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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洋彼岸传来了默多克和邓文迪要离婚的消息,让人们对邓文迪当年与老默结婚时所说的“对默多克,我是真爱”有了深度怀疑。这场忘年跨国恋的背后,显然能嗅到个人野心的味道。一个要把传媒帝国的版图扩张到中国大陆市场,但砸了不少银子之后收效甚微,于是,年轻、干练、知性感性的邓文迪成了不二人选;一个把婚姻当作人生三级跳的工具,实现了从排球运动员到绿卡到名流富婆的角色嬗变。默多克垂垂老矣沧桑沟壑的脸和邓文迪东方品种却具有西方美人的活力标致面容,对比出真爱的灿烂和爱情背后个人企图的狰狞。
这边内地某都市又冒出了财富英雄相亲会。参加相亲的单身富豪仅报名费就要掏99999元,据说这5个9分别代表了地久天长,日久生情,久久期盼,九九归一等等。报名费虽然有10万之巨,但单身富豪踊跃参加,多达3500多名,而海选的佳丽们,有5万人之多。女孩们要想和单身富豪见面,就要过五关斩六将,审查筛选的条件非常苛刻。除了年龄、身高、长相、身材、胖瘦、气质、学历、才艺,会否外语、会否烹饪家务、会否打毛衣也要从严考核,还要进行心理测试,必要时需验明正身,不是处女要扣10分,有过恋爱经历要扣5分,甚至,脸上身上若有颗痣长得不是地方也要遭到淘汰。最后,5万报名的佳丽只有140人才能与富豪见面。
还有更啼笑皆非的一幕:《非诚勿扰》中一位男嘉宾上场后,主持人孟非问他选择爱人的标准是什么,这位先生嗫嚅着说:我想找一个处女。话音未落,佳丽台上的灯齐刷刷地熄灭,让这位男士寻找处女的梦彻底破灭,而且,还遭到了孟非不怀好意的奚落:这都什么年代了,对于相恋中的两个人来说,真爱重要,是不是处女、处男不重要啦。
爱本是神圣、纯洁的,但时下却成了赤裸裸的交易,成了闹剧、喜剧。
什么是爱?什么是真爱?
词人元好问曾经为之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如同千年才来一次“一生一世”,这也是千古一问。所以,爱情才是永恒的题材,永远不会过时。爱情美好,但是它也带着人生和时间的重量,很重很重。它是纯的,长的,深的,厚的,醒的,真的,痴的,苦的,难的,罪的……
以此标准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孔雀东南飞的故事,白蛇传的故事,才能算得上是真爱;以此标准问:热恋之人,真爱者几乎?天下女人,真纯者几乎?天下男人,真信者几乎?恐怕,人间烟火中的爱恋和婚姻,很难有合乎真爱标准的了。但,这不妨碍人们向往爱,追寻爱,相信爱。依然有人对“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前世有缘”“心灵默契”之类的爱恋情感驻怀难忘。比如那部《廊桥遗梦》电影,就给婚外恋、黄昏恋披上了真爱的温情外衣。重要的不是爱的出轨,而是出轨的爱怎么结束。主人公邂逅生爱,激情如火,难舍难分。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人的天性喷薄而出后复归各自家庭,这难道不是真爱?
对真爱的迷惑不仅仅是凡人百姓,名人也是。比如卡夫卡。在他的文集里能找到1922年1月29日的一篇日记。日记这样写道:我曾经爱过一个姑娘,她也深深爱着我,但我不得不离开她,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好像她被一群武士包围在中央,他们矛头向外,只要我向她走进,我就会撞在矛尖上,被刺伤;我身边也包围着一群武士,他们矛头向内,也就是向着我,只要我向那姑娘靠近,我就会首先撞在我的武士的矛尖上,我怎么迈出爱的脚步呢?
显然,卡夫卡为了真爱做过长期的努力,短短一生中和好几个女人谈过恋爱,但都因为种种原因无果而终。这不仅仅是因为卡夫卡的宗教信仰问题,还在于他对爱情和事业、生命和生活的矛盾。他认为:没有一个中心,没有职业、爱情、家庭、养老金,这就意味着没有在世界上站住脚。你看看,把神圣的爱情和职业、养老金并列,这叫什么事儿?可是,这并没有妨碍卡夫卡对爱情的追求,每当遇到一个心爱的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姑娘还是少妇,他都拼命地给人家写情书,像写给菲莉斯的情书,多达800多页的一大厚本。而最终告吹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希望过上优裕的小康生活,而卡夫卡认为真正的爱情可以是清贫的,而且不能因为爱情影响了他的写作。卡夫卡和少妇密伦娜的书信热烈似火,但是,当密伦娜不想只在书信中享受爱情的时候,卡夫卡对密伦娜“幽会”的提议充满了愤怒和恐惧,随即终止了联络。
真爱是“可望不可及的”,这就是卡夫卡的命运,也是很多人的境遇。何况,真爱周围不仅仅是武士的矛尖,还有那么多实际的生理、生计问题。爱的形而上的纯净自由和爱的形而下的种种欲求水火不容,而爱的人们,非要把他们分清楚,这就只能到爱的传说里去找了。
2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打动了一代代人的心灵,两颗真挚的爱心历经磨难幻化成两只美丽的蝴蝶,在绚丽的鲜花中翩翩起舞。好事的音乐家还谱写了一首名字叫做《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一直悠扬到了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很不幸,那个动乱的年代,视爱情为洪水猛兽,黄色低级,我们这些对爱情怀有懵懂期盼的少男们只能把爱降低到对异性身体某个部位的关注上,比如哪个女生胸大,哪个女生屁股小。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在一个同学家紧闭门窗的小屋里,第一次听到那首悠扬的《梁祝》小提琴曲的时候,似乎一个活脱脱的少女形象浮现在眼前。同学的爸爸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还小声给我讲述了这个浪漫美妙的爱情故事。从那天以后,我就中了爱情的毒,过早地开始了爱情的畅想。我曾暗暗发誓:为了爱,为了自己真爱的姑娘,我也会赴汤蹈火,因为,我和心爱的人会变成一对美丽的蝴蝶,那将是梦的境界啊!我曾经在自家的大门口看从胡同巷子里刺绣工厂下班的女工,从里面搜索自己中意的“祝英台”。果真,一个文静的年轻女工成了我的梦,她短发,瓜子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微微起伏的胸脯。后来的情节,就像电影《西西里美丽的传说》里的那个毛小子,我也曾跟着这个女工走了很远。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开始掏出作业本写所谓的情诗,结果后来被同学举报,我成了喜好资产阶级情调的危险分子,成了学校的黑典型遭到批判。
多少年以后,我到安徽潜山县参加古典文学的一次研讨会,会议组织代表们去爬天柱山,我厌恶那些没有生命的怪石奇峰,决定到焦仲卿刘兰芝的墓前去寄托一番爱思(不是哀思)。“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听说过吧,它是魏晋南北朝的一首古乐府民歌,说的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刘兰芝尽管恪守妇道,热爱丈夫焦仲卿,却因婆婆的厌恶,不得不遭遇分手的命运,抗争的结果自然是悲剧的产生。最后,两家为这对男女的殉情而感动,决定择一风水宝地,合葬他们。 原诗这样写道: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真是美妙啊!在刘、焦合葬的墓地,松柏、梧桐枝枝叶叶覆盖相交,鸳鸯在其中双双日夕和鸣,通宵达旦。这不就是爱情的不朽么?再想想《梁祝》里的歌词,彩虹万里百花开,蝴蝶双双对对来,天荒地老心不变,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浪漫,谁不相信,为爱殉情是多么的美好哇。
“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让刘兰芝懂得了生死相许的爱情真谛。亲爱的语文老师当年这样向我们解释:死与屈从,都是封建礼教对他俩的毁灭,但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毁灭。如果他们屈从了,那么虽然他俩的肉体还活着,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爱情理想却不复存在了。而死,却表现了他俩为坚持爱情理想而作的抗争,符合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赢得后世人民对他俩的同情与尊敬,焦仲卿刘兰芝也就成了追求自由爱情的象征。
现在回想当初老师的诗文讲解,不知道有多么操蛋!这不明明就是鼓励真爱而不得的男女去死吗?当然,那时候不懂,也就对为真爱殉情的人充满了崇敬之心。因此,我就要去寻找焦仲卿刘兰芝的墓,看看那个“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的地方。
我记得,从宾馆走出来要经过大片大片的菜畦,还要越过一道道水渠,黄色的油菜花渲染着爱的辉煌壮丽,映着蓝天白云的水面荡漾着情的隽永浪漫,还有微微拂面的春风,灿烂的阳光,小鸟的叽叽喳喳,蛤蟆的欢快鸣叫,蒲公英的飞扬写意,我简直要醉了。我想象着那座不朽的坟茔,该有多么的庄严,多么的巍峨,多么的精致,多么的美丽,就这么走哇走哇,循着那个爱的归宿的方向。
七问八找,九歌十叹,在一座座农舍的包围中,在一个小土台子上,在几棵小杨树的婆娑树影下,我找到了。就像一个无名士兵的坟墓,竟是那般朴素;更像一个战士的钢盔,圆滑坚硬地闪射着水泥的寒光,高不过二尺,宽不过三尺,坟茔前立着一块褐色小石碑,上面有两只孔雀作东南飞状,中间一行歪歪扭扭的隶书体:
汉 焦仲卿 刘兰芝之墓
大大的失望!完全是应景之作,美丽的传说和冰冷的现实又一次击毁了我对真爱的幻想。
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真爱吗?为爱殉情仅仅是传说或者诗歌中的个别吗?不,在意大利,历史学者就考证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爱情的真实存在,而且,在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乡——意大利的浪漫小城维罗纳,那里的普通人更加确信这对13世纪的情侣的的确确曾在维罗纳活过、爱过。而维罗纳,也仿佛就因为这对死于青春的男女而获得了爱情圣地的称号。
又是多少年以后的一个冬天,我来到了维罗纳。在欧洲罕见的阳光照耀下,我踏着粉红色的大理石,沿着马志尼步行街折入一条中世纪的名字叫做“帽子街”的小胡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浩浩荡荡地组成了一条长龙,他们和我一样,寻找这条街上的23号院落,那是朱丽叶的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会”的地方,意大利人称这里是爱情的圣地。
说实话,由于有了在国内寻找焦仲卿刘兰芝坟茔的经历,我甚至对身边的那些兴冲冲的各国游客感到好笑。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莎士比亚笔下一个戏剧的原型故事吗。然而,当我走进锈迹斑斑的铁门后的门洞,看到了两侧墙壁上乌鸦鸦涂满了爱情宣言的字迹时,我被感动了。
尽管各国的语言文字不同,但我相信那上面全是对真爱的诉求和表白。黑的、白的、红色的字迹,一层又一层,你能认出LOVE,看到一颗颗“心”的图画。一些青年男女游客,干脆用口香糖作胶水,在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爱人的名字或者爱情箴言,贴到了墙壁上。那是爱的蔚为壮观的海洋,那是经历了岁月磨砺和生活折磨后的爱的觉醒,那是沉寂多年的感情复苏,那是百合花的芬芳,那是玫瑰花的妖冶,那是对错爱的救赎,那是对真爱的呵护,那是为从中世纪到21世纪相爱的人准备的“婚床”!
走到院内,看到一座与真人比例相同的朱丽叶青铜雕像伫立在墙边,她轻柔的长裙衬裹着苗条的身姿,右手轻提裙摆,左臂则抬至胸前,微微低头,一双忧郁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像是在向人们叙说着她和罗密欧那段久远的爱情故事。她裸露的两只好看的乳房高高挺立着,只是右边的乳房被游客们的手摸得铮亮。据说抚摸朱丽叶的右乳房能够给自己的爱情带来好运,所以不管男女都要怀着对美好爱情的虔诚之心抚摸这个神圣的部分。我带着对真爱的崇敬伸出双手去捧,那铜质的乳房雕塑因为无数双手的触摸有了暖暖的温度。
顺着铜像的左侧上方望去,就是当年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相会的小阳台。此刻,阳台上没有人,但一条悬挂着的藤蔓令人遐想:当年,罗密欧就是怀着追求真爱的勇气,顺着朱丽叶放下的软梯从这儿爬上去的。他们在这里恋爱,因为爱的阻力不能突破而双双服毒自尽。
从欧洲回来,和朋友们聊起这段见闻,很多人都不屑一顾。大老远跑那里干什么,什么爱情圣地,这年头还有几个为真爱殉情的?不成,再找哇;过不到一块去,离呀。有个女的闻此话,气呼呼地指着我们几个爷们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3有部电影,叫《美人依旧》。女主角是周迅,男主角是王志文扮演的。这部不太火的电影,因为属于文艺片,没有引起更多观众的注意。但,电影关于男女之间关系的视角,是从女性出发的,女人对女人的问题提问所做的回答,或许能带来更为深切的感受。
从情节上看,《美人依旧》讲的是一个有点老套的三角恋的故事,大小姐缨子(邬君梅饰)和二小姐小菲(周迅饰)姊妹俩人同时爱上一个叫王先生的男人(王志文饰)。在青岛解放前夕,正在学校读书的小菲被接到豪门李宅的府邸,参加生父的葬礼,也见到了分别15年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缨子。小菲是老爷的私生女,她的母亲原本是李家的丫环,后来和母亲被赶了出来。老爷死前立下遗嘱,只要小菲在遗嘱上签字,即可回归李家并改姓李,而财产全部归大小姐。正当大小姐和律师千方百计劝说小菲签字的时候,小菲受到了姐姐男友王先生的情感诱惑,而姐姐此时则想让小菲签完字后,与王先生出国远走高飞。小菲感觉受到了姐姐的欺骗,对姐姐的生活方式和衣物钱财的引诱不为所动,只是想真心拥有王先生的感情,也为了报复姐姐的无情无义。然而,王先生在占有了小菲后又失去了新鲜感,只想做大自己的拳坛赌博生意,并利用姐姐的财产干一番更大的事业。小菲和王先生的恋情被缨子发现后,姊妹二人反目,小菲拒不签字。解放前夕,王先生乘船外逃,只剩下姊妹二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等待着难以预料的未来。小菲终于明白,自己的命运险些就是母亲的重复,更加冷眼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当爱恨纠缠过去以后,美人依旧,情感却退去了颜色,曾经的相互承诺变成了难以捕捉的影子。 苏蒙·波娃在她的名著《第二性——女人》中,曾对男人的爱情观作了这样鞭辟入里的分析:
人曾经发现在他们生命的某一段时间,可能是热情的恋爱者,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为伟大的情人。在他最心神荡漾的时刻,也不会放弃其他一切所有的,甚至跪在情妇之前,他们所要的是占有她。对于女人而言,正好相反,去爱一个人就是完全抛弃其他一切只为她爱人的利益存在。苏蒙接着又引用了一段话来证明这一观点:“女人在爱情中会忘记她自己的存在,这是自然的法律。没有她可以爱的人,她是不存在的,是一束散乱的花。”
由此看来,两性对于“爱情”这个字眼的理解不同,是导致男女分分合合的原因之一。拜伦说,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的整个存在。尼采说,假如有些男人,他们能完全放弃欲望,他们必定不是男人。
4当女人深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总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到底爱过几个女人?若这个男人说,只爱你一个,女人便浑身洋溢着幸福;若男人支支吾吾,左顾而言它,女人便脸色大变: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当年高晓松写作的很多校园民谣歌曲,都和爱有关。他最爱的一首歌不是《同桌的你》,尽管“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已经成了那个时代之音,在体育馆的音乐会上被千万个痴情男女忘情齐唱。他反复提到《恋恋风尘》中的几句词,才是他撩动心弦的旋律。
当岁月
和美丽
已成风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
有旧时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听出来了么?爱,不一定非要修成正果,而是曾经爱过却错过。或,没能唱给那个爱的人听,或,那个人没听懂,或,就是单相思和暗恋,因此才成为一生中的追忆。如果和那个人结婚了,那还追忆个屁啊。如此催情痴情忘情的歌词,能长久打动人心,就是因为真爱,却没能真正拥有。于是,就在心底里结下了一粒沙子,长久用心包裹着,藏着,成了一粒珍贵的琥珀。
也许,这才是真爱,因为它没有为物质包裹附加,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企图,单纯的赤诚如此热烈,如绚烂的夏花只能开一次,不能折腾,不能功利。就像纳兰性德的诗句说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边内地某都市又冒出了财富英雄相亲会。参加相亲的单身富豪仅报名费就要掏99999元,据说这5个9分别代表了地久天长,日久生情,久久期盼,九九归一等等。报名费虽然有10万之巨,但单身富豪踊跃参加,多达3500多名,而海选的佳丽们,有5万人之多。女孩们要想和单身富豪见面,就要过五关斩六将,审查筛选的条件非常苛刻。除了年龄、身高、长相、身材、胖瘦、气质、学历、才艺,会否外语、会否烹饪家务、会否打毛衣也要从严考核,还要进行心理测试,必要时需验明正身,不是处女要扣10分,有过恋爱经历要扣5分,甚至,脸上身上若有颗痣长得不是地方也要遭到淘汰。最后,5万报名的佳丽只有140人才能与富豪见面。
还有更啼笑皆非的一幕:《非诚勿扰》中一位男嘉宾上场后,主持人孟非问他选择爱人的标准是什么,这位先生嗫嚅着说:我想找一个处女。话音未落,佳丽台上的灯齐刷刷地熄灭,让这位男士寻找处女的梦彻底破灭,而且,还遭到了孟非不怀好意的奚落:这都什么年代了,对于相恋中的两个人来说,真爱重要,是不是处女、处男不重要啦。
爱本是神圣、纯洁的,但时下却成了赤裸裸的交易,成了闹剧、喜剧。
什么是爱?什么是真爱?
词人元好问曾经为之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如同千年才来一次“一生一世”,这也是千古一问。所以,爱情才是永恒的题材,永远不会过时。爱情美好,但是它也带着人生和时间的重量,很重很重。它是纯的,长的,深的,厚的,醒的,真的,痴的,苦的,难的,罪的……
以此标准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孔雀东南飞的故事,白蛇传的故事,才能算得上是真爱;以此标准问:热恋之人,真爱者几乎?天下女人,真纯者几乎?天下男人,真信者几乎?恐怕,人间烟火中的爱恋和婚姻,很难有合乎真爱标准的了。但,这不妨碍人们向往爱,追寻爱,相信爱。依然有人对“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前世有缘”“心灵默契”之类的爱恋情感驻怀难忘。比如那部《廊桥遗梦》电影,就给婚外恋、黄昏恋披上了真爱的温情外衣。重要的不是爱的出轨,而是出轨的爱怎么结束。主人公邂逅生爱,激情如火,难舍难分。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人的天性喷薄而出后复归各自家庭,这难道不是真爱?
对真爱的迷惑不仅仅是凡人百姓,名人也是。比如卡夫卡。在他的文集里能找到1922年1月29日的一篇日记。日记这样写道:我曾经爱过一个姑娘,她也深深爱着我,但我不得不离开她,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好像她被一群武士包围在中央,他们矛头向外,只要我向她走进,我就会撞在矛尖上,被刺伤;我身边也包围着一群武士,他们矛头向内,也就是向着我,只要我向那姑娘靠近,我就会首先撞在我的武士的矛尖上,我怎么迈出爱的脚步呢?
显然,卡夫卡为了真爱做过长期的努力,短短一生中和好几个女人谈过恋爱,但都因为种种原因无果而终。这不仅仅是因为卡夫卡的宗教信仰问题,还在于他对爱情和事业、生命和生活的矛盾。他认为:没有一个中心,没有职业、爱情、家庭、养老金,这就意味着没有在世界上站住脚。你看看,把神圣的爱情和职业、养老金并列,这叫什么事儿?可是,这并没有妨碍卡夫卡对爱情的追求,每当遇到一个心爱的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姑娘还是少妇,他都拼命地给人家写情书,像写给菲莉斯的情书,多达800多页的一大厚本。而最终告吹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希望过上优裕的小康生活,而卡夫卡认为真正的爱情可以是清贫的,而且不能因为爱情影响了他的写作。卡夫卡和少妇密伦娜的书信热烈似火,但是,当密伦娜不想只在书信中享受爱情的时候,卡夫卡对密伦娜“幽会”的提议充满了愤怒和恐惧,随即终止了联络。
真爱是“可望不可及的”,这就是卡夫卡的命运,也是很多人的境遇。何况,真爱周围不仅仅是武士的矛尖,还有那么多实际的生理、生计问题。爱的形而上的纯净自由和爱的形而下的种种欲求水火不容,而爱的人们,非要把他们分清楚,这就只能到爱的传说里去找了。
2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打动了一代代人的心灵,两颗真挚的爱心历经磨难幻化成两只美丽的蝴蝶,在绚丽的鲜花中翩翩起舞。好事的音乐家还谱写了一首名字叫做《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一直悠扬到了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很不幸,那个动乱的年代,视爱情为洪水猛兽,黄色低级,我们这些对爱情怀有懵懂期盼的少男们只能把爱降低到对异性身体某个部位的关注上,比如哪个女生胸大,哪个女生屁股小。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在一个同学家紧闭门窗的小屋里,第一次听到那首悠扬的《梁祝》小提琴曲的时候,似乎一个活脱脱的少女形象浮现在眼前。同学的爸爸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还小声给我讲述了这个浪漫美妙的爱情故事。从那天以后,我就中了爱情的毒,过早地开始了爱情的畅想。我曾暗暗发誓:为了爱,为了自己真爱的姑娘,我也会赴汤蹈火,因为,我和心爱的人会变成一对美丽的蝴蝶,那将是梦的境界啊!我曾经在自家的大门口看从胡同巷子里刺绣工厂下班的女工,从里面搜索自己中意的“祝英台”。果真,一个文静的年轻女工成了我的梦,她短发,瓜子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微微起伏的胸脯。后来的情节,就像电影《西西里美丽的传说》里的那个毛小子,我也曾跟着这个女工走了很远。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开始掏出作业本写所谓的情诗,结果后来被同学举报,我成了喜好资产阶级情调的危险分子,成了学校的黑典型遭到批判。
多少年以后,我到安徽潜山县参加古典文学的一次研讨会,会议组织代表们去爬天柱山,我厌恶那些没有生命的怪石奇峰,决定到焦仲卿刘兰芝的墓前去寄托一番爱思(不是哀思)。“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听说过吧,它是魏晋南北朝的一首古乐府民歌,说的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刘兰芝尽管恪守妇道,热爱丈夫焦仲卿,却因婆婆的厌恶,不得不遭遇分手的命运,抗争的结果自然是悲剧的产生。最后,两家为这对男女的殉情而感动,决定择一风水宝地,合葬他们。 原诗这样写道: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真是美妙啊!在刘、焦合葬的墓地,松柏、梧桐枝枝叶叶覆盖相交,鸳鸯在其中双双日夕和鸣,通宵达旦。这不就是爱情的不朽么?再想想《梁祝》里的歌词,彩虹万里百花开,蝴蝶双双对对来,天荒地老心不变,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浪漫,谁不相信,为爱殉情是多么的美好哇。
“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让刘兰芝懂得了生死相许的爱情真谛。亲爱的语文老师当年这样向我们解释:死与屈从,都是封建礼教对他俩的毁灭,但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毁灭。如果他们屈从了,那么虽然他俩的肉体还活着,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爱情理想却不复存在了。而死,却表现了他俩为坚持爱情理想而作的抗争,符合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赢得后世人民对他俩的同情与尊敬,焦仲卿刘兰芝也就成了追求自由爱情的象征。
现在回想当初老师的诗文讲解,不知道有多么操蛋!这不明明就是鼓励真爱而不得的男女去死吗?当然,那时候不懂,也就对为真爱殉情的人充满了崇敬之心。因此,我就要去寻找焦仲卿刘兰芝的墓,看看那个“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的地方。
我记得,从宾馆走出来要经过大片大片的菜畦,还要越过一道道水渠,黄色的油菜花渲染着爱的辉煌壮丽,映着蓝天白云的水面荡漾着情的隽永浪漫,还有微微拂面的春风,灿烂的阳光,小鸟的叽叽喳喳,蛤蟆的欢快鸣叫,蒲公英的飞扬写意,我简直要醉了。我想象着那座不朽的坟茔,该有多么的庄严,多么的巍峨,多么的精致,多么的美丽,就这么走哇走哇,循着那个爱的归宿的方向。
七问八找,九歌十叹,在一座座农舍的包围中,在一个小土台子上,在几棵小杨树的婆娑树影下,我找到了。就像一个无名士兵的坟墓,竟是那般朴素;更像一个战士的钢盔,圆滑坚硬地闪射着水泥的寒光,高不过二尺,宽不过三尺,坟茔前立着一块褐色小石碑,上面有两只孔雀作东南飞状,中间一行歪歪扭扭的隶书体:
汉 焦仲卿 刘兰芝之墓
大大的失望!完全是应景之作,美丽的传说和冰冷的现实又一次击毁了我对真爱的幻想。
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真爱吗?为爱殉情仅仅是传说或者诗歌中的个别吗?不,在意大利,历史学者就考证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爱情的真实存在,而且,在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乡——意大利的浪漫小城维罗纳,那里的普通人更加确信这对13世纪的情侣的的确确曾在维罗纳活过、爱过。而维罗纳,也仿佛就因为这对死于青春的男女而获得了爱情圣地的称号。
又是多少年以后的一个冬天,我来到了维罗纳。在欧洲罕见的阳光照耀下,我踏着粉红色的大理石,沿着马志尼步行街折入一条中世纪的名字叫做“帽子街”的小胡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浩浩荡荡地组成了一条长龙,他们和我一样,寻找这条街上的23号院落,那是朱丽叶的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会”的地方,意大利人称这里是爱情的圣地。
说实话,由于有了在国内寻找焦仲卿刘兰芝坟茔的经历,我甚至对身边的那些兴冲冲的各国游客感到好笑。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莎士比亚笔下一个戏剧的原型故事吗。然而,当我走进锈迹斑斑的铁门后的门洞,看到了两侧墙壁上乌鸦鸦涂满了爱情宣言的字迹时,我被感动了。
尽管各国的语言文字不同,但我相信那上面全是对真爱的诉求和表白。黑的、白的、红色的字迹,一层又一层,你能认出LOVE,看到一颗颗“心”的图画。一些青年男女游客,干脆用口香糖作胶水,在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爱人的名字或者爱情箴言,贴到了墙壁上。那是爱的蔚为壮观的海洋,那是经历了岁月磨砺和生活折磨后的爱的觉醒,那是沉寂多年的感情复苏,那是百合花的芬芳,那是玫瑰花的妖冶,那是对错爱的救赎,那是对真爱的呵护,那是为从中世纪到21世纪相爱的人准备的“婚床”!
走到院内,看到一座与真人比例相同的朱丽叶青铜雕像伫立在墙边,她轻柔的长裙衬裹着苗条的身姿,右手轻提裙摆,左臂则抬至胸前,微微低头,一双忧郁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像是在向人们叙说着她和罗密欧那段久远的爱情故事。她裸露的两只好看的乳房高高挺立着,只是右边的乳房被游客们的手摸得铮亮。据说抚摸朱丽叶的右乳房能够给自己的爱情带来好运,所以不管男女都要怀着对美好爱情的虔诚之心抚摸这个神圣的部分。我带着对真爱的崇敬伸出双手去捧,那铜质的乳房雕塑因为无数双手的触摸有了暖暖的温度。
顺着铜像的左侧上方望去,就是当年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相会的小阳台。此刻,阳台上没有人,但一条悬挂着的藤蔓令人遐想:当年,罗密欧就是怀着追求真爱的勇气,顺着朱丽叶放下的软梯从这儿爬上去的。他们在这里恋爱,因为爱的阻力不能突破而双双服毒自尽。
从欧洲回来,和朋友们聊起这段见闻,很多人都不屑一顾。大老远跑那里干什么,什么爱情圣地,这年头还有几个为真爱殉情的?不成,再找哇;过不到一块去,离呀。有个女的闻此话,气呼呼地指着我们几个爷们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3有部电影,叫《美人依旧》。女主角是周迅,男主角是王志文扮演的。这部不太火的电影,因为属于文艺片,没有引起更多观众的注意。但,电影关于男女之间关系的视角,是从女性出发的,女人对女人的问题提问所做的回答,或许能带来更为深切的感受。
从情节上看,《美人依旧》讲的是一个有点老套的三角恋的故事,大小姐缨子(邬君梅饰)和二小姐小菲(周迅饰)姊妹俩人同时爱上一个叫王先生的男人(王志文饰)。在青岛解放前夕,正在学校读书的小菲被接到豪门李宅的府邸,参加生父的葬礼,也见到了分别15年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缨子。小菲是老爷的私生女,她的母亲原本是李家的丫环,后来和母亲被赶了出来。老爷死前立下遗嘱,只要小菲在遗嘱上签字,即可回归李家并改姓李,而财产全部归大小姐。正当大小姐和律师千方百计劝说小菲签字的时候,小菲受到了姐姐男友王先生的情感诱惑,而姐姐此时则想让小菲签完字后,与王先生出国远走高飞。小菲感觉受到了姐姐的欺骗,对姐姐的生活方式和衣物钱财的引诱不为所动,只是想真心拥有王先生的感情,也为了报复姐姐的无情无义。然而,王先生在占有了小菲后又失去了新鲜感,只想做大自己的拳坛赌博生意,并利用姐姐的财产干一番更大的事业。小菲和王先生的恋情被缨子发现后,姊妹二人反目,小菲拒不签字。解放前夕,王先生乘船外逃,只剩下姊妹二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等待着难以预料的未来。小菲终于明白,自己的命运险些就是母亲的重复,更加冷眼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当爱恨纠缠过去以后,美人依旧,情感却退去了颜色,曾经的相互承诺变成了难以捕捉的影子。 苏蒙·波娃在她的名著《第二性——女人》中,曾对男人的爱情观作了这样鞭辟入里的分析:
人曾经发现在他们生命的某一段时间,可能是热情的恋爱者,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为伟大的情人。在他最心神荡漾的时刻,也不会放弃其他一切所有的,甚至跪在情妇之前,他们所要的是占有她。对于女人而言,正好相反,去爱一个人就是完全抛弃其他一切只为她爱人的利益存在。苏蒙接着又引用了一段话来证明这一观点:“女人在爱情中会忘记她自己的存在,这是自然的法律。没有她可以爱的人,她是不存在的,是一束散乱的花。”
由此看来,两性对于“爱情”这个字眼的理解不同,是导致男女分分合合的原因之一。拜伦说,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的整个存在。尼采说,假如有些男人,他们能完全放弃欲望,他们必定不是男人。
4当女人深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总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到底爱过几个女人?若这个男人说,只爱你一个,女人便浑身洋溢着幸福;若男人支支吾吾,左顾而言它,女人便脸色大变: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当年高晓松写作的很多校园民谣歌曲,都和爱有关。他最爱的一首歌不是《同桌的你》,尽管“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已经成了那个时代之音,在体育馆的音乐会上被千万个痴情男女忘情齐唱。他反复提到《恋恋风尘》中的几句词,才是他撩动心弦的旋律。
当岁月
和美丽
已成风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
有旧时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听出来了么?爱,不一定非要修成正果,而是曾经爱过却错过。或,没能唱给那个爱的人听,或,那个人没听懂,或,就是单相思和暗恋,因此才成为一生中的追忆。如果和那个人结婚了,那还追忆个屁啊。如此催情痴情忘情的歌词,能长久打动人心,就是因为真爱,却没能真正拥有。于是,就在心底里结下了一粒沙子,长久用心包裹着,藏着,成了一粒珍贵的琥珀。
也许,这才是真爱,因为它没有为物质包裹附加,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企图,单纯的赤诚如此热烈,如绚烂的夏花只能开一次,不能折腾,不能功利。就像纳兰性德的诗句说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