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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看起来,和你我没有两样
不大穿西装,脖子上,也没有拇指粗的金项链。
他拥有一辆私家车,而且非常环保,是辆历史悠久的电单车。可能因为太注重环保功能了吧,有时候会半路缺电熄火,要推着走。
不喜欢以财富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功。
我认为,一个男人能做到四好:好儿子,一个好朋友,一个好职员,好丈夫,才算成功。
自己没有房子住,却给父母修了一幢几十万的房子,这在啃老族泛滥的年代里,也算是一个好儿子了。这种金钱年代,能随时借给朋友几万块钱,或者随时到朋友那儿拿几万块钱来说,也不是很多。而且,二十六岁的他,做为《时代天骄>杂志的主编,他正带领着这艘才下水的大船,乘风破浪。目前来看,公司上下一致认为,到达成功的彼岸,只是个时间问题。
至于好丈夫,有一句话可以证明。
“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再早几年遇到他。那样,我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说这话的,是他的爱人老尹。
说这话的时候,张勇并不在场。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哽咽的。
张勇哭过
当生活艰难至食不裹腹时,他会用努力为自己赢取食物及明天;当别人打电话恐吓的时候,他会微微一笑,请对方来公司坐一坐,并告诉了详细地址;当老总误解并批评他的时候,他也会装在心里,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忠心与远见;当被自己救过的朋友背叛,他会愤怒地一拳击向墙壁。他不会哭。
直到今年,他收到三叔的一则短信时,他哭了。
像个二十六岁的小孩子。
其实,短信也没什么。
“孩子啊,人穷点不要紧,你不要做违法犯纪的、对不起家人的事啊!”
这看起来,似乎是语重心长的叮嘱。
只有他知道这是怀疑,是警告。
是的,张勇这几年手头方便了,修了房子不说,经常给父母买东西,给弟妹巨额资助。村里人很多闲话,说他在外面做不正当的生意,甚至贩毒。别人不理解,他无话可说。他毕竟在村里呆得时间少,又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在村里很少谈及自己的经历。可三叔也这样怀疑自己,无疑给了他沉重一击,他可是跟了三叔做了一年的事啊。
一个视名誉为职业生命的人,是不会在乎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的。
但很在乎别人的一句或者半句承认。
在历尽千辛万苦后,得到的却是别人的误解,怀疑。
这种痛,当时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就是他自己,一个是他爱人。
如果还有第三个人的话,那可能就是乔峰了。
张勇失败过
大学一出来,就到华为公司,每月六千元,这其实很不错了。
但他很快辞职了,一是因为那种工作有辐射,不利于健康。再一个,他内心里一直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想挑战自己,挑战生活。
他开始卖米线。一个北航出来的家伙,在农大门口卖起了云南米线。这本身,需要足够的勇气。我卖过米线,知道这生意,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有非常多的琐碎事情,可以让你从早忙到晚,都还做不完。两个月之后,店子关了门。一算帐,张勇赚得了累和苦。
第一次失败,对于踌躇满志的他,他看得很淡。
——失败是成功之母。
很快又从家里借了几万块钱,决定放手一搏。这一次,他看中的是车载发射器装置。他骑着单车,顶着烈日,几乎跑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这段时间,他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吃饭。原因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不是减肥,是没钱。
几个月下来。因为收不回絮款,这次又失败了。
这次失败,对他的打击非常大。直接把他打回了老家昭通。
当他两手空空地回家过年的时候。他父亲问他:“连个太五分都没有?”
他无法回答。默默地放下碗,一个人到房后的空地里呆了很久。
那时,别人家里,都在吃着年夜饭,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第二天一早,他向奶奶借了五百块钱,上路了。
俗话说,苦尽了,甘就会来。
人生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这次,他又回到北京,他的三叔经营着一个图书公司。他什么都做,管理,营销,甚至也兼职做保镖。一次,几个债主找三叔讨帐,准备动武。他三叔指着他道,“这是我的保镖,来文的,找我,来武的,找他。”他当时退无可退,硬着头皮迎上去。幸好他有一百七八的个头立在那里颇有些威慑力,那几个人硬是没敢动手。
然而,他的三叔困企业刚起步,每月给他六百块钱。
这在伟大祖国的首都,连一件像样的西服都买不到。
半年之后,他终于离开了。
这时候,他欠奶奶的五百元钱还没有还。
张勇很拼命
也许是父母过于善良和软弱吧。
张勇是家中的长兄,从小就养成了倔强的好强的性格。
有人欺负他弟弟,他会把别人扔到河里。因为孩子多,父母把最小的妹妹送给一个太户人家。他回来不见妹妹,硬是跑了几十里路,把妹妹要了回来。从小,他不知打了多少架,以至于,现在身上还有许多伤痕。
直到高中,他母亲生病了,恶性肿瘤,要动手术。这对他家的经济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为此。还背上了高利贷。他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于是,偷偷地去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挑砖到七楼。一天挣了八块钱。做了几天后,,也自己因体力不支,也倒下了。挣的那些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
那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
于是开始拼命地读书,并以优异地成绩考上了北航。
现在工作也是这样,一做起事来,就什么也不管了。事情来了,做好了才放手。
2010年1月26日下午,从安宁采访回昆明,到了小西门换乘自己的电单车回公司。天竟然下起雨来,同行的同事提议避一避再走。他说公司有客户等着谈业务,于是冒着冷雨回来,把业务谈成了。
那时候,他正患着重感冒。头一天,在西山区办证大厅就差点晕倒了。
“你不知道,在家里,睡着觉的时候,有时候,想到什么方案,马上爬起来写。有一天拉肚子,出虚汗。第二天,加班。第三天,又是天黑了好久才回去。九月底,到这里来,两个月之内,瘦了十四斤啊,我亲眼看到他站上秤盘的。”他爱人说这些时,有些激动,我不敢看她的眼,怕再次看到一些晶莹的东西来,“特别是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他的枕下,总是很多头发。有时一洗头,脸盆里到处都是。说过很多次,他就是这样卖命,听不见去。”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做人。可以做孙子,做事,要对得起老板,对得起良心。”
这是他经常挂在嘴上的话。
虽然在北京读了那么久的书。还工作了那么久,甚至还讨了一个北京老婆。
他的普通话显然还停留在昭通水平。
张勇不像个商人
商人,以利益为原则,为信仰。他不是。因为业务关系,他跟建材老板很熟,经常能用较低的价位拿到一些装修材料。所以一些朋友也乐意托他买。 在装修市场,买材料,拿回扣,这几乎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老板明言,回扣含在价钱里面了,自己去拿。四五十万元的材料拿十万块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他硬是分文不取,要给朋友一个最低价。
“朋友对你的信任,其实,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报酬。”
四年前,他来昆明,几乎是举目无亲。
但现在,各种阶层的朋友都很多。同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这个小伙子可靠。渐渐地都成了朋友。以前,是工作选择他,现在,毫不夸张地说,他可以选择工作了。如今,中国的商界,最缺的不是资金,不是技术,也不是管理,而是诚信。当一个人拥有诚信的时候,便掌握了中国最稀缺的资源。
宁愿人负我,我不可负人,是他做事的原则。
就拿做《时代天骄》杂志来说吧,其实,在这里的报酬,自由度,还不及当初自己独立做《家时代》和《设计生活》的时候。之所以这么玩命做,也无非是两个字,报恩。报答朋友对自己的信任。“当成自己的事情做。要把这本杂志,做到云南最好。打开外省市场,做到全国一流。让公司领导觉得找这个人做事没有白找。”他这样说。
同他接触多了,会发觉,这个人没有生意人的乖巧。
说话直接,为人简单。认为对的事,据理力争,毫不妥协。对同事是这样,对老板是这样。同他初次接触的人,没有宽广的胸怀很难接受。他自己也承认,因此得罪过许多人。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改的迹象。
另外,他没有大商人那么远大的目标。他不要求有自己的公司,和品牌。
他想在三十岁之前,能有足够的钱,让自己去游山万水。
他说他一直有一颗流浪的心。
张勇会吹萨克斯
因为那颗流浪的心,在大学期间,他决意要学萨克斯。
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学会一门乐器,走到哪里,吹到哪里,可以不带钱。
他报了一个培训班,咬紧牙关报的。因为一节课要二百块钱。二百块,那时候对于他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曾经,他从北京到天津去看一艘不知从哪里进口的旧航空母舰,也只花了一百块。中间路费都要八十五元。
二百块也就二百块,问题是老师教的内容,远远达不到他的期望值。
“学不起就不要学啊”,老师终于发了态度。不学就不学,张勇一气之下,要回了学费,当即就买了乐理书,自学起来。那个洋玩意儿,居然被他整像了。
一个学期之后,居然有人请他去酒吧里演奏了。而且还没有人轰他下台。
从此之后,无论在哪里,只要晚上有空,就到处去演奏,挣些生活费。哪里都去,酒吧,饭店,小摊,甚至地铁入口。五块钱一首,可以多给,但不打折。至于有没有人喝倒彩,他没有说。只说了次,有人点了曲子不给钱。个人同四个人动起手来。他自己说是大获全胜。不排除这种可能,高中以前,他比别人多上了一门功课,就是打架。
如今,萨克斯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人生,是一曲萨克斯。你要用心,真诚地吹,打动了自己之后,才有可能打动别人。打动了别人之后,你才能赢得报酬。”
他已不再跑场,每次工作累了,或者遇上不顺心的事,他会弄上几曲。
我最喜欢那支《寂寞之声》。
有一个周末,在昆明郊外的田园里,听到他演奏这支曲子,让我想到了很多久已淡却的往事和故人。
那时的他,特像一个流浪的诗人。
在夕阳下,炊烟里,在晚风中,用萨克斯,向你倾诉他的传说。
张勇不会生孩子
除此之外,他仿佛什么都会。
专业自然不必说了。跑市场,做管理,做财务,做营销,做策划,做玉石,摄影,也是一把好手。在设计方面,对色彩,对构图,也有自己独到的领悟。
甚至,在篮球场上,投篮的手感也很柔和。
幸好,他没有兴趣写文章,要不然,我都担心自己失业。
这样的人,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多年之后,如果在美国的黄石公园里,或者阿根廷的潘帕斯草原上,遇到他忘情地吹着萨克斯,不要给他丢什么,哪怕枚大五分的硬币。
他又不缺那个钱。他只是在倾诉往事。
地上放着一项草帽。
那是因为他刚整了个发型。