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八月长安的青春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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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每一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青春记忆与心灵体验。八月长安以“振华高中三部曲”小说系列中心,写出了她所一同成长的一代人的青春生命情态。不论是少年成长的种种烦恼与困惑,还是成长中面对青春萌动的种种情感困顿,八月长安都能真实亲切的写作风格,表现出一代人的青春感情世界。她以回忆的叙事呈现的校园青春,自有别样的青春文学风致。
  关键词:八月长安;青春;成长;叙事
  青春是一场美丽旅程,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阅读体验。青春文学记录了一代人的成长印迹,记录表达着一代人的心灵體验。八月长安的写作则呈现了属于她的这一代人的生命情态。
  八月长安,原名刘婉荟,生于20世纪80年代末,毕业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因为生于盛夏八月,但求此生长安,所以取笔名“八月长安”。她于2009年开始写作,有《你好,旧时光》《橘生淮南·暗恋》《最好的我们》等作品。在八月长安的作品中,描写的大都是高中生、大学生的故事,她以自己独特的女性视角描述年少时光里的青春往事,以校园生活为青春叙事的主要载体,关注青春成长中的点点滴滴,透出别样的青春文学风致。
  一、少年成长的烦恼
  有关于成长的痛苦与忧愁,是每一部青春小说或者说成长小说都会涉及到的内容。为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时期,在青春成长的过程中,人在不停地从一个很安全、很天真的环境下,慢慢地开始去接触所谓的真实,然后慢慢突破以前学校和老师给与的保护,会看到很多跟你曾经所相信的或相违背的东西。这时候难免有困惑、有不安,而不同经历、不同性格的人在面对这种矛盾、冲突的时候,会做出很多不同的选择,青春期的人性在这种选择和冲突当中体现的特别明显,然而这种选择和冲突最终都是一种成长,不论好的、坏的,不同方向的成长。
  (一)青春的眷恋与惆怅
  在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天真的以为只要长大就可以逃离爸妈和老师施加的各种压力,就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管那么多的规定,一切的一切,我们都可以自己做主。可是等到长大以后我们发现,世事艰难,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很多时候我们带上面具,开始变成复杂的大人。在经历了太多谎言和虚情假意之后,我们才猛然发现,当初期盼长大的心声早已经随着岁月流转烟消云散了。
  但我们还是会怀念,时不时会回想起年少的自己,在触碰到那些年少时光的时候,尽管有诸多不愉快,可我们还是可以从中品尝到一丝丝可以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回忆起年少的时光,好像一个站在故事之外安静的看客,看着那些年少心事,慢慢穿过岁月的河,开出最美的花。
  “从你出现的那天开始,你就假装这中间一年的空白不曾存在。也许善于假装是个弥合裂痕好方法。也许不是。”在《橘生淮南·暗恋》(以下简称《暗恋》)里,盛淮南面对高中的初恋女友再次回来找他时这样想到。确实,我们在面对曾经的伤害时,会本能的回避,拒绝接受那时不美好的记忆。可却不能不承认那些伤害的确发生了。不论是《你好,旧时光》,还是《暗恋》,都饱含了主人公对于往事的眷恋与不舍,即使成长之初经历过大起大落,经历过悲欢离合,但都是对成长的体验,都是对生命的感悟。
  (二)成长的迷茫与困惑
  年少时的我们,因为家庭、因为社会的关系,都像是一个勇敢无畏的战士,虽然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单,却也不可避免地夹杂进了大人的世界。大人从孩子上幼儿园开始,就反映出了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现状。老师,再也不是那么高尚的职业,老师,也会说违心话,会收礼……
  在《你好,旧时光》中,上小学的主人公余周周可以算是一只脚刚迈进社会,接触到了各色各样的人。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再是能拯救地球拯救世界的英雄主角,而有了更加出色耀眼的“小燕子”。她开始对“老师就是我们的妈妈”这句话感到矛盾困惑……但所有这些,余周周都勇敢地面对,她选择独自接受成长的挑战,自己解决长大所要面临的坎坷和障碍。
  所有孩子小的时候在父母眼里都是一个宝贝,永远是最机灵的孩子。可是,长大后,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小时候的詹燕飞是电视里的小明星,是老师口中的前途无量,是自己妈妈炫耀的资本,却最终泯然众人矣。当初付出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当初年少成名带来的快乐再也不能填补内心的失落。可是,这个女孩的愿望并不是希望时光倒流,她郑重的承诺要当一个好老师,当一个好妈妈,要将曾经没有得到的爱与尊重统统都给未来某个孩子。就像一个誓言,对未来某个孩子郑重许下的誓言,再也不会盲目鼓励,不会盲目许给他们万丈光芒,更像是要把自己年少时缺失的爱和尊重都补偿给他,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三)残缺成长中的坚强与独立
  八月长安书中的主人公都有一种家庭环境的缺憾,因为他们都不是出生在十全十美的家庭。可是他们并没有因为家庭的不完满而走向消极,相反的是,每一个孩子都过早的成熟。看清世事的他们有一份淡然,这份淡然让他们远离别人的伤害,带着些尚显幼稚的早熟。他们勇敢、坚强,为人处世豁达乐观。
  《你好,旧时光》中,主人公余周周的身世是私生女,她的妈妈为了跟周周爸爸在一起就和娘家决裂了,之后母女俩却被他抛弃。周周妈妈实在难以独自抚养周周,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他们又回到了娘家,家中那些兄弟姐妹、三姑六婆等一系列天南海北的亲戚们难免会说一些闲言碎语。余周周是一个内心敏感的小姑娘,她想要保护的人就是妈妈。于是她从幼儿时代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自己一定要变强。上小学时,她学习上有困难,作业写得不符合老师要求,不知道拼音究竟是什么,哪怕跟老师关系不好等,她都乖乖的自己解决,不给妈妈添麻烦。
  《暗恋》中的洛枳成长于一个单亲家庭,爸爸在她五岁时因为单位机器事故而丧生,妈妈也接着下岗,从此洛枳跟着妈妈一路艰难长大。洛枳却并不因此自怨自艾,她是一个个性冷清、倔强甚至别扭的女孩,但她的内心又是那么敏感、丰富,让人忍不住暗暗喝彩。她有一场不能与人言说的暗恋,因此她更加努力,只是希望能离那个高高在上的完美男生更进一步。她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努力的动力就是妈妈和心中的男生。单亲家庭的成长环境并没有让她变得懦弱,反而让洛枳多了一份稳重,磨炼了她的内心。   二、五味杂陈的情感体验
  在八月长安的书中,主人公或许没有完满的家庭,但都有五味杂陈的情感体验,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或许只有曾经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主人公的成长经历带给了他们诸多不同的人生经验,在爱情、友情和亲情的世界里充斥着各种选择,究竟哪种选择才是最好,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别人。
  (一)青涩的爱情:纯真或偏执
  在“振华三部曲”里,主人公的爱情观都是纯真的、偏执的,他们有单纯的初恋,有一个人的暗恋,有求而不得的苦恋,也有单纯的守护。而年少时期,准确的说是校园时期的爱情,大都是默默的关注和守护。那些从小处延伸出的一点点的喜欢,在学生时代是不被家长和学校所认可和允许的,只能把这些喜欢放在心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结束了高考的压力之后,这些曾经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要么被时光掩埋,要么被拂去尘土,重见天日。
  《暗恋》中,高中时代的洛枳那些小心翼翼的偷看,那些不经意间的不期而遇,还有日记里的倾诉和思念,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的表白和重逢……恐怕是所有暗恋中的女生都经历过的。郑文瑞是暗恋盛淮南的女生大军里的一员,她的暗恋偏执得让人心疼,她固执地认为所有人都只爱风光无限的盛淮南,只有她自己才是真的懂他,懂他微笑背后的落寞,懂他的无奈,在他狼狈不堪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爱他。相比之下,洛枳暗恋的很彻底,她尽最大可能变的优秀,只是想要引起盛淮南的注意;她一路追随盛淮南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她会乐而忘返的执着于打探并模仿他的兴趣爱好;会在面对同样喜欢他的女生时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内心的不安與矫情;种种举止,都透出洛枳在这一场青春的暗恋中所有的付出。《暗恋》的故事别出心裁地改变了以往小说中柔弱女主的形象,拆分了女主角所谓“单纯美好”的形象,摈弃了女主角所谓“善良无害”的性格,恰恰是最真实最直接的一针见血,让人措手不及。
  余周周和林杨、洛枳和盛淮南、江百丽和戈壁,耿耿和于怀,这一对对八月长安小说中的情侣形象,就好像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剪影,又好像我们身边的伙伴,他们的故事我们仿佛也参与其中,所有年少时期纯真的爱恋不过是因为执着的等待,偏执的相信会有好的结局。
  (二)善变的友情:忠诚或背叛
  在青春的时光里,每一个似乎都会变得比较自我,大多数时光都是蜇伏在自我的内心世界去消磨,这样的孤独使我们更加珍惜后来遇到的伙伴。
  《你好,旧时光》里的蒋川,一路跟着林杨和凌翔茜一起长大,虽然“蒋川喜欢凌翔茜,凌翔茜喜欢林杨”的谬论一直围绕着他,虽然凌翔茜不喜欢林杨,而他是真的喜欢凌翔茜,可他还是忠实的做着三人行的小伙伴一员,即使林杨像个耀眼的太阳遮住了他的光芒,他也没有一丝嫉妒,他说他没有林杨的雄心去考虑变幻莫测的将来,只是希望三个人好好在一起,他守护着他的友情还有爱情。蒋川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两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而变得丰富多彩。
  友情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忠诚,还有所谓的背叛。少年人的感情世界变幻莫测,那些背叛也不过是恶作剧式的玩笑,虽然无伤大雅,但却伤害到友情。
  《暗恋》里,丁水婧摆摆手,“反正我就和叶展颜说你高中就喜欢盛淮南了,叶展颜勃然大怒。”丁水婧说着说着就开始笑:“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有聊天记录。我当时就是觉得整你一回倒也挺好的,这样你就可以主动来找我兴师问罪了,到时候我就把日记本摔你脸上,把你和洛阳的仇都报了。”
  就是这样简单到没理由的理由,是丁水婧对洛枳友情的报复。书中提到丁水婧是有“窥视欲”的,窥视欲太强到会是一种病。她习惯对别人通吃,那是友情世界里的怪癖,朋友的朋友她会结交为朋友,朋友的敌人她也会结交为朋友。她为了爱情争取过,努力过,为自己的爱情所付出的全部。而对于洛枳,丁水婧努力想要跟她做朋友,虽然是为了满足自己交朋友的好胜心,但在丁水婧看来,她为友情付出很多,却一直得不到洛枳的回应。于是为了报复清高孤傲的洛枳,她选择了背叛。把洛枳藏在心底角落里的秘密心事告诉洛枳的情敌——盛淮南的初恋女友,甚至煽风点火撺掇洛枳的情敌抢回盛淮南。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都是丁水婧窥视欲得不到满足而对友情的恶作剧。不仅报复了洛枳对于她们友情的漠视,也报复了洛阳既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的暧昧。
  少年人冲动任性,哪怕一点点微妙的变化都会让他们做出伤害友情的极端选择。不论是小說还是现实,时时刻刻都在上演有关友情的戏码,忠诚或背叛,或许只是一种选择。
  (三)对立的亲情:无私或无情
  不论是小时候的我们还是长大后的我们都会有保护家人的雄心壮志。他们既是我们的软肋,也是我们的盔甲。我们在亲人面前可以卸下所有防备,亲人一直都是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存在。
  《你好,旧时光》中,余周周的外婆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外婆,她会在余周周的表姐都抢着出风头唯独周周出糗的时候淡定的微笑,然后为了消除她的这种恐惧后遗症而特意把她推到人前去锻炼自信;她会在女儿和孙女被抛弃的时候选择包容。余周周的外婆从来不对她的成长做过多的干预,告诉她该怎样,而是在一旁默默静观孙女的成长。
  小时候看人只懂看外表的洛枳一直认为不让他们进门的外婆就是一个恐怖的老太婆,在她对童年断断续续的回忆里,外婆唯一爱她的证据不过是在她走路走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给她买了小时候看到都会两眼发直的好吃的。实际上,再恐怖的老太太,也有内心柔软的一面。把违抗自己意愿,坚持要嫁给外乡小工人的女儿赶出家门,最后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在洛枳爸爸因为事故死后,担心女儿和孙女最后归宿的她背着其他儿女留了一套房子给她们,考虑的这样周全。可惜当洛枳懂得了外婆的用意,也知道原来外婆心里一直都是记挂她们的时候,外婆再也不能语气冰冷地回应她。
  亲人之间不论怎样也要爱对方的这种特殊的感情是一个相互给与的过程,重在一个“情”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要懂得相互宽容与理解。然而在八月长安的作品中,我们不仅看到了亲情的无私,却不得不承认也有无情的亲情。或许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或修正他们的做法,但在我们自己心中还是有是非分明的评价,我们会从他们身上看到这个社会的现状,同时也会反思究竟是什么打破了我们长期对亲情的期待与界定。   三、青春的回忆叙事
  在八月长安的作品中,主人公的故事多发生在校园时代,那是包括作者在内的所有读者的青春回忆,这些回忆不仅给与读者相似的情感体验,同时这种直接的感观叙事也引发了广大读者的怀旧共鸣。
  (一)校园青春
  像所有以青春为主题的文学作品一样,八月长安也把故事背景安排在校园时代,校园生活中的爱情追求、自我追求和理想追求组成了青春记忆的主题,这是我们挥洒青春的主要舞台,校园时代无疑就是青春时代的代表。
  《暗恋》里的洛枳为了吸引盛淮南的注意而苦练作文,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用尽心思把作文写得尽善尽美,希望自己的作文被当作范文念出来的时候,盛淮南不要像讨厌八股文一样不屑一顾。而盛淮南一直讨厌语文,高中时代从来不背古詩词,每逢语文考试那五分的古诗词填空都白白丢分,一个字也不写。《你好,旧时光》里的林杨、《最好的我们》里的余淮也纷纷效仿,从来不在那个每次考试前都需要重新背诵的文言文默写填空上面下功夫。
  这些小插曲与我们记忆里的高中生活没什么区别。以校园生活为青春叙事的主要载体,不仅仅因为那些最单纯快乐的日子是所有人最美好最怀念的时光,而且还是酝酿青涩爱情的萌芽的温室。那些年的我们,整日埋头于书本,顶着升学的压力不敢有一丝懈怠。在这种环境中,发现自己内心的懵懂既是紧张不安的也是轻松愉快的。每个人长大后的愿望不过是能再回到年少时光,再重温一遍旧梦。还是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快乐才来的单纯些。也许这也从侧面揭示了现代人的生活压力。因此,八月长安以校园生活为创作背景不仅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更加写出了现代人的心声
  (二)怀旧情怀
  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回忆和体验,每一笔写下的都是对曾经的怀念。八月长安的作品多以回忆为切入点,仿佛为我们打开了时间的闸门,所有关于青春的记忆喷涌而出。这不仅是八月长安一个人的回忆,更是广大读者共同的回忆。八月长安作品里的青春叙事不是停留在个人记忆层面上的经验,还有引起广大读者群体认同的历程。她将目光聚焦于“80后”和“90后”这一群体,以细腻的情感和轻快的语言,追忆了主人公在高中和大學校园中度过的青春岁月。其中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她力求深入发掘在少年走向成熟的蜕变时刻,这一代人如何面对来自成人世界的挑战,如何从容不迫地实现从少年走向成熟的过渡,书写自己的青春。
  《暗恋》里,有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洛枳总会回想起高中的生活。成堆的复习资料、一个梳着马尾的苍白少女、内心隐忍的暗恋、还有铺满她整个青春的盛淮南。这时的洛枳回忆起高中的生活,带着抱歉的心情回头看当时的自己,回忆起那个有着善良无害的暗恋的自己。这样的经历或许是每一个有过暗恋的人都曾遇到过的。这一刻,时间停顿,作者和读者的回忆静静地重叠,回忆里的感觉惊人的相似,不就是回忆产生的怀旧共鸣。
  振华高中三部曲的回忆叙事引发的青春怀旧热潮,反映了当下社会人们的精神困境。人人都愿意沉浸在回忆里,现实际遇的不美好让人们不愿接受,只愿悄悄收藏起时光的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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