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勇:绅士的中国版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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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勇,中央美院研究生导师,奥运奖牌设计者,“7”设计工作室创办人,现钟情于艺术陶瓷设计。
  曾经留学于德国、芬兰、丹麦,练就德、英、法、芬兰四国语言,去过50多个国家。
  他会严谨到在透明胶头上折一下方便下次打开,也会逍遥地突发其想,带上护照和卡说走就走动身去英国。会勤奋地为一次展览提供128套方案,也会坚持上午不做事也要睡到自然醒。
  他的院子里,两只孔雀飞走一只,剩下一只和常常得和野猫争着吃狗粮;两条狗私奔一条,剩下那条爱咬美女屁股。而他,是一个留学那么久做着最前卫设计的男人,却喜欢最传统的情感,想再买一匹矮种马回来,和老婆一起骑在上面溜达。
  
  


  在见到肖勇之前,我见过成功的商人、儒雅的教授、另类的艺术家,而把这三者结合为一体的男人,似乎超乎想象。而绅士这个舶来词,在我们大多数人的概念里,只属于英国或者法国。在北京,遇到了肖勇,才知道,原来三位一体可以存在于现实;原来绅士这个词,也可以属于中国。
  
  设计←他的游走之路
  
  如果闪回到童年记忆,总会发现有那么些痕迹决定了人的脉络。肖勇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小孩,不做完作业不吃饭,不爱凑热闹,7岁的小孩,和小朋友打了架,老师的一句“回家请家长”足够让多少小孩吓破胆,他却直接告诉老师,“这是我自己的事,找我就够了。”
  正是有这样的硬气,才会让他在19岁被山东工艺美院录取时,不跟家人商量,直接放弃。
  合适的专业合适的学校,他为什么不去?一贯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的肖勇曾经在1990年时,因为想更好地学习英语,敲开一个美国老师的门,对她说:“HI,我想学英语。”
  那一扇门,打开了他的好奇心,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很多东西他想知道,那只有自己去尝试。小小少年的心总是很高的,可是有几个可以在不满20,还被人称为孩子的年纪知道如何去做?他并没有任何的海外关系,在退学后的半年,他在没有传真、没有电话的情况下,一封封写信,一封信来回就得花掉17天,而他,半年,自己一个人办妥了去赫尔辛基的手续。
  1991年1月23日,如果你也在去往芬兰的火车上,你会看见一个少年静默地坐在火车上,经过漫长如同静止画面般的冰雪国西伯利亚,他坐得如同一座雕塑。他在思考什么?如果那时,你与他搭讪,或许他会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听不到说话。
  7天,有人用来虚掷,他拿来奔赴自己的理想国。当火车经过7天7夜,跨越亚欧到达从赫尔辛基中央火车站时,他知道,这座干净、整洁,富有欧洲典雅气息的都市并不是他的终点,而是起点。果然,他从这里又去了德国进一步学习。
  设计是他的游走之路。他去过欧洲20多个国家,体验了不同的文化差异。最喜欢的是西欧和北欧。西欧有着丰富的人文色彩,而北欧则有着无可比拟的自然环境。
  1992 年班里组织赴意大利考察,并参观了著名的设计工厂阿莱西公司。总裁Alberto亲自带领他们参观厂区,并破例简单讲解了公司的样品——Philip Stark设计的水壶及其他设计样品。在那时,简洁、实用、现代的手法一步步深值于肖勇的心里。
  1993年,他更是用这种手法设计出了在华沙国际招贴双年展上获奖的招贴。那是一副防艾滋病招贴,他做的时间很短,用毛笔画了一个避孕套,画得隐约像个人形,有一语双关的味道。那次参加时他没想到会获奖,因为那个双年展是能代表国际高水准的,但这匹千里马却不可阻挡地脱颖而出。获奖后,老师评价说:简洁、洗练、信息巧妙、手法现代。
  一直以来,肖勇都坚持的是这种路线。回国后,可能因为他提供的方案太前卫,有时会有些难以接受。1997年香港回归,他为艺术设计展览提供了3套方案,不被认可,他在一星期内出了128套方案,可最后定下来的还是最初那3套。对此,他说设计师有时像医生,一下就得看出症状在哪应该怎么解决,有效传达你所像表达的信息。
  而这次的奥运奖牌设计元素,如果用长城、故宫、兵马俑来作中国文化代表,自然稳妥,可新意不够。整个设计方案从最初的设计到最后成形,先后设计出了100多件样品,创作人员进行了至少500次修改,“金镶玉”最终惊艳世界。许多冠军在拿到奖牌时,都会咬上一口。肖勇说,这一口后面凝结这酸甜苦辣咸的各种味道,如同男女间情到深处的亲吻。
  这大概也是他对待设计的感情,问及肖勇,有想过除了设计外的人生另一种可能吗?他仔细想了想,说没有。
  他拿着《优雅》,第一反应就是翻看里面的版式设计;在他看来,进城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在进城时,总能看到许多觉得设计不太合理的地方。比如坐地铁换乘时,觉得有些地方完全可以设计得少走些台阶、不用绕那么多弯,但因为设计系统不太完善,会浪费一些空间和时间。
  任何一点,发散到生活中,他都能以设计的眼光,解构,或者组合。
  
  生活←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对待设计如此精致细腻的男人,在生活上是如何?洁癖还是生活白痴,豪放还是讲究?如此多的好奇,我们一起推开他工作室的门看看吧——
  两层小楼,曾经的仓库被改进得分外简洁现代,院子里,孔雀在墙头跺着步,大红的几何造型椅在小雨的滋润下格外醒目,大块的鹅卵石野趣十足。半人高的阿富汗猎犬“当当”脖子上贴了个苹果标志懒懒地躺在北欧风格的办公桌下,桌上是一本本字帖……
  有一只孔雀,非常有志气地“东南飞”了。剩下的一只每天自己出去遛弯,然后乖乖回来。喂它的吃食物,居然是狗粮,经常会有野猫跑到院子里来和孔雀抢狗粮吃。养了两只狗,丁丁和人私奔了,只剩当当。当当有个特别的爱好,爱钻女生的裙子、咬女生的屁股……
  肖勇对院子准备改进一下,种上南方运过来的草,草是便宜,高的是运费。但值得的原因是——因为这种草从根部长,地毯式的,柔软厚实,并且经踩。然后准备从两广地区弄匹矮种马回来,可以和老婆一起骑在上面。
  


  他的家,是不是令人更好奇?
  他搬新家时,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东西,因为觉得其余东西都是不太需要的,等需要一盏灯、一张椅子时,他会花很多时间和钱去买,会挑选谁设计的椅子、谁设计的灯。以前,看到好的东西他会很激动,现在,他觉得更多的是,产生灵感和触动。
  装修时,想装橡木的复合地板,但当时买不到,他就等了三个月,等到它了才装。所有的上等红酒,均封存于橡木桶,然后发酵醇香。
  他觉得,现代生活,不应该是以量为主,堆积太多垃圾在家只会令人心烦意乱。买一件东西时,他会考虑,扔掉它的时候会不会心疼;但如果有设计感,最贵、最便宜的他都可以接受。两块一张的宣纸在他看来也很好很有味道,而斯达克5000块一个的龙头,也会喜欢。
   买衣服,去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哪个街区,哪个牌子会有选择。穿的鞋子更是比较固执地选择意大利的,因为那里的做工、皮质都没得说,款式多、设计很多元化,相比之下,其实性价比很高。很少穿正式的衣服,因为他自觉太瘦、又高,穿上正式的衣服后会像个衣架吉祥物。
  
  绅士←幽默和从容是必须的
  
  如果你以为肖勇的细致会让他沦为“计划表奴隶”那就又错了。他曾经有过心血来潮,带上信用卡和护照直奔机场飞往英国的经历。大概所有人都会问:“衣服呢?”他从容地答:有卡呀。我一年买的衣服并不多,偶尔买几件,不算奢侈吧。
  这等从容,在大学时期他就已具备。他旅行至匈牙利边境时,警察检查护照,结果拿下去很久没上来,直到他的火车已经启动了,警察还没回来。要知道,如果护照没有了,他剩下所有的活动就玩完了。肖勇却毫不慌张地坐在车上,过了一会儿,看见警察开着火车头把护照送过来了。
  他家里卫生间到现在还没门,因为觉得没有合适的。有客到,请打伞遮住。我说起李敖曾因推开卫生间门,看到胡茵梦便秘扭曲的脸,为此觉得幻灭而与她分手,肖勇听后骇笑,说,夫妻间还是有感情的吧,不能因为脚气就把脚砍掉啊。
  前不久,他刚从唐山烧瓷回来,这种新式艺术陶瓷,把新式的绘画手法与传统的釉彩结合,这批陶瓷很有意思,碗边是水,碗底一条鱼骨;碗边是西瓜,碗底一粒西瓜籽……而他平时的爱好,写写书法,种种花草、养养狗和孔雀,研究各种动物和植物的特征,慢下来静下来,关注自然。他想象中最美妙的生活场景是:躺在湖边睡觉,策马在草丛中。
  生活中万物皆有设计感,小到一只碗、大到一条路。最近,他准备开北京第一家设计店,出售原生态的设计物品,比如各种形态的本子,有的本子是像从白天到晚上,每一张增加一个灰度;有的是中间镂空一个心,有的是本子套本子。你能想象的,和你不能想象的,都会在这里出现。
  他的脑袋里,永远包含所有地球上、火星上、银河系内外最有趣的想法。
  
  


  《优雅》对话肖勇:
  (以下G代表《优雅GRACE》杂志,X代表肖勇)
  G:你对优雅的理解是怎样的?觉得自己优雅吗?
  X:优雅是指不俗套、具备某种雅致的品格,很多电影明星在人们心目中是优雅的,对普通人来说,从小的容易注意到的细节入手会比较容易做到吧。至于我自己,倒不觉得,优雅应该是别人去感受去形容才对吧。
  G:做设计似乎总是一件非常个人化的事,你觉得矛盾、孤独是你的底色吗?
  X:对做设计来说,属于一个人的时间是在所难免的,创新总伴随着冒险,这是别人不可替代的。而孤立不好,独立挺好,这是双向的。孤独时,会有内在压力,再艰苦也会努力下去的决心。
  G:你很在意哪些地方的设计和细节?
  X:比如在很多机场,有时呆几个小时,都会觉得这个空间与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有的人就是百无聊赖地在看电视或者看杂志,而其它地方必须花钱消费才能享受到服务。到处都是标牌,但要去的地方却很难找到。空间只有和人能完美融和才是完美的。并且细节非常地影响形象。有时候,在机场需要填表时,发现笔不是坏的就是空的,这时候我心里就会很难过,我们这么大的国家,难道在各国来宾最基本见第一面的地方——机场,这基本的一支圆珠笔都不能提供方便的书写吗?其实只需要细致一点,就可以给人服务更周到、更尊重的感觉。
  G:在很多女人的观念中,男人还是要拥有“大气质”的,阳刚而凛冽,并不停留于“小事”,你赞成这种思维模式吗?
  X:我觉得会关注细节,但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拘泥于细节。一事不治,何以治天下。我们都不是谋略家,不可能做出天大的事来,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从小处着眼的事,注意人性化和功能化,在自己喜欢的小事上一件件满足了自己,会觉得生活很美好。而这些“小事”,也是要注意细节、注意观察才能体会到的。只有观察细节,才能深化,深化后才能体察出各种不同,才能变化。注意到的细节的内容,是和人的阅历、关注点有关的。
  G:什么样的女人,让你在第一印象里就想避而远之?
  X:最不能忍受的是色彩上的恶俗,我把俗分为几个阶段,层次分别为恶俗、艳俗、俗气、世俗、雅俗、俗,能接受的是俗,因为我原本也是俗人,但不能接受俗气,尤其是艳俗,张扬的、大众的、流行的,都不喜欢。红房子里穿件绿衣服,则会让我想敬而远之;如果非要我站在这样的人旁边,我大概会想报警。
  G:如果有时光机器可以任意回到过去,你希望回到哪个朝代?
  X:唐朝,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汽车没有高楼,四处一片祥和。
  
  后记:
  第一次见肖勇,是在他工作室。高挑俊逸的他走出来,大家都在心底暗暗喝一声彩。
  他与我在二楼拐角处聊天,穿过一张巨大的书桌,转角遇到阳光,那是一处全透明的隔间,上享阳光俯瞰绿色,他将椅子抬上高台,旁边是窗户,凉风习习下我们畅谈得相当愉快。
  之后,他见我研究他放在台上的碗,告诉我那是他最近烧的艺术陶瓷。而旁边的菜籽,是准备种在院子里,明年就有累累果实。原来,那一顶草帽并不是装饰。
  第二次见他,在中央美院他的办公室,我提议到个清净点的地方,他带我到楼下咖啡馆,他点乌梅冰沙我要芒果味道,他执意付钱,说他是地主。
  其实,曾在去中央美院见他第二面之前,我已问过美院同学可否认识他,她说当然,他很出名,在设计界非常强,而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也太多了。
  是的,一直以来,睿智、好品位、气质俊逸的男人,是出现在小说和电视里的,而当肖勇“哗”地一下出现在大家面前,也许,成全了大家对绅士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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