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鸰:中国婚姻第一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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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中国婚姻第一写手”,王海鸰观察生活的眼光和描摹生活的笔触现实、客观、中肯,一如她所推崇的钱钟书、张爱玲、巴金、老舍。她是当代的大师级人物,尽管她并没写过多少小说,作品大多是雅俗共赏的电视剧本。
  《牵手》讲述了第三者给婚姻带来的波折,似乎是从各个角度去寻找男人身上的缺点;《中国式离婚》则是一个没有第三者的故事,读者们看见一个在婚姻中迷失自我的女人,用多疑猜忌和歇斯底里不断向男人寻衅,同时也给自己下套儿,使婚姻迅速沦入不可收拾的泥潭——王海鸰最大的本事是:同样写婚姻这个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同样写家长里短的琐事,她能写得如此真实,让人一看就产生战栗的心灵共鸣:这不是刚刚在我身边发生的事吗?
  她的新作《新结婚时代》在《当代》发表时,编辑的导语里说,她把生活解剖得“透彻得近乎残忍”。小说主要写一对小夫妻的故事:女孩小西在北京的知识分子家庭长大,丈夫建国则是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并留下工作的偏远贫困山区男孩,两个家庭的巨大差异,使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常常为了各自生活、价值、处事等观念的不同发生争吵。与王海鸰从前的几部作品相比,《新结婚时代》的背景更广阔,故事更无奈,因为他们的悲剧完全不是他们两人的原因造成的。
  王海鸰一支笔写婚姻百态,兜兜转转,也不重复。好奇的读者喜欢把小说中的故事连缀起来,揣测作者的生活经历,于是王海鸰自揭谜底:“1952年生人,16岁当兵,在小岛上生活了将近20年后被调到北京总政话剧团做编剧,写过小说、话剧、电视剧,也得过不少国家级奖项。而恰恰是我的婚姻特别简单,短短两个月,简单得几乎不值一提,好像从来不曾有过。”一句话平和地说出口,淡似一杯白开水。
  王海鸰说她父母的感情很好,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在结婚之前她对婚姻的期望值一直很高。但是从离婚那天起,她就意识到自己很难再去和另一个人磨合了。“或许是我这个人对很多事情看得太透彻了,我不能忍受糊涂地过,所以现在我对婚姻不抱希望了,我只对亲情抱希望。”“要说那段婚姻给我留下来的,首先是一个儿子,再有就是对男人那种迷信的破灭。我现在的生活很充实,每天都挺忙的,动力也很明确,就是为了儿子,很原始、很简单。”
  或许片面追求永恒的爱情是女人的迷信,迷信破灭了,女人才能更深刻更健康地活着。
  
  对话
  
  问:为何始终“忠于”婚姻这个题材?
  王海鸰:我写作的题材偏重于两类:都市白领婚姻题材和军事生活题材,前者是因为目前的生活环境,接触的大多是这类人群;后者是因为我16岁开始当兵,目前还是现役军人。我熟悉这两类题材,写起来也比较自如。
  问:你的作品是写给已婚的人看的吗?
  王海鸰:最好结婚前看。我的作品多数是对婚姻生活的客观再现,你在婚前看了,可以对婚后的生活做好准备。我们说要打有准备之仗比较好,先对自己、对对方,做个正确的估量判断,然后再决定自己是否适合进入婚姻殿堂——这个适合是指包括时间地点人物几方面的适合。当然已婚女性看也很好,从别人的生活中吸取教训,把自己的生活建设得更好。
  问:写了那么多婚姻中的悲欢离合,你对婚姻的看法是什么?
  王海鸰:因为爱而组成的婚姻当然是最理想的,但我不认为爱情永恒;如果说永恒,那么爱情只永恒于瞬间。而且一旦结了婚,你要面对的就不单单只是“爱或不爱”的问题,还将面临种种其它难题。
  而且像我在《新结婚时代》中所写的顾小西父亲和农村保姆之间的婚姻,婚姻这种东西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会变成生存婚姻,生存意义大于情感意义,不能虚幻地说婚姻只能缘于爱情,生存婚姻同样存在,也不忤逆道德。婚姻作为一种制度而言,实际上是私有制制度的派生物,因此和生存、私有等概念有天生的血缘关系。
  问:看了《新结婚时代》这本书,有的读者想知道:为什么小西不能采取更宽容的态度?如果她更包容些,是不是家庭矛盾就会少很多?
  王海鸰:包容当然是婚姻中必要的,但其实任何事情都有限度,包容也有,超越了某个限度,到再也无法忍受时,还是要爆发。
  问:如果由你来提议一种最理想的婚姻模式,它会是怎样的?
  王海鸰:起初的爱情转化为亲情,两人谁也离不开谁,离开就觉得撕心裂肺。这就是最好、最保险的婚姻模式。
  前不久我们讨论婚前AA制这种财产公证是否伤感情,可是这在西方由来已久。我觉得在西方有很多理性的东西。西方是先小人后君子,我们是先君子后小人。我们想的是结婚的时候可好了,在一块过吧,结婚的时候就想白头偕老,谁想离婚的事?我想,这都是不确定的事。你一想到可能会分手,未雨绸缪,按照我们习惯的中国式的思维,就是先君子后小人。由于刚开始抱着这样的期望,离婚的时候就不接受,就会打得非常痛苦。
  尤其是当女人做出了所谓很大牺牲的时候,越发会这样。因为我们传统的定位是男才女貌,女人为男人的才、为他的这个地位、为他在家里谋福利要做出很多的努力,距离拉开之后,她的失落很容易产生。
  问:最近您有什么好看的书推荐给我们的读者?
  王海鸰:许久已来,我对与医疗有关的事非常关心,由于父母,由于儿子,也由于自身。在这之后不久,我看到了《医事》这本书,并一下子被它迷住。它的居高临下,它的冷静客观,它的博学睿智,以及它准确生动有趣的文字,给予了我思考已久而不能得的种种答案的同时,还给予了我异常的阅读快感。它的惟一不足是开本太大。我喜欢躺着看书,常常一下拿不稳就会被它砸一家伙。这也是出版社近来的通病了,以为书的体积巨大就是“巨著”。我想这书如能做成现在开本的一半就好了,那样患者就可以在到医院看病时做为“就医指南”放在包,里带在身边随时翻翻。
  记得钱钟书先生为拒绝一个仰慕者的求见时曾说:“你吃了一个好的蛋,何必非要见那只下蛋的鸡?”我却不幸有着钱先生反感的这个毛病。
  《医事:关于医的隐情和智慧》作者讴歌,显然是笔名。翻翻后面作者简介:原名常青。医学博士,毕业于协和医科大学八年制医学系,尔后赴美读博士后。现在北京就职某公司。忽然想起这人我听说过啊,陈彤的朋友!马上给陈彤电话,陈彤迅速做了安排,于是我见到了讴歌常青: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一头黑黑的短发。她坐在我的对面,静静的说话,静静的笑,身上发散着如陈彤所形容的“手术刀气质”。
  问:您对自己的作品比较喜欢的是哪部?
  王海鸰:《大校的女儿》,这是我的一部旧作,是本小说,和所有的“成名作”相比,我更喜欢这本。因为它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心底自然而然“流”出来的。“写”出来的作品,要考虑销售等多方面原因,可能显得结构巧妙、故事新奇、曲折感人,但惟有从“心”里流出来的东西才真正反映一个作家的水准,而且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流”不是能够随时发生的一件事,所以这样的作品不可多得。《大校的女儿》近期将由长江文艺出版社重新出版。
  问:写了那么多关于婚姻的作品,对于婚姻中的相处之道,您给我们读者一些什么建议?
  王海鸰:没有人是圣人。每个人看到优秀的异性时,不管自己已婚还是未婚,都难免心有所动;如果优秀的异性对自己表示好感,就更会心动。只是由于道德等方面的制约,心动与行动之间可能尚有一定距离。
  对于已婚女性们来说,你自己是凡人,也没有理由要求对方是圣人。应该允许对方偶尔的心动,甚至偶尔的走火。遇到问题时要冷静,最好能佯装不知,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将它揭开于事无补,反而将一道障碍横亘在两人之间。但佯装不知并非麻木不仁,你得暗暗加把劲,行政管理要加强(笑)。
   王海鸰:1952年12月生于山东。16岁当兵至济南军区某部海岛,做过通信兵、卫生兵、业余宣传队员,1983年12月调至总政话剧团任编剧。
  代表作:《牵手》、《大校的女儿》、《中国式离婚》、《新结婚时代》等。王海鸰有“中国婚姻第一写手”之称,即使不知道她的名字,提起《牵手》、《不嫁则已》却几乎无人不晓,而一部《中国式离婚》在各地热播伊始就好评如潮。《中国式离婚》选取了“正面强攻”的角度——没有非常意外的事情,也没有离奇的情节。凭借一个主流而非边缘的生活故事,王海鸰俘获了万千观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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