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初经济腾飞的那段日子,也是吾等小男生开始留意女生的日子。时光飞逝,尘世嚣嚣,流光容易把人抛,当初的同窗或远走海外,或为人妻母,现在想来连当年的影子都已模糊,只在记忆里留下一丝颜色。
　　不久前和朋友研究苏格兰人的格子(tartan),突然看到一种红底黑线条的格子,名叫“皇家斯图尔特”(Royal Stewart),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这种格子很多国人并不陌生,很多人会记得,早在90年代初,它是那么的流行,虽然不知其名,但并不妨碍它曾经出现在千万小女生的外套之上,永远留在了万千小男生的记忆里。
　　作为在中国被盗版最多流传最广的格子,皇家斯图尔特仅仅是个过去年代的象征。在现在人们的眼里,这种颜色似乎太土了一点,今天的小女生一定不会穿这个了,现在流行的是山寨BURBERRY,格子要炫目地穿在外面。遥想70年代,英国的小痞子(chav)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买了大量带格子外露的BURBERRY帽子,T恤,围巾之类的小玩意,顶着上面的格子招摇过市,就像咱们的小痞子在上世纪90年代喜欢穿黑夹克拴链子一个道理,等BURBERRY明白过来这一点以后,也觉得不好意思,开始减少产品中格子外露的成分。
　　那些在今天常常被时装设计师们借鉴,被小厂子山寨的格子花纹,绝大多数是在18至19世纪之间发明的,而这种模式的毛料,则是早在中世纪早期就在苏格兰高地地区流行开了。潮流就是这样一阵一阵地抽风,也许很少有人知道,最喜欢格子的苏格兰人,在这背后有一段血泪史。
　　1746年,造反的詹姆斯二世党人在克洛登打了一场“最后的战役”,被英国人打败,他们带有民族特色的tartan也被禁掉了,往后30来年里,穿格子图案演奏风笛都要坐牢。唯一例外的是被英国陆军收编的苏格兰高地军团,裙子和格子成为他们军服的一部分,成为高地服装传统被保存下来。到了后来,是沃尔特·斯科特爵士鼓动乔治四世访问爱丁堡,穿tartan,这才开始了这种面料的再度复兴。
　　对于今天苏格兰以外的人来说,tartan只是个简单的装饰。多数人甚至分不清它和普通格子(check)的区别。所谓的check,现在更多地被印到了塑料桌布上,不管是意大利餐馆,还是得克萨斯的小酒吧都能看见。在北京有个朋友和我进了一家老美开的BBQ,看见格子塑料桌布,一时间感慨万千——在德州上学的时候周围的小馆子里就是这玩意,再一看墙上挂的旗,老板果然是校友。
　　很难说人们为啥喜欢把格子铺在桌子上,难道是为了吃着饭直接拿桌布当棋盘下棋方便?当年波斯管国王叫“沙”。下棋的时候,中国人说“将军”,中东和欧洲人就说“沙”——意思是,你的国王快要被我吃了!
　　再往后,连下棋这事儿本身都简化成了“沙”,今天英语里“象棋”这个词起源就和波斯的“沙”有关。而“check”这个词的辞源也是这样来的,除了指格子之外,还有检查和票据的意思,最早叫你检查,不是其他的,就是我在棋盘上“沙”你国王的时候,你得“check,check”了。
　　遥想那90年代末,我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的时代,总能在茫茫题海里看到一两个古怪的棋盘格子题。整个90年代IMO竞赛题里,我发现北欧的芬兰瑞典好像很喜欢玩格子,那几年中,最后正式的赛题里北欧人至少出过两个和格子棋盘相关的题目,这都是抽签抽出来的,可见下面的基数有多大。
　　那是一个沉闷的时代,男同学女同学都在为前程闷头读书,别说国际象棋和格子了,我连那个时代里,女生们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