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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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或许没有女人不喜欢香港。
  好吃好玩好东西买,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不太让人欢喜的理由,那于我这个迄今为止还需要算计着花钱的主妇而言,唯一的问题就是,花钱太快。只是换个角度,只能证明我的钱不够花,所以,这也不能算什么缺点,只能称之为遗憾。记得第一次去香港,是在十五年前。跟随父母合家欢的旅行,印象里满是茶餐厅里味道不俗的中西合璧的改良菜。民以食为天,从这个角度来说,香港人是值得被羡慕的。
  后来的多次抵港,几乎都是工作所需,于是最直接的感受只能是“忙”,忙里偷闲地去逛街吃甜品,到TVB里常常出现的街道踩踩,在维多利亚港湾吹吹海风,好在,香港人也是忙的,这不是一个有人愿意慢下来的城市。纷纷扰扰的市井气,一派蓬勃。


  买不完的弥顿道
  弥敦道很长,且总是熙熙攘攘。我曾尝试从尖沙咀地铁站上来后往佐敦的方向行走,融入拥挤的人流,不费半点力气便被裹挟向前,街道两旁珠宝金行、电器行、药材店、化妆品店……让人会有偶尔的恍惚,好像重复出现在某一路段,并未前行。没完没了的店铺连同热切殷勤的店家,还有满目琳琅的商品都在宣告,你没有放弃的权利,只有选择的义务。
  弥敦道不远处便是维多利亚港,有海的地方似乎总会有山,弥敦道旁除了高楼,还有隐在楼后爬满绿植的青山,榕树缠绕的藤蔓如同帷幔,疲惫了侧目的繁华,微微抬头看一眼高处的山,远处的海,心情豁然绵长悠远。只是,似乎在弥敦道很少有人停下来,人生苦短,怕是错过。


  入夜后的弥敦道更美,各式霓虹灯招牌耀眼地闪烁着,拥来嚷往的人流穿梭如鲫。商铺总是要打烊的,只是灯不会熄灭。世人难免贪恋神秘夜色里霓虹的妩媚,不醉或者不归,不需要理由,只凭心情。
  香港人忙着赚钱,外地人忙着花钱。尤其在弥敦道那里,一副用货币交换支撑起来的繁荣景象。或许,香港是一个可以把俗气的买卖变得不俗气的城市,在传统文化下对生意人做到由衷的尊重与推崇,也只有在香港这种文化氛围相当自由与兼容的地方才能做到。消费的真相在于量化了赚钱时实现的自我价值,从这一点来看,有赚有花的人能够获得真实的快乐。
  朋友帮忙预约的那间帝国酒店掩藏在弥敦道这条香港最繁华的街道上,以至于,初来乍到时来回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酒店的招牌。酒店在王家卫拍摄《重庆森林》的重庆大厦旁边,这栋大厦现在正在重新装修,展现出的是比电影中更加庸碌与神秘的姿态。在香港,任何一间大厦似乎都被塞得满满的,水泥森林,想到这个词,有一点点的压抑,楼宇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一切拥挤却也井然有序。
  住在弥敦道帝国酒店,切身感受寸土寸金的含义。新年前夕的香港,简直就是将自己盛装打扮奉送游客的礼物。此时的酒店房间价格据说是海鲜价,特别是住在弥敦道附近,各种价位翻滚攀升,只是能够订到房间已算万幸。住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感受节日的氛围,必须变身疯狂女人,每天弥敦道走N遍来回。
  香港的街道,被香港电影和TVB演绎得条条著名。而弥敦道则是几乎一年到头都会整条街道从早到晚充斥着疯狂扫货的各种人,大陆游客占到百分之八十,来到这里,感觉总有一股力量推你上前,买下来。在这里确是可以逛街逛到要断手断脚,跪地告饶,琳琅满目的店铺如同晴朗夜空上的繁星,闪亮炫目又无穷无尽。


  在香港买东西,让人情不自禁会联想到《岁月神偷》里的“做人总要‘信’”,好好做,做做好的为人之道。广告做到准确精美不说,所有商铺都会有折扣之外的折扣或赠送,每个卖者都有自己的权限或者优待,在金钱之外 ,权利让人多了一份积极与主动。而顾客乐在其中的,不是因为被减掉的价钱,而是被理解与尊重而允许的讨价还价,成就了买卖双方最终达成的共识。
  买得累了停下来随便找个路口拐进见面的小巷,茶餐厅里找些吃的。许留山的甜品,或者街头小店的虾子面、馄饨面、牛杂面。是啊,每次来香港总会在不同的店家点同样的牛杂面。想必“杂”这个字用得极好,种类丰富且花样繁多又毫无嫌弃之意。不像对猪内脏的称谓——“下水”或者“下货”,让人听见便感到有几分脏兮兮。任何一间茶餐厅里都有关于牛杂的烹饪,随便选择味道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有些闹不懂港人对于烹制牛货的擅长,而如是说,西餐或者传统烹饪方法,在香港吃过的牛的一切,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
  在迪斯尼里各种做梦
  去迪斯尼,拜会住在中国的那只美国老鼠和它的小伙伴。
  对于地大物博见怪不怪的国人而言,香港迪斯尼是个不大的公园。只是让人记忆最深的是在公园里面看到的各种人。玩耍的人与陪伴玩耍的人,脸上都挂满真实的笑容,创造快乐并传递快乐,这样的人生信条毋庸置疑会提升存在的幸福感。一个有魅力的城市,有活力的社会,必须通过丰富人的文化娱乐而改变心的状态。这就是迪斯尼被需要的原因,以及它存在的意义。
  香港的迪斯尼,虽然迄今为止是世界最小的迪斯尼主题公园,但却设有一些独一无二的奉献给亚洲游客的景点设施。当然,人过三十,那些户外游艺设施逼真生动,但对于我这个只有童心而失了童趣的人而言,唯有远观,几张照片咔嚓咔嚓有点“到此一游”的无奈,人不能太贪心,更何况米奇老鼠和它的小伙伴儿们随处可见,或许不经意地一抬头,还会发现公主还有王子出现在身边。
  还是逛街吧,在美国小镇发现一家珠宝店,“公主系列”的钻石首饰据说在别处都没的买,我一个人在这家装饰得好像中世纪的博物馆的店面里徘徊了好长时间。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一点也不愿离开,我承认我开始做梦,那个关于小女生的梦境已然成真。明明知道“公主系列”是一个经营的噱头,还是忍不住打开钱包,买个阿拉丁神灯的吊坠,配条细细的玫瑰金色的水波链。心满意足地收获着礼物带来的欢喜,甚至有些得意,那么好的地方,正好做那么美的公主梦。


  的确,每个身在公园的人都睁大着眼睛,不是看看香港的迪斯尼有多好,而是看看这个世界,可以完全有一种美好好到无法想象。夜晚,入住在好莱坞明星酒店的我有些辗转难眠,都说庸碌的生活会让人陷入庸俗的麻木。或许没有,香港是个有些矛盾的城市,但丝毫不会纠结,痛快地去赚钱或者痛快地去纯真,又或许,矛盾根本不存在,是我们自己给了找不到心灵的出口一些强词夺理的说辞。仅此而已。
  酒店的自助餐很是美味,依旧延续香港融会中西的风格,食物多元,口味丰富。可惜新年前后的天气不适宜室外游水,否则早餐前,在室外泳池游个来回,呼吸新鲜的空气,晒晒温暖的阳光,一天,绝对是个惬意的开启。
  如果说不能一边欣赏颀长的棕榈树一边浮在水面吹吹海风是种遗憾,那夜晚迪斯尼乐园的烟火表演肯定会给你弥补并使人流连忘返。夜幕笼罩下几百人一起席地而坐,我背着大大的背包,像个追梦的少年即便迷失了方向还对远方心驰神往。无法用言语描述那种虚幻的美好有多迷人,只是,灯光与烟火所演绎的童话故事,已然让你融入夜色温柔的怀抱。或许是一个传说,关于怪兽与公主,战胜与得到,但更确定的是这个故事所带来的力量,让人想要做梦,在梦境中休憩,在梦境中成长。
  只是,离别总要拉开窗帘,这次旅行,在香港的时间只有四天。


  荃湾新天地里的小市井
  离机场近的缘故,离岗前的那晚我选择住在了荃湾。
  荃湾在叶念琛和彭浩翔的片子里常常出现,那间海景酒店到达机场搭计程车不过四十分钟。酒店房间里很窝心地为客人准备着速溶的奶茶,走出童话世界的我有小小的失落,于是泡上热气腾腾的奶茶,坐在酒店16层房间的飘窗上,呆呆地打发此行在香港的最后一夜。现在想来遗憾的是没有去海边走走,从房间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早晨的海边,有打沙滩排球的男男女女,还有海钓的老人,又或许,是些温吞的男中年。一行的同伴都先于我回到了各自的城市,那天黄昏,我一个人乘小巴去了荃湾新天地。一个人逛了五个小时,穿梭了四个商场,吃了三顿食物——牛杂面、许留山海底椰燕窝还有鱼蛋。
  这里是不同于弥敦道的热闹,我深入香港人的菜市,买了25块一磅的车厘子。虽然,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但全然不会影响心情。与北方不同,南方的菜市颜色鲜艳,有很多果蔬我甚至叫不出名字,怪不得香港有那么多人甘心在家做师奶,但是食材的购买在我看来便耗心劳力。傍晚七点,香港人下班回家的时间,街上涌动的人潮更加匆匆,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有些想家,突然间内心涌出温暖的呼唤。


  去香港之前,妈妈嘱咐我让我一定去吃甜品店里的燕窝。平民的滋润,唾手可得。港人对燕窝的情感,类似于山东人对待海参,云南人对待松茸之类,具有地域民俗的神秘信仰。而我,对包括燕窝在内的所有炖品都大为倾心,很窝心的一种舒适,从汤汤水水开始。
  我最爱的香港,去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舍不得离开。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去的时候空着箱子,回来的时候塞得满满的。这次还多了两个提袋,一个箱子,买了些什么杂七杂八,但花钱的快乐,的确与赚钱完全不同。箱子装满了,人却很是轻快,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我的心。
  源自荃湾一家凉茶店,广告语这样写道:百年字号,生活良心。
  多好,生活良心。
  对人,要讲良心,对待生活,更是如此。
  圣诞节前返程,在机场接到朋友的电话,有些无奈又有些抱怨地诉说工作的困惑,大抵意思是不愿为了获得薪酬而迷失自我。我没有太多的安慰,我知道,对于负能量,释放比转换更重要。
  只是,或许我们可以跟港人学学,忙碌但快乐,需要金钱但也 尊重自己,创造生活并且美化生活。不是夸赞,只是说,却是有这样一种,我们可以选择的生活。
  拥有紧致的节奏,但不丢掉真诚的笑容,碌碌而不庸庸。
  虽然,这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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