又响起了第二声枪响，河村的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和田赶紧把河村送到了医院，所幸河村只是大腿受了伤。
　　原来如此
　　第二天，和田去医院探望河村，河村看起来十分精神，他兴奋地说：“刚才警署的人来过了，他们在公园里发现了两只空弹壳，刚好和相模糊发现的空弹壳是一致的。”
　　“看来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是利用车灯瞄准我们的。”和田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觉得相模糊事件有两点可疑之处：第一，筱原千惠子穿了件白西服，又戴了顶白帽子，以绿色为背景，反差非常明显，要是心里害怕的人怎么会穿这么显眼的衣服？” 　　河村点點头，若有所思地问道：“第二呢？”
　　和田分析道：“为什么凶手会在那时突然开枪？我从高速公路下来时，筱原千惠子早就站在那里了，为什么凶手非要等我走近了才开枪？”
　　“莫非……”河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莫非凶手要杀的是你？”
　　和田点点头说：“是啊。为什么筱原千惠子给我打电话的事凶手会知道？调查显示，当时的电话并没有被监听的迹象。而且即使知道是她给我打电话，如果要杀的是她，自然应当瞄准她，可凶手却等我走近筱原千惠子后才开枪。我觉得，筱原千惠子穿了一身十分显眼的服装，显然是为了给凶手指目标。那个目标就是我！”
　　“这么说，我也是被凶手误伤的？”河村疑惑地问，“那凶手为什么要杀你呢？你有线索了吗？”
　　和田叹了口气，告诉河村，三年前，他之所以从警视厅辞职，是因为他在逮捕一个暴力团伙时，误杀了一名突然闯入的醉酒平民。当时警方采取保密措施，对外说是暴力团伙枪击致平民死亡的。而他由于受到内心的谴责，就选择了辞职。
　　后来，不知怎的，此事还是被记者知道了真相，并报道了出去。河村追问道：“这么说，凶手和此事有关？”
　　和田点点头说：“对。当时筱原千惠子打来电话时确实非常害怕，我认为当时凶手就在她身边威胁着她。”
　　河村恍然大悟道：“看来凶手是利用她把你骗了出来！”
　　当天晚上，和田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等着。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传来了“哗啦哗啦”开门锁的声音。
　　门开了，走廊上的亮光从半开的门缝中照了进来。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有点醉了的样子。这个人影伸出手，打开了房间的电灯。
　　“喂！”坐在椅子上的和田突然发出了声音。对方吓了一跳，紧紧地盯着和田。
　　“片桐雪枝，”和田向这个人笑了笑说，“还追杀我吗？”
　　片桐雪枝顿时面色苍白，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管理员那里要来的钥匙。”和田淡淡地说，“干吗不高兴？你不是要杀我吗？我送上门来了，省得你费劲儿。”
　　片桐雪枝脸色更白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和田微笑着说：“你有一处破绽：当初，我去俱乐部找你时，你所说的话和筱原千惠子在电话里和我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这不令人怀疑吗？后来，我调查了你的真名，日下部雪枝才是你的真名。这下，我全都明白了。”
　　“是你杀死了我父亲！”片桐雪枝有些失控地喊道。
　　听到这话，和田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确是我，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但当时日下部先生喝醉了酒，根本不听警察的劝阻，冲进了枪战现场，这才造成了无法避免的悲剧。”
　　顿了顿，和田继续说道：“你为了报仇，就让筱原千惠子穿了一身白衣服，让她成为我的参照物，不料却失手杀死了她。”
　　片桐雪枝听到这里，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和田站了起来，来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一支枪，说：“因为我已不是警察了，所以不能抓你。我们一块儿去警察局吧，你要是自首，我可以做你的证人，我会作有利于你的证词。”
　　选自《故事会》2016.8下
　　（段明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